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藤泽的行李托运站去调查,知道在5天前,确实曾有人用田仓良子名义发过写有:
“秋田县南秋田郡五城目町XX 田仓良子”字样的五件货。龙夫将这个情况记到笔记本上。
“哎,事情麻烦了!”
从藤泽车站回东京的电车上,龙夫对典子说:“兴致勃勃来藤泽调查,却扑了个空。”
典子说:“田仓的妻子为什么要搬到乡下去呢。”她感到非常奇怪。
龙夫说:“简单地看,她的丈夫死了,所以她住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了,才想起搬走的吧。可是她的弟弟怎么也走了呢?他在这儿有安定的工作呀。不管怎么说,这要比在农村当农民好吧。”
龙夫抱起了双臂闭目沉思。
典子嘟哝着说:“他的妻子说,田仓的死是自杀。”
龙夫闭着眼睛回答说:“是的,她确实这样说过。小田原警察署的询问笔录上也是这样写的。”
田仓的妻子同意“丈夫是自杀的”这一观点,恐怕里面还有其他的奥秘吧。典子和龙夫都是这样的。典子一直眺望着车窗外,沿着铁路有一条公路,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现在正有一辆卡车在奔驰,一会儿抢到车窗口之前,一会儿又退到车窗口之后。
典子忽然想起了在丰桥市内在去村谷阿沙子女佣家中访问时乘坐的出租汽车的司机。
“当时俺是跑长途运输的卡车司机,专开从东京到丰桥的班车……当时,在深夜的东海道上开过飞车。”
他的愉快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深夜的东海道”!典子恍然大悟。
典子推了一下龙夫的胳膊说:“崎野君。”又说:“卡车在东海道跑的时候,是从小回原过来的吧?是沿着海岸从真鹤奔热海沼津的吗?还是通过箱根的呢?”
龙夫毫不在意的回答说:“嗯,是从哪儿走的呢?”
“崎野君,这可重要啊!”典子有点儿不高兴了。
龙夫立刻睁开了眼睛问:“怎么啦?”
典子说:“这么回事,那个弟弟是开卡车班车的司机。离开东京只能夜间走东海道,要通过箱根和宫之下的。”
龙夫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典子的脸。方才忧虑的目光不知消失到何处,眼睛放出光辉来。
典子说:“田仓他从坊岛的悬崖上掉下来摔死的时候,是晚上11点前后。卡车通往宫之下的道路正在那旁边。”
龙夫亲切的喊了一声:“利子!”突然站起身来望着附近的窗外问:“这里现在是什么地方?”
“刚出横滨不久。”
“喂,下站是品川,到矢口班车运输公司去,查一查田仓的内弟,他7月12日那天晚上是不是出车了。”
龙夫提高了嗓音说。
“利子,这真是绝妙的发现!”
典子说:“是吗?”
龙夫兴奋地用从未有过的赞赏的目光望着典子说:“是真的。太漂亮了!豁然开朗,也许这是解决问题的重要线索呢。”
龙夫开始有点按捺不住了。
2
品川车站前的矢口班车运输公司是相当大的企业。有4、5辆空卡车在那里并排停放着。旁边的地面上,堆放着等待运送的货物。
在公司招牌的旁边,挂着写着“东京——名古屋直达”和“东京——名古屋特快”的大牌子。
龙夫和典子来到写有营业部的营业台前。年轻的办事员从桌子前面扭过脸来,问:“你们是哪儿的?”
以为他们是来发货的,办事员便低下头。
龙夫郑重其事的说:“喂,我们不是来发货的,是想麻烦您一下,打听一件事。”年轻的办事员说:“什么事?”
“你们公司的卡车司机,最近有辞职的吗?我们想打听这个事。”
办事员说:“叫什么名字?”
“啊,姓名吗……”他不知道姓名,只知道是田仓的内弟。
龙夫说:“不知道姓名。”
办事员立刻表现出愕然的神情。
“可是这个人住在藤泽。是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他长的很瘦。”
办事员一听,感到很不耐烦,他指了指里边说:“请问那个人吧,他是人事科的。”说完脸又转向帐簿。对典子的脸看都不看一眼。
人事科办事员是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使人感觉到他象村公所的小吏。面容十分亲切。听了问话后,回答说:“啊,那个人哪,他叫坂本。”
“是叫板本吗?”
想从对方得到回答。
“是的,叫坂本浩三。”
这样说来,田仓的妻子良子,她原名是坂本良子。总之她就是畑中善一的情人坂本良子。
“关于这个坂本浩三,你们想打听什么事呀?”人事科员看看龙夫又看看典子问道。
“啊,实际上——”在这儿说谎没有必要,短时间内又来不及说出详情,于是拿出了写有出版社名称的名片。
“是这样的。”
中年科员把眼镜推到额头上,读着名片上的铅字。
“杂志要报道他吗?”
他是怀有善意的。对于出版社的名片,也有嫌恶的,也有尊重的,人事科员露出兴味十足的表情,于是龙夫也似乎认为他好对付。表情显得急切而明朗。
“能不能报道还不清楚,不过,希望能够提供有关的可供参考的情况。”
龙夫说得比较含糊。
“请问这位坂本浩三7月12日上班了吗?”
人事科员说:“请稍等一下。”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一本账册翻着说:“啊,上班了。”就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有记载的那个地方。
龙夫回答说:“是吗。”说着回头望望典子,眼睛闪着光辉。
又问:“上班是几点钟?”
“是晚上7点钟。”
“那么晚吗?”
“我们这里是深夜作业的。”人事科员微笑着说。
“从东京到名古屋卡车从黄昏开始要跑好几趟。第一班是17点,也就是5点。第二班是18点。第三班是19点。以下都是一个小时一班。12号从坂本的出勤表看,是第四班,也就是20点。司机是在出发前一小时到车场的。他是19点到这儿来的。”
“果然,明白了。他到名古屋去是从小田原走的呢,还是从箱根走的呢,还是沿着海岸向热海方面绕着走的呢?”
“当然是路过箱根啦。”科员立刻回答说。
“从箱根的宫之下通过元箱根、再过三岛到沼津、静岗的。”
典子站在龙夫身后听着,点点头。确实还是通过宫之下的。“啊。”龙夫机敏地深表赞许地领悟到典子的想法。
龙夫又问:“不过,那第四班从品川出发的卡车是几点钟通过箱根的宫之下的?”
“嗯……到名占屋需要19小时,到宫之下是几点呢?你稍等一下,我还不知道,我去问准了再说。”这个象村公所小吏的人事科员离开了这里,找谁打听去了。
典子对龙夫小声说:“他这个人让人感到挺好接近的。”
龙夫也有同感说:“他真帮大忙了。”
“我们现在无依无靠,没有这个人可就糟了,真得好好感谢他。”
“卡车肯定是通过宫之下的。崎野君,事关重大,一定好好打听打听。”
“我明白了。”
龙夫的表情象是说:“那当然。”
人事科员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着微笑回来了。对他们俩说:“问明白啦。”
“那就谢谢你啦。”
“第四班班车通过宫之下的时间大概是在22点半,到23点之间。”
22点半到23点之间,也就是7月12号晚上10点半到11点之间,这不就是田仓从山上掉下来摔死的时间吗?
因为和预想的情形相符,龙夫和典子谁也没吱声。
对方着急的问:“此外还想打听什么?”
“可是重要的问题是坂本为什么从你们这里辞职了?”
人事科员睑上略微显出复杂的表情说:“不问这个事儿不行吗?”
龙夫低下头问:“为什么?”
“对这种绝对说不清的事,是不作书面记录的,而且这牵涉到业务上的秘密,对别人不能说。”
“我信任你们。”人事科员说道。
“实际上,不是坂本本人自愿辞职的,是被公司辞退的。”
“啊,是被除名的啊!”
“是,是那样。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因为本人都还年轻,还要奔前途哪。”
“当然了,怎么说本人‘都’还年轻呢?”龙夫问道。
“一辆卡车上坐两个司机,在19个小时内交替开车。”
“那么两个人同时被除名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事故。”
“事故?什么事故?”
人事科员的脸上出现了感到为难的表情,可是他正说到兴头上,于是又喋喋不休地说了下去。
“象刚才说到的那样,因为到名古屋需要19小时。第四班车是第二天的15点,就是午后3点钟到达,这才是合理的。可是坂本他们开的那辆卡车是13日午后4点半才到达名古屋的。”
“啊,是因为出了事故吧。”
“这很奇怪。有的时候晚到三四十分钟,这往往是难以避免的。而迟到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事以往是没有的。在名古屋办事处那边,坂本和木下……木下就是和他搭档的那个司机。”
“噢,我再打听一下,木下是怎样一个人。”
“木下叫木下一夫。年龄也和坂本相同。”
“现在木下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是一个不本分的人,反复无常。履历表也填过,因为已退出公司,我们撕碎扔掉了。”
人事科员谈到了自己的工作。
龙夫的问话又回到了开头说:“那么晚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故呢?”
“实际上,没有出现事故。可是他们俩说晚点是因为事故。”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呢?”
人事科员说:“真是没办法,跟你们说吧,晚点的原因据说是引擎上的燃料汽化器发生了故障,说是在过了三岛的时候:因为修理占用了时间。虽然我不太清楚关于汽车修理的事,也觉得这点儿病修理起来四五十分钟也被够了。名古屋的汽车部主任,他出于怀疑去检查了那个燃料汽化器,根本看不出修理过的痕迹。所以,他认为显然是敷衍塞责的疏言。是在途中什么地方闲聊了,或者是停车睡了一觉,只好用谎言来搪塞。于是坂本和木下就反驳他说:‘你瞎说什么?有故障就是有故障嘛?我们哪里不好?你这样随便不信任我们?’对方就十分傲慢地大声叱责说,这样的家伙根本不能用!这两个年轻人也反唇相讥,于是发生争吵,后来又打了起来。因为这事,终于被除名啦。”
人事科员一口气讲到这里。
“啊,主要是因为打架的事吗?”
“啊,是那样的。”
这算是干了什么坏事呢?事情是如此简单。
人事科员又接着说:因为开卡车的那两个年轻司机,他们性格太粗鲁。而且,公司也有一些待职的司机,他们的素质要强一些,人事科员作了这样的辩解。
这件事,在这里就了解到这么个程度。7月12日出事的当天夜里,田仓妻子的弟弟驾驶着卡车在10点半到11点之间,从出事现场附近的宫之下通过。到达名古屋时比正点到达晚了一个半小时。说是引擎出了故障,但是没有确凿证据。仅是这个情况就说明了问题。
龙夫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十分感谢。”
典子也亲切地向中年的人事科员点头致意。
“不用,不用。可是这要保守秘密呀。不知道这和你们的采访有关系没有。”看起来很善良的人事科员笑眯眯地特意叮嘱他们。
龙夫和典子两个人离开矢口班车运输公司的办公室。正在玩耍的年轻司机们,都望着典子的脸,目送他们走出去。
“咱们掌握了一个重要的关键。”他们一边向品川车站方向走,龙夫一边说:“到那边去坐一会儿吧。”
龙夫脸上兴奋的表情一直没有消失。走进车站大厅候车室,先站了一会儿,然后就漫不经心地坐在长板凳上。
“啊,那儿多脏呀!”典子说着从提兜里拿出手帕。“这边好点儿,到这儿坐。”说着指着旁边的地方。典子对龙夫这种大大咧咧的态度很不满意。
“到这里来一趟,还是正确的。”
“是啊,利子小姐发现了这一线索,应当受到嘉奖。”龙夫高声说道。“这次在运输公司的谈话,基本都是有价值的。”
“我想这是关键的一环,卡车的路线、卡车的通过时间,此外,还有晚点一个半小时的事实。”
“真的发生故障了吗?”
“恐怕是撒谎。运输公司的汽车部主任不是已径识破了吗?技术方面的问题,他们那些人还是懂行的。所谓在三岛附近抛锚可能是为了掩盖在宫之下附近发生的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呢?”
“你忘了我们所看到的从宫之下出来的那条小路口深深的汽车的轮胎印?”
典子的眼前,也浮现出那明显的车辙。
3
候车室里,人声嘈杂,汽车、电车的轰鸣不断传入大厅,同时车站广播喇叭正在播音。
他们好象根本没有听见这嘈杂的声音。龙夫和典子正在谈着田仓暴死之夜的卡车班车通过宫之下的情况。
卡车晚到了一个半小时,说是出了故障,恐怕是司机在说谎,对于这件事,龙夫是这样说的:“汽化器的故障,把它拆卸下来,再安装上,再擦拭其它零件的污垢,修理之后,通过检查就可以看明白,公司汽车部主任,对于两个司机所申报的理由,判断是撒谎,一定因为发现了破绽。”
“那么为什么要撒谎呢,就是因为晚点了吗?”典子这样问。
龙夫回答说:“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因为意外事故误点了;一个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时间晚点了。不过,从他们汇报时编造谎言来看,属于后一种,是有预谋的行动。”
有预谋的行动——田仓摔死的现场的乡间小道上印着轮胎的痕迹自然而然地在典子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来。卡车和小道上的辙印。
“或许卡车是从宫之下的国家公路拐到那条小道上的吧!”
“你也想到这儿了。”
龙夫说道,他好象想画什么草图来加以说明,捡起了旅客扔掉的两根筷子。
“呀!快扔掉!多脏呀。”
典子皱着眉头制止他。龙夫不拘小节,简直象个孩子一样。“好吧。”典子从皮兜里拿出记事本和钢笔递给他。龙夫感到有点儿麻烦,但还是接了过去,画出了宫之下附近的道路略图。解释说:“这条路是从小田原到强罗去的干线,从这往右岔出一条小路。”说着在小路上打了一个“X”号。又说:“这个X号就是田仓摔死的地点吧。卡车从宫之下到这个地方是22点半到23点之间,田仓的死亡时间是22点到0点之间,这样推断的话,假设卡车进入这条小路的话,与田仓死在这里并非完全没有关系的。”
典子立刻表示同意说:“是的,你说得对。”龙夫急急忙忙打断了她的话。“小路上有许多车辙。象我们看过的那样。小路的尽头是木材加工厂,也有去那儿的卡车,所以还不能断定田仓的内弟,也就是坂本浩三驾驶的卡车确实经过了这条小路。”
“尽管如此,但是有这种可能。”
“嗯,有可能,但不是绝对的。”
“可是,从这个可能去探索,就可能理出个头绪来。”
“你的想法很好。”龙夫独自笑笑说:
“你再说说看。”
“卡车从那条国家公路拐到小道上的时候。”典子发表自己的看法。
“田仓正站在标有X号的地点,那个小道很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