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伊万斯!”
“格兰芬多!”
“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莱特林!”
隔着中间的拉文克劳长桌,斯内普看着女孩抿紧嘴唇,对火车上侮辱了自己朋友的人坚决不予理睬,感到淡淡的开心。但更多的,是深深地不安和害怕。
“我知道詹姆·波特是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女孩扬起眉毛,目光锐利明亮,“这点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但穆尔赛伯和埃弗里的所谓幽默是邪恶的。邪恶的!西弗,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跟他们交朋友。”
他只听见第一句话,就完全放松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似乎被浸泡在一种名为喜悦的空气中。
……如果那时候,他有认真的听莉莉后面的话就好了……如果那样,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他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长袍垂落在脑袋上,露出了瘦的皮包骨头的苍白的双腿,还有一条快变成黑色的内裤。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就在那一刻死去。
“把他放下来!”女孩愤怒地喊道,目光锐利的像刀像火。
如果可以,他宁愿忍受一切侮辱,只要女孩只看到他最好的一面就都无所谓。
“我不要她这种臭烘烘的泥巴种来帮忙!”他大声喊道,只求女孩快点儿离开,把这一切都忘记。却不知道有些裂痕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女孩冷漠地说。
“不——听我说,我不是故意——”他仓皇解释。
“——叫我泥巴种?但是你管我这类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在那双绿的出奇的杏眼中,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冰冷,冷的冻住了他自那以后的所有人生。
女孩转身离开,深红色的发丝在他永远都够不到的地方飞扬。
“西弗勒斯?”女孩微笑着叫他,绿眼睛里是纯粹的善意。
“西弗勒斯。”女孩含笑叫他,绿眼睛里是自信和温柔。
“西弗勒斯。”女孩忧愁地叫他,绿眼睛里是淡淡的不赞同。
“西弗勒斯。”女孩冷漠地叫他,绿眼睛里是轻蔑和冰寒。
……
当斯内普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用一秒钟的时间确定了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下一秒钟只想着——看来梅林仍然要他沉沦在这里世界里,为自己的罪孽忏悔。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斯内普转头看时,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莉莉。只迷惑了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恢复了理智,左右一看,发现自己在一个白的耀眼的房间里——天花板、墙壁、床单、枕头,就连床头的柜子都是雪白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儿。他躺在一张对自己来说过分柔软的床上,胳膊上扎着一根针,鲜红的液体通过一根细细的、透明的管子流进他的胳膊,感觉半边身体都冰凉冰凉的,没有力气。红发少年靠着墙壁,坐在旁边的一张床上,神情十分疲倦。
斯内普搜索自己的记忆,很快就认出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麻瓜的,医院?”他问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嗯。”休回答,“你失血过多。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圣芒戈是不是安全,所以就带你到了这里。”
斯内普抬起没有扎针的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邓布利多让我带了福克斯去找你。”休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说,“凤凰的眼泪帮你解了毒,还有治愈伤口。”
“怎么……发现……我?”斯内普艰难的问。
“克利切。”休简短地说。看到斯内普思索的目光,进一步解释说,“就是服侍伏地魔的家养小精灵,他实际上忠诚于我。”在契约签订后,他拿出真正的挂坠盒,和邓布利多一起看着克利切用蛇牙刺穿了魂器,之后小精灵就对他发誓永远效忠。
冷静如斯内普,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压根儿就没发现过伏地魔的住所了有一只家养小精灵。最重要的是,是什么能让一只家养小精灵背叛自己的主人?
“说来话长。”休低声说,“你先休息一下吧。”
“多长……时间?”斯内普问。
“你昏迷的时间?从我赶过去到你醒来,大概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黑魔王?”
“他?”休闭了闭眼,“十分钟前到了霍格沃兹。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收到过消息,现在应该还在战斗吧?”
斯内普勉力看着休——从他的角度来说这一点非常不容易——少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担忧,只有平静。
——平静的等待某种结果,或者同生,或者共死。
作为萨兰德拉夫契约的签订者,他和哈利不能同赴战场。否则如果两人同时受到致命攻击,那么死亡就成了无可挽回的结果。不管休有多么希望被留在安全环境的是哈利,他还是把战斗的权力交给了对方。
他只是把所有的路都铺好,让那个有着救世之名的少年登上顶峰。
他把后一句话留在了喉咙里——即便我死了,你也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在休浑身蓦地变冷、意识与身体抽离的时候,他心里便只有这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顺便说一句,罗丝的表哥马克·马奇在守护中是一个出场好几次的配角。是一个典型的食死徒家庭长大、崇拜伏地魔的人,比休高五届的学长,毕业后加入了食死徒
死亡
似乎只过了短短一瞬,休就又恢复了神智。还没有睁开眼睛,他就意识到自己还维持着坐在病床上的姿势,实际上却坐在一个空旷的地方。
他还意识到自己现在浑身赤*裸。
“果然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他咕哝着站起来,想象自己穿着一身巫师长袍。这个念头刚刚形成,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件跟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衣服。休一边慢吞吞的拿起来穿上,一边思考现在的状况。
他的周围是明亮的薄雾,脚下的地面时一种平平的、白色的东西,一切存在都是空白虚无的,但随着他的想象,云蒸般的雾气就开始化作实实在在的东西。
在这种空白中,一条从他心脏处伸出来的红色血线格外明显。知道线的另一头是哈利,休便沿着那线开始走。但走了很久很久,眼前的雾气和地面还是开始的样子。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驻足,低头想了想,闭上眼睛开始想象——
一个巨大的圆形玻璃屋顶,在他头顶高处的阳光里闪闪发亮;一个明亮、干净的大厅,比霍格沃兹礼堂还要大得多;到处摆放着一些椅子,竖着几条栏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休就看到了哈利。
黑发少年站在一条长椅旁,沉静地看着他,目光中蕴含着一种陌生的情绪。
“为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却给人一种无比痛苦的感觉,“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休走过去,拥抱住他。
“不用这么早就绝望,哈利。”他说,“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我们……已经死了不是吗?”
“呵,”休轻笑一声,“这倒是个问题。”
他把目光转向远处的一个座位下: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他那红红的皮肤很粗糙,像被剥了一层皮。它呜咽着,破碎的哭声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哈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皱了皱眉。尽管那个红皮肤的小孩看起来那样娇小羸弱,似乎还受了伤,但他却觉得没来由的厌恶甚至恐惧。
“那是什么?”他问道。
“让我们不得不面临现在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休说。
“这是——”哈利本能地用手去摸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的伤疤,“——伏地魔在我体内的那部分灵魂?”
休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所以现在你的灵魂是完整纯粹的了。”
“可是……”哈利挪过去,蹲下来仔细地看那个小东西,“这跟我想象中的差太远了。”
“唔?”
“我以为,”哈利比划着,“它应该看起来更邪恶,更可怕——至少应该更高大一点。”他又看了看那发抖的小生命,“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它居然会哭。”
“眼泪和虚弱的表象也是一种武器。”休抓住哈利向那孩子探出去的手,“别把你的怜悯浪费在这种东西上,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呜啊!”
哈利惨叫一声,捧着被休用指甲狠狠划开的手掌,掐住手腕问,“这是干什么?”
“还记得库隆索逆转咒语是什么吗?”休随手划开自己的手掌,问道。
哈利愣了愣,“啊,记得。”
“等会儿跟我一起念。”休说道。接着,哈利听到他用一种奇怪的语言(精灵语)咕囔着什么,两人手掌中流出的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有的左移,有的右移,有的漂浮起来,像蛇在试探着观察猎物,有的穿插着,在彼此之间游走。几秒钟后,一张细密的、用血组成的网在两人手掌间形成,中间是那个哭泣的小东西,现在看起来它似乎被无数根线穿透了身体,但是它却毫无所觉,依旧痛苦地呜咽、颤抖。
“哈利,逆转咒语。”
“等等!”哈利猛地抓住休的另一只手,恐惧地问,“你该不会是想……想把死咒的效果逆转到你身上吧?”
“当然不是,”休眨了眨眼睛,“我们不是有现成的替死鬼吗?”
“你是说……”哈利看了看他们中间可怜兮兮的矮小生命。
“不忍心?”休戏谑地问道。
哈利闭着眼睛深深呼吸,然后冷静地说:“不会。”
“那么开始吧。”
少年清朗的和音在这大厅里响起,他们中间的生命在颤抖、呻吟。栏杆和椅子渐渐消失了,墙壁和地板一点点模糊,玻璃屋顶仿佛溶解在阳光里,最后连阳光都消失了——明亮的雾气再次降落,连彼此的身影都看不清楚,只有那鲜血一般的红线显得愈发明亮……
……
……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场看起来似乎要颠覆魔法界的战争会结束的那么轻易。
当食死徒们狞笑着从消失柜踏出来,怀着必胜的信心准备占领霍格沃兹、杀死邓布利多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了一个少年准备许久的陷阱。
在最后一个食死徒伏地魔从消失柜冲出去以后,准备许久的皮皮鬼就立刻把消失柜砸得稀烂,然后飞快的穿过屋顶逃跑。
从消失柜残骸到麻瓜研究教室门口这段距离中,散布着许多和地板同色的“银西克”。一旦某个食死徒踏中这些东西,就立刻消失在其他人的视线中——其实被蚕蛹包裹隐形了而已。
侥幸没有踩中蚕蛹却购买了类似铁甲帽、隐身衣等休出产的东西的食死徒,一阵强烈的电流从他们身上的配件传出,抽搐几分钟后,无一不凄惨的晕倒在地上。
侥幸逃过这两劫、拉开门冲出去的食死徒,却发现自己一脚踏进了绝非走廊的某个地方,周围是数倍于己方的食死徒严阵以待。
伏地魔也是一脚踩中蚕蛹的人之一。但不同的是,在被蚕蛹包裹的同时,他身上就冒出一股黑色的火焰静静的燃烧。几分钟后,当伏地魔怒气冲冲地扯下挂在头上的最后一片“蚕蛹”,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走出房间,出现在斯莱特林的密室中。哈利·波特正站在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而在周围,却有几十个成年巫师拿着魔杖指着他,紧张地浑身颤抖。
伏地魔哈哈大笑。
他不再理会上次失败的原因,也不想探究当年的预言究竟是什么。只是甩出一道绿光击中了对面的黑发少年,看着他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巫师一样软软地倒下。
“这样的结果,就是你预料中的吗?”他缓缓转身,指着背后的邓布利多,嘴角露出讽刺地笑容。
邓布利多悲哀地看着他。
“阿瓦达索命!”
在听到背后第一句喊声响起的时候,伏地魔就飞快地转身。他不需要喊叫,一道绿光就从他的魔杖中飞了出来,击向那个本该死去却精神十足跳起来的黑发少年——
凤凰福克斯猛地落在哈利面前,嘴张得大大的,一口就把那道绿光整个吞了下去。它燃成了一团火焰,倒在了地板上,小小的,皱皱的,再也不能飞了;与此同时,一道红光从邓布利多的魔杖中射出,眨眼间就把伏地魔身边的纳吉尼烧成了一小撮灰尘。
伏地魔眼睁睁地看着黑发少年发出的绿光击中了自己的额头,却浑身动弹不得。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际,他看到马尔福的那个儿子用魔杖指着自己,眼神无比坚决。
很明显,是他发出了一个无声地石化咒。虽然他这种程度的石化咒最多只能让自己僵硬不到一秒钟,但就这短短的一瞬间,伏地魔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就像他致死都不明白,德拉科·马尔福怎么敢这样做一样;他也永远不会明白,哈利·波特是在怎样的决心和意志下发出威力足以致命的死咒。
在排山倒海的欢呼中,曾经让整个魔法界恐惧的男人像凡人一样死去。他的尸体瘫软在地上无人理会,通红的眼睛里细长的瞳孔向上翻着,那张蛇脸空洞而茫然。
哈利握着魔杖,低垂着头,静静地站立着,内心无悲无喜。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没有感到高兴,只觉得疲倦。
作者有话要说:唔……还有一章……
尾声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绝不把球往门里放,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韦斯莱真真是好样,
一个球都不往门里放,
格兰芬多人齐声唱: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一大群穿着金红相间服装的人高声唱着,慢慢朝城堡走去,很多人肩上扛着一个人。
“哈利!赫敏!”罗恩在许多人肩上大声喊道,把银色的魁地奇杯举在空中挥舞着,看起来欣喜若狂,“我们成功了!我们赢了!”
他们咧开嘴朝他大笑,使劲的挥舞着手臂,和其他人一样高声歌唱着,庆祝这难得的胜利。
在城堡门口发生了一阵拥挤,罗恩的脑袋重重的撞到了门楣上,但是好像没人想把他放下来。那群人依然高唱着,挤进了门厅。
哈利和赫敏对视一眼,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
“别太得意,疤头。”德拉科食指和中指间夹着金色飞贼,靠在门边,冷笑着说,“就算格兰芬多赢了魁地奇杯,你们学院分还比我们低一百五十三分!学院杯肯定是我们的。”
“离学期结束还有一个星期呢!”赫敏高傲地昂起头,“我们一定会超过你们的——今年是我们的年。”
“拭目以待。”德拉科嘲讽地笑笑,松开手指,金色飞贼在他身边盘旋了两周,唰的一声不见了。
哈利下意识地一伸手,抓住了从赫敏耳边掠过的金飞贼。
“擅自盗取魁地奇比赛用品,格兰芬多扣十分。”一个阴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哈利和赫敏惊得跳起来。斯内普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黑袍滚滚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德拉科笑得更开心了,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用口型无声地说:“一百六十三分!”得意洋洋地跟在自己威风八面的教父身后走进了门厅。紧接着,哈利两人就听到礼堂里庆祝格兰芬多获胜的歌声迅速地消失。
“我就知道!”哈利咬着牙说,“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他稍微公平一点儿。”
“要是休知道你们相处成这个样子,大概会烦恼的吧?”赫敏温和的问。
哈利滞了滞,神情有些发窘。他撇过头,还是咕哝了两句“老蝙蝠”什么的。
赫敏无奈地扶额叹气,嘴角却不知不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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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掠过湖面,温柔地拂起黑色的长发。女孩捧着书,看着看着,一滴泪水就落在了书页上。
“又在想他?”随着淡淡的玫瑰香味,艾兰揽住她的肩膀问道。
“没有,”秋·张低下头匆忙的擦了擦眼角,“沙子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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