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行那就按少爷们的交待行事吧,梅姨想了想,提议说让薛宗林的妻子出面收购丹华花,薛宗林的妻子性格泼辣、爽利,在村里有很好的名声和威望。
李管家思索一下,确实是个好建议,于是这事就交给了薛宗林的妻子。
薛家大量收货丹华花,虽然引起村民的诸多猜测,但丹华遍地开花,自己只要闲时去采摘就能卖到钱,凭空多增加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薛家也算是造福村民,所以村民还是感激的居多。
但里正的儿子媳妇偶尔在晋安城知道薛家兄弟在晋安卖出天价胭脂,而且销售红火,回到家在饭桌上提起,里正大人的口水差点给满桌的饭菜都加上了调味。
“他们怎么不去抢!!”里正大人吼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唯独里正夫人能正确看待这事,他们这样比抢来得安全,来得快啊,里正夫人对自己的外甥女被薛家整的臭名远扬一直心存怒气。
王红云不仅仅是王家的宝贝,也是自己一直最宠爱的外甥女,姐妹俩生了一堆儿子,就那么一个闺女,想不宝贝她都难,没想到两家捧着长大的宝贝,被薛家整成了过街老鼠。
☆、57
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更让人生气的是,自己的外甥女现在连找个好人家都困难,以前门庭若市,现在媒婆都绕着走,只怕这一生都要耽搁在家里了。
自己的外甥女在家受尽煎熬,薛家那些天杀的却越过越好,几朵破花揉成一团就敢卖八十八元,上天怎么那么不长眼,不劈死他们?
里正夫人一边生气一边说道:“他们能卖我们也能卖,丹华花遍地都是,我们只卖他们一半的价就能挤掉他们的生意。”
拿这些野生的花做成胭脂卖钱简直就是白捡,不要说一半的价钱,就是卖八块八都比米价高。里正想想也是,家人一合计,那就动手吧。
没想到从花开揉到花落,都揉不出薛家那样的胭脂,里正还凭借自己的身份,三番四次走访薛家,话里话外探听胭脂的制法。
李管家十几年的太师府管家哪是白做的,四两拨千斤就把里正打发了。
打发走里正后,李管家思量着,薛家现在无权无势,捧着一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难免招人眼红耳热,怕是要惹祸上身,要尽快提醒三位少爷多加防范才好。
转眼到年底,薛家少爷们用不到半年的时间挣个盆满钵满,喜笑颜开地回薛家村过大年。
前二年靠细宝的坑蒙拐骗累下了不错的家资,虽然可以衣食无忧,但总也让人心里不踏实,金山银山都没有靠谱的手艺让人心安啊。
虽然制胭脂也没让人感觉靠谱,八十八元一小盒,大家还抢着要,太梦幻了,年前细宝打出一个口号,有钱没钱,打扮的漂漂亮亮过年,胭脂又大卖了一笔。
这下连家人看细宝的眼神都透着防备,这家伙太能忽悠了,一定要捂紧自己的耳根子,管好自己的钱袋子,不要让他三说二说把什么破烂东西当稀世珍宝买下来,还傻傻地当作传家宝供奉起来,那就糗大了。
薛大少认为细宝绝对有干这种事的本事,这家伙从小就是这德性,自己小时候就被他忽悠走不少宝贝。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水深火热的生活,即便现在两人已经成为一家人,薛大少也难冰释前嫌,仗着自己的武力值高,又把细宝收拾了一顿。
薛大少现在感慨自己当年下定决心,抛开世俗的观念去习武真是明智之举,想收拾这家伙就收拾这家伙,不跟他费口舌,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薛大少很光棍,本大少不科举,读的书都忘光了。
细宝鬼哭狼嚎地冲向薛宗洛寻求保护,这什么人啊,早八百年前的事还翻出来计较,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老狗记千年事,知道不?
老狗?薛大少眯起眼睛,又撸起袖子,看来这家伙还没被收拾敷贴。
回到薛家村,李管家向三位少爷详细汇报了村里的情况,特别点出了里正大人的反应,这时代虽然交通不发达,信息流通不快,但大半年的时候也足够消息传回薛家村。
这下薛家只怕是富的流油了,村里人很是羡慕嫉妒恨了一把,想来有跟里正同样心思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大家听完沉默起来,要交出胭脂的制法,想想就不甘心,那么简单的工艺,一学就会,大家都学会了,到时都去卖胭脂,还嫌个屁啊。
不交出去?要是是别人有这种挣钱速度,换作自己都会眼红,也难怪别人动心思,不交出去只怕真会带来灾祸。
细宝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我们一家富裕起来,当真会成为众矢之地,被大家孤立起来,脱离群众那就是自寻死路。”
李管家认同地点点头,读书人出身的李管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道理可学了不少。
薛宗泯不服气地说道:“我们不偷不抢,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就象你说的我们是靠劳动智慧挣钱,凭什么要受别人的威胁?哼,孤立我们,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细宝发现没了科举约束的薛大少越来越崇尚武力解决问题,大有往武夫方向逛奔的趋势,为自己今后安全着想,一定要掐断这个苗头。
细宝劝道:“我们现在挣的钱已经足够我们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了,那么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什么?继续挣钱?钱挣多了也就一堆废纸。”
钱串子也有嫌钱多的时候?这家伙什么时候那么高风亮节了?大家吃惊地看着细宝,熊细宝难得老脸一红:“我虽然不认同穷要独善其身,但我觉得达是要兼济天下。”
薛宗泯觉得这句话应该是熊细宝的写照,这家伙穷的时候肯定不会那么老实去独善其身,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能要求自己达要兼济天下。
自己虽然饱读圣贤书,从内心里讲,薛大少不觉得自己会把书本知识贯彻到实际之中,特别是经过这场打击,看透了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想事遇事都难免偏激,难有大度之心。
而这家伙比自己年纪小,吃过的苦比自己多,却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想来爷爷也是早看出了自己和他的差距,才会坚持把薛家托付给他,而不是爷爷一手带大的自己。
薛宗洛问:“那你是打算教大家制胭脂?”这钱串子有那么大方?
细宝说道:“我想,村民眼红的并不是我们的胭脂制法,而是我们挣得到钱。”
宗洛问:“不教他们制胭脂,你还会制别的东西?”
“不会了。”熊细宝摇摇头。
大家无语,又不教他们制胭脂,又不会教别的,要带大家一起致富不空话一句嘛。
细宝说:“我们不教他们制胭脂,胭脂那么高的价位,用得起的人就那么一小撮,如果大家都制胭脂,到最后谁都挣不到钱。”
“我们组织他们种丹华,明年起我们慢慢要把销售拓展到全国,就要扩大生产,要大量的原材料,单靠我们是种植不过来的。”
细宝慢慢给大家分析:“我们可以靠我们的胭脂带动大家致富,比起销售胭脂,我想村民们对种植丹华花应该更拿手,也更有安全感。”
细宝说道:“我们可以冒险,因为我们有充足的资金,但我们不能拿村民们来冒险,如果村民投入血汗钱打水漂,让本就不富裕的乡民们更加赤贫,怎么说我们都会良心不安。”
那是,那么小的一盒胭脂卖八十八元,除了细宝这个怪胎其他人还真很难接受。可能也除了细宝这张死人都能说活的嘴才能卖出去吧?
薛宗泯说道:“种丹华风险是比较小,但也要忙得过来啊。现在的良田肯定还得种粮食,来年才有保障,如果新开垦荒地,只怕家家都没这个劳力。”
大家沉默下来,是啊,在这农耕年代,就是耕牛都只比较富裕的家庭才有。再想开垦荒地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特别是荒地又都是在偏远的角落,不仅土地贫贫瘠还远离水源,村民们没有几个有能力象薛家那样开渠引水灌溉。
细宝想想,豪迈地说道:“我们出钱,兴修水利。”
大手笔啊,薛家兄弟震惊地看着熊细宝,细宝搔搔脑袋说:“不是单纯的出钱,应该算投资。也就是修建水利的钱我们先垫付,要算利息,但不利滚利,可分三年或五年还清,不过参与的家庭要有抵押物,如果到期不还钱,我们可以拍卖抵押物。”
薛家兄弟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家伙真化身圣人了,原来还是钱串子。薛宗泯问道:“这不是放印子钱吗?不到万不得已,哪家会去借印子钱?放印子钱的都是臭名远扬的,我们这样做好吗?”
“放印子钱的那是高利息,还利滚利。我们这和他们不同,我们利息低,而且不利滚利,还分期付款,而且我们借出的钱是用来扩大生产,增加村民收入,来年收入增加,村民改善生活的同时也有能力还款,他们就不会责怪我们,这是双赢。”
细宝提出的观点是这个朝代闻所未闻的,在现代银行遍地开花,政治课也学过银行粗浅的理论,但要把理论变成实际操作,说实话细宝自己心中也没谱,细宝和薛家兄弟看着李管家。
李管家出身贫寒,年轻时为了入仕,可以说是用举家之力支撑他科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信念支撑着父母兄弟,一朝中举,光宗耀祖,报答父母,提携兄弟的信念支撑着自己,对着家徒四壁,谁都活得不轻松。
李管家知道这也是千千万万家庭的现状,因为除了科举,走升官发财的道路,就没有别的选择可以改善人们的生活条件。
开垦荒地没人手,经商没本钱、风险大、输不起,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苦一年也只堪堪饿不死。如今三少爷开劈了全新的思路,如果按他的提议行事,将大大造福一方百姓。
☆、58
李管家想起薛太师生前的话,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去处,不妨追随细宝,跟随他只怕比跟随我还更强些。李管家很庆幸自己作了正确的选择,就为这份为民谋利的心胸,三少都值得自己追随。
李管家迟迟没有出声,细宝问道:“李叔,这法子不行吗?”
李管家收敛自己的思绪说道:“三少,这法子很好,这将造福一方百姓,李叔先替百姓感谢你了。”李管家作了个揖,把细宝闹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
薛家兄弟知道李管家在薛府做了十几二十年的管家,那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既然李管家认为好,那么细宝的提议就应该可行。
宗洛做了一年多的帐对数字已经很敏感了,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能把手中大量的钱借贷出去,只怕也是一份可观的收入。
细宝这应该算是简单的资本运作,宗洛这时候还不清楚资本运作的威力,多年之后,积累了丰富经验的薛宗洛,靠着这种资本运作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并依靠这财富把薛宗泯送上了权力的顶端。
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宗洛问:“那我们要算多少利息?”
定高了村民负担重,定低了自家亏得大,细宝绝对不乐意,一家人算了几天,细宝参与前世的映像,最后把价格定在了七离。
薛家村今年最热闹的不是鞭炮声,而是里正大人贴出来的一张张告示,这告示不象县府出的告示那么拗口,而是通篇用很白话的文字,但里面写的信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都不为过。
薛家准备借钱给村里新修水利,七离的利息,可以分三年还清,还不算利滚利。
七离的利息啊,现在放印子钱的最少三分利,还要利滚利。才七离的利息,是不是可以去借点来过年?
里正贴出告示前就知道这会引起轩然大波,在薛家少爷们找到他,说出他们的计划时,里正的心中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世代生活在农村的里正深深了解,农民的日子有多艰难,脸朝黄土背朝天,终年辛苦劳作,收成还要靠天、靠运气,村里有多少家庭还是填不饱肚子的。
如果按薛家少爷们的规划,很多荒地都可以变良田,薛家的引水灌溉这一年已经让大家看到了巨大的成果,堪堪的几口人就可以管理大面积的种植。
薛家少爷们的规划可以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里正叹息了一声,叫来自己的二个儿子,郑重叮嘱他们紧跟着薛家少爷们。里正知道自己的二个儿子因为姨妈家的事,对薛家心存芥蒂。
如果是普通人家,他们要打击报复,里正绝对会私下里网开一面,现在暂且不说能不能打击报复到薛家,就为着这一方百姓的利益,都要抛下私人恩怨,配合薛家。
再进一步讲,发财不忘提携村民,有这份心胸的薛家少爷绝对不可能沉落下去,就是不能入仕也会以另一种方法掘起。
里正父子三人商讨了很久,统一了思想,凝聚了共识,一定要紧跟薛家少爷们的步伐。
李管家叮嘱少爷们既然要为村民办实事,就一定要踏实,不渗水份。
细宝提议先把水利工程规划好,贴出去征求村民的意见,在意见统一的基础上实施,还要把工程的大约预算告知村民,并承诺在施工的过程中发生的每笔费用都公开公示。
在现代,细宝经历过最基础的村民民主选举,村务公开,细宝每次经过村支部,闲着无事都会瞄两眼村务公开栏。
既便细宝对这些只知道一些皮毛,但细宝深知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只要提供一个思维方向,他们就能开辟一块新天地。
随着一系列的公开,村民放下了心头的疑滤,知道这是大家改变目前贫困的一个机会,都积极参与到这些事务中来。
薛家少爷们的威望在村里逐步提高。
少爷们威望提高,梅姨是又高兴又发愁,二年多的相处,梅姨已发自内心地把这几个孩子当作自已的孩子,从他们平日的言行也可以看出,这几个孩子也是把自己当作长辈的。
孩子有出息了,自已当然是高兴,可是盯着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少已经十九岁了,这时候结婚都算迟了,大少要相貌有相貌,要家底有家底,再不结婚只怕就会有风言风语了,这样低下的弟弟都会被他连累,二少也十七了,不能再拖了。
梅姨最心疼的是三少,如果说大少二少是把自己当长辈,那么三少就是把自己当亲人,把薛贝贝当亲妹妹来疼的。
对三少有意无意撮合自己和阿贵,梅姨心知肚明,阿贵是好人,忠厚善良,更是把薛贝贝疼到骨子里了。娘对三少的安排也是十分的心动,阿贵地位不高,却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梅姨不嫌弃阿贵的地位,说起来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子,也还是奴婢,但梅姨却不能不考虑女儿,有一个不能从一而终的母亲,以后对女儿的婚事怎么都会有影响,唉,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活的恣意妄为。
奶娘看着自己犹犹豫豫的女儿,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女儿从来都是软绵绵的性子,当初委委屈屈做小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如果正常情况下,三少也是可以订婚了,梅姨心疼三少,当然是希望三少定婚结婚,走正常人的道路。但虽然是大少爷宣布的细宝是薛家三少,可怎么看大少爷都不象希望三少娶妻的样子。
梅姨试探过李管家,想问问李管家大少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李管家也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大少的心思。
但李管家潜意识里觉得不能给三少订婚,三少的婚事只怕不会那么顺畅。
李管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跟梅姨商量三少的婚事暂且放一边,毕竟三少四少年纪都还小,先解决大少二少的婚事。
对大少,大家心里有底,只怕二年的时间难以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