《(天下三同人)[天下3][鬼墨x无寐侯]不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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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三同人)[天下3][鬼墨x无寐侯]不见天-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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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们这是在朝哪儿走?还有多久才能出沼泽?”
  酋没有看他,依然专注于自己的步子,口中答道:“往东。按现下的速度,天黑之前能到达沼泽外一个叫夙影村的地方。那是本座与怀光侯领地的交界,两方势力都会有所收敛,大约能得一刻喘息。”
  未过多久,空气中一丝奇异颤动立刻激起了幽篁的警惕,当做武器的毛笔从袖口露了个尖儿出来。酋也抬起头,尖尖的耳朵微微抖了抖,狭长的红眸眯起,道:“……来了。”
  忽地许多属于妖魔的高大黑影从半空落下,大略一数竟有不下三四十只,似是保护一般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实则退路尽皆封死。为首的是只承影魔,长长的斗篷将脸孔遮住一半,但她一开口,幽篁便认出这是困兽刑牢中的训练官之一,向来与槐江不合。
  “尊上,”女魔媚声道,“属下接应来迟,还望尊上恕罪。”
  酋眉尖往上一挑,道:“接应?奎召,本座何时曾命你等来此接应?”
  “这……原是属下擅动了。”那名为奎召的魔答道,“只是尊上接连七日不曾现身,又未留下只字片语,如今虽有槐江统领勉力压制,但城里已然流言四起,好些心怀不轨的妖魔蠢蠢欲动。奎召心中不安,前来此处原是碰碰运气,不想竟真地寻到尊上。好在您现下安然无恙,属下也就放心了,不知您打算……何时回城。”口中虽如此说着,女魔斗篷下一双眼睛却小心翼翼地抬起,在酋胸口隐约的血迹上盘桓一阵,又瞟了一眼幽篁。
  幽篁面上扯出一个笑,站在一旁,丝毫不作声。
  酋点点头,面上神色不动:“这样原是意料之中。只是本座忽然起了兴致,打算四处游历一番,暂且不会回去。你待如何?”
  “这……尊上当真说笑了。您既然自有打算,属下当然不敢说什么。只是城中如今形势混乱,为大局着想,还请尊上先回去主持大局再走不迟。”
  “呵,你倒忠心……”话音未落,安静侍立一旁的一只狗头妖忽地窜上,利齿直往酋胸口而去。
  奎召连忙惊叫道:“尊上小心!”伸手便似要拦,却已然不及。
  酋猛地后退,极敏捷地避开那妖怪第一击,然而却被第二击刺中了肩膀,涌出大片血迹。第三击还未击出,奎召已然抢上,一爪将它击毙。
  见酋竟然被一只下等妖物袭击受伤,女魔眼睛都直了,口中只叫:“竟让这些杂碎伤了尊上,属下罪该万死——”快步凑上,便要去查看他伤口。说时迟,那时快,斜里一只手伸过来,堪堪拦住奎召,正是幽篁。
  鬼墨一张脸在黯淡天光下透出死人特有的青色,那副温润微笑便显得有些诡异,只道:“如何,用属下的性命确认了你家主君果真力量尽失,这便忍不住动手了吗?”被他拦住的奎召爪中,堪堪握着一把匕首,刀刃漆黑,显是淬了剧毒。
  奎召脸色扭曲,怒道:“凭你区区一个凡人,也敢拦我——”耳中忽听四周一叠声的妖物凄厉惨叫,只见方圆数十丈范围内无数尖锐竹枝从地下刺出,将她带来的帮手通通穿作刺猬一般。众妖物的身体悬垂挂在半空,不少被穿得肠穿肚烂,大多挣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不需一刻全部化作飞灰。
  “你——”奎召顿时惊怒,不想这人类甫一出手怎么竟如此狠厉。
  幽篁似是也被吓了一跳,眼见女魔脸色青白,只得摸摸鼻子,抱歉般地解释道:“这……你家主君要逃跑,消息可不能走漏了去。你自己叛乱也就罢了,一下子带来这么多随从,要是一不小心放跑一两只可着实麻烦。所以呢,我那么多法术,唯有这个虽然耗费时间,却最为稳妥。喏,你家主君也很配合,特意挨了一爪,既能让你放松警惕,又能给我腾出时间念咒……”他抬头看看那些凭空而出的竹枝还沾染着不少血迹,神色多了几分懊恼,“实在对不住,我是第一次用这法术,没能控制好力道,似乎残忍了些——”
  听到幽篁竟然道歉,奎召一脸看怪物似的眼神瞪着他,就连自己手腕仍被制住也忘了挣扎。
  酋在一旁却有些忍不下去。他知鬼墨一门生前都是些书生,行事未免有些书呆子气,便一只手捂住肩膀伤处,冷声下令道:“还废话什么?杀了她!”
  奎召蓦地反应过来,朝自己手腕剁去,拼着一只胳膊不要也要后退逃得性命。然而只听幽篁清清冷冷地道:“好。”腹中一凉,一把黑色宛若墨汁幻化而出的刀刃已经从前而后贯穿了她的身体,下手竟极为干脆。
  ——这个人类,性子当真奇怪……
  女魔如此想着,最后失去意识时,似还听见幽篁用惋惜语气再次说:“抱歉。”
  

  ☆、承诺

  第四章承诺
  酋最终是被幽篁一路背到夙影村的。
  彼时他胸膛伤口再次崩裂,加之与狗头妖搏斗时耗了体力,几乎走不动路。幽篁看着那一身白衣容貌宛若好女的魔侯扶着一棵树摇摇欲坠,却咬了牙执拗地往前迈步,下一瞬间又几乎软倒,终于不耐烦起来。干脆运起一招“神出鬼没”,一闪身窜到酋身后,直接敲晕了他。
  与北溟绝大多数的男性魔族不同,酋的体格极为纤瘦,幽篁背着他丝毫不觉吃力,兼之步出沼泽逐渐踏上实地,步子愈发轻快起来。过不多时,前方密密丛林中忽然一阵动静,迎面走出个樵夫打扮的魔族青年,一只手拎把砍刀,肩上背着半捆柴火。
  幽篁停下,扬声招呼道:“这位兄台——”
  那青年颇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讶道:“人类?!你这是——”目光随即在幽篁背后转了一圈,露出疑惑,“血的味道……你背着的却是个魔族,他受伤了?”
  幽篁立刻变了满脸忧色,道:“正是。这位兄台,我与我的……呃……朋友在沼泽里迷了路,又被野狼袭击,差点儿丢了性命。不知前面可有村落?我朋友伤得严重,若是再拖,怕是不行了——”
  那青年倒十分热心直爽,听他如此说,先前的几分谨慎之色尽皆散去。连忙走上几步,瞥见酋果然一副极虚弱的样子,连连急道:“啊呀,真的!这可伤得不轻。干脆到我家来吧,性命攸关的事,可别耽误了。村子里有大夫,我去帮你们请。”
  这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两人便顺水推舟地安顿在这户农家。幽篁本在担心酋会因为被自己敲晕的事情发难,哪知他醒来却没事人似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乖乖地躺在床上任由村医包扎裹伤。
  与此同时,幽篁便与主人家攀谈起来,方得知他们姓岐,乃是一对夫妻。岐氏夫妇出人意料地热情好客,待村医离去后,给他们又煮了一大锅浓汤暖身。
  北溟环境恶劣,粮食作物极不容易生长,肉类也甚为稀缺,故而普通的魔族百姓日子大多过得十分艰难。这一锅汤对于岐氏夫妇而言已算十足盛情,但对于曾经尝遍大荒各地美食的幽篁和平素饮食起居都无比考究的前无寐侯大人而言,却显得太过粗陋。
  幽篁作为一个死人倒无所谓,侧眼朝酋瞧去,见他端起碗嗅了嗅,好看的眉毛微蹙起来。不由问道:“怎么,不合口味?”
  酋尝了一口碗里的东西,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低声道:“不,是我这许多年来日子过得太奢靡,反倒把自己养娇气了。”眉目间神色淡淡,不再多说,动作慢条斯理,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咽下。
  幽篁有些发怔,只觉得眼前宠辱不惊的青年与困兽刑牢里那位嗜血的狱医迥然相异,亦不同于那位恶鬼覆面可止小儿夜啼的残暴将领,心中暗暗思忖,也不知这家伙性格里究竟有多少面,哪一面才是真的。
  过不多时,酋一碗汤喝完,碗底搁回桌面发出“咯”一声,开始望着烛火发呆。跳动的光焰下,他苍蓝的皮肤沾染了几分暖色,血色的眸子也明亮了不少,长长的睫毛微垂,原属阴柔的相貌此刻竟显得明艳无比。幽篁不知怎么心中一跳,不自在地侧过脸去,默默地背起佛经给自己静心:……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物事皆空,实为心瘴,俗人之心,处处皆狱,惟有化世,堪为无我……堪为无我……堪为无我……
  酋忽道:“你这人类……性格当真奇怪。那日你我为奎召所围,你杀她时,明明心中不忍,下手却又那般决绝。”
  幽篁道:“又有何奇怪?这世间万般生灵繁衍生息尽皆不易,不忍是我天性。然而他人之命何如我命?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此乃天行之道。倘若只有杀生才能挣得一线生机,那便还是只能放手去做。”
  酋微微点头,依然瞧着烛火,口中道:“是了。你本就是这般,读多了书却也没读傻,否则当初那魔族小丫头不会死。”
  幽篁一怔,知道他说的是阿沼,脸色顿时一冷,手指也不自觉去抚摸腰间骨刃,那少女存于世间的唯一遗物。
  酋却没有注意,又沉思了一会儿,才终于做出什么决定似的,声音愈发低沉:“……人类,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你助我脱出囚牢重获自由,此事我十分感激,本当报答。然你实则心怀不轨,意图谋取我性命,那便两者相抵,一切作罢。如今我们互不相欠,但之前的约定却还有效,我酋既然答应为你引路,那便定会遵守承诺。现在太古铜门已封,你若想回到故乡江南,唯一的法子是混在幽都妖魔之中,通过幽魔裂隙离开。”
  “幽魔裂隙……!!”
  “不错。九幽之主皆有打开幽魔裂隙的能力,但如今我力量尽失,便撇开不谈。从此处一路往北,先后是怀光侯与玉心侯的领地。怀光侯平素不理世事,兼之心思诡谲——”酋顿了顿,似想再多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而言道,“你也不可指望他。唯有玉心侯统领幽都驻北溟南的全部兵力,经常往返于北溟与大荒之间。依我看,你一路前往夜明城,在他们出征之时浑水摸鱼,当是机会最大。”
  幽篁点点头,目光上下打量酋,终是问道:“……那你呢?你也要去夜明城?难道不怕——”
  酋嘴角一弯,露出个狡猾笑容道:“如今夜安城生变之事怕是已经传遍整个北溟了。我向来与怀光玉心二位诸侯不和,若有人疑我未死,也必不会猜到我偏偏便躲进了他们的领地。”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么……”幽篁顿时领悟,忽地又想起一事,“倘若你当面遇到他们——”
  “……怀光侯倒不值得担心。”
  “诶?”
  “至于玉心侯……我这三百五十一年从未离开夜安城,平素皆覆盖面具。而玉心侯崛起于十年之前,你觉得她认识我么?”
  

  ☆、舍弃

  第五章舍弃
  幽篁以为酋答应同行不过是为保命所做的权宜之计,然而之后观察,却发觉那家伙竟是决绝舍弃了自己过往的一切。
  伤势刚刚转好,酋最先做的便是褪下自己精致华贵的衣袍与发冠,通通在村外树林里烧成灰烬。而重新出现的,看起来只是个除了眉目精致外其余便再普通不过的魔族青年。找主人家借来的月白色细麻长袍随意裹在身上,穿出几分不羁的意味,黑如鸦羽的长发亦披散下来,以一根发带松松维系,搭在背后。
  酋在幽篁惊讶欣赏的目光中一笑转身,声音轻快:“从此这天下便再无困囚于夜安之地的无寐侯,而只有一个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约束的北溟魔族——酋。”
  幽篁听得此言,不由自主地为他高兴,原本一直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不少,真心实意地道:“……祝贺你。”
  酋抿抿唇,嘴角朝上微翘,没再多说什么,转头步入屋中与岐氏夫妇闲聊,一派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俨然便如初见时的那个狱医。过不多时,又走出来,扯着幽篁一起去给久病体弱的岐嫂买药。
  “原来在你们北溟衣食住行也是要钱的。”村医正给先到的村民配药,幽篁好奇地望着交易间转手的几枚铜币,恍然大悟一般。
  “……废话。”
  “但是街道屋宇看起来大都萧条破落,来往的村民面有菜色,衣衫破旧,显然民生不济……喂,你瞪我做什么!”
  酋沉默一阵,才轻叹道:“若论民生,北溟自然远不及你江南富庶之地,便是连地处偏远的九黎与雷泽也不能比。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魔族一天到晚心心念念进军大荒了。”
  “哼,侵犯他人领土倒理直气壮了?且不说别的,光你们九幽之主就一天到晚征战不休,平民老百姓怎能有好日子过?”
  “也不尽然,若无战乱……”
  “怎么?”
  被幽篁的话一挑,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我想你或许听过,上古之时北溟群魔是由禺疆大神所护佑的。魔族修炼之时,需要以生魂为食。而禺疆大神便将他的神魂弥散到整个北溟,使得此地生长的花果、饲养的牲畜体内,全都拥有禺疆神魂,可供治下子民取食。”
  “是的,我从书上读到过,那时候东海、西海、北溟三界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可后来禺疆失踪了。”
  “……禺疆失踪了。”酋重复道,“这对魔族而言意味着什么?失去神明庇佑也就罢了,关键是没有了神魂可做食物来源,那可是从未有过的灾难。有些魔族试图移居到凡间,但很快被驱逐……东西海神界谁都不愿接管禺疆大神留下的烂摊子,便合力设立太古铜门,将北溟完全与其他地方隔离。自那时起,这里便成了诸神背弃之地,众妖魔无所依仗,只能自生自灭。”
  幽篁点点头,知道那日子必定十分艰难,神色多出几分沉重。
  “……你可知那时候这地方是什么样子?河道干涸、土地贫瘠,白日酷暑,夜晚严寒。地上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寸草不生,寸木不长,好些地方甚至连空气里都有剧毒。我听闻你们人类饿极了也曾经易子而食,魔族又何尝不是如此?妖魔们大批大批地死亡,余下的为了活下去,便只能自相残杀,依靠吸食其他魔族的魂魄来补充自己。久而久之,活下来的变得愈发好斗、残暴、嗜血,北溟的法则只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最无情的强者才能立于群魔之上。”
  “……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却从不曾体会过,纸上得来与亲身经历终究是不一样的。”酋继续道,“就算是最强的魔,也无时无刻不在为捍卫自己的生命而战斗,每个早上都为能看见新一天的太阳而庆幸。也只有你们这些生于丰饶之地的人类,无有性命之虞,亦无资源枯竭之忧,方才有心思关顾弱者们休养生息。你怪责九幽之主战乱不休,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才是不变之真理。在险恶凛冽之地,魔族们只有凭借不断战斗才能磨练自己的意志与力量,才能时刻警惕,才能生存下去。战乱……反是好事。”
  幽篁听出酋语气中隐含悲哀,但若说战乱是好事,又颇为不认同,只得摸摸鼻子讪讪道:“你自有你的道理……可若换作我,还是会希望尽可能多的人过得平安喜乐,不用整日担心受怕。”
  “不可能实现的希望……不过是虚妄罢了。”酋摇摇头,不再说话,墨鸦色的发辫随动作滑下肩膀,半遮住脸。风乍起,夹杂沼地而来的腥冷湿气,吹动他月白色的衣袍飘飘荡荡,更衬得那道背影纤瘦单薄,说不出的苍凉冷寂。
  不知怎地气氛竟忽然如此沉重,幽篁沉默一阵,试图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人类人类地叫我?我有名字,我叫幽篁。幽篁,是竹林的意思,很大片很大片的竹林,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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