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歌声无孔不入,持续传入他耳中:
“追逐爱情的勇士持剑前行
正义必将带来光明
那善良的姑娘还在等你
梢上的知更鸟快要醒
斩破火海 跨过冰河
花海盛放在土里
少年啊少年啊你醒一醒
醒来就看见明亮的星……”
唐齐按住脑袋,心底大喊:“不……不是的……前面不是星空,快回来!”
“唐齐?”梁蒙蹲在他身前,紧张地抱着他,仰望着他的脸,焦急地问:“你怎么了?别吓我!”
他们这里的骚动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纷纷指责。
梁蒙却不管这些,握着唐齐的手紧张万分。
唐齐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自己则猛地扎进他怀里,紧紧贴着他浑身发抖。
梁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紧紧抱着他,笨拙地轻拍他的脊背,安慰道:“没事了,我在,我在……”
白川与丞锐看着他俩突如其来的变故,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少年捧着蔷薇渐渐站起,舞台上飞舞起花瓣,少年的轻声吟唱让这幅场景唯美得如同仙境。
唐齐逐渐冷静下来,他站起身,拉着梁蒙的手,对其他两人道:“我们离开一下。”
丞锐点了点头,让服务员给他们指示方向。
梁蒙不明所以,被唐齐拖着朝外走。
得知他们只是想透口气,服务员给他们指明了演出厅外的走廊,提示他们可以到那里休息。
唐齐故意晕晕乎乎地走错路,服务生连忙拦下来,道:“先生,那边是后台,走廊在这边。”
“哦,不好意思,喝醉了,有点晕……”唐齐按着额头,苍白的脸上透出几朵红晕,冷汗还在冒,看上去的确像是喝多了。
服务生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唐齐飞快地扫了眼四周,黑暗中只有这一个服务生,而门口的守卫距离他们五步远。他向梁蒙使了个颜色,自己佯装醉酒倒向服务生,后者连忙伸手去扶他。
梁蒙闪身过去,飞快地一掌劈下,将服务生弄晕了过去。
唐齐推着服务生的身体避开不远处的守卫,飞快地在服务生身上摸了一遭,找出ID卡和通讯器,示意梁蒙帮他把人放倒。
很快,他们拿着服务生的ID卡与通讯器走向后台。
通道口设置了电子门,唐齐拿着服务生的ID卡一刷,果然顺利打开。
“你要找什么?”梁蒙追上去,“救桑德他们?”
“对,这里很危险,我们得把他们救出去。”唐齐小脸格外严肃,快步朝后台方向走去。
他俩着装普通,后台的演员们虽然不认识他们,只当他们是工作人员,还催促他们帮忙递一下化妆品和衣服。唐齐听到了就顺手递一下,顺便打听第一场节目的演员们都在哪里。不料一问三不知,竟然没一个答得上来。
梁蒙叹了口气,换自己上场。他向来油嘴滑舌,换了种方式问其他演员都在哪里。他人长得帅气,虽然下巴有胡茬,笑起来却带着几分不正经的痞气,看着容易亲近,姑娘们尤其容易被他套话,不一会儿便交了底。
梁蒙将无关人等排除后,靠近唐齐身边道:“B302没人提起过,我们去那儿看看。”
唐齐点点头,按照通讯器中查出的楼层示意图摸向后台的B302,一路上人来人往,倒是没人注意他们。越往B302走越是安静,走到门口时几乎看不到一个人。B302的房间门紧闭着,没有窗户。
唐齐扭头看向梁蒙:“能打开么?”
梁蒙示意他走开,从裤兜里掏出开锁器,轻轻贴在门上,静待几秒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甫一开门,浓烈的血腥气就涌了出来。
梁蒙快步走进,就发现黑暗的屋子里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有人察觉到门打开,喝了一声:“谁?!”
“桑德先生?”梁蒙打开通讯器的灯,探头过去,“是我们。”
桑德被捆在一根柱子旁,身上衣服破损,到处都是鞭痕,而岳沣躺在他脚边,奄奄一息。
“你们?”桑德仔细看着他,很快认了出来,“梁先生?唐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梁蒙飞快地说了一句,扭头看向唐齐,“外面有人注意到了吗?”
唐齐摇头:“没有,快点救人。”
梁蒙先查看过岳沣的伤势,发现他虽然重伤却还没死,立刻去解桑德的绳子。
“妈的,解不开!”
他咒骂着,唐齐一听,立刻跑过来:“你去抱岳沣,我来解绳子。”
说着,他从后腰摸去,薄薄的刀刃夹在指尖,飞快地割开桑德身上的绳子:“我没时间跟你解释,现在快走。你今天有备而来救岳沣,知不知道怎么逃走?”
桑德摇晃着站起身来,跑到梁蒙身边,紧张地握着岳沣的胳膊,道:“只有正门。”
“正门有守卫,不好走。”唐齐原地转了两圈,有些焦躁。
梁蒙提醒:“岳沣受伤很重,得尽快送医。”
桑德原地按着额头思考片刻,道:“我有办法。你们谁身上带打火机了?”
打火机这种东西根本不允许进门的好不好!
眼看着又要失策,梁蒙示意他:“我的通讯里下面有一个夹层,里面有打火装置。”
桑德依他所说扣开他通讯器的夹层,果然发现一枚小小的气孔,他按了一下通讯器侧边的小按钮,果然冒出一串火苗。
“这火力不够……得把火灾警报器弄响才行。”桑德看向四周,“警报响起,人们就会往外跑,守卫拦不住的。”
唐齐与他一起找,发现这间屋子是道具室,摆着许多杂物,易燃品随处可见。
“唐齐,你体力好,能不能帮忙抱着岳沣?然后带着桑德先出去,我来弄响警报顺便关门,记得出门后直接回酒店,先别去医院!”
唐齐虽然看着瘦,体力却出奇得好,闻言便将奄奄一息的岳沣从他手中接过来。
“我来……”桑德想帮忙。
“你也受了伤,抱着人不是拖后腿吗?”梁蒙拍拍他肩膀,“相信唐齐,跟着他走。”
桑德无奈点头。
“你多加小心。”唐齐叮嘱过梁蒙,带着受伤的桑德和岳沣就这样先行离开。
梁蒙在偌大的道具室四处翻找可燃物,拼成长长的带状易燃区。道具室摆放着一些易燃的酒精灯和魔术道具,他小心翼翼地退至门口,打开火苗,点燃门口沾了酒精灯的布条。因为没有窗口,门外看不到屋子里的场景,梁蒙静静等待着,一分钟后,道具室的警报铃忽然一声长鸣,一秒后,梁蒙果断打开门跑出去,将门反锁好后立即拔腿跑向外面。
后台已经被消防警报吓得乱作一团,打扮得乱七八糟的演员们四下奔逃着,都朝着出口飞奔。
梁蒙随手抢了两件衣服,抓起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随手在脸上抹了一团,装作演员与人群一同奔出去。跑过通道,果然发现剧场内也乱作一团,人们挤在一起想要奔出正门,而守卫们在惊惶的人群中根本不堪一击,大喊着口号都无法阻拦尖叫逃跑的人群。
梁蒙探出头四处寻找,没有找到唐齐等人的踪迹,不知道对方是否离开,只能混在人群中一起挤着。
在他刚刚挤出去后,整栋大楼开启了警戒模式,人群开始被更加强硬的守卫人员拦下来。
梁蒙躲到另一边,钻进卫生间,找了个水龙头把脸洗干净,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擦干净脸,又是闪亮的宾客一枚。
他步履匆匆地走出去,被守卫拦下:“先生,请稍等,这里暂时禁止出入。”
梁蒙恶声恶气道:“你做什么?S级的人你也敢拦?我不过是去了趟卫生间,俱乐部发生火灾,我连离开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守卫有些为难,另一个拿着身份验证机器的人走过来微笑着表示:“抱歉先生,请您再次验证一下身份。”
梁蒙拿出ID卡,任由他们验证,嘴里还一脸嚣张地表示:“我的枪还被你们的人留着,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身份核对无误,他是正规走入场中的S级公民,有邀请函,对方立刻微笑着表示:“请您稍等,我们立刻将您的枪送还。”
梁蒙点点头,瞥了一眼拥挤哀嚎的人群,故作蔑视地哼了一声:“没出息。”
警报还在嘶鸣,他虽然穿着并不名贵的衣服,却镇定自若地站着这里等待着对方将枪还给他,守卫们并不怀疑他的身份——只有S级的人敢这么大胆且目中无人——他还敢让俱乐部的人给他准备一辆车子。
很快,他的枪被还了回来,送他回去的司机也已备好。
梁蒙淡定地钻进车里,翘着腿,淡淡吩咐道:“去海边。”
他不能直接回酒店,容易暴露行踪。
半小时后,他的通讯器闪过一条信息:“安全到达,等你。”
梁蒙低头回了一句:“找丞锐救人。”
过了一会儿,传来回复。
“已经找了,速回。”
梁蒙的手指在通讯器上顿了顿,回道:“好。”
第94章 chapter5—10
司机将梁蒙送至海边,梁蒙刷过卡后让他离开,自己则顺着海边慢慢朝酒店走。
他需要静下心来思考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特别是唐齐的反常。
事实上,唐齐是一个……并不怎么在乎周围人的人,他的道德观与正常人不一样,他在乎的人里除了父母和梁蒙,暂时没有其他。可是今天,他居然反常地主动要去搭救桑德与岳沣……就算是和自己在一起久了,有了那么点人间烟火气,可是从看到岳沣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开始不对劲了。
还有那个美少年唱歌的时候,唐齐为什么害怕成那个样子?他想起了什么?
梁蒙有满腹心事,想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却不知道从何入手。
似乎从踏入这个岛屿后,唐齐的喜怒哀乐都变得十分敏感,即使笑着,笑容里也藏着那么几分不安。
这种不安梁蒙能清楚地感觉到,却不知是为什么。
他这样一路走回酒店已近凌晨,打开门后,客厅里有别人在。
丞锐与白川坐在沙发上,而桑德身上缠着绷带,已经包扎过,三人围着茶几坐着,气氛沉闷。
“唐齐呢?”梁蒙走过去。
白川回答他:“给医生帮忙,在救岳沣。”
唐齐似乎掌握了许多求生自救技能,即使要上手术,也能像模像样。为了避人耳目,丞锐只临时找来一个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找人弄来了一套手术器械,但其他帮手暂时不能带来,否则太引人注目了,有治疗经验的唐齐便主动过去打下手。
梁蒙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灌了下去,才坐到沙发上问桑德:“桑德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德虽然心系岳沣,但手术还未结束,医生与唐齐在卧室里给岳沣做急救手术,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向他们说明事情经过。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团乱……”
在梁蒙一行人找他调查修稿人之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准点上下班,遛狗宅家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然而某一天,他做好了饭等待岳沣下班回家,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回来。
桑德起了疑心。若是平时岳沣临时有加班一定会发信息告知自己的……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是有什么突发任务,来不及向他报备。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他曾经控制不住发过脾气,一想到自己发脾气时岳沣诧异而略带警惕的眼神,他硬生生地忍住了——不能随时展露他可怕的控制欲,这很可能将岳沣越推越远。
桑德克制着,然而胡思乱想的控制欲开始作祟,他无法忍受岳沣的失踪,哪怕只有短暂的几个小时。
他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终于还是没忍住,主动联系了岳沣。
因为岳沣的公民等级为B级,且就职于法院的特殊调查部门,他的通讯码拥有保密权限和紧急权限,别人无法轻易开启,而岳沣必须第一时间进行回复。桑德呼叫数次后都没有得到回应,便知道岳沣肯定出事了。
他站在家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与岳沣过久了温馨的家常日子,都快忘记岳沣的工作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想要联络岳沣的同事,可是岳沣从来没有对他提过工作上的事,同事们也似乎从来未曾在桑德面前出现过。这时候他才懊恼起他与岳沣之间愚蠢的距离感,他们可以共同生活、可以肌肤相亲、可以天长地久,可是他们没有向对方展示除此之外的生活,工作、家人……谁也没有问,谁也没有说,他们甚至没有人主动提出结婚。
那种微妙的、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平衡,被一个意外打得支离破碎。
桑德其实偷偷地研究过岳沣的通讯器,在某些无法安睡的深夜里,他看着枕边呼吸均匀的恋人,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了解对方的一切。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不应该的,他不应该查看岳沣的留言、通讯和邮件,可是他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唯一能够克制的,就是不对岳沣提起,让对方毫无察觉。
这个时候,顾不得岳沣可能会生气,他照着记忆中与岳沣往来较多的一个通讯码发了消息,询问对方是否知道岳沣的下落。桑德最擅长措辞,他的消息写得诚恳而委婉,表现出一个丈夫对夜不归宿爱人的担忧与关切,没有显出怀疑,而是请对方提醒岳沣按时吃早饭,以免胃疼。
对方果然没有察觉出不对,只是表示岳沣最近没有任务,大概去哪里玩了,岳沣年纪小,还贪玩呢,让他不用担心。最后还小小警告了他不要随意联络岳沣的同事——按部门规定,他们不得向身边人透露同事的联络方式。
桑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岳沣虽然年纪小,却不是贪玩的人。他唯一的娱乐就是晚上回家遛狗。
来来似乎察觉到主人的不安,围着桑德的裤脚来回打转,呜呜叫着似乎在寻找另一个小主人。
桑德摸了摸来来的头,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个未知通讯码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七个字:岳沣在遗落天堂。
桑德完全愣住,不仅仅是对那个陌生号码的疑惑,还有消息里写的地点——遗落天堂是哪儿?
他回复对方的信息,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通讯拉黑,信息发不出去。
花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才搞明白遗落天堂是哪里,于是果断办理出境手续准备行李,将来来交给楼下的面馆老板照顾,他飞快地搭乘最近一班飞行器前往码头,辗转客轮来到了遗落天堂。
桑德说到这里,闷哼了一声。因为回忆时焦虑的状态再现,他身上的伤口裂开,红色晕出纱布。白川叹了口气,不得不亲自上阵,帮他重新包扎。
丞锐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桑德的表情很是阴沉。
“陌生通讯码?”梁蒙对这个格外好奇,“你还留着信息吗?我看看是哪里的通讯码。”
桑德点点头,从通讯器中调出留言。
梁蒙凑过去一看,顿时惊讶:“这好像是特殊调查处的通讯码……”
特殊调查处因为机构的特殊性质,通讯码的前三位是固定的,后七位会依据每位工作人员的所属部门与公民等级有不同的分类,并在最后四位进行编码。梁蒙推算过后,脸色顿时一变:“你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消息上有显示时间。”
梁蒙仔细一看,忽然跌坐在沙发上。
“这个时间……不,不可能……”梁蒙捂着头,十分混乱,“不可能,这……”
白川很镇定,问他:“时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