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钱先生已经抛出一个上联:“月圆。”
细宝马上接到:“风扁。”
人群里一阵笑声,钱先生也失笑道:“风怎么可能是扁的?”
“风不扁怎么能见缝就钻?”细宝问道。
钱先生张张嘴,这?好吧,继续考对子吧:“凤鸣。”
“牛舞。”细宝接得快。
这次熊大壮都觉得不对了,牛会跳舞?钱先生果然说道:“牛怎么能舞?”
细宝说:“百兽齐舞,难道牛不是百兽之一吗?”
钱先生说道:“强词夺理。”虽然说他强词夺理,但钱先生知道这下联对仗工整,平仄相调,音韵和谐,这小胖子已经是很完美地对出来了。
细宝笑得眉目弯弯,问道:“那先生,我是通过入学考试了?”
钱先生看看细宝那笑嘻嘻的胖脸,心下里真是不舒服,陈院士走来前说道:“已经通过了,你可以入学了。”
熊大壮嘴巴张成O字,这就行了?熊大壮骚骚脑袋,这也不难啊。钱先生看熊大壮骚脑袋,灵光一闪,指着马护军的儿子说道:“我再出一联,你若对出来了,不止你,就连他也一并入学,如果你没对出来,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细宝说道:“来吧。”
钱先生也斜了熊大壮一眼说道:“抓而痒,痒而抓,不抓不痒,不痒不抓,抓抓痒痒,痒痒抓抓,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14
熊大壮半举着胳膊,憋了个大红脸。当众抓痒是很不端庄的行为,武夫就是武夫,人群里立刻有人摇头轻笑。细宝看到自家老爹窘迫不堪的样子,气得要命,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陈院士叹口气,这样的上联就不是单纯地为难别人了,这已经带有污辱的性质了,这上联自己一时半会都没想出下联,考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实在是太过了。
陈院士刚想怎么回旋一下,细宝就开口了:“生了死,死了生,有生有死,有死有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先生先死,先死先生。”
钱先生张了几次嘴最终没吐出声音,陈院士拍手道:“好对!”
细宝成功入学,熊大壮笑得见牙不见眼。陈院士亲自点名,把细宝纳入自己名下,陈院士是太学府首席院士,门槛高,招收弟子严格,门下有成就的弟子无数,细宝能入陈院士的法眼,让人惊叹不已,细宝成了陈院士的小弟子,薛宗泯的小学弟。
陈院士招了小细宝后才发现,自己真是给自己招了个□□烦。并不是说细宝的才能昙花一现,其实细宝果然如陈院士所料,自己这个小弟子聪明,一点就透,一点就通,陈院士不知道,细宝在前世十几门功课的情况下,门门第一,妥妥的学霸,现在就那么一二门,自然不在话下。
细宝功课好,嘴甜,腿脚勤快,没几天就把陈院士降服,变成了陈院士最得宠的学生,连首席大弟子薛宗泯都要退一席之地。
陈院士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弟子千好万好,就是性格太跳脱了,没一刻安静的时候,对在外面追鸡撵狗、偷桃摸杏的兴趣远远超过在教室里读书写字,一没盯着转眼就逃出去,不知道野到哪里去搞破坏了,在教室里呆着也没个正型,不是晃来晃去就是说话打瞌睡,实在让人头疼不已。
陈院士看着小细宝一点一点的脑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上午不知道野哪里去刚钻回来,又开始打瞌睡了,他这是来上课呢,还是来睡觉啊?陈院士走到细宝课桌前,用力揪起小细宝头上扎的一个小牛角,小细宝被揪得嗷嗷叫:“先生、先生,痛、痛。”
“痛点好,痛点才不会想睡觉。现在还要睡吗?”
“不睡了,不睡了。”
“哼,说,该怎么受罚?”
“先生,我现在精神抖擞,一定认真读书,就不罚了吧?”细宝涎着脸讨价还价。
陈院士哭笑不得,别的弟子犯错让老师逮着了都羞愧的不得了,恨不得地下有个缝钻进去,偏偏这小子没皮没脸的,还敢讨价还价。陈院士眼珠一转说道:“好,我出一上联,对上了就不罚,对不上数罪并罚,写30张字来。”
“30张?不要啊,3张行不行?”
“50张。”
“30张,30张。先生,您出,您请出。”
陈院士微微一笑,出了上联:“眼皮堕地,难观孔子之书。”
细宝想了想,答道:“呵欠连天,要做周公之梦。”
陈院士细细一品,不禁哈哈大笑,一拍细宝的脑袋:“臭小子,赶紧坐好听讲。”
如果说细宝性格跳脱,还只是让人哭笑不得,那细宝的那一手烂字就让人咬牙切齿了。陈院士翻着熊细宝交上来的一叠大字:“熊细宝,你这样的字也敢交上来?”
“先生,这已经是我写的最好看的字了。”细宝说道,前世写惯了硬笔,那软塌塌的毛笔实在是不好控制啊。
“你这不是画的符?你这是写的字?”
“先生,当然是字了,绝对是字,我昨晚写了一晚上呢。”细宝说的委屈。
陈院士实在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处置自己这个宝贝小弟子,想想说道:“宗泯,你过来。”自己这两个弟子的个性完全相反,幸好两个都聪明,细宝跳脱,赖皮,薛宗泯严谨、不拘言笑,做事循规蹈矩,那字也是写的端庄大气,很有风骨。
“你看着他写,让他一笔一画写得清清楚楚,敢连笔就用尺子敲他手。一横一竖都写不清楚就想连笔,哼!没学会走就想飞,也不怕摔死。”
“先生,不要啊。”细宝哀叫,薛宗泯这死心眼的,绝对会一笔不落地敲自己的手,就没见过十一二岁的小孩子那么死板,那么教条的。
“按永字八法把永字写好,不然到时有的你叫。”陈院士把细宝丢给薛宗泯,自己背着手逍遥去了,陈院士相信自己这个大弟子一定会尽心尽责管好自己的这个小弟子,哈哈哈,这方法太妙了,一物降一物,以后自己就省心多了,陈院士很得意,果然不出所料,一会儿“啪”的一声就在教室里响了起来。
“哎哟,你干嘛敲我。”细宝捂着小手,眼泪都出来了,不是细宝娇气,实在是十指连心啊。
“你又连笔了,就该敲。”薛宗泯一脸的公事公办。
“我哪连笔了,这是竖钩的提笔,收!”细宝大声抗议。
“提笔收是竖写完就开始收,你这个就是想连笔写横。”薛宗泯一针见血的点出细宝写永字时习惯的连笔。
“可到底没连上去嘛。”要那么计较吗?细宝愤愤不平地看着他,这小子肯定趁机打击报复,拿鸡毛当令箭,公报私仇,哼,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
薛宗泯淡淡地看着他:“先生说了,一横一竖要写得一清二楚,你再想连笔我还敲你。”
细宝这欺软怕硬的货,前后加起来二十几岁的高龄居然被十一二岁的薛宗泯镇得死死的,老老实实一横一竖去写那个永字,想来他以后会被薛宗泯压得死死的也是有根可询,这叫性格决定命运。
细宝现在不反对上学了,太学府建在郊外,熊大壮认为细宝太小,平时都不肯让细宝跑得太远,这下好了,借着上学的名义,小细宝刚好可以到处乱窜,而且小细宝现在有了一个忠诚的跟班,马护军的儿子马平。
自从马平看到熊细宝在入学时出色的表现,借着细宝的光也入了太学府后,马平就对熊细很是佩服,入学一段时间,发现小细宝不仅功课好,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做的比自己还顺溜,对小细宝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立马成了细宝的忠粉,成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只自己一半大的小孩后面,细宝指东,他绝对不打西。
与太学府接壤的是晋王爷的庄园,晋王爷是当今天子的第五个儿子,细宝从同学连从文那里听说,晋王爷是不受宠的一个王子,因为他的母妃是狄人,所以一生下来就失去了继续大统的资格。
细宝觉得连从文很有现代狗仔队的潜质,想听什么八卦只管找他,想来陈院士也知道他话多的毛病,一下把他指派给了薛宗泯当跟班,薛宗泯秉承谨言慎行的君子作派,连从文一腔八卦无从诉说,差点没被憋死,幸亏比他更八卦的熊细宝从天而降,两人臭气相投,八得开心,连陈院士与丽春院的头牌柳如是三笑定情缘都八了出来。
细宝万没想到温文尔雅、学问渊博的陈院士居然也有这么放荡不羁的时候,听得津津有味,陈院士路过窗户时就看到二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一个说的唾沫横飞,一个听得口水直流,在大扯自己的桃色八卦,陈院士看得嘴角抽抽,听得额头冒汗,直接拎了两人出去,每人临摹50张字帖,写的那两臭小子嗷嗷直叫。
晋王爷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王子,但王爷毕竟是王爷,他的庄子比细宝前世的王家庄都大。细宝这个夯货对里头的名花异草不感兴趣,很没品的对里面的瓜瓜果果流口水,要知道这可是物质缺乏的时代,田地种粮食都不够填饱肚子,如果不是王爷,谁会浪费大片良田去种那些花花草草瓜瓜果果。
所以水果在这个时代就是很稀少的奢侈品,特别是王爷庄子里的水果,听连从文八卦说里面很多果苗都是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特别是里面种了大面积的桃树,那些桃树还说是从海外运回来的,结的桃子个个又大又甜,叫水蜜桃,绝对不是当地的那种小毛桃可比的。
细宝看着连从文咽着口水,一脸馋相地述说水蜜桃如何如何好吃:“细宝啊,你没吃过不知道,只那水蜜桃的香味啊,闻着就让人心醉。”
细宝不以为然:“不就一桃子嘛,让你说的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似的。有那么神奇嘛?哪天我带你去偷摘几个。”
连从文说道:“你没吃过,当然不懂,我想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过如此了。你可别想着去偷摘,王爷的庄子哪那么好进的。”
☆、15
晋王爷的庄子二三月桃花开的时候,一片花的海洋,是京城著名的美景。到了七八月,桃子成熟,更是香飘万里。晋王爷每年都会在桃花开的季节和桃子成熟的季节在庄子里设宴赏花品桃,可惜王爷设的宴只少数人有资格参加。
细宝对花不感兴趣,想来宴会也不会有机会参加,所以只想着怎么钻洞翻墙地偷摘里面的水果。庄子里的家丁倒不打紧,庄子大,怎么都有机会避开他们,只是庄子里有一条大狼狗实在是太讨厌了,好像就盯紧了细宝他们,不管细宝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这条傻狗都有本事查到细宝摸进来的角落,追得细宝屁滚尿流。
细宝堪堪摆脱那条傻狗,和马平趴在地上直喘气,细宝说:“不行了,再让那条傻狗追下去,我都被追得有心里阴影了,连睡觉做梦都在奔跑。我们得想个法子摆平那条傻狗。”
马平:“怎么摆平啊,那条狗膘肥体壮,一看就知道不愁吃不愁喝的,我们拿什么摆平它?”
“肉包子,明儿找几个肉包子试试,不是说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吗?想来狗对肉包子应该是情有独钟。”
马平大力赞同:“对、对、对,我就不信狗能抵抗住肉包子的香气。”
果然如细宝所料,狗是没抵抗住肉包子的香气,但这傻狗吃了肉包子照旧把细宝一伙追的屁滚尿流,细宝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直骂娘,第二次细宝换了一种方式,往肉里面加了点从药店买来的麻药,奶奶的,不投诚就药翻你。
没想到那傻狗围着肉包子转圈就是不吃到嘴里,细宝一伙骑在墙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傻狗嗅嗅肉包子,就是不吃,眯着眼鄙夷地看向墙头,小贼,想药翻你大爷,做梦去吧你,跟你大爷斗,你还嫩着呢。敢跳下来偷东西,看大爷我不追得你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
“这、这、这狗不会是成精了吧?”马平说道。
细宝也同意这个观点,这狗确实成精了,细宝想了想说道:“是我们太心急了,狗是很忠诚的动物,只那么一次就想收买它,是挺妄想的,我们多喂它几次,跟它熟了,他把我们当朋友了就不会追我们了。”
马平问:“这行吗?”
细宝很笃定:“绝对行,我们假装不打里面的瓜果的主意,只和它交朋友,等成为朋友了我们再去摘那些瓜果,它就不会追我们了,难道狗还分得清真朋友假朋友不成?”
越想越觉得可行的细宝马上按自己的既定方针,三天二头来跟狗套近乎,不是给狗带个肉包子就是带自己从河里摸的小鱼或者抓的小鸟,烤得香喷喷的丢给狗狗。
细宝抛了条烤鱼给狗狗:“狗狗,来,吃条鱼,很香的。”细宝嘴里说着,心里却嘀咕,不是猫才爱吃鱼吗?怎么这傻狗吃鱼吃得比猫还利索,一次都没被鱼刺卡着,害自己想英雄救狗都没机会。
狗狗嘴里嚼着香喷喷的鱼,心里鄙视细宝,哼,小贼,跟我来这套,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庄子里的肖大总管天天乐呵呵地看着自家大狼狗逗得一小胖子团团转。这庄子是王爷的重要办事场所,只所以放那么少的家丁是怕人多嘴杂,最重要的就是这庄子里有这条大狼狗。
通人性的大狼狗是这个庄子很好的侍卫,一狗当关万夫莫开,在这条大狼狗的镇守之下,这庄子好几年都没成功进贼了。
寂寞如雪啊,想来那条大狼狗也是无聊死了,所以看到小胖子这一伙毛孩子,才兴趣勃发地天天追着这小胖子玩,如果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早下死劲追杀过去,不咬死也咬残了,还能让他们活蹦乱跳?!
肖大总管乐呵呵地在一边看着小胖子变着花样讨好大狼狗,嘿嘿,几个肉包子,一点麻药就想把这条大狼狗拿下了,那这庄子早被那些流氓地痞翻个底朝天了。
如果细宝知道自己不是在算计大狼狗,而是在娱乐大狼狗,恐怕早气得吐血了。所以几个月后,当细宝认为和大狼狗的交情已经建立,正要下手,又被大狼狗追的屁滚尿流的时候,细宝真是气的吐血,飞快地窜到大树上,边喘气,边冲着大狼狗骂道:“你这傻狗,你说你都吃了我那么多东西,现在还来追我,你什么意思啊?你脸皮厚不厚啊?你亏心不亏心啊?你就不怕丢了狗格?”
大狼狗悠闲地趴在树阴下,守着那棵树,不让这小胖子逃脱。小贼,偷东西一律格杀勿论,你说你一好好的孩子,不在学院里认真读书,尽想着做贼,你才丢人格呢。
细宝趴大树上给大狼狗洗脑:“你说你就一条狗,要那么尽忠尽职嘛,做狗要懂得变通,变通懂吗?不能一条道路走到黑!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子。慢慢狗生路,你就能确保你在这庄子里能待到寿终正寝?搞不好哪天你犯下一个错误就被你主子踢出门了,或者等你年老色衰的时候,王爷就不要你了。
你难道不知道王爷都是朝秦暮楚的生物,变心比变脸还快?你现在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没交到一个朋友,到时看你到哪里讨生活。所以做狗要懂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是吧?不要那么死心眼,对吧?来、来,乖狗狗,到别的地方趴着去,我要下去了,我下去我们就是好朋友,好不好?”
肖大总管躲在一边听得想大笑不敢大笑,怕自己一笑出声,那个小胖子不话唠了,宁愿憋到内伤地听着。大狼狗不为所动,只惬意地趴着,小贼,你就在上面多待几个时辰吧,不让你长点教训你都不知道悔改。
当王爷都是朝秦暮楚的生物,变心比变脸还快这句话传到晋王爷耳朵里的时候,晋王爷嘴角抽抽,马上想起那个捧着大鹅腿,吃得一脸流油的小胖子,这小胖子,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么胖,胖也不错,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