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邓不利多一直在回避他真正的问题——究竟是谁,杀死了休?
他正想转身走回去,但却突然又顿住了。
邓不利多并不想告诉他这个——不然,就算他自己的注意力被别的话题吸引开,邓不利多一定还记得……卢平教授也在回避——就算他现在去问,恐怕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如果邓不利多自己不想说,没有人可以逼迫他回答——
哈利眯着眼睛,半晌后收回手,紧了紧长袍,转身往宿舍楼走去。在经过一个拐弯的时候,他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
夜晚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远处的禁林幽深黑暗,像准备择人而噬的一只巨兽。
禁林边上,一点晕黄的光芒亮着,在缎子一样的黑暗中格外醒目。
为山九仞
'哈利篇续'
“茴香麦片。”哈利低声说。
“回答正确,亲爱的。”胖夫人打开门慈爱地说,哈利从门洞里钻进去。
格兰芬多休息室是一个舒适的圆塔形的房间,里面摆满了柔软的扶手椅子,还有摇摇晃晃的旧桌子。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着,几个人围在壁炉前聊天;在房间的另一边,弗雷德和乔治正在聚精会神地拆卸某个东西。哈利看到赫敏、罗恩、西莫、迪安等好几个同学围着脸色苍白的纳威,正在说些什么。
“要我说,这根本就不足为信。”赫敏说话的时候带着令人发疯的一种优越感,“还记得麦格教授的话吗?——特里劳尼教授每年都预言一个学生的死亡,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死的。”
“可是纳威这一次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罗恩争辩,“不仅仅是茶叶!”
哈利匆匆跑进自己的宿舍,从箱子里翻出隐形衣塞进书包里,噔噔噔跑下了楼。
“你真的看见了吗?一只黑色的大狗?”帕瓦蒂·佩蒂尔好奇又恐慌地问。
“是的。”纳威抖了一下,“而且两次。”
“两次?”好几个人尖叫起来。
“你们知道,我总是记不住口令,被关在休息室外面。有两次就看到一只很大的黑狗在附近走来走去……”
哈利从门洞里钻出去,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喊叫:“哈利!”
哈利只好停下来,紧接着赫敏也出来了。
“哈利,你要去哪儿?”赫敏紧张地问他。
“没什么。”哈利故作轻松,“出去转转。”
“可是你脸色很差,应该休息,而不是去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赫敏严厉地说。
哈利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不大自然的说:“嘿,我可没有说打算违反校规。”
“如果不是的话——”赫敏从他的书包里拉出一截银白色的流水一样的东西。“你带隐形衣做什么?”
原来哈利塞得太匆忙,有一截漏出来了书包,被赫敏看到了。
他正在心慌,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完美的借口蹦出来,“赫敏,我要去看看海格。你知道他今天——”
“是的,没错。”赫敏叹了口气,“鹰头马身有翼兽其实确实太危险了,海格不应该把这种生物带到课堂上来。——不过,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我去叫上罗恩。”
“等等,赫敏。”哈利没有想到赫敏会这么做,飞快地说:“刚刚你们在谈论什么?纳威怎么了?”
“今天下午吃晚餐的时候纳威又在他的杯子里看见了不祥。”赫敏不以为然地说,“他吓坏了。”
“不祥?一只黑狗?”哈利忽然想起自己在离开德思礼家时看见的巨大黑影,那似乎也是一条黑狗……
“他还在附近看见过?”
“是的,有两次在晚上的时候。”赫敏不耐烦地说:“哈利,你不会也信这个吧?”
“不,当然不。”哈利赶快说,“但是纳威一定觉得很害怕,对吧?连续两次看见不祥,还看见两次实物,就算本来不相信也会怀疑的——你应该去劝劝他——其他人都相信不祥的征兆,他们跟纳威说的话只会让他更害怕——我去看海格就够了。”
哈利说完后紧张地看着赫敏,害怕她不会同意自己的建议,虽然他觉得这是自己有史以来说过的最有条理最有水平的借口了。
赫敏有些犹豫,显然哈利的话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服了她,但是——
“小天狼星·布莱克还在逍遥法外。”赫敏皱着眉,“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我可以从场地中间穿过去,”哈利说:“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没有越过摄魂怪吧,是不是?——而且我带了隐形衣,不会有人看见的。”
经过这一番耽搁,等哈利到海格的门外的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草地还是湿的,在暮色中看上去几乎是黑色的。哈利站在门口,他的鞋子已经被草叶上的水珠打湿了,黑夜中的霍格沃兹看起来十分令人恐惧,因此从小屋的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更显得温暖。
哈利从门上的缝隙向里面看去——这个对海格来说的缝隙其实比他的巴掌还要宽,能把里面看的清清楚楚——海格只穿着衬衣坐在木桌旁边,他的猎狗牙牙伏在旁边,脑袋搁在海格的腿上;桌子上摆着一个和水桶差不多大小的单柄大酒杯,海格看上去已经喝了不少酒,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水塔一样的身形在大椅子中摇摇晃晃的,木桌和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今天在海格的课上,一个格兰芬多四年级生无意中说的话惹恼了课上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被抓伤了胳膊。虽然庞弗雷夫人只用了几分钟就把伤口治好了,那名学生也大笑着表示没关系——在他看来这似乎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事实上在晚餐的时候他一直在吹嘘——但看起来海格还是被打击得不轻。
事情比哈利想象的还要顺利。
他敲了敲门,一个粗重的声音吼道:“进来。”
海格只瞥了一眼,见进来的是哈利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酒杯上。
“恐怕这是个新记录。”海格又喝了一大口酒,口齿不清地说,“我想他们还没有过干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教师。”
“没关系,海格,这不是你的错。”哈利看到海格杯子中的酒只剩下浅浅的一点儿,环顾了一周,找到了巨型水缸一样的酒桶,他拿了另一只杯子盛满酒,倒进海格的杯子里——这番动作几乎累得他断气儿。
“他们都说我冒进了。”海格凝视着酒液,悲哀地说:“应该过一段时间再让鹰头马身有翼兽上场……”
“如果他听你的话尊重鹰头马身有翼兽,就不会被抓伤——我们三年级都没有出事。”哈利气喘吁吁地说,把水桶酒杯放在脚边,看着海格一口气灌下一大半,心里有些愧疚。“别担心,海格,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泪水从从海格乌黑的眼睛褶皱里流出来,他抓住哈利把他拉过去,搂得他几乎骨头都要断了。
“哦,哈利……”
哈利头顶很快就变得湿湿的,他发现海格哽咽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哈利……哈利……”
海格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向单纯粗犷的钥匙管理员声音里仿佛蕴藏着几百年的痛苦。
突然他放开哈利,举起杯子把剩下的酒都灌进嘴里,摇摇空空的酒杯,晃晃悠悠地走到酒桶边,从里面舀了一大杯酒,干脆就靠着酒桶坐到地上。
哈利揉着自己的肋骨,安静地看着一个劲喝酒的海格,直觉告诉他不要在现在问问题,海格还醉得不够。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什么事都干不好……邓不利多这么信任我……”海格忽然发出一声很响的哭泣声,然后他又喝了一口,酒从他的下巴上流下来,海格低声咕哝,“我的错……”
哈利跪坐在海格身边,按着他的胳膊,“没关系,海格,我们都知道你很认真很努力,不是你的问题。我很喜欢你的课。”
海格忽然瑟缩了一下,然后盯着哈利,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但他似乎有些看不清东西。
“不是这个……”海格小声说,豆大的眼泪又从他的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下来。
“那是什么?”
“休……”海格用近乎窒息的声音说,如果不是哈利贴的极近,恐怕根本就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休?”哈利感到真相就在自己的面前,触手可及,声音都在颤抖了。
海格凝望着哈利的脸,眼睛中充满了泪水。
“是我——我看着他带走休——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到——你们之前那么要好,简直就跟一个人一样……”
“他是谁?”哈利几乎想要抓住海格的肩膀大力摇晃,好把答案从他脑子里抖出来。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海格好像没有听到哈利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辩解着:“你们总是形影不离,就像亲兄弟一样——詹姆,你信任他超过任何人——任何人——甚至邓不利多——谁能想到呢——他竟然会背叛你——”
哈利愣了一下,然后想到海格是把他看成死去的父亲。
父亲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
究竟是谁?
哈利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海格,他是谁?”他忍不住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让海格打了个哆嗦,然后那张毛茸茸的脸也变得更加狰狞。
“借口!”他用力把酒杯往地上一顿,嘶嚎着说:“都是借口!邓不利多早就在怀疑——他们身边有人背叛了——你居然一点也没有想到是他!没脑子!愚蠢!活该你被霍格沃兹开除!”
他举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倒进嘴里,最后张大嘴巴,等待着接杯口逐渐汇聚起来的酒滴。
“海格!”哈利忍不住一把把杯子打开,吼道:“是谁?他是谁?”
“詹姆——詹姆——”海格忽然抓住哈利的胳膊,用力摇晃着,“至少我保护了哈利——他还要把哈利也交给他——想想看,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哈利现在坟上的草一定都有半人高了——”然后他忽然又大力摇着头,抱着脑袋在地上晃来晃去,“不,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发现——”
“我不怪你。”哈利耐下性子,抓住海格的手,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问他:“只要你告诉我,当初是谁带走了休?”
“是谁?”海格迷惑地说,“自然是——”
劳动服务
他忽然打了个酒嗝,眨眨眼睛,看起来好像忘了要说什么,站起来把杯子伸进酒桶。
哈利忍无可忍,站起来用尽自己肺里的空气大喊一声:“海格!”
海格庞大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然后一头栽进酒桶里。哈利吓了一跳,连忙去拉他,海格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酒,自己把头拉出来了。
他像狗一样摇摇脑袋,水珠飞溅到哈利身上,然后海格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哈利,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现在才发现他站在那里似的。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恩?”海格大声吼道,那么突然,吓得哈利踉跄着退了一步。“天黑以后你是不应该乱跑的!”海格恼怒地说,抓住哈利的胳膊把他向门口拉去。
“走吧,我送你回去!罗恩和赫敏竟然让你一个人出来,在现在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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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啦!”德拉科忽然一把拉开莫延的床帏,刺眼的光芒立刻打在莫延的眼睛上,刺得他立刻眼泪就流下来了。
“做什么,德拉科?”莫延揉着眼睛,恼火地问。
“快起床!我都起来半个小时了!”德拉科兴高采烈地喊道,转身又把高尔和克拉布从床上扯起来,“起来!起来!睡得像猪一样!”
布雷司不等活力无限的德拉科去拉他,立刻就从床上跳下来,一只裤腿还拖在地上。
莫延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看表,吼道:“才五点半!德拉科,你疯了吗?”
“是已经五点半了,莫延。”德拉科撑着床沿笑眯眯地说:“起来吧起来吧,莫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谢谢。”莫延阴郁地说,“我想我的肠胃还属于人类的范畴,早起的虫子你就自己享受吧。”
说完后他就一头倒在床上,德拉科再喊,他就干脆把被子拉到头上盖住脸,把床帏用魔法牢牢地粘和在一起。
“算了,德拉科。不到时间莫延是不会起来的。”布雷司对着镜子打着领结说,“这么早叫我们起来有什么事吗?”
德拉科无奈地放过莫延,一听布雷司的话,立刻脸上又浮现出愉快地笑容。
“反正今天早上有好事,你们跟我去看就知道了。”
莫延就在旁边,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昨天晚归的时候看见圣人波特失魂落魄地被大个子看门人气冲冲地拎回城堡,想去看看格兰芬多被扣了多少分吧?
想到这个理由,德拉科又觉得莫延不跟他们去看也不错,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为这个幸灾乐祸,估计又要生气。于是放弃喊莫延醒来的意图,高高兴兴昂首挺胸地带着其他三人去礼堂大厅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传来,莫延拉下被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昨天哈利从卢平教授那里都问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哈利再见到他会有什么反应,于是很乌龟地想能躲一刻是一刻,最好能请个长长的病假——可惜有庞弗雷夫人在,这个前世无往而不利的理由注定是用不成了。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不是一刀!
莫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一边开始怀念自己那间临时宿舍里的锻炼器材和欧式雕花大床。
砰的一声,头上顶着高高地一串帽子的多比忽然出现了。
“伊万斯先生,多比有事向您报告。”
“说吧。”莫延找了一根浅紫银边的发带把长发松松束起来,最初留长发只是因为羡慕前世影片中常见的白衣大侠很久了,后来却发现自己很适合长发,便一直留下来,不知不觉间,都已经长到及腰了。
“达克先生不见了,伊万斯先生。多比到处都找过了,可是找不到。”
“达克?”莫延心中一紧,小天狼星该不会被摄魂怪发现了吧?
“是的,先生。”小精灵紧张地说,“达克先生经常消失,只在吃饭的时候出现。可是昨晚整晚都没有回来。”
“昨晚?”莫延直接就联想到哈利,也许小天狼星跟着哈利听到了什么话?不如果是为了这个,那么小天狼星失踪也就可以理解了。
看看怯怯地多比,莫延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克利切可是在没有一点线索的情况下以全英国为范围逮到了蒙顿格斯,多比却连在一个小小的霍格沃兹中找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狗都找不到,究竟是布莱克家世代服务的家养小精灵太强大,还是马尔福家的小精灵在虐待中太弱小?
莫延忽视了霍格沃兹强大的魔法保护和多比与克利切的年龄比例,一边整理衣领一边盘算着再拐一只小精灵来。
“不用管达克的失踪了,既然他自己能回来,那就由他去逛好了。”
——也可以早点把那个叛徒抓到,虽然莫延自己也可以完成,但是想必让教父亲手抓住彼得·佩迪鲁也可以减轻一些他的负罪感,不过他自己就要把握好时间,免得冲动的教父抓住叛徒之后直接判了死刑,连为他自己洗冤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莫延不介意给教父一点协助。
他拿出另做的一张活点地图给小精灵,“多比,这张地图上可以显示出霍格沃兹学生和老师的行踪,空闲的时候替我注意以下新来的教授去过哪些地方。”
多比接过地图,惊奇地看着上面活动的墨迹,问:“伊万斯先生为什么要监视一位教授?”它声音尖尖地问到:“这是校规不允许的。”
“所以监视的人不是我,是你。”莫延板着脸说,“你不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也不是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不在校规的约束中。”
多比网球大的绿眼睛里掠过一丝害怕的神情。
莫延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个教授很奇怪,似乎有不同寻常的秘密。也许他会危害到哈利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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