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像又采到一朵花的女孩,然后剑潇握住她的手,“走吧!”
萧戎歌还没有反应过来二人已携手纵身消失在蓝天碧草之下。
嬴洛也不问去哪里只是任由他带领着,御风而行了一刻钟后剑潇才停了下来,眼前却是一个绝美的所在,春池清碧,芳草如酥,桃花飘雪,恍如一梦。
~~~~和谐~~~
剑潇抱着衣衫一时又是羞涩又是想笑。
穿上衣衫,系好衣带,束起长发后剑潇离开了缠绵之地,绕过流水清溪却在春柳树下看到一个男子。
他面朝溪流背对着剑潇站着,青衫素绦如身边的春柳,修长的手握着一只青玉的横笛,玉是上好的玉,清润碧透,像世间最湿润男子的眼眸。笛的一端系着明黄的穗子,随着他春衫在风中飘荡。他的背影也是清透的,仿佛暮春的早晨、阳光刚出时草尖上凝聚的露珠。
剑潇认得他,是只见过两面的秦笛。
在他想要开口打招呼的时候秦笛回过头来,容色如洗,眉目欲染,出水荷茎般的秀洁清透,而他的眼睛则与他手里做成横笛的上好古玉一般温润清透。
“剑潇。”他开口的一瞬剑潇似乎看到三月春草的翠色从他唇齿间滑落,令听得人毛孔松松然,无限舒服。
剑潇唯颔首问好,心里却疑问他何以在此?瞧这样子似乎特地在此等自己,那他与嬴洛的事他都看见了?脸一时涨得通红,秦笛恍然未觉,“我们三年未见了。”
“是。——你是来找我?”剑潇与他的交情也不过是共一场酒,因而想不到他找自己何事。
秦笛淡然颔首,“山上有一间茅庐,内存好酒,我们去那里喝一杯如何?”剑潇便知道他找自己有事而此地并不适合谈论,于是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向山上爬去。
一路燕草如碧丝,单衫杏子红,剑潇忍不住便想起清让节时与萧戎歌闲游的情形,心里一痛只得说话分散精神,“那茅庐是你的?”
“倒不是。我一向喜欢到处游玩,山野里多隐居异士,偶然遇到交为知己,有酒讨一杯,有饭蹭一口罢了。”他们眉间一脉一向是避世的一个门派,行走江湖的人极少,但这极少的几人已令江湖震惊,因而在江湖上极有地位。故而秦令以眉间派弟子的身份出现时,虽然“无为”却和萧戎歌、剑潇齐名。
“这样倒潇洒。”剑潇不禁想到嬴洛,忍不住笑了笑。
“到了。”
春雨浸湿的泥道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青苔上零零落落的印着几个木屐印显然不久前有人走过。泥道的尽头是一个古旧的茅庐,破旧的门槛,锈蚀的铁锁,长满青苔湿厚的泥土墙,以及长久未修葺的茅草屋顶都给人一种腐朽的古意。
可剑潇觉得在这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山林里看到这么一座破旧腐朽的茅屋,竟有一种奇异的舒服的感觉。像“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不光是为自己悲叹,更是为后人的兴盛而开心。
秦笛在倾斜的墙角下挖出两坛陈年的冻醪,“这酒还是六年前埋的,此时挖出来应景又应情。”
剑潇一闻已知是好酒,与秦令一碰便饮了起来,“这等好酒许久未喝。”
秦笛抚着酒坛,眉宇间一时有忧愁一闪而过,“这是家师酿的,我当日留着舍不得喝,今日拿来招待你方不负它们。”宝剑赠英雄,好琴送知音,好酒当然也要与懂酒的人喝才有味。“只可惜今后却没有了。”
剑潇知道正题终于开始了,于是停杯静候。秦笛喝了口酒然后蹙眉道:“我从小便是由师父带大,六年前她去世了,临行前将师妹许配于我。”
剑潇心里一紧,“你师妹是?”
秦笛再喝了口酒,“你猜得不错,她就是嬴洛。”
剑潇心里一乱,可眼里却没有占了别人未婚妻的惭愧,秦笛的神情更是平静的异乎寻常,这让剑潇一时摸不清他对嬴洛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是疏淡的人,平生未曾将什么事放在心上,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或是因此疏落了师妹,她开始流浪江湖,洒脱自我。”这时他眼里是有愧的,但剑潇直觉这愧并不是因他对嬴洛疏乎、而造成她流连花丛的性格,他似乎根本不觉得嬴洛这样有错,他们眉间派从来都是不屑世俗,不按常理出牌的。可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他惭愧呢?
“我本来以为等哪一天她玩厌了就会回来,而我用一种哥哥等着出去玩耍的妹妹回家的心情,从此将她护在自己身边。——可她遇到了你。”他秀气的眉这时深深的皱了起来,剑潇发现从来不会皱眉的人皱起眉头来竟是这般的好看,只令人心痛得想仔细的抚开。
“所以,——抱歉!”他这里郑重的一行礼,把沉迷的剑潇吓得一怔,“抱歉?”何歉之有?
“你不该遇上她。”他眼里一时悲伤像流水一般静静的划过。
剑潇疑惑了,怎么听这话好像是他遇上嬴洛是他的不幸?他与嬴洛之间是你情我愿,就算说吃亏也是嬴洛吃亏才是,怎么他这个未婚夫反倒将错归咎到自己的未婚妻身上?
“你到底是何意?”剑潇不想与他拐弯抹角。
“离开嬴洛吧。”竟是用商量劝戒的口吻。
“你爱她?要娶她?”
秦笛摇了摇头,“嬴洛不会用婚姻去抓住爱情,整片爱情滑手如匹练,但她会取其一线。”就好比她与人的春风一度。
剑潇到此时已完全认同的嬴洛的关点,抓住整片的爱情太辛苦了,他也宁愿取其一线,百练钢与绕指柔,都在这一线之间。“既然如此,我也给她一线,何须离开?”
秦笛目光痛惜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摊开了他的掌,那三个字一刹间刺得剑潇生痛,虽然说好了不要再被他伤害,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悲伤欲绝!
“我们与她不是同一种人啊!我们想要抓住的永远是整片的爱情。你玩不起,所以早点退出吧,嬴洛是个太容易让人爱上的人。”我怕你没有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又陷入另一段感情里。
剑潇沉默了,他没有嬴洛洒脱,他已将一生寄托在情感之上,再受不得戏弄。
秦笛将一个瓷瓶放入他掌心,“这是云雨引的解药。”三年来他一直在深山里研究这个,终于皇天不复有心人。
剑潇怕烫一般的收回手,“不用。”
秦笛心里一痛,“为何?”他为萧戎歌甘愿痛苦至斯?
剑潇清凌的眉宇一轩,“我要他亲自为我解了此咒!”
秦笛沉吟半晌,“你总是那么倔强。”剑潇已长身而去,忽听秦笛嘱咐,“要保护好自己,你总是那么容易受伤。”
剑潇的心忽然像针扎了般。
剑潇回到问鼎阁的时候萧戎歌已经到了,陈沔传话,“剑公子,阁主有请。”
剑潇行径不改,“我奔波累了,明日再去拜见阁主。”他心里乱极了,身心俱疲只想回到房中好好的睡一番!陈沔不知如何是好,剑潇已错身回到红楼中,埋头便睡。
半醒半梦之时似乎有人来到自己床前,然后似乎有一双手在扶摸着自己的身子,剑潇肃然惊起,看清是萧戎歌便恢复了初遇时的淡定从容。萧戎歌的手还一直沿着领口往下滑,悠悠然自讷,笑容却阴狠噬血,“这般劳累是纵·欲过度了。”
剑潇这才看见他手指划过之处嬴洛留下的一个个吻痕,心里羞涩面上依然淡定冷漠。
他的手在他身上已撩不起任何涟漪,这让萧戎歌分外惊恐,手指划到他敏感的胸部,剑潇强压住心时的悸动,闭着一口气冷颜相对。
萧戎歌又怕又怒,“剑潇,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那个女人长得一般,既没身材,又没风情,你倒是看上她哪一点?”
剑潇沉声不言,萧戎歌再忍不住怒喝,“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破禁缠绵?你不是最重贞烈吗?”眼睛已然血红,一把掐住剑潇的咽喉,“贞烈的剑公子,如今你怎么不替你师父再保留你的贞操了?啊?你说啊!”
昨日剑潇引发云雨引,他忍着煎熬、灼骨的痛苦才知道以往自己带给他的到底是怎样的伤痛,也才知道这三年他并未有找人舒解,这让他狂喜不已。可他这般贞烈并不是为了自己,他忍受自己这般的折磨只是为了他的师父!
为师父保留贞操?他怎么会有这等龌龊的想法?你一向敬师父如父,他以为自己有不伦之恋?如此侮辱剑潇狂怒,可他知道任萧戎歌如何痛发如狂歇斯底里,不动声色是最好的报负!
“云雨引发作时那女人都引诱不了你,今天……今天又怎么会主动引诱?”
原来他知道那时他与嬴洛并没有什么,却还让他亲耳听到他与江丽的缠绵,剑潇一时只觉心丧如死,以往只是感觉到已令他生不如死,何况那晚,他听着他们的□□,感觉着他们的缠绵,仿佛就在眼前!
萧戎歌,你这般对我之后却用一脸被背叛的表情来诘问我,你不觉得这样太恶心吗?
“把它解了。”剑潇终于开口了,萧戎歌狂喜之时明没有明白他那是何意。剑潇再次重复,“把云雨引解了。”
萧戎歌脸色一时乌青,“你想摆脱我!?”
“你恶心了我整整三年。”其实是我自己恶心了自己啊。明知道你是这般的人,我却总希望着能得你一份垂青,到如今才明白,你这样的人是最不屑爱情、玩弄爱情的,你都不信了,又怎么能给我呢?我已不再奢望。
可心还是这般的痛!
萧戎歌一时间被害怕的潮水淹没,这些年无论他如何折磨剑潇都没有动过解开云雨引的念头,甚至服用五石散令他痛苦三天三夜,他回来时也没提一句解开云雨引的话,他真的对自己彻底绝望了?他再也不想忍受自己了?
“不!我不会解的!”
剑潇也不强迫,只是一笑,妖媚如狐,“也好,我正好将这三年所有的痛都报复回来!”
剑潇到白楼的时候眉舒正在帮萧戎歌包扎伤口,他记得那天晚上萧戎歌只受了肩膀何时又添了这些新伤?剑潇疑惑之时他一把扯了纱布,“滚!”
萧戎歌对下人不算好,但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慵懒从容、云淡风清的,这一吼只吓得所有人滚倒在地上,他见此愈怒,一脚踢翻桌椅,“都滚出去!”眉舒身子一颤,携众人无声退下。
房里一时只剩下两个人,萧戎歌低着头生闷气,剑潇默然而立从容不语。这样竟僵了半个时辰,终究还是萧戎歌忍不住了,“你来有何事?”
剑潇这才淡然开口,“鱼音的事由阁主自己定夺,属下已将她转到西院。”当日他回来时萧戎歌因病不能处理此事,他便命人将鱼音软禁了起来以查明真相,如今她怀了萧戎歌的孩子自然轮不到他来处理。
“不要!”他暴噪的道。
“嗯?”不要什么?
萧戎歌眼光一冷,幽狠毒戾的眼瞳对着剑潇的眼瞳,“我说——杀了鱼音和那孩子!”
剑潇一惊而起,“他是你的孩子!”
萧戎歌已躺在软榻上,狭长的眼睛一眯,那是他杀气大盛的表现,神情慵懒自若,唇角似笑非笑,“她们还不配替我生孩子。”
剑潇禁不住退后两步,虎毒不食子,他竟……
“给我上药。”剑潇在怔愣之下走了过去,不由自主的帮他上药包扎。
第二日便传来鱼音死亡的消息,以迷一样的方式死亡,萧戎歌下令以萧夫人之名厚葬并宣称那个孩子是自己的长子,葬礼交给剑潇办理,他看着举阁缟白,听着震耳的梵乐忽然升起一种“生何欢,死何辜”的感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肉弱强食,如是而已!
葬礼一直举行了七天,七天后剑潇终于闲下来与梨洁、剑凌小聚,问及剑凌最近所学得知他一切皆平平放下心来。不遭人妒是庸才,他不想剑凌也被萧戎歌把玩的死死的。
吃完饭剑凌便回房了,剑潇留住梨洁,“他对你好吗?”
梨洁莫测一笑,“哥哥看来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呢?”
剑潇无语。
梨洁也是一阵沉默,“哥哥什么时候回去看一看娘亲吧。”剑潇点点头,她便起身,“是哥哥你太沉默呢,还是什么?我们兄妹之前从来没有什么话好聊。”
剑潇心里一阵悲凉。梨洁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他与萧戎歌之间的感情吧,所以才让他去看娘亲。在她踏出门的时候终于开口,“不要怀上他的孩子。”
梨洁停住脚步,却是问,“鱼音的死与哥哥有关吧。”
剑潇不置可否。
梨洁那么聪明,莞然一笑,“那个江丽是他朋友的女儿吧,他今年都三十二岁了,早该儿女绕膝了。”剑潇也弄不懂为什么他到如今还不要孩子,萧家就他这么一个独子,难道真想断萧家的香火?
“没有人不渴望自己后继有人,尤其是像他这样有家有业的人。”梨洁好奇的询问,“哥哥做了什么令他连自己的孩子也要杀?”
剑潇眉宇一挑,欲待开口梨洁已挡住了他,“或许哥哥什么也不用做,只需你一个表情,便足以让他六亲不认。”
剑潇心头一震,梨洁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哥哥放心,我不会怀上他的孩子的。——因为我们还没有圆过房。”
“什么?”剑潇惊讶。
“虽然我是他的正室夫人,虽然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整个问鼎阁最好的,虽然他无论娶了多少个小妾一个月来我这里的次数都是最多的,可我只是他名义上的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梨洁是笑的,丝毫没有因有名无实而悲伤。
“他这样对你!”剑潇愤恨。
梨洁又笑了起来,像初嫁时一般容光华灿,“其实他对我很深情的,他那双眼睛本就好看,那么深情的注视着我不知羡杀了多少姐妹,时常半夜醒来都能感觉到他温柔的指尖细致的划过我的眉眼,眷眷深情啊。”
“梨洁……”
梨洁这时笑着替他理了理衣襟,倒真像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弟,“哥哥不要为我不平了,你也不小了,该给我寻一个嫂子了,娘亲还盼着早一点抱孙子呢。我也想抱抱小侄子。”
“……”
“哥哥这些天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妹妹先离去了。”便再次离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叹息,“哥哥,你发现了么?不光我长得像你,剑凌也越来越像你了。”
剑潇一时如遭雷击!
两日后赢洛来了,花落清池,风月情浓,缠绵过后剑潇低喃道:“秦笛找过我了。”嬴洛躺在他怀中漫不经心的在他胸前划着圈圈,“师兄么?他说什么?”
剑潇笑笑,“他那么理解你,你不知道他说什么?”
嬴洛撇撇嘴,“他啊,一定是怕你被我欺负。”然后啃着剑潇的下巴,低低坏笑,“不过你真的被我吃干抹净了。”
剑潇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被你猜中了。他让我离开你呢?”
嬴洛笑兮兮的问,“那你还和我在一起?想和他打一架吗?我还真想看一看你和师兄的功夫谁更厉害呢。”剑潇侧目认真的打量着她,“你不像是个喜欢看男人为你打架的人吧?”
嬴洛贪婪的看着他的脸,“你们俩除外,谁让你们都长得这么诱人。”
剑潇眼神危险的看着她,“这么说你也想吃你师兄了?”
她倒直言不讳,“有这个想法,可惜没吃到。”不妨剑潇一个暴粟敲在她额头,“该罚!”嬴洛捂着头哀呼,“只是意淫,意淫又不犯罪,这可是风流□□的权利啊。”
剑潇见她额头果真被自己敲红了,吻了吻,“洛儿,我真的有事跟你说。”
认真的语气令嬴洛一怔,“你说啊,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