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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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影夜行-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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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世遥也笑了:“你不是要这个人吗?那就用名单来交换。”
  南宫楚摇了摇头:“别和我谈条件,就是不用杀你,我也能把这个人带走。”
  殷世遥说:“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带不走。”
  南宫楚用简短的四个字结束了对话:“那就试试。”
  动手的过程殷世遥觉得很累,也很沉重,不仅仅因为对手是难以战胜的南宫楚,还有另一个原因—楚切切实实地成了自己的敌人。
  如果吏部尚书许大人都成了逆党的其中之一,还有多少重臣参与其中简直难以想像。而且许大人竟然能叫出楚的名字,说明楚是个重要人物,好像在赤焰的堂主面前楚的地位也并不低。如果逆党的行为越演越烈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圣上会不会收回之前对楚的赦免?
  一想多了,殷世遥手里的剑就跟不上了,忽然肩上一痛,眼前也花了一下。
  南宫楚立刻收了剑,殷世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南宫楚抓住肩膀看了看:“还好,过两天就没事了。”
  这叫动手吗?殷世遥有点发愣,倒像是两个人在切磋剑法,和刚才那番针锋相对不留余地的对话十分不符。
  “别婆婆妈妈的!”殷世遥觉得心里骤然变软,就狠推了南宫楚一把。
  “笨蛋,就那么想死在我手里?”
  笨蛋、傻瓜,楚以前就常常对自己这么乱叫,殷世遥想笑一下,没笑出来,现在他是别人眼里的温柔体贴,和自己再无缘。
  “接着来,我还没死。”
  “先把伤口包一下再说。”
  “别碰!”
  殷世遥把南宫楚的手挡开了。
  南宫楚站住了,停了片刻,说:“我偏要碰!”
  殷世遥立刻准备阻挡,没想到这次对方的目标不同,嘴一下被吻住了。
  “唔……你……”殷世遥慌乱无措,力气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除了楚,自己从没和别人吻过,这样大概可以吧……可是,楚已经和郁子苏……想到这里殷世遥推开了南宫楚。
  卑贱得可以烂进泥里的自尊,可悲、可笑,却割舍不掉,殷世遥希望再也不要出现这种情况,不然自己一定会发疯。
  “看来你真的讨厌我。”南宫楚的声音还是悦耳动听。
  “如果子苏在,你会这样?”话一出口殷世遥就后悔了,明明是责问,可怎么好像有另一种含义?
  南宫楚说:“他……他对我……很重要。”
  明白了。
  殷世遥挺起剑:“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不管是谁把人带走,都得快。”
  “你确定他真的晕了?”南宫楚看了地上的许大人一眼。
  “你踢一脚试试。”
  “我累了,先走了。”南宫楚把剑收回鞘里,似乎真是很累的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殷世遥没时间愕然发呆,抓起地上的人迅速离开了。
  楚怎么会把人让给自己呢?殷世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因为只要一直想着,心里就有一丝不可言喻的甜蜜,答案只有一个,但不可说。可惜这种甜蜜在郁子苏的笑容面前很快烟消云散了。
  任何时候,郁子苏的嘴角都笑意盎然,就算在王阁领召集大家商议要事的时候也不曾改变。
  “圣上震怒,要求迅速清除逆党,不过对许纪昌要秘密审讯,消息不宜外传。”
  吏部尚书参与阴谋活动,传出去对圣上的威望不利,所以这个秘密审讯就在暗卫府进行。而血洗尚书府一事很快发行了公开版本:许大人家突然来了盗贼,惨遭横祸。至于光天化日怎么会出现盗贼,而且偏偏就挑中有着二百多军士护卫的尚书官邸,最后还能完胜官兵,回答一概是“待查”。
  死了的二百多人按照“乱党”的处理方式一律埋在城外乱葬岗,但殷世遥为许承业说了话,让他葬在了许家祖坟,其余的,殷世遥不愿意多想。
  “世遥,审讯的事……”郁子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
  按照王阁领的排班,第一个负责审讯的是郁子苏。
  “你去吧,我来。”殷世遥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郁子苏急着出门,事实上郁子苏任何时候都在急着出门。
  “那。。我给你带两瓶酒回来?”郁子苏说。
  “不用,我戒了。”
  “哦,那我就……先出去了?”
  “去吧。”
  许纪昌神情沮丧,也许不全是因为自己深陷囹圄,还有丧子之痛。
  “没想到连景云都不是你的对手……”许纪昌沮丧地说。从被踢晕到在暗卫府的牢房里醒来,中间的事他一概不知。
  殷世遥心底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景云是什么人?”
  许纪昌不说话了。
  “他本来可以救你走,不过他没那么做,而是把你交给我了。”
  许纪昌突然抬起头:“不可能!他是最信得过的人!”
  “为什么?”
  “他这条命是……”许纪昌闭了嘴。
  是你救的?还是谁?
  “他以前是梅花暗卫,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许纪昌忽然冷冷一笑:“但他不会再想起来了,不怕告诉你,我们对他用过药,忘川水,殷大人听说过吧?”
  相传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喝杯忘川水煮的孟婆汤,一切尽忘。
  原来楚不是因为受了重伤才失去记忆,而是喝了忘川水!
  殷世遥的拳头立刻握紧了,忘川水虽然不是毒藥,可它能消除人的记忆。据说这种阴邪的药物刚研制出来就遭到天下名医群起反对,朝廷几番下令一旦发现立刻销毁,并且严禁调制,但竟然还是没有彻底禁掉。
  如果不是许纪昌还有留下的价值,殷世遥真想立刻杀人,被人用药,自己也经历过,虽然不是一种,但都是伤害。
  很想把楚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不过,已经有别人这么做了,比自己干净的人。
  “当年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刺客,是你们的人?”
  “什么刺客?”许纪昌表情迷茫。
  “本来想杀我的那个刺客。”
  “殷大人是什么意思?”
  许纪昌的表情不象是装的,难道真的与他们无关?
  殷世遥又问了许多话,比如南宫楚私下有什么朋友,常去哪些地方,平时都说些什么。许纪昌倍感轻松,这种审讯远比追问同党以及自己一伙的暗中谋划要好得多,于是也就积极配合,并且主动提供信息。这也是殷世遥迟迟不让动刑具的原因。
  不过,这些年南宫楚的生活非常简单,没有朋友,也不喝酒,喜欢安静独处。许纪昌绞尽脑汁想多提供内容,以便拖延时间,可再也想不出来什么。“这个人就像一张白纸”,许纪昌皱着眉头无奈地说。
  一张白纸,多么的干净,殷世遥羡慕的心都疼了。
  王阁领从来都没怀疑过殷世遥的办事能力,但一连两天的审讯毫无结果,又得知郁子苏把职责推给了殷世遥,便明确下令禁止再转让,郁子苏必须把当值的时间补回来。
  王阁领又失望了,郁子苏也没用刑具,也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反而许纪昌比刚抓来的那天气色好了,饭也吃得多了。
  然后轮到陆离,据说审讯相当沉闷,在关键的同党问题上许纪昌闭口不言,陆离也没有下令用刑,而且审讯时间很短,因为最近陆离身体不好,已经几次去医馆诊治。
  王阁领只好亲自出马,刑具一摆出来许纪昌的腿就软了,说出赤焰早就被收买,南宫楚是安排进去进行监视督管的人,并不完全属于那个组织,身份与两个堂主平起平坐,通过殷世遥来得到玉玺没有成功,后面还会想别的办法。
  这一系列内容看似丰富,实际上没什么价值,问到同党还有哪些人,许纪昌又不说话了,一用刑,挨了几鞭子,许纪昌立刻晕了过去。
  轻了没有用,重一点就立刻晕倒,王阁领真是头疼。
  这天早上的训话王阁领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把之前御批的奏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空气顿时凝结。王阁领最后沉重地撕掉了奏书,郁子苏想抢,没有抢到,殷世遥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面无表情。
  “南宫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并不是有心要与朝廷做对。”陆离说。
  “记不记得,都是同一个人,”王阁领说,“他参与得太深了。”
  然后王阁领宣布了一个计划—对外散布许纪昌劫后余生,现在暗卫府接受审理,交代招致盗匪的府中众多财物从何而来,许纪昌不愿合作,所以审理还需时日。
  不明就里的人只会理解表面的意思,但许纪昌的同党得到的会是另一个意思:这个人还什么也没说,还有营救的余地。殷世遥觉得心都凉了,这是一步杀棋,目标直指南宫楚,能到暗卫府救人的,只有楚。
  “圣上的意思,抓一个算一个,不能再等。”王阁领说。
  “如果抓到了呢?”殷世遥问。
  王阁领没有回答。
  王阁领第一个走了出去,陆离是第二个,郁子苏说:“怎么办?”
  殷世遥说:“你会不会……”
  你会不会告诉他让他不要来?
  郁子苏说:“可我是……”
  可我是梅花暗卫,能这么做吗?
  “那就我来。”
  “你?你要去找他?”郁子苏下意识地抓住了殷世遥。
  对了,怎么忘了,自己不该去找他,而且这个人情怎么能落在自己头上?不是破坏别人的幸福吗?虽然自己也是梅花暗卫,这点上,郁子苏竟然比自己做得更好啊!殷世遥自嘲地笑了。
  “世遥,有一个办法,你能救他!”郁子苏抓着殷世遥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里的光异常闪亮。

  ☆、二十五

  还是那间寂静的殿,还是袅袅升起氤氲的烟,画里还是那个人。
  殷世遥从没想过会再一次站在这里,再一次面对这张命运安排在自己面前的俊美容颜,阵阵凉风穿过窗棂拂在身上,秋天又要到了。
  “我还以为在做梦。”凌若辰看着殷世遥说。
  “三天。”殷世遥说。
  郁子苏会拖延散布消息的时间,但最多只能拖三天。
  “妖孽,这是一个交易吗?”凌若辰的眼里掠过一丝痛楚。
  殷世遥缓缓解开衣服,之前被鞭打过的伤痕早已愈合,除了胸口的剑伤,这个身体依然完美无瑕,只是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就这样吧。凌若辰说。
  就这样吧。殷世遥想。
  依然是熊熊火焰般的炽热妄图融化千年静寂的寒冰,身体的交错贴合就像狂野的吞噬,重复又重复地占有索要。殷世遥失神地望着那幅画像,恍惚觉得那是个已经死去的人,妖魅的眼睛是曾经存在过的证明,但,永远也画不出来的,是心里的疲惫和孤独。
  “爱我一次吧,就一次……”凌若辰说。
  “怎么爱?”殷世遥淡淡地问。
  “说你要我。”
  “不。”
  凌若辰不再说话,翻了个身让殷世遥覆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爱?凌若辰所说的爱?
  从内到外都炽热的身体,热力和紧密对感官的刺激异常强烈,一次又一次,脑海中一片空白,后来下面的人一阵颤抖,殷世遥翻过这个身体,看到了白色的濡湿。
  ……他怎么会?他不是并不习惯吗?
  三天里没有几句对话,空旷的大殿只有喘息和身体碰撞摩擦的声音。凌若辰的发泄几近疯狂,仿佛三天后就是一生的终结,而殷世遥觉得自己像身处在一个虚无混乱的时空,眼前总是片片漆黑,犹如沉沦的黑暗。
  身体上除了痛,还有几乎布满的红色吻痕,对殷世遥来说这些全无意义,鞭痕会痊愈,这些痕迹也会消失,什么也留不下,什么也带不走。后来凌若辰低头想埋进殷世遥腿间的时候被殷世遥推开了,“一次。”凌若辰说。殷世遥没有说话,又把凌若辰压在了身体下面。
  昼夜宣淫,周而复始,筋疲力尽时闭上眼睛,醒来又是重复的身体交叠,然后精力交瘁,身心具惫,殷世遥觉得这三天就像三年一样漫长。
  “人能这样活着吗?”殷世遥茫然地问。
  凌若辰摸了摸殷世遥的脸,很快就把手拿开了,当第三个旭日冉冉升起的时候,一滴泪水落在了殷世遥的脸上。
  这次凌若辰没有说告别的话,默默凝视的眼睛里再没有了往日的光泽。
  “如果可以重新再来一次,我希望我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殷世遥看着这双眼睛说。
  王阁领的计划被取消了。王阁领莫名其妙,御旨里只有一句话—许纪昌一事不宜张扬。
  圣上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王阁领把面前的人挨个看了一遍,看到殷世遥的时候,忽然想起这几天殷世遥都不在。
  “世遥,是你干的?”王阁领不悦地问。
  殷世遥没有说话,但眼睛下隐隐浮现的一抹青黑露出了端倪,纵欲过度,王阁领狠狠摇着头:“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大人,就是世遥去见太子,也和这道御旨没有关系吧?”郁子苏赶忙说道。
  “你,还有你,子苏,要不是你办事拖拉,消息早都散出去了,还用等到今天?!”王阁领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就一定要置南宫于死地吗?”陆离突然问道。
  王阁领愣了一下,说:“你们三个今天怎么了?”
  殷世遥的沉默加冷漠是正常的,郁子苏帮殷世遥说话也不是第一次,但陆离很少这样反驳,话也有点重,这可是第一次。
  “不如把许纪昌放了,暗中跟踪,看他和哪些人来往。”殷世遥说。
  “对,他现在没了官职又没了府邸,只能投靠逆党同伙。”郁子苏立刻赞成。
  “现在只能这样,”王阁领说,“但必须稳妥,不能断了这条线!”
  训话完毕,殷世遥想回房睡觉。这三天里每次都是被凌若辰折腾着醒来,甚至有几次是痛醒的,疲惫地睁开眼时凌若辰的动作已经进入尾声。
  郁子苏就在这时候过来了,脸上满满感激的笑容:“世遥,谢谢你啊!”
  殷世遥已经很累了,就随口应付了一句:“今天还要出去吗?”
  “嗯,他约我每天见面。”郁子苏说。
  “去吧,我想休息。”殷世遥困倦地说。
  “世遥,幸亏是你,别人可能真顶不下来!”
  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这话没别的意思,殷世遥对自己说,子苏说话从来管不住嘴,真没别的意思,他不过是想表示感谢,并且他认为这是句好话,仅此而已,真的,真的!
  想马上好好睡一觉,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也许醒来就能全忘了,包括这三天,包括刚刚那句话。
  “他还问我最近你在做什么,我说……”
  “你怎么说的?”殷世遥立刻问道。
  “我说你去了太子那里,可能要住一段。”
  殷世遥忽然有了一种幻灭的感觉,仿佛最不想为人知的秘密突然被迫暴露在光天化日,没有遮掩也再没有余地。
  “世遥,其实你不用介意,他已经不记得你了,再说他在杏花酒家也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还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同时跟两个人睡过……”郁子苏坦诚地说。
  殷世遥已经没力气问郁子苏是怎么回答的了,再熟悉的感觉也敌不过这种低劣不堪的品行,自己原本就烂得像一滩泥,只该被人嘲讽,狠狠践踏,怎么都不过份!只是楚不该打听这些,会弄脏他的耳朵,弄脏他干净的心。
  后来殷世遥一直没有睡着,蒙在被子里流了泪,以往流泪都是因为对楚的思念,这次实在是心里太难受。
  计划天衣无缝,所有人都相信许纪昌逃走的时候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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