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喝高了的熊小三虽然精神亢奋,笑容灿烂,但还留有三分理智,替意识里知道如果自己留宿庄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熊小三坚决谢绝了晋王爷的再三挽留,给晋王爷很豪迈地吼完一首《霸王别姬》之后,蹦跶地回去了。
熊小三的声音偏暗沉,很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欣赏水平,但意外地适合唱《霸王别姬》,特别是还有几分醉意之下,本就激荡人心的一首《霸王别姬》让熊小三唱的荡气回肠,以至于晋王爷酒席散去之后,还独自在月光下回味无穷。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忠
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忠
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84
熊小三一路高歌着《霸王别姬》回到家,听李管家说二位哥哥在书房等自己很久了,旋风一样地刮进书房,被酒精侵蚀的脑袋没有一点危险意识,脸上的笑容差点闪瞎了薛家兄弟的钛合金眼。
如果说熊小三在晋王爷庄子里还有点理智残存,那么现在的熊小三就完全是醉鬼一个,理智全无了。
醉鬼熊小三冲进书房,摆了个自认为很妖孽的S造型,眨巴着眼睛问:“二位哥哥大人,你们找奴家哒?”
薛家兄弟嘴角直抽,这该死的熊小三,居然敢和晋王爷喝酒,还居然敢喝醉,薛宗泯阴沉着脸问:“你喝醉了?”
熊小三娇俏地半捂着嘴笑:“没有啦,侬就小咪了两口。”
薛宗泯差点没让熊小三娇俏的模样噎的晚饭都吐出来:“小咪了两口会喝成女人样?”
“女人样?”熊小三抛了个媚眼:“死相,太不纯洁了。”说完还翘起兰花指去点薛宗泯。
薛宗泯成功被熊小三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住熊小三点上来的手用力一掰,熊小三吃痛不住,痛呼出声,很委屈地用泪眼看薛宗泯。
薛宗洛心疼小三儿,赶紧劝住哥哥:“大哥,他喝醉了,我们别和醉鬼计较。”
熊小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力为自己争辩着:“谁喝醉了?谁喝醉了谁是小狗。”
“三啊,以后别在外面喝那么多酒,容易出事。”宗洛心软,舍不得教训熊小三,只能软言软语相劝。
“我没喝多少酒,我唱歌来着。”被酒精迷失了心智的熊小三一心要往死路上奔。
“你唱什么歌?”薛宗泯阴森森地问。
“唱什么来着?”熊小三思维停顿:“美人?西施?貂蝉?”熊小三用力想想:“哦,是贵妃,我唱贵妃美人来着。”
“怎么唱的?”薛宗泯的声音阴的都要滴出水了。
于是熊小三就用突男突女的声音唱起了李玉刚的《贵妃醉酒》,而且一唱就唱了大半夜,谁阻止都没用,不仅要唱还要比划。
喝醉酒的熊小三杀伤力极大,薛家兄弟几日里脑袋都回响着熊小三突男突女的声音,深刻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几日看向晋王爷的眼神无比的怪异,这家伙是怎么忍下熊小三的魔音的?难道真是真爱无敌?
熊小三喝醉酒理智全无,偏偏记性极好,撒酒疯撒的痛快,第二天酒醒过来,自己的醉态却还历历在目,居然没有一丝遗忘。
这下完蛋了,熊小三抱着自己宿醉后头疼不已的脑袋,这下怎么向大哥二哥交待啊,不是说醉酒后容易失忆吗?怎么自己还记得那么清楚?
不知道装失忆能不能骗过二个精明的哥哥?没有了酒壮熊胆,熊小三立刻恢复熊样,连报社都不敢去了,躺床上装死。
薛家兄弟走的时候交待李管家,给熊小三准备好浓浓的醒酒汤,醒来就先给他灌下去,看他还敢不敢再乱喝酒。
熊小三赖床上问李管家:“李叔,我哥他们很生气吗?”
李管家想起昨晚熊细宝那高亢的、突男突女的歌声和那颠来倒去,七扭八歪把自己拌了好几交的舞步,以及早上大少爷阴沉的滴水的脸,抽着嘴角说道:“大少爷、二少爷是挺生气的,三少爷你好好给他们解释吧,不要在再外面喝酒了。”
死了、死了,大哥他们真生气了,熊小三爬起来飞快穿好衣服,连饭都不敢吃,直接窜出门:“李叔,我出去躲几天,等他们气消了我再回来。”
李叔端着醒酒汤,都来不及阻止,就看着熊小三飞奔而去,只留下滚滚烟尘,叹了口气,三少爷,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薛家一个晚上因醉鬼熊小三鸡飞狗跳的,晋王爷也一晚辗转难眠。
如果说以前晋王爷只把熊小三看作合意的小玩意儿,经过这一二年的合作,特别是听了昨晚熊小三那跌荡起伏的《霸王别姬》,晋王爷完全把熊小三当作能与自己灵魂共鸣的知已了。
晋王爷心里认定,熊细宝绝对是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自己的清新小令,就熊细宝能体会自己的意境,为自己配上完美的插图,如果不是深深了解自己,熊细宝的插图能和自己的小令相得益彰,配合的那么完美吗?
自己未酬的壮志,难与人诉说的心思,不用自己言说,熊细宝就能理解,项王可悲吗?至少项王是死在敌人手里,自己却葬送在自己亲生父亲的手上,悲呼?
悲欢共生死同,我用我的铁血柔情换你豪情天纵,可否愿意?
一晚辗转反侧下来的结果就是,晋王爷认定细宝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知已,下定决心要把细宝抓在手里。
薛宗泯进翰林院以来,晋王爷对薛宗泯就是一副竖子不值得本王爷关注而不加理采,心思发生质变后,晋王爷觉得有必要把这竖子清除掉了,看他看熊细宝的眼神,晋王爷绝对不相信,这竖子是把熊细宝真正当作兄弟。
本来在朝廷里日子就不好过的薛宗泯,这下越发的艰难,一上午连签发一个日常的文件走了三四趟,被推了五六个部门。
在朝廷里受够气的薛宗泯回到家后,又听到李管家汇报说熊小三躲出去了,真是气得薛宗泯心肝脾胃无处不疼,立刻安排所有的家丁去找熊小三,只交待一句话,熊小三如果不想死就赶紧滚回来。
薛宗洛看大哥的脸色实在不妙,自己赶紧出门抢先把熊小三带回来,在路上千交待万交待,让熊细宝好好认错,真万不要再惹大哥了。
熊小三让宗洛说得心惊胆颤,死赖着不肯回去,宗洛说道:“三啊,你要是不想死的难看,就不要再火上加油了,赶紧回去,有什么话好好说,有什么事情赶紧解决,你这样躲着只会让大哥更生气。”
熊小三也知道宗洛的话在理,只好愁眉苦脸地麻起胆子跟宗洛回家。
薛宗泯虽然气得要死,但毕竟理智还在,知道造成熊小三在家呆不住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自己两兄弟放任四弟对熊小三的刁难,想到熊小三这段时间在家是受多了闲气,宗泯心怀挺内疚。
熊小三只是糙,在感情方面反应迟顿,可不是笨,哪一天磨掉了他对薛家的感情,只怕他就被自己兄弟俩越推越远了,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理清思路的薛宗泯缓和了自己的脾气,所以熊小三踏进书房后惊奇地发现,薛大少脸色还好,没有化身成暴燥龙,熊小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李管家放心不下有争执的三兄弟,亲自倒茶过来,怕他们会再起争执,自己留在书房盯着,找机会劝解劝解。
细宝想想自己那天喝醉酒做的混帐事,难得老脸发红,讪讪地向大哥认错。心怀内疚的薛宗泯并没有继续追究熊细宝那天的过错,只是交待熊细宝,不要在外面喝酒,容易出事。
熊细宝心惊胆颤了这么久,没想到大哥不追究,真是让熊细宝感激涕零,这时薛宗泯说什么他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发热的脑袋根本不会去想如果自己做不到会不会死得很惨。
那段时间的事就此揭过,接下来薛宗泯很严肃地告诉熊细宝他打算辞去朝廷的职务,回家帮熊细宝办报纸。
细宝和洛宗听完薛大少的决定,吃惊地嘴巴都可以放下个鸭蛋,李管家也震惊不已,大少爷的事业才起步,虽然现在在朝廷困难重重,但困难要慢慢克服的,哪那么容易一蹴而就。
宗洛问薛宗泯:“大哥,你是临时起意还是考虑良久?”
薛宗泯想想说道:“也不算临时起意。我想过,以现在这种形势,我很难在朝廷打开局面,倒不如另辟蹊径。三儿说的对,报纸可以很好的引导舆论,现在报纸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大家的认可,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我们只要盯死晋王爷,暴光他的违法乱纪,不怕整不死他,我就不信他会做的滴水不漏。”
这确实是可行的方法,宗洛没吭声,细宝没想到薛大少有那么超前的舆论意识,问道:“拉下晋王爷容易,只是你想过没有,拉下了晋王爷后,留下的权力会落到谁的手里?”
宗泯说道:“不管落在谁手里都好过在晋王爷手上。”
看细宝虽然不吭声,那神色却并不赞同自己,宗泯问道:“小三,晋王爷是我们的仇人,你不会忘记我们俩家的仇恨吧?”
细宝想了想说道:“我一直不认为晋王爷是我们两家家破人亡的主谋。”
☆、85
听到熊细宝这句话,薛宗泯忍耐不住,暴喝一声:“熊小三,你是猪油蒙了心了,如果不是晋王爷痴心妄想,我们两家会落得家破人亡?”
这是熊细宝第一次明确表达他的观点看法,宗洛对此也是接受无能:“三啊,晋王爷不是好人。”
熊细宝说道:“晋王爷是不是好人我们姑且不论,他只是一个王爷,而且还是个从小不受宠的王爷,如果他有那么大的能耐,他就不会是今天的局面了,所以把我们两家的悲剧怪到晋王爷头上是不公平的。”
薛宗泯哼了一声:“他逐鹿改北是人算不如天算,就他那出身,他还敢妄想九五之尊?”
细宝说道:“现在的皇上出身比晋王爷还不如。”
“熊小三,你为何一定要千方百计替晋王爷开脱?”如果不是宗洛拦着,薛宗泯真的很想敲得熊小三满头包,让他清醒清醒。
李管家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在这君君臣臣的年代,这些谈话已经非常大不敬了,株连九族都够得上了。
看着要被三少爷气成乌眼鸡的大少爷,李管家赶紧打断三兄弟的争执,给三兄弟上了一壶新茶,让他们清清火气再讨论。
少爷们要讨论那么违禁的问题,安全防范一定要做好,李管家叫来忠福,让他巡查四方,书房三尺范围入不准任何人靠近,自己亲自守在书房的门前。
三兄弟知道李管家是个办事妥当的,等李管家安排好一切,细宝继续说道:“我没有想为晋王爷开脱,我只是就事论事。就按你的说法,你说晋王爷夺嫡失败是人算不如天算,那谁是天算的推动和执行者?”
“不说出身,就说才能,现今的皇上又有哪一项比得了晋王爷,没有晋王爷这颗冲杀在前的弃子,他何德何能登上大位?老天凭什么就那么帮他?”
宗泯、宗洛都不是笨蛋,抛开感情因素,兄弟俩知道细宝说的是实情,如果六七年前晋王爷就有把手伸进宫廷的能力,就不会现在还是个王爷了。
只是六七年把晋王爷当作仇人,心心念念要扳倒他,一时转不过弯来,或许也是潜意识里不敢对高高在上的天子有任何不忠的念头,毕竟从小所受的忠君教育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但仇恨又要有个对象来承担,所以才会死抓着晋王爷不放。
薛宗泯说道:“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就算晋王爷不是主谋,他也摆脱不了个中干系。再说了他也是皇族子弟,父债子还也应该。”
熊细宝心里哼哼,说了一大堆不就一句话柿子挑软的捏。
细宝问道:“好,退一步讲,我们成功扳倒了晋王爷,晋王爷手中的权力必将落到新皇手中,你以为成长壮大起来的皇帝能容得下我们薛家?”
在这皇权至高无上,绝对不许超越的时代,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强大力量,任何当权者都无法容忍它的存在。
在与晋王爷的斗争中,报社势必会显示出它不同于军队的强大威力,简直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掉敌人,面对这种力量,哪个在位者会容许它脱离自己的掌控而存在?!
薛宗泯在朝廷混了一二年,即使手上没有一点实权,却也能了解到一些东西,就算是景熙盛世年代,在朝廷最强盛的时候,国家的收入都没超过胭脂阁和钱庄,薛家现在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都不为过。
到时历来信奉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的帝王只怕更是视有权有势的薛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只怕薛家又将重复着被灭抄家,颠沛流离的命运,到时就不可能再那么有运气,有个小三儿带领着薛家走出困镜了。
想想这几年受的磨难,看着细宝,薛宗泯心里升起一阵阵疼惜,只怕到时最先被波及的就是这位报社的创始人,到时小三儿将再次被薛家拖累。
熊家不象薛家,熊大壮一个武夫基本不可能参与朝廷斗争。
小三儿说的没错,如果十几年前晋王爷就能把手伸进皇宫,就能调动禁军,以晋王爷的能力,不太可能夺滴失败,所以熊家与晋王爷还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小三儿没必要跟晋王爷死磕。
其实经过那么多年的磨历,薛家兄弟心里也清楚,熊家和薛家悲剧的根源和主导者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现今的太上皇。
可是面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皇权,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怎么报仇血恨?!
皇帝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动不得,但晋王爷就不一样了,薛家与晋王爷一直存在你死我活的派别斗争,只是没想到斗得你死我活的两家都是别人手下的弃子。
爷爷的去世晋王爷是脱不了干系的,现在晋王爷把持朝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且对熊小三虎视眈眈,于公于私,薛宗泯都不想放过晋王爷。
对付晋王爷,只要自己努力,仇恨终究有雪耻的一天,如果薛家没有小三儿,自己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那是薛家人的使命。
而自己和晋王爷死磕,势必搭上小三儿,小三儿才过几年安身的日子,自己于心何忍,薛宗泯看着熊小三纠结不已。
宗洛更直接,开口问道:“三啊,那你打算就此罢手了?”
“绝对不可能!生命弥足珍贵,没有人算计了他人的生死,还可以逍遥自在,不受惩罚,我一定要给我父母亲一个交代,才不枉他们疼我一世。”
薛宗泯问:“你准备怎么给父母亲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