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用来得到玉玺的途径,我不能过多插手,而且要不是我每次都在,你早就被他们……”南宫楚没说下去。
殷世遥淡淡地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每次都保护了我?也感谢你每次在我就快死掉的时候又让我活过来?感谢你没有杀我,还放了……”
身体突然被抱住了,殷世遥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想听真话吗?”南宫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你想说什么?”殷世遥的心里砰砰乱跳。
“你有一种让我熟悉的感觉,所以我两次都没有杀你,更不忍心让你的身体留下烙印,后来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是因为我已经有点喜欢你了!”
熟悉的感觉?真的吗?!不是因为漂亮,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令他喜欢上自己?!他还是楚!不是慕景云,还是以前的南宫楚!
殷世遥差一点就流泪了,即使失去记忆他也一直记得自己,虽然想不起来,但不代表完全忘记。
“你……你先放手!”殷世遥想推开南宫楚,结果不但没有推开,还被顺势压到了身后的床上。
“为什么想再见到我?”南宫楚低低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因为你像他。”殷世遥闭着眼睛说。
“所以你喜欢我?”
他看出来了?自己的心,他真的留意过窥探过?心里一阵悸动,真的好像回到了初恋的那天,楚说:“世遥,你怕我出事,是因为喜欢我?”
就算再掩饰,被南宫楚紧压住的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这是自己唯一喜欢的人,殷世遥很想就这样下去,把自己交给他,彻彻底底再没有牵挂。
不过殷世遥还是把南宫楚放在自己腰带上的手抓住了:“我没喜欢你!”
“你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那个晚上你明知道我要杀你为什么还对着我笑?让你走你也不走?如果他把你忘了,就让我来代替他喜欢你!”南宫楚说。
“你愿意做一个代替品?”殷世遥吃惊地睁开眼睛。
南宫楚只是迟疑了片刻就说:“我愿意。”
虽然只是南宫楚代替南宫楚,可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人,太委屈自己了!
可是,不行……
腰带已经被解开,衣服也分在两边,熟悉的手在自己全身触摸,就像第一次的那个夜晚,怕弄疼了自己,楚也是同样的小心,按捺着冲动在自己的身体上抚慰了很久。
这双手还是和以前一样了解殷世遥的身体,知道哪里是最敏感的地方,尽管没了记忆,但下意识的动作也和以前相同,殷世遥的喘息越来越急促,炽热在小腹不停激荡攒动,软弱,无力抗拒,曾经在多少个午夜梦魂萦绕和楚欢爱,如今变成了真实,怎么能不贪恋?
可是……不行……就要失去理智的那一刻,殷世遥拼命抓住了南宫楚的手。
“怎么了?”南宫楚停住了。
“别碰我!”殷世遥喘息着推开了身上这个人。
“不舒服?你不喜欢在下面?”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语。
殷世遥紧闭着眼睛说:“你知道我和多少人睡过?”
“知道,我早就听说过你。”南宫楚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惊讶。
“你不在乎?”
停了片刻,南宫楚说:“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什么都不会在乎。”
他真的不介意?那种熟悉的感觉对他来说如此重要?可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堕落过的身体无论如何不值得他再去碰触。假使有一天他忽然想起了过往的一切,知道了自己的背叛,那会是多大的伤害?楚的身体已经受过一次重伤,心里不能再经受一次。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妖孽?注定了要伤害爱自己的人?
即使他是慕景云,也还是那个曾经不惜性命救了自己的人,已经背叛过,不能再欺骗。
“我没办法喜欢你,我不会去喜欢一个敌人,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就叫人来了!”
南宫楚眨着眼睛说:“那你就叫人吧!”
殷世遥当然不能这么做,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执着于最后一句话,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忽然从窗外闪了进来。
郁子苏?难道他一直在外面?不会刚才都被他听到了吧?
南宫楚打量了郁子苏一眼,郁子苏手里没有拿剑。
“他不是来抓你的。”殷世遥立刻说了句,要是打起来,整个暗卫府都会惊动,御批的奏书上只写明不杀他,但不代表不抓他。
“我……经过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说话。”郁子苏忙说。
三更的时候经过别人的窗户,这个借口真不太好,但好像也没别的解释了。
“我见过你。”南宫楚看着郁子苏说。
的确,上次殷世遥被南宫楚带上马的那一刻郁子苏差一点就抓住了。
“我……你在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出去!”郁子苏说。
郁子苏的脸有点红,是那种在暗恋的人面前羞涩的表情,殷世遥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在楚面前红过脸,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两情相悦,春暖花开,以为彼此都是对方的一辈子。
“我要是怕,早就离开了。”南宫楚笑了笑。
“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酒不错,不如去试试?”郁子苏微笑着说。
半夜里能喝酒的地方只有杏花酒家。
“一起去。”南宫楚想拉殷世遥。
殷世遥闪开了:“我想睡觉,你们去吧,子苏对人不错,也会说话。”
南宫楚没再说什么,竟然真的就和郁子苏走了,一个作为敌人的梅花暗卫不想抓他还对他这么热情,他好像既不在意,也不奇怪。
原来除了熟悉的感觉,酒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以前从没问过要是自己和酒让他选择,他会选哪个,现在自己还是自己,酒却不再是单纯的酒,郁子苏的练习算是成功了,成功地和酒绑定在了一起。郁子苏一定很高兴,以前没有单独和南宫楚相处的机会,这个晚上顺理成章一起去酒家,大概像是在做梦,而且他不能喝酒,也许很快就醉,醉了楚绝不会不管……殷世遥心里很痛,越痛越觉得自己活该,这只是一个人和楚一起,这几年里自己曾经有过多少人?已经覆水难收,回不了头。
早上殷世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郁子苏微红的脸如浴春风,还主动和殷世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这种笑容勾起了古老的回忆,殷世遥记得上一次看到郁子苏对自己笑好像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都还十几岁,风华正茂,心无芥蒂。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郁子苏说了句。这句话说得也很温柔,纯净无暇的脸上带着甜蜜的慨叹和回味。
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比自己干净得多,而且也很漂亮,殷世遥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所以就堆出了一个微笑:“也许是吧,我不知道。”
搜索有了进展,荒僻的山里果然有一座巨大的庄园,暗卫府没有采取行动,只在暗中监视。王阁领在听取汇报的时候,陆离竟然没来,这种事从未出现过,殷世遥想起这几天好像很少看到陆离的影子。
☆、二十三
王阁领觉得手下的表现就像四季的天气一样变幻无穷,比如最近郁子苏经常外出,回来后身上总是散发出酒的味道,还很喜欢和殷世遥说话,而每次两人愉快地交谈时,脸上的笑容都很温暖。王阁领百思不得其解,郁子苏以前的笑容少,殷世遥更是完全没有,怎么这两个人现在笑到一起去了?
郁子苏的话里尽是些“温柔”“体贴”之类的擦边词语,而殷世遥每次都报以“哦,是吗”的表情,这种回应让郁子苏乐此不疲地不断分享,殷世遥房间里的酒也在不断减少,后来都喝光了。
既然是苦酒,还留着干什么?楚还活着,比什么都好,要是能幸福就更好了,虽然这个幸福里没有自己。殷世遥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所以在一口气喝完最后一瓶烈酒的时候,高兴地流出了眼泪。
“子苏最近总出去喝酒,也许认识了什么人。”陆离在院子里碰到殷世遥的时候说。
“不知道,不过你最近好像也总不在?”殷世遥觉得陆离的脸色有些苍白。
陆离笑了一下:“你怎么发现了?”
殷世遥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说:“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还能发现不了?”
“最近不太舒服,去了几次医馆。”陆离说。
“今天还要去吗?”
陆离几乎没生过病,殷世遥有点奇怪,也想顺便出去走走。
“今天不出去了。”陆离立刻说。
殷世遥就自己一个人走了,虽说是漫无目的,可走着走着就到了杏花酒家,不想进去,在门外站了一会。今天一早郁子苏参加完王阁领的例牌训话就出去了,已经有好几次是这样。
还是夏末,门帘没有挂起来,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大半座位,殷世遥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胆量的贼,又想偷,又怕。
当然,这个偷,是偷看的偷。
“殷公子,真是你?!”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手也拍在了自己肩膀上。
殷世遥不用回头就听出是许承业,而这惊喜的一声格外响亮,里面的人都抬头往门口看,就在那一瞬间殷世遥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一个风华绝代,神采飞扬,另一个眉目如画,斯文端庄。
那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殷世遥的目光是直线,不需要转折,而里面的人必须先有一个抬头的动作,就在这个动作将要完成的时候,殷世遥一把拽住许承业从门口闪开了。
“你不是在准备科考?”殷世遥等走远了才开口。
“我找了你好几次,总碰不上,就每天来看看,今天总算见到了,殷公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许承业满怀雀跃,就像已经中了举。
听了半天,才听出最后一句才是正题,殷世遥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好消息?”
许承业刚要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殷公子,你是不是叫……世遥?是暗卫府的人?”
“是。”殷世遥懒得问他是从哪里听到的。
“原来那个凌公子就是若凌太子,难怪不讲道理,那他和你……是真的?”
“什么也不是,都过去了。”
这两句话放在一起有点矛盾,似乎越描越黑,殷世遥自嘲地笑了笑,也懒得再解释。
许承业又露出笑容:“那,那我就说了,这段日子我把历年科举的试题都做了一遍,感觉得心应手,下笔如流,你看看!”
许承业兴高采烈地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纸递给殷世遥。天气还热,纸又厚,揣在怀里沁了不少汗水,殷世遥刚要接,不料许承业又拿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被汗水浸湿发黄的几张挑出来胡乱揣进怀里,然后重新递过来。
殷世遥十五岁那年被挑选出来作为暗卫统领培养,除了武功也必须通文采,所以对文章并不陌生,看了两篇便觉得许承业实在不简单,对科举命题解析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
这样的话,中举还是有望的,殷世遥把一沓纸还给许承业:“不错,你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
“不是,”许承业把自己的墨迹像草纸一样又胡乱塞入怀中,“世遥,我爹看了这些文章很高兴,我就趁机对他说,别再给我提亲,我只想和你交往,我爹竟然同意了!”
这不可能!殷世遥眉头一皱:“你说我的名字了吗?”
“说了,我爹听说过你,说最好来家里吃个饭,见一见。”许承业笑着说。
堂堂的吏部尚书竟然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交往?而且还是“那种”意义的交往?
殷世遥觉得这里面不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
“吃饭?现在!我爹在府里,我们马上去!”许承业一脸兴奋,抓着殷世遥的手拖着就走。要是在以前殷世遥恨不得一把把许承业推开几丈远,但今天心里有了疑惑,便只是随手抽了回来。
“世遥,明年科考我一定中举,我想好了,到时候凭我爹的关系疏通一下,一年内就能进翰林院,两年之内就能官拜二品,你可要等我!”一路上许承业啰啰唆唆,殷世遥极不耐烦,一声不吭。
吏部尚书许纪昌对殷世遥的到来表示欢迎,一桌饭菜异常丰富。
许大人说:“犬子顽劣,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殷大人海涵!”
殷世遥应付着场面话:“萍水之交谈不上这些,不过令郎文章精彩笔下生花,前途无可限量。”
许大人笑道:“让殷大人见笑了,久闻殷大人与太子素有来往,以后还请在太子与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职位卑微,不可能见到太子与圣上,许大人大概误会了什么?”
殷世遥想试探一下,不料许承业插话了:“爹,吃饭的时候说什么官场上的话?”
许大人哈哈一笑:“也是,殷大人并非官场中人,只是太子的私交,而且处处维护,忠心可嘉,既然不谈这些,那就吃饭喝酒!”
殷世遥一直没动过筷子,酒也不沾,揣摩着许大人的意图,觉得“处处维护”这几个字十分可疑,如果硬要说“维护”,只能是自己不肯写信的那次。
“爹,世遥是暗卫府的人,白天怎么能喝酒?”许承业有些埋怨地说。
“我也是想好好款待殷大人,再说这酒就如同果露般甜淡,千杯不醉。”许大人说着便举杯酌了一口。
殷世遥的心思全集中在刚才的对话上,许大人和许承业说什么,根本不想理会,见许承业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拿走,只是随便看了一眼。
清淡的浅绿液体,果味馨香,殷世遥刚觉得不太对,就听许承业道:“爹,这酒真的好?我先试试,说不定世遥不喜欢这种味道!”
“别喝!”殷世遥劈手就夺,于此同时许大人几乎就要扑过来:“承业放下!”
晚了一步,酒杯不大,许承业一口仰了。
“快,快请医师!马上!快!快……”许大人脸色死灰,将桌上碗碟全扫到地下,嘴里不住大喊,想要冲过来,又紧紧盯着殷世遥。
场面一时混乱,仆从下人惊慌失措向外跑去。
“这种毒无药可解,许大人不必枉费心机了!”殷世遥冷冷地道。
“酒里有毒?爹,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拿毒酒给世遥?!”许承业愕然说道,又转过头来:“世遥,幸亏你没喝,我……我……”
“别说话!”殷世遥知道中毒后如果不动不说话,便能多延缓片刻。
许承业脸色惨白,口中开始喷出鲜血,猛吸一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世遥,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二品了……”
殷世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杀过人,而且以往多数是手下的暗卫们动手,这次破了例,涌来的仆从下人及尚书府护院军士两百余人在殷世遥手下无一幸免,过程极快。
许大人是唯一的活口,殷世遥想带回暗卫府好好盘问,便在之前匆忙的捆绑上又加了几道绳索。
“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这个就给我留下吧。”
身后忽然传来平静悦耳的声音,这个声音,殷世遥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二十四
南宫楚静静地站着,好像已经站了很久,周围血流成河,满地的尸体,一眼也没有看。
“景云,景云!救我!”许大人大喊。
殷世遥踢了一脚,声音没有了。
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该说哪句,沉默良久,殷世遥说:“你们一党的还有哪些人?”
南宫楚忽然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殷世遥也笑了:“你不是要这个人吗?那就用名单来交换。”
南宫楚摇了摇头:“别和我谈条件,就是不用杀你,我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