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心疼那白花花的银两,吃不下睡不着,思虑过重,终于病倒了,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如山倒的病情,不是往日那种为眶骗薛家兄弟前来的无病□□。
在薛宗淮身上挖空心思几年的杜家发现,薛宗淮在薛家实在说不上话,对杜薛二家的破冰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要宗泯宗洛点头才行。
可宗泯宗洛的头不是那么好点的,过年过节薛家有给亲朋好友送年送礼,倒也不会拉下杜家,可两兄弟从来不踏足杜家,送的年礼跟普通朋友无二,真正是打脸。
薛夫人被逼无奈之下想到了装病的妙计。
杜家第一次遣人去薛府送信说薛夫人病重,薛家四兄弟不疑有它,四人勿勿赶往杜家,五六年没见着母亲,宗泯宗洛这时心里没起一点波澜也是不可能的,被母亲抓着手哭泣,兄弟俩的眼眶也红了。
这是亲生母亲,再大的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慢慢淡化了,不说,薛夫人这一招还是走的很妙,如果杜家不那么情急,坚持使用水磨的功夫,薛家兄弟即使暂时不打算接回薛夫人,关系也会慢慢好转。
可惜杜家还是太着急了,一看薛家兄弟跟薛夫人的关系有所缓和,杜家的那些孙女,外孙女就坐不住了,薛家兄弟一来杜家,那些女孩儿们打着各种理由,有事没事就往薛夫人的院子里去。
如果仅仅这样还好点,最坏事的是,这些十五六岁的女孩们最爱幻想,被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迷的要死要活的,连带着也对熊细宝充满幻想。
阳光爽朗的熊细宝随着陆小凤的风靡,粉丝隐约有超越薛家兄弟的趋势,加上细宝由于前世的原因,男女平等的观点已经行成,对女性的尊重发自内心,这又让细宝加分不少,所以细宝俨然成了京城女孩子目光追逐的对象之一。
薛宗泯、宗洛看着进进出出的堂妹表妹,娇羞着有意无意地想吸引小三儿的注意,兄弟俩脸都绿了。
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宗泯宗洛知道自家小三儿其实还是偏向喜欢女人,说到女人就一脸色眯眯的,特猥琐,气得兄弟俩要死,实在搞不明白这种虚伪、善变、没人格、没底线的生物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在一边冷眼看着熊小三和杜家姐妹说笑,关系越来越融洽,薛家兄弟发现自己的那些表妹堂妹真是无比的刺眼,连带着对杜家和薛夫人的不满又慢慢地重新回归。
女孩子们中意熊细宝,杜大人和薛夫人合意的还是薛家兄弟,自始至终在他们的心目中,熊细宝还是那个穷困潦倒,来薛府打秋风的小叫化,所以他们真正想撮合的是宗泯和宗洛的婚姻。
而且薛夫人心里还有个打算,熊细宝直接妨碍着自己最宝贝的小儿子的名声,不把熊细宝赶出薛家,薛宗淮就会一直招人诟病,所以熊细宝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他赶出去的。
薛宗泯宗洛眼看着杜家手越伸越长,而薛夫人三天二头患病,这病不见好转,也没有加重,薛家兄弟再迟钝也看出问题了,更何况薛家兄弟还是个人精。
所以慢慢的杜家来叫,宗泯宗洛由兄弟俩一起去,到兄弟俩轮流去,再到叫五次去一二次,再到借口一大堆,自己不肯去派人去。
薛夫人眼看儿子们不仅不说把自己接回薛家,而且又开始慢慢疏远自己,已经极度不舒服,现在再看到薛家兄弟把天量的财富扔出去打水漂,这下真是气极攻心,一下就病倒了,这次不用装了,脸色蜡黄,头重脚轻,起不来床。
薛家兄弟听到杜家来报,由于三兄弟忙着搞行政院招聘,人手紧张,一下子派不出人手去看望,最主要的是薛家兄弟心里以为杜家又在谎报军情,想着不如再等几天看看吧,说不定象前几次一样,不去也好了呢。
所以薛夫人的病床前只有薛宗淮准时到达,病重中的薛夫人伤心失望,拉着薛宗淮的手不停的流泪,一边流泪一边述说自己的后悔,述说自己的不该,说自己罪有应得。
声声血泪说的薛宗淮跟着心酸不已,更是气愤哥哥们冷漠无情,想到熊小三一个外人,在薛家都可以呼风唤雨,自己的母亲,真正的薛家女主人却要寄人篱下,有家回不去。
而两个哥哥都让这熊小三左右的失去了人伦纲常,胡乱向外扔钱不说,现在连母亲生病都莫不关心了,想来母亲说的有道理,熊细宝到底不是薛家人,根本不会和薛家一条心,把薛家人当亲人。
让母亲弄得心酸不已的薛宗淮害怕大哥二哥,不敢找两个亲哥哥的茬,就堵着细宝大发脾气。
熊细宝前世忙着填饱肚子,没机会享受青春叛逆期,今生觉得自己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快四十岁了,不好意思再搞个青春叛逆期。
跟宗泯、宗洛三人十四五岁一路走来,也没发现宗泯、宗洛有什么青春叛逆期,怎么到了薛宗淮这儿叛逆期就那么长了呢。
细宝对中二期的薛宗淮简直束手无策,偏偏薛宗淮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让人说不出他的错处,细宝实在是头疼不已,很无奈地说道:“宗淮,我真不知道你母亲病重的事,我没阻止你哥哥去看你母亲。”
“你会不知道?你们三人天天在一起你会不知道?”薛宗淮一阵怪叫:“我母亲不过就不喜欢你罢了,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要这么对待她,连亲生儿子都不让她看。”
话说到这份上,熊细宝就不好开口了,想绕开薛宗淮:“我去叫大哥,二哥。”
薛宗淮拦着熊细宝不让走:“我大哥二哥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他们都是鬼迷心窍了。”
熊细宝对薛宗淮是心存内疚的,当初为了母亲的病,不得已打上薛府的主意,导致直接受害的就是薛宗淮,所以熊细宝对宗淮一直是忍让三分,长期以往这种忍让就习惯成自然了。
面对胡搅蛮缠的薛宗淮,细宝还是好声好气地问道:“那,宗淮,你想要怎么解决这事?”
可惜细宝的忍让并没有让薛宗淮感动,反而觉得细宝这是心虚的表现,越发的张狂:“我薛家的事不要你管,你别以为我大哥说你是老三你就真拿自己当薛家人。”
绕是熊细宝对薛宗淮再怎么忍让,听到这句话也黑了脸。
☆、90
四少爷拦着三少爷发飙,话说得越来越难听,细宝的跟班马平怕细宝吃亏,赶紧去找大少爷、二少爷。薛宗泯、宗洛往回赶的时候,宗淮和细宝已经从语言冲突发展到肢体冲突了。
就算心中对薛宗淮有内疚,熊细宝也忍受不了别人点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一巴掌拍开薛宗淮的手说道:“宗淮,这些事情等大哥、二哥回来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薛宗淮摸着自己的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熊细宝简直被薛宗淮的胡搅蛮缠、睁眼说瞎话气笑了:“宗淮,有什么事就解决什么事,不要七扯八扯,尽胡搅蛮缠,跟个女人似的。”
熊细宝二十出头,身量已经长成,高挑、俊朗,而薛宗淮十四五岁,还在雌雄莫辨的年龄,偏生薛宗淮的相貌又是往漂亮方向发展,与熊细宝站一起,娶嫁的地位一目了然。
因小时候的那场婚事,薛宗淮在学堂里没少被人嗤笑,长期以往这就成了薛宗淮的禁区,被人看作是女人是薛宗淮最痛恨的事情,没有之一。
熊细宝这下口无遮拦地喷出来,当场直接引暴了薛宗淮,薛宗淮一个拳头就挥了上去:“你妈个B的才跟个女人似的。”被熊细宝气极了的薛宗淮连在闽越老家学的粗话都飙了出来。
熊细宝身手灵活,抓住薛宗淮的拳头说道:“宗淮,有话好好说,不要打人,再动手我不客气了啊。”
薛宗淮的手让熊细宝抓着,挣脱不出,怒火攻心,不假思索直接用脑门敲向熊细宝:“谁跟你客气了。”
薛宗淮还没发育完全,身高刚好到熊细宝的鼻子上,被薛宗淮的大脑袋一敲,熊细宝眼冒金星,眼泪,鼻涕、鼻血横流,薛宗淮长到十四五岁可却真正没见过什么流血的场面,当下吓傻了眼。
这已经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了,应该算是很严重的流血事件了,这下家里的小厮们着急起来,等不及大少二少回来,叫人赶紧请内院的梅姨出来。
梅姨和奶娘赶出来看到细宝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大吃一惊,幸亏熊细宝虽然被敲得眼冒金星,但神志还是清明的,自己跟梅姨说不要紧,只是出点鼻血,不让请郎中,只叫小厮打盆凉水来捂额头。
奶娘心疼三少爷,加上这段时间薛宗淮对三少爷的刁难越来越升级,越来越过份,奶娘看在眼里,心里替三少爷不值,现在看细宝鼻血汹涌,受伤不轻的样子,一下对薛宗淮没了好脸色。
宗泯、宗洛赶回来就看到细宝的鼻血毛巾都捂不住地往外冒,宗洛差点没心疼死,忍了又忍,才没出手削薛宗淮一顿,打发马平立刻去请郎中,还好郎中的诊断跟细宝自己估计的相似。
由于细宝坚决不肯喝中药,上次受伤让细宝现在闻到中药就反胃,非常抵制中药,薛宗泯没办法,只好安排细宝先去休息,宗洛放心不下细宝,自己跟着去照顾他。
薛宗泯带着宗淮去书房了解二人争执的前因后果,当听到薛宗淮说细宝不是薛家人,怀疑细宝因此会对薛家不利时,
薛宗泯再忍不住心中的火气,直接一个耳光扫了过去:“小畜生,三儿虽然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七八年的患难与共、生死相随,还胜不过那狗屁的血缘吗?”
薛宗淮养尊处优地长大,在家人面前连大声呵责都没受过,这下却遭到地位相当于父亲的大哥连骂带打。
薛宗淮憋屈万分,在这件事情上,薛宗淮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为人子女难道不应该孝顺父母吗?自己心疼亲生母亲有什么错了?
就是害得细宝流鼻血,也是自己的无心之过,可是现在全家人就没有一个支持自己的,都去护着那个小叫化了,一个薛家收养的小叫化,地位却超过了自己这个正宗的薛家少爷,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薛宗泯看着捂着脸的小弟,虽然不敢吭声却一脸的愤愤不平,就知道这个小弟心结还没解开,只怕还会继续闹事。
薛宗泯也不太会教育叛逆期的少年,真是头痛不已,只好下硬性命令:“以后少去杜家,少和杜家人来往。”
隔离了小弟和杜家,想来小弟就不会被杜家蛊惑了吧?为了让薛宗淮长点记性,薛宗泯想想说道:“天天去上学,连最基础的孝悌子道都没学好,现在去给我抄十遍的《弟子规》。”
对薛宗泯的判决,薛宗淮是大大的不服气,孝悌之道你就学好了?我最多的就是不尊敬兄长,而那个是不是兄长还难说,你不孝顺的却是父母,孝悌,孝悌,孝在前,后面才是悌,百善孝为先,连个亲生母亲都不要的人,还好意思罚我。
薛宗泯对这个冥顽不化小弟很是头痛,加上惦记着细宝,没耐心也没心思对薛宗淮进行长篇大论说服教育,简单粗暴地一罚了事,打发薛宗淮去抄《弟子规》后,自己匆匆去看熊细宝。
这点小伤对皮实的细宝倒真没什么事,只是薛宗淮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薛家人,让细宝如鲠在喉,非常地难受。
细宝虽然没有大气到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但相对亲人,钱财对细宝倒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活了两世,细宝相信自己即使现在净身出户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可这种家的感觉就不好找了,七八年的感情投入不是轻易能放下的。
所以熊细宝整个人都蔫蔫的,躺在长春椅上不言不语,完全没有了往日神采飞扬的痞痞样。
宗洛从小厮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看到细宝神情黯淡,知道是小弟的言语伤着细宝了,气愤小弟的口不择言,更害怕细宝因此与薛家有隙,被晋王爷诱惑了去。
薛宗洛在长春椅上坐下,把细宝的脑袋搬到自己的大腿上说道:“三儿,你的鼻子还有点出血呢,要抬高点,枕到我这里来。”
宗洛拿着湿毛巾边细细地给熊细宝捂额头,边劝道:“三啊,小弟还小呢,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细宝问宗洛:“二哥,那你真不计较我们没血缘关系?”
宗洛说道:“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不认为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吗?别的不说,我们患难与共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假的吧。”
细宝在薛宗洛的大腿上躺着很舒服,仰着头看着宗洛,温润清凉,让人很安心,细宝昏昏沉沉地迷糊起来。
宗洛调整位置,力求让细宝睡的更舒服,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细宝,宗洛心想,没有血缘,薛家对三儿的羁绊就少,自己何尝不是日夜担心这家伙转身离开,眼看着这家伙越来越惹人注目,只怕他的婚事拖不了几年了,一定要想办法用另一种让人安心的关系套牢他才好。
薛宗泯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相拥而眠,薛宗泯脚步一顿,也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一边坐了下,安静地等他们醒来。
细宝打了个盹醒过来,看到宗泯就坐在自己身边,担心宗淮被宗泯体罚,问道:“大哥,小弟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罚他抄十遍弟子规。”
细宝对这种处罚很满意:“该罚,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
一家人都围着熊细宝转,没一个搭理薛宗淮的,薛宗淮知道自己使熊细宝受伤让家里人个个看自己不顺眼,都不给自己好脸色了。
薛宗淮气愤不过家里人个个拿小叫化当宝,冲到薛夫人那里哭述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当杜大人薛夫人听薛宗淮说大哥不准他跟杜家来往时,薛夫人这下病情又加重了。
看宗淮这次情绪那么大,宗泯、宗洛想着,只怕这次母亲是真的病着了,只好三兄弟带着礼物一起去杜家。
薛夫人躺病床上思索,薛宗泯已经二十四岁了,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看这次薛家的经济实力不是一般的雄厚,要娶怎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没一个看上的呢?
人讲歹竹出好笋,花心的父亲养出忠情的儿子,难道宗泯真的是不能忘情杜如芳?从薛宗泯连中三元之后,杜如芳一直在薛夫人跟前小心翼翼地侍候,薛夫人当然明白侄女的心思。
不说薛夫人不计较杜如芳的背叛,就是现在以杜如芳残花败柳的身份,薛夫人觉得杜如芳给自己儿子做妾都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这些年,薛夫人都避免薛家兄弟与杜如芳相遇,现在看着自己其他相貌一流的侄女、外甥女都拿不下薛宗泯,就猜测会不会薛宗泯的心还留在杜如芳身上,非杜如芳不娶?
☆、91
眼看着薛家兄弟与自己与杜家渐行渐远,薛夫人这时也顾不上计较杜如芳克夫克家了,一听到薛宗泯要过来探望,就叫人去通知杜如芳。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细宝能感觉得出薛夫人及不待见自己,这种不待见并不是同小时候那般只痛恨自己,出口闭口骂自己小叫化,而是痛恨的升级版,简直把自己当作不共戴天的阶级敌人,恨不得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
熊细宝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了薛夫人,使得这种痛恨升级,虽然看在薛家兄弟的面子上,熊细宝不想跟薛夫人翻脸,但细宝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去薛夫人那里看脸色。
所以一听说又要去杜家,细宝马上发现自己头晕眼花,双腿打颤,浑身没力气,细宝断定自己一定是失血过多,要好好静养,不宜到处乱跑。
在宗洛心软开口赦免前,薛宗泯一个暴粟敲熊细宝头上:“要好好静养?不宜乱跑?刚谁闹着要去看旺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