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李中丞有侄子不假,但长得和李中丞一点也不像。”郁子苏看着肖像说。
“不可能有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殷世遥一直低着头,这时候才突然冒出来一句,谁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南宫楚。
郁子苏叹了口气:“的确,这双眼睛,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王阁领说:“这只是画出来的像,又不是真人,要是为了相亲而画,一定画得比真人好。”
“大人,李中丞在朝中是个怎样的人?”陆离问道。
王阁领思索了一会:“李大人小心谨慎,说话少,但人缘不错,所以结交的人很多。”
陆离又问:“世遥,李大人今天见到画像是什么表情?”
“你怀疑他有所隐瞒?可我看不出来。”殷世遥摇了摇头。
王阁领道:“我说这只是个巧合,世遥,你看呢?”
殷世遥凝神看着画像:“不是巧合。”
“我和世遥的看法一样。”郁子苏说。
王阁领有些诧异,两个人不久前还动过手,竟然会在这件事上看法一致,“陆离,你的看法怎么样?”王阁领又问。
“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容貌,这就是南宫。”陆离说。
“那我就走一趟。”王阁领站起来,理了理官服。
“大人去哪?”
“李中丞府。”
“这个时辰?”
天已经黑了。
“南宫是我的手下,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不如全去,给大人壮壮声威。”郁子苏说。
王阁领略一迟疑:“也好。”
一天里暗卫府的人两次登门,而且这次来的还是王阁领,李中丞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一干仆从出府迎接,王阁领在厅里落了座,三个玉树临风的手下立在背后,很有些威严。原本应该是四个,但王阁领一直没有让人替补南宫楚的空缺。
“李大人,”王阁领缓缓说道,“我的来意想必你也能猜到几分,圣上一直在等着审阅书信的结果,可是偏偏出了问题,李大人是不是应该好好交待一下?”
李中丞欠了欠身道:“王大人,难道就是因为信中小侄那幅画像?”
“究竟是什么人的画像,李大人就不要再隐瞒了吧!”王阁领严厉地道。
“王大人认为那是什么人?难道有什么误会?”李中丞惊愕地抬起头。
“那原本是我的一名手下,暗卫府所有的人都能证明,却不知何故成了李大人的侄子?此事如果生成悬案,恐怕圣上也有兴趣过问!”
“唉,王大人,这可是冤枉啊!人有相似,那的确是我侄儿的像,对了,王大人,画像府里还有几张,几个侄儿的都有!”李中丞急促地说。
“在哪?!”殷世遥立刻问道。
陆离悄悄扯了殷世遥一把,王阁领也干咳一声,李中丞赶紧一挥手,几个仆从匆忙跑出去,不一会就拿了几幅画来。
这几幅画都比较大,连着钩绳,大概刚从墙上摘下来,李中丞一一展开道:“这几幅像原本挂在家中祠堂,几个兄弟都有子嗣,只我没有,便用这几幅画像挂在先祖牌位两侧,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所有人都盯在画上,其中一幅的人果然与肖像极为近似,细看之下虽是同一人,但与南宫楚的样子已经有了细微的分别,而另外几幅画上的人,也多少与这幅有些相似之处,或亲或堂,看得出是一个家族的兄弟。
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的是王阁领,毕竟经的事多,阅历广,所以回来后只说了句“都不要想了,早点歇息”,郁子苏沉默着走了,陆离见殷世遥脸色阴沉,知道是被这幅不该出现的肖像扰乱了心思,就一直跟在左右。
殷世遥少有地回了自己房间。以前南宫楚每晚都在这里过夜,所以房里还有很多酒,瓶子上蒙了厚厚的灰尘。
“想喝就拿。”殷世遥擦净酒瓶放在陆离面前,自己先仰头喝起来。
陆离一喝就呛住了,殷世遥一把推开陆离小心地看着床边,陆离赶忙说:“没,没呛出来,不过世遥,这是什么酒,劲这么大?”
“烈酒,”殷世遥又说,“他喜欢。”
“你也能喝烈酒?”
殷世遥能把杏花酒家里的所有品种当水一样倒进嘴里,但喝烈酒的本事始终比不上南宫楚,南宫楚能一口气喝完一瓶。
一想起南宫楚喝酒的样子,殷世遥也一口气喝了一瓶。也许,那种感觉每个人都不一样吧?殷世遥觉得脸上发热,血液在全身快速流窜,头也有点晕,忽然笑了一下,楚,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你喝完是什么感觉,告诉我好不好?
放下空酒瓶殷世遥摇晃了两下,陆离慌忙去扶,没想到两个人一起摔倒了。
“喜欢我吗?”带着浓浓醉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陆离轻轻摸着身上这人的头发,耳朵,脸庞……自己明明没有喝醉,这是真的吗?
“喜欢。”
“那就脱了。”
陆离一愣,衣服突然被扯开了,火烫的胸膛紧紧压在心口,就在同时一阵令人昏阙的疼痛从身体传来,陆离本能地想推开殷世遥,却被抓住了手腕,只能仰起头大口大口吸气……后来一切停止,陆离绷紧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我得走了。”殷世遥说。
陆离仔细看了看殷世遥的眼睛,是闭着的。
“去哪?”
“回去,过两天找你,”殷世遥闭着眼睛在陆离脸上胡乱摸了摸,“你挺不错,舒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陆离拖着几乎不能走动的身体把殷世遥抱到床上,然后对着月光下带着醉意沉沉睡去的脸怔怔发呆。他把自己当成外面随便认识的人了吧,不过,明天他就不记得了。
殷世遥醒来的时候有点茫然,几个空酒瓶倒在地上,房子里有浓浓的酒味,不过自己穿的还算整齐。
怎么会做了一个如此真实的梦?真实到醒来还记得梦里那个人炽热的体温,紧密的身体,流淌的汗水,还有轻拂过自己发间的手。但是没有相貌,大概因为太醉,梦里也没睁开过眼睛。
陆离的脸有点苍白,拿着信在看的手也微微发抖,殷世遥记得昨晚一开始喝酒的时候陆离也在,就问了句:“你也喝多了?”
“嗯,酒太烈,你没事吧?”陆离笑了笑,看着信没有抬头。
“我……”殷世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阁领让做了酸梅汤给大家解暑,也能解酒,我拿给你。”
陆离刚站起来就摇晃了一下,立刻站着不动了。
“你怎么了?”殷世遥奇怪地问。
“还是有点晕,”陆离摸了摸额头,“你自己去拿吧,在后厨。”
☆、六
书信的处理终于告一段落,议论朝政的内容完全没有找到,王阁领让把所有和李中丞书信来往的官员名单摘抄出来送到宫里,算是做了了结。
殷世遥房间的墙上多了一幅肖像,很多夜晚殷世遥对着肖像喝酒,醉了以后再没做过奇怪的梦,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外面过夜,原本清亮的眼睛日益黯淡,像是悄无声息湮没在黑暗中的深潭。
陆离让后厨熬过几次药,据说是调理身体的方子,但殷世遥一次都没喝。郁子苏对陆离说,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一个人要是不想活了,你怎么做都没用。
陆离说以前四个人就像兄弟,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如果他不想活了,你就看着他死?郁子苏说,以前是,但自从他和南宫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兄弟了。
陆离愣了一会,不再说话了。
这天一大早天就阴着,还刮起了夏季里少有的凉风,殷世遥觉得很凉爽,正好驱散了身体上的疲惫和已到尾声的醉意,可是看着旁边执意要跟着自己的许公子,心里一阵阵厌烦。
和许公子来往了两次,第一次醉得太厉害连样子也没看清楚,只知道样貌还算端正,身材也高挑挺拔,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昨晚又在酒家遇到,才发现许公子是相当俊美的一个人,只是太过“热情主动”,自己实在难以支撑,加上醺醺的酒意,几次差点吐出来。
殷世遥想找个借口打发走许公子,自己独自回暗卫府,许公子说:“不如搬到我家去,我家有些田地房产,不愁吃喝,等明年我考取了功名就能做官,你和我一起。”
殷世遥从来不对别人说自己的身份,但见过的官员多了,觉得许公子的话实在可笑,便说:“没有二品以上,就别说做官两个字。”
许公子皱眉道:“二品?可能要很久,那时候我可能已经老了,你还会看得上我?”
殷世遥随口道:“等你做到了二品,还会看得上我?”
许公子忽然停住脚步:“如果是你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告诉他们我这辈子都不娶亲,他们如果不答应,我们就搬出来,我可以去教书挣钱,明年科考我一定能考上,等中了进士,就有机会入朝为相。”
殷世遥冷冷地说:“一千个人里也没有几个能中进士,你这些话拿去骗别人吧!”
“我怎么会骗你?”许公子一把拉住殷世遥,“我,我爹是……”
“我不管你爹是谁,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只是两个晚上,别这么多情!”殷世遥推开许公子便走。
“殷公子,我对你是真的!上次见你以后我把家里订的亲事都推了!”许公子追在后面说道。
殷世遥最怕这种人,可偏偏自己总要遇到,已经有很多人不想再看到,不想再来往,偏偏又遇到了这样一个许公子。如果可以,自己真不想再去杏花酒家,那是城中王孙公子世家子弟喝酒交友的场所,可又是唯一楚和自己常去的地方,不去那里喝酒,还能去哪?
殷世遥突然站住了,因为看到了凌若辰,而凌若辰正牵着马向这边走来。
许公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殷世遥拉住了:“别动,别乱说话!”
“怎么……”许公子还没说完,凌若辰已经到了面前。
“这是谁?”凌若辰看了看两个人,目光落在许公子身上。
“一个朋友。”殷世遥紧抓着许公子的手。
凌若辰不客气地道:“朋友?他叫什么?”
殷世遥皱了皱眉头,自己的确不知道许公子叫什么。
“你呢?你知道他的名字吗?”凌若辰又问许公子。
许公子道:“你是谁?殷公子叫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凌若辰迎面就是一个耳光,殷世遥把许公子拉到身后抬手就往凌若辰脸上扇去,原本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手臂却突然凌若辰抓住了。
这么快的身手,除了南宫楚,殷世遥没遇到过第二个。
“为了一个厮混的家伙和我动手,你不想活了?”凌若辰怒道。
许公子的脸上已经现出五个通红的指印,也毫不示弱地道:“当街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
殷世遥挣了半天没有挣脱,十分诧异,但事情弄成这样,心里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便道:“放手,凌若辰,不然我真动手了!”
凌若辰不理许公子,只是冷冷地说:“你昨晚干了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还有力气跟我动手?”
殷世遥说:“的确没力气,和许公子累了一个晚上,正想一起找个地方睡觉。”
凌若辰扬起右手停在半空,末了又放了下来:“你想睡觉?我让你好好睡!”
殷世遥一下被凌若辰拖到了马上,许公子怒道:“姓凌的,你敢说你住在哪?”
“城南靖寺坊,就怕你不敢来!”凌若辰在远去的马上喊了一句。
殷世遥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有觉睡,但万万没想到凌若辰能狠到这种地步。
房中的桌椅散落一地,易碎物品无一幸免,证明两人曾激烈地动过手。刚刚经过一夜的放纵,殷世遥仅存的一点气力最后全部耗光,被凌若辰不知用什么绳子绑住了手脚,一般的绳子殷世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挣断,但这次一点用都没有。
“这是金丝软藤,专门用来对付你!”凌若辰抬起殷世遥的下巴冷冷地说。
殷世遥从没被这样对待过,就算自己成天抓人绑人,也没想过能把人绑成这种姿势,左右手分别被绑在两边的脚腕上,身体只能向前低伏。
“凌若辰,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再不松开小心我带人来砸了你家!”
凌若辰恶狠狠地道:“是个人就能睡你,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用知道,怎么一见我就是这副脾气?难怪你那个楚不要你了,大概是嫌你太脏!”
殷世遥怔了一下忽然笑了:“是,我是脏,这么脏你也喜欢?你有病?”
“我,”凌若辰滞了一下,“我就是喜欢,我喜欢的东西不管是脏还是干净,都得属于我一个人!”
“你做梦!”殷世遥骂道。
凌若辰突然解开了殷世遥的腰带,动作很慢,也很轻柔。
“滚!别碰我!”殷世遥咬着牙说。
“妖孽,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被降服的滋味,看你以后还能在我面前嚣张,还能再去找别人厮混!”
如果凌若辰几下就把衣服撕掉,殷世遥还能最大限度地忍受,可凌若辰的手偏偏非常轻缓,就像是一层一层褪掉情人的衣服,温柔之余不停地抚慰着敏感部位……这是殷世遥最怕的情景,除了扭动几下身体做些无谓的挣扎,就再也避无可避。
“妖孽,不用药我也能让你像上次那样!”凌若辰低低地在殷世遥耳边喘息着说。
殷世遥绝望地闭上眼睛,自己身无寸缕被迫用这种不堪的姿势趴在床上,凌若辰偏偏在自己身后,隐秘的地方完全暴露在他眼前。突然间腰被抬了起来,脸直接贴在床上,就像是等待进入的迎合,这个极端的屈辱让殷世遥恨不得去死,可是腿间被搓弄的地方却忍不住向下摩擦那只折磨着自己的手。
“看来昨晚做了不少。”凌若辰的声音忽然变冷了,手也从腿间移开,一阵痛楚,不知道是什么冰冷的东西进入了身体,原本就被许公子弄疼了的地方更是痛楚不堪。
“凌若辰……你干什么……拿出来……”殷世遥挣扎着说。
“一根玉而已,就是粗了点,不过我知道你喜欢。”凌若辰的手不停在殷世遥被迫抬起的身体后部肆意抚弄,就像在玩弄一件器物。
“滚……滚开……”殷世遥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凌若辰的一件玩物,被撩动的情慾和狼狈不堪的身体令自己羞耻得无地自容,可是却无法反抗,只能屈辱地承受。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公子,外面来人了!”
“什么人?”凌若辰猛地站了起来,却突然又坐下了。
☆、七
“公子,是尚书府的士兵,有两百多人。”外面的仆从说道。
“尚书府?”凌若辰又站了起来,“是刚才那个姓许的!”
六部尚书里只有一个吏部尚书姓许,叫许纪昌,暗卫府的人必须熟记百官姓名,所以殷世遥也知道。难道许尚书就是许公子没说出来的那个爹?他竟然是尚书的儿子?
“你乖乖等着,我马上回来!”凌若辰托起殷世遥的脸狠狠地说。
“祝你有去无回!”殷世遥也狠狠地说。
凌若辰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又在房里走了几步,这才带上门走了。
不管凌若辰家里做过什么官,在尚书府的人面前也只能趋于下风,殷世遥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脱身,不料凌若辰很快就回来了,殷世遥诧异之余伴随的是彻底的失望。
凌若辰冷冷一笑:“不舒服?太浅了?”说完又把玉推了推,殷世遥痛得差点喊出来。
“你狠,还有比你更狠的人,知道吗?”凌若辰说。
殷世遥痛得浑身发抖,心里却不服,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