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走哥哥的恋人,对妹妹施暴,这还不够,还用哥哥的作品和村谷维持那种关系,我鼓起了杀掉这个男人的勇气。我要了啤酒,趁田仓去洗手时,把事先准备的安眠药放了进去,(在警察面前说的全是谎话)准备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杀掉。事出意外,田仓喝完酒又出去了,这出乎我的意料,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就跟在田仓的后面,等着田仓乘坐的缆车回来。等我走上国家公路,朝宫之下方向寻找田仓时,突然看见路上停了一辆卡车,有两人在纠缠不休,走近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浩三正抱着田仓往卡车上放,浩三发现我也吃了一惊,浩三说他看见田仓喝醉了,打算把他拉到附近的人家去。这辆卡车是开往名古屋的夜车,恰好经过宫之下。在浩三的怀里田仓渐渐神志不清了。我对浩三说,想使田仓离开卡车,但是,由于让田仓服用了安眠药,使浩三识破了我要杀死田仓的意图。他也和我一样,早就决心杀死田仓。浩三说,大姐,我给您帮个忙!我也就同意了。我俩急忙策划,打算把他从悬崖上仍下去,伪造成自杀现场,又考虑到被人发现以后的事,于是商定有必要预先猛击田仓后脑,令其致死,这样让人把头上被打的伤误看成跌落碰伤,以求一箭双雕,又选定了在行人和车辆很少来往的僻静地方仙石原干掉他。而我为了证明案情发生时不在现场,又返回一趟骏丽阁,然后又偷偷离开。坐在助手席上的青年叫木下(浩三这样称他)令人很不放心,浩三不知怎么说服了他。这样,我就回到了旅馆。
回到旅馆,骏丽阁的缆车,又可以证明我有作案的嫌疑,我注意到这一点,有意对女招待说,我丈夫到朋友那里打麻将去了。
进房间后,我从窗口跳出去,通过庭院,淌过河,来到对面的对溪庄,用那里的缆车出去的,人们会认为对溪庄里住的人用的缆车。这是先前去见村谷时,想尽快见到田仓时考虑是不是非得乘坐缆车时想出来的办法。
来到国家公路,浩三的卡车已等在那里,田仓在车上已昏睡过去了,在去仙石原的路上是木下开的车,浩三说木下答应帮我们了。他还问了我在犬山的住址,我都一一告诉了他,(木下这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打算去敲诈我们)。
到了仙石原没有人家的地方,浩三把田仓从车上抱下来。是我用螺丝扳手敲击田仓头部。由于用力过猛,血溅了一地,是木下用鞋抹掉的,扳手被用油布擦干净了。
我们又返回坊岛,把车停在国家公路上,浩三和木下把田仓拖到村公路的悬崖上扔了下去。道路很窄,卡车上不去。
这大概用了一个半小时,我和浩三分手后又用老办法回到骏丽阁,第二天早晨对警察说我是田仓的妻子,事完后就回犬山老家去了。
我写信给白井向他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并说我没有按他说的去做,表示谦意,白井一定大吃一惊吧。而且社里的下属有人对这件事感兴趣。事到如今想隐瞒也不行了,他回信让我在家里躲些时候。
我回到犬山,心里就踏实了。谁知白井的下属——一个女编辑拿着新田的介绍信找上门来了。我比见到田仓时还吃惊。表面上装成农家妇女,实际上脑子里早已打算好了。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但心里已感觉到危险终于来临。我拿出以前登有哥哥作品的旧杂志和照片给她看,对她说谎,但有关哥哥的事,说的全是真话。我以为这样能蒙混过关,没想到会弄得不可收拾,我取照片花那么长时间,她也许看清了我是打算说谎。
我回到犬山,心里就一直不安,本想遮人耳目,就以田仓妻子的名义,把家产送到秋田的五城目。恰巧浩三害怕警察调查,也逃到我这里来了,这正是个收拾家当的好机会,便对表妹说,浩三是朋友的儿子,(后来知道木下因这一事件失业后,来我家勒索,浩三用车灯的强光直射他的眼睛,趁他不备用螺丝扳手打死他时,我简直惊恐若狂。)五城目附近的村子,有表妹夫的老家。又托故请他帮忙把家产处理掉了,表妹夫是个老实人,不知事情真相,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干。这也是白井的意思,白井也觉得这些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下属知道,这也许是对朋友妹妹的友情吧。白井来犬山和我商量过对策,我也曾去过东京向他讨教。
我长时间的担忧终于不幸成为了现实。一天新田突然来犬山看我,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我7月12日是不是在家里。他来过了,表妹什么也没跟他说,我听到这些,彻底绝望了,只对他说不在,他也没追问下去,只是淡淡地笑笑。
见到新田的3天后,我收到厚厚的一封信落款是崎野龙夫。我不认识这个人,看完信,一切都明白了。
信中详细地推测了这件事的经过,最后要求和我见一面,地点选定在仙石原。
啊,仙石原,我知道一切全完了。崎野说明了自己是白井的下属,我觉得白井有这样的下属真让人羡慕。
最初,我不打算让浩三知道这封信,可是浩三看见了,他骂道:畜生,杀死他!我表面上同意他的作法,心里又一次下定了自杀的决心。
见面时间,是我们确定的,晚上9点半到9点40分,地点就在仙石原。浩三打算用杀死田仓、木下的办法杀死崎野。因此又一次强调了见面时间。
在仙石原将会发生什么,我心里是很清楚的,看到异常激动的浩三,我知道,把那么懦弱的他逼到这一步,罪魁祸首就是我。
异常愤怒的浩三,坚决要杀死崎野,我知道他不会成功的,具有那么缜密的推理能力的崎野到仙石原去,会有充分准备的,只有力气的浩三怎么能战胜有头脑的崎野呢。失败是可以肯定的了。
万一浩三成功了,他又多杀了一个人,最终也逃脱不掉警察的追捕。浩三终竟也将败露,
我很早以前就打算自杀了。促使我自杀的原因有三:第一,是那位年轻女记者到犬山看我的时候,我拿出哥哥的照片和她聊天,心里在发抖,那天晚上,我拿着灯笼送她出去,望着远去的公共汽车,泪水夺眶而出。我并不是害怕,也没有犯罪的意识,只是凄楚地觉得我生命不会太长了!第二,是浩三逃到我这里来了他对别人说是去朋友家。当他在我面前哭着说杀死了木下时,我绝望了,死的决心更坚决了。最后是收到崎野的信,就做了死的准备。
我给崎野写了信,在同一张桌子上写下了这封造书。想必第一个见到它的是白井和崎野吧,所以信封就写上了他们俩的名字。
浩三不知道我的决心。他说杀死崎野,我们就安全了。杀死田仓,浩三没意识到是犯罪,他觉得这是对欺侮姐姐而使她自杀的田仓的复仇。
浩三说:崎野一定会从宫之下来,我们先到元箱根,从湖尻方向去仙石原。在元箱根叫出租汽车。让车前灯开亮。指定的等待地点路很窄,所以对方看见车灯,一定会到路旁闪避。我们的汽车慢慢往前开,因此对方是无所戒备的。
可是,车前灯照得对方睁不开眼,无法判断车型,对方难以确认是小轿车、卡车、还是三轮卡车,等车开到他身边时,打开车窗,探出身去,趁灯光使对方目眩的时候,朝他头上一击。对方一定正站在狭窄的路旁,在车通过的一瞬间,头上就挨了一棒子。
等他倒下,我们就下车把他杀死。多么好的计划呀,看着他那么自信地说着,我也感到似乎真有成功的把握了。我们也确有过站在路旁,车子一过的瞬间,很难辨清车型的体验。
我问他,那么汽车司机怎么办,他说到一定时候把他绑起来,扔下车,多么幼稚的想法,我们开了别人的车逃走,也会给警察留下追查的线索。
我还是按着浩三说的去做了。对他来说,丝毫没有自首的意思,我又不能亲口对警察说。我们这样作不管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都给警方提供了一个机会。浩三只是杀死田仓的从犯,而我是真正杀死田仓的凶手,浩三只杀死了木下,动机归动机,不致于被判死刑吧。作为遗书也许过长了,没有勇气重读一遍,有什么地方写错了,请批评指正。
天亮了,雄鸡叫过几遍。附近早起的人们开始作事了。我桌上放着从熟悉的药店里买来的氰化钾,把它看成贵重药似的,写完遗书打开药包,望着象白糖和阿斯匹林一样的药,一点也不害怕,就在夜风瑟瑟的仙石原的草地上把它吞下去吧!
祝大家顺利!
畑中邦子
5
龙夫和典子,上午10点乘上了开往小田原的快车。
昨夜,典子几乎一夜未合眼,到了汤本旅馆,已差不多是夜里1点多了,因为他们作为知情人受到了警察的询问,更主要的是想为邦子守灵。
龙夫似乎也休息得很晚,他住在塔之泽旅馆,第二天一早就打来电话,商量回东京的时间。
这趟车坐的好象是新婚旅行团体,有几对竟勾肩搭背的。
也许由于兴奋,典子毫无睡意,旁边的龙夫一个劲儿地抽烟。
眼下,典子不想再提邦子遗书的事了,那已不新鲜了,现在典子想问一些与遗书无关的事情。
典子尽量用明快的语调说:“崎野君,这次你立大功了,可你也太摆架子了。”
龙夫微笑地看着典子:“你还记恨我呢?不是我摆架子,没详细和你说,是因为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没有把握。例如,我认为田仓夫人已死了,可是拿不出证据,木下车票的到达地,我认为是犬山,还有我想到的畑中邦子等一些事,都没有充分的理由,怎么能对你说呢。”
“去仙石原有危险,你是根据什么推断的呢?”
“田仓不是从坊岛断崖上摔死的,你想想那么窄的村公路,坂木要是开卡车从那里通过田仓一定会站在路旁,那么凶手一定会从车窗探出身,向他袭击,我是这样推断的。”
典子想起来了。“那么说上次村谷从医院回来,很困难地穿过了那条山路,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明白了田仓是怎么被杀的,那时受到了启发?”
龙夫点头回答:“你记得还很清楚,事实也正如此。一辆卡车勉强通过,可想而知那小路有多窄了。弄清杀死田仓的方法,应该说在那以后。也就是第二次和你一起去的时候,坂本的卡车在事发时没有去那条小路,正在我为难的时候,突然想起卡车晚点的事。我们只想到定时的卡车在什么地方停下了,没想到开到别的地方去了,如果想到这一点,就不难懂得,田仓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被杀死,又拉回来扔下去的呢。”
电车通过了六乡河铁桥,声音很大。龙夫接着低::杀死田…仓用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三、四十分钟,一个半小时再加上三、四十分钟,那么也就是一小时五十分钟。从宫之下不走大道只能走仙石原到湖尻这条路,往返要一小时左右,仙石原附近人烟稀少,旷野开阔,道路又窄,正是作案的好地点。”
“那么,你推断的真是准确无误啊。”
“不到最活,怎么能肯定结果?只是瞎猜罢了。收到邦子的信后,我对我自己的推断还不敢完全相信。”
“那么,你知道坂本要从车窗袭击我们了?”
“从杀死田仓的方法推断,他会用同样的方法杀死我们,所以我一再提醒你,危险,危险,不让你站在那里发呆。”
“在汽车穿过的一瞬间,你突然跳起来,真是吓我一跳。”
“坂本拿着棒子朝我们扑来,那不是更可怕吗?”
“是呀!”
“想起来就在眼前,那时吓得不敢喘气了。”
电车通过了多摩河桥,热闹的东京街道展现眼前。
“我读了邦子的遗书后,才明白了白井总编辑的苦心,崎野君,把总编辑看成罪犯的同伙,可真有意思。”
“那是根据我们的判断,觉得白井袒护罪犯。最初我们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事态发展趋势让人感到奇怪,也只好豁出去了。我们不知底细,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龙夫苦笑着。
“那么你,崎野君,去箱根旅行之前就知道了?”
“那时,大部分已搞清了,我知道白井会随后来到现场的,事实果真如此。我觉得做的有些对不起白井,等小田原警察署的事处理完回东京后,我再向他道歉。”龙夫露出后悔的表情。
“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12日晚,总编辑真的来箱根了吗?”
“是啊!刚才听白井说了。白井是11日晚和邦子一起到箱根,住在杉之屋旅馆,第二天早晨,他和阿沙子谈了一次,你把他错看成田仓了,谈完之后就回东京了。他心里惦记着邦子,杂志又不能置之不管,所以晚上又一次找到邦子。而邦子正出去追田仓,所以他几乎一夜未合眼等着邦子。”
龙夫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白井可真费心思了,好象老了一岁。”
典子现在想起来了。完成终校后的8月14日,有个女的给白井来电话,白井一把抢过电话,电话里低低的声音,现在想起来就是邦子。白井放下电话就急忙出去了,那一定是有话和他说。
“还有不放心的呢。”
“我知道。”
“什么?”
“亮吾和广子的事吧?”
“是的,他们俩人在哪儿呢,你真相信新田说的吗。”
“的确在丰桥。”
“那么是在广子的娘家了?”
典子想起了那个自行车修理铺。
“实际上不是回娘家,而是住在附近,亮吾和广子开了个小点心铺,招引小孩。也就是个粗点心铺。”
典子感慨万千,那位亮吾和年轻的妻子偷偷地经营点心铺,恭敬和睦地生活着,他们幸福的身影仿佛就在典子眼前。
“娘家是修车的,那他们一定借光了,啊,你不是去过吗,一定知道。”
典子想起了那位修理自行车的父亲,和那位头发打卷的继母。
“那时亮吾和广子一定躲在修理铺里。”
典子看着龙夫。这么说那对夫妻,骗了典子,是想赶她走。
“他俩人当时也发现阿沙子在丰桥附近的浜名湖自杀了,不仅是因为小说写不下去的虚荣,也因为亮吾使她绝望了。”
典子叹了一口气说:“这次就我蒙在鼓里,象陀螺一样瞎忙活。”
“利子!”
龙夫安慰她笑笑说:“你干得不错,不是讽刺你,你自己觉得糊涂的地方,倒给我很大启发,如果能一直和你一起共事,你将会给我无穷的智慧和勇气!”
龙夫沉默了一会,又难为情地在典子耳边说:“利子!你愿意终生给我智慧和勇气吗?”
典子顿时觉得双颊发烫,两耳嗡嗡。
四、五天后,白井总编辑为了慰劳典子和龙夫,准备了味美可口的菜肴。
席间,白井总编辑似乎忘记了所发生的一切,一个劲地催促二人早日成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