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谁惹谁了?居然会衰成这模样!
唉,难怪俗话说,女人执着起来,鬼都会害怕。
脑袋更沉重了,嘴唇和手腕的伤口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疼痛,他和沈霜孀的血混在一起,慢慢流到地上,血汇成了一条小河,但并没有朝着低洼的地方移动,反而流向了处在高处的屏风镜。
沈霜孀似乎累了,她软无力气的靠在沈科的肩膀上,但双眼依然努力睁着,痴望着他的脸,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意。
鲜红的血犹如被赋予了灵性,它们流到屏风镜脚,然后完全忽视地心引力继续往上爬。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血流上镜面,缓缓地向左角那块褐色的斑痕爬去。
“阿科。”沈霜孀声音沙哑,怪异的笑的更甜了:“快了,我们就快永远在一起了……”
二十九号的夜晚来临的很迟,直到时针指向九点一刻的时候,天才完全黑尽。
我眯着眼睛守在徐露的床旁,手里拿了一本小说看的入神。沈雪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小科还没回来吗?”她轻皱着眉头问。
我脸上浮起一丝不快,狠狠道:“那家伙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亏他一天到晚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爱小露,关键时刻就是不拿出一点实际行动出来!”
“嘘,小声一点,不要把小露吵醒了。”沈雪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噤声,拉着我走出门去,“小夜,不知道为什么,我左眼皮直跳。小科会不会出什么事?”
“奇怪,你什么时候和那家伙有心灵感应了?”我感到很好笑:“如果说你和他是同卵双胞胎的话,我可能还稍微觉得有点说服力。”
沈雪狠狠踩在我脚背上,嗔怒道:“你这人,好好和你说,你就是不把人家当回事。”
“那好,我认真听你说!”我强止住笑,做出严肃的表情正想继续唬弄她,突然感觉有一股凉飕飕的风从后脑勺刮了过去,我猛地回头。
身后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但刚才我分明觉得有东西从我身后飞快走了过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沈雪用力拉了拉我的手臂。
我摇摇头,回过神来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有股不安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不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奇怪!徐露的房门在出来时我明明顺手关上了,为什么现在却大开着?我脸色一变,快步走进屋里,只看了一眼,我整人都呆住了。
沈雪狐疑地跟着我走了进来,顿时,也全身僵硬停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发冷的手寻到我的右手握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在不住的颤抖着。
屋里,蜡烛昏暗的光芒依然,只是床上空荡荡的,徐露早已不见了踪迹。
第九章 二十九(下)
沈家老二沈易和老四沈缪,带着十多个旁系的青年男子,将沈上良的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实根据风水师孙路遥的意思,只需要在二十九号这一整天里,不准女人进沈上良的厨房就好了,但老祖宗为了安全,执意要他俩带人将整个宅子都看住。
对于老祖宗的固执和守旧,他们两个也是万分的无奈。但谁让自己管他叫老子,而且他还是沈家的实际掌权者,他的话不听还得了!
夏夜,对于这种海拔比较高的地方而言还是很冷的。
沈缪哈出一口气,揉了揉手臂道:“这鬼天气还真冷。”
沈易心不在焉得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二哥。”
沈缪无聊的没话找话:“沈家究竟为什么这么注重风水,祖宗布下的东西已经够老旧了,现在的社会到处都在发展,就我们成天还缩在自己的一亩二分地里,丝毫不知道变通,我真的想不通!”
“嘘!”
沈易捂住他的嘴,小心的朝四周看着,然后低声说:“不要乱讲话,这要是传进了老头子耳朵里,你小子又要挨他几棍子了!”
“我倒宁愿他把我赶出去,你看看人家玉峰,没几年功夫就混了个局长当。”沈缪哼了一声:“其实这次开发商来买地,给的价钱已经不低了。我算过,那价每个人都分得了一百多万。
“这年头到城里繁华的地方,买上好的房子也花不了十多万,分的钱足够我们花销一辈子的,再加上本家的摆设,随便什么拿出去也可以当古董卖,我看不如我们……”
“老四,你越说越过了!”
沈易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缪语气丝毫不让的回瞪他,“二哥,你敢说你不动心?”
沈易看着他,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动心,只是老头子那关过不了啊!”
沈缪顿时也不语了,他咬着嘴唇,突然抬头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老头子脑溢血暴毙了,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混蛋!”
沈易怒骂道:“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你都敢想,再说我打死你。”
“哼,就你是孝子!”沈缪不服气地小声咕哝着:“沈家除了那几个顽固派以外,有谁不希望老头子突然暴毙的!”
突然,从背后刮过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冷的人全身的毛都不由得竖了起来。
沈缪裹紧外衣,骂道:“哪里来的怪风。”回头一看,却发现沈易眼睛直呆呆的望着宅门方向。
“你怎么了,二哥?二哥!”他慌忙用手将不知是发神经还是被吓傻的沈易摇醒。
“老四,你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影子?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朝门的方向跑过去了?”沈易声音不断抖着,上下牙关都在打结。
“我看你是发梦吧,整个宅子都被我们守成这样了,就算母螳螂都飞不进去。”沈缪瞥了身后一眼,无聊地说:“我倒还希望出些什么事。哼,风水。”
沈易摇摇头,皱眉道:“不行,我要进去看看才安心。水瓶给我,顺便找老六要些开水。”
“二哥,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你还真信孙路遥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瞎说?”沈缪晃着脑袋,说的口沫横飞:“真想拿到钱到外边的花花世界去逍遥一圈啊。”
沈易没理他,走进了半掩着的宅门,沈上良的寝室还亮着灯,他一敲,门就开了。
“二哥,你有事吗?”沈上良一见是他,略微有些迟疑。
沈易和他寒暄了几句,打好水,装作不经意的问:“老六,你刚刚在院子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上良迷惑的摇头:“没有,我一直都在看书,如果有动静的话早发现了!”
“你会不会看得太入迷了,没有注意外边的情况?”沈易还是有些担心。
“二哥,我还没老到耳聋眼花的程度。”沈上良不悦起来。
“你知道,老头子他……”沈易讪讪笑着,刚想说几句客气话,把尴尬的气氛给修补一下,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嗦嗦”声,他顿时紧张的抓住了沈上良的手道:“老六,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别看他年纪一大把,而且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平生最怕鬼鬼怪怪的东西了。
沈上良看得好笑,淡然道:“可能是有老鼠吧。”
“但那里应该是厨房的位置。”
“当然了,老鼠找吃的不去厨房,难道还会去厕所啊?”
“我觉得不对,老六,我们过去看看!”
沈易惊骇地拉了沈上良一把,沈上良被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弄得实在没办法,只好和他一起向自家厨房走去。
门大开着!他们这两个加起来岁数已经超过一百的人,立刻有些呆了。
奇怪,昨天下午老祖宗亲自封了厨房的门,而且一个小时前自己还检查过,白色的封条明明还完整的贴在门上。
现在又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把门给打开了?
这两人看着被狠狠地撕下来,扔到一旁的封条,对望一眼,用已经有点发抖的腿,慢慢走了进去,厨房里黑暗一片,沈上良用手摸到电灯开关,一按,灯没有亮。
他这才想起自己偷偷装的发电机怕被老祖宗发现,最近都没有开,对面“嗦嗦”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打扰而有丝毫中断,间或还伴随着“啪唧”的声响,像是谁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什么。
沈上良用颤抖的手掏出打火机,擦燃。
昏暗的火光顿时划破黑暗,照的四周勉强能够看到一些东西了。
火光下,正中央的桌子拖长的影子,显得诡异无比,一直向对面延伸。
就在影子消失的尽头,有一个黑色身影,正蹲在打开的冰箱前,静悄悄地不断往嘴里送东西。
那东西,不!看样子应该是个人,有一头杂乱的头发,爪子一般的手,手里还紧紧拽着一片放了好几天、都已经开始发臭的牛肉。
那神秘的人,冲他们缓缓回过头来,头发遮盖着脸孔,看不清样子,但是丝毫不用怀疑,她是个女人,而且,她还咧开嘴得意的笑着,一边笑,一边将发臭的牛肉凑到嘴边,用力咬了一口。
沈上良和沈易同时愣住了,莫名的恐惧,紧紧揪住了他俩的心脏,那女人笑着,狠盯着他们,他俩想要大声叫,声音到了嗓子眼,却怎么也发不出去。
沈上良突然感到呼吸困难起来,他像溺水的人一般,血液全都涌上了脸,拼命的张开手四处乱抓,徒劳地想要将附近的空气给抓过来放进嘴里。
打火机从无力的手中掉落在地上,火熄灭了。整个厨房又坠进黑暗里,无边的黑暗犹如一只怪兽的巨爪,用力抓住他俩,掐着他俩的脖子。
心脏在猛烈跳动,越跳越快。血液流动速度也变得快起来,不论是静脉还是动脉,几乎要涌出血管,通通从七窍里喷出。
就在他俩以为死定的时候,身上的压力突然一松,沈易和沈上良顿时像被斩断操纵线的木偶,大口喘着粗气,瘫倒在了地上。
二十九号深夜,十一点十一分,沈家所有的狗都像发疯了似的,大声狂啸起来。
带来的高能手电筒因为没电池,完全不能用了,我只好无奈的拿着一个笨重的牛皮灯笼,和沈雪一起去找徐露。
对于她的行踪,我丝毫理不出头绪,或许她又梦游了吧!
对于一个梦游者,更加不能用常理来度量,于是我一边埋头整理线索,希望能从小露今天一整天的活动中,窥视出她梦游时的行动,其实我也很清楚,那无疑是大海里捞针,不知不觉,已经在本家里游荡了两个多小时了。
突然听到有狗在叫,这个刺耳的声音,唐突地打破了夜的寂静,也把我吓了一大跳。刚要和身旁的沈雪调笑几句,狗叫声却像传染病一般,一只接着一只,从本家的东边辐射扩大,最后整个沈家都笼罩在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汪汪”声中。
一家一家的灯被点亮了,每户有狗的人家,都在踢着自家的狗,勒令它们不准出声,但是它们反而冲着主人狂叫,声音慌张、惶恐,似乎就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没有狗的人家,终于也忍不住了,起床点灯,对着狗主人大骂,有的还扬言明天一早就把狗宰了打牙祭,总之是要有多乱就有多乱。
我伸着脖子看的起劲,几乎就连要找徐露的正事也给忘个一干二净了。
沈雪突然皱起眉头,问道:“小夜,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我漫不经心的问,依然带劲的盯着远处上演的骂戏,以及快要上演的局部打戏。
“香味。”沈雪抬起鼻子,又确定了一下:“好像是桂花。”
“别傻了,我看过前宅的桂花树,那个种类至少要到十月中才会开花。”我看也没看她,笑道。
沈雪狠狠掐了我一下:“别忘了花痴沈羽的花,他的银桂、牡丹还有芍药。”
我顿时打了一个冷颤:“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后宅那些嗜血植物的根部,没有发展到前宅来吗?”沈雪满是担忧地说:“我倒有个猜想,或许是前宅有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它,说不定那东西现在已经被破坏了,吸食人类血肉的根也……”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沉默了半晌,斩钉截铁的道:“先回去看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住的地方就有桂花树。”
空气中,似乎真的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只是若有若无,不注意的话根本察觉不到,即使是闻到了,我依然不能确定是不是个错觉。
推开门,将灯笼的光芒照在花台上,顿时,我惊讶的下巴都差些掉了下来。
沈雪紧张的挽住我的手臂,为了确定是不是在作梦,甚至还在我手臂上狠掐着,而我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弄呆了,惊叹号回荡酝酿在喉咙间,就是没办法发泄出来。
只见花台上的桂花满树白花,小朵小朵一撮撮的花儿雪一般白,白的让人越看感觉心越寒。
不!是某种恐惧,桂树下,牡丹和芍药不知从哪里长了出来,不合时宜的绽放着,开出血一般的花朵。
花团锦簇,用来形容这原本美的一塌糊涂、五色缤纷、繁盛艳丽的景象,一点都不过分。
换了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个时空,我甚至会大声赞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但现在,这份美丽却让我颤抖,沈雪的牙齿也在抖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冷静!我们一定要冷静!”
我用力吸着那诡异的花香,努力平静着混乱的大脑,握着沈雪的手说道:“不用再掐我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们没有作梦。对了!先确认一下。就在今天下午,天没有黑之前,你有没有发现花台有什么异常?”
沈雪用力摇头,接着用干涩的声音道:“两个小时前,我们出门去找小露的时候,院子里的桂树都还是一副要死的样子,绝对没有开花,甚至叶子都没有几片!而且花台上也根本就没什么牡丹和芍药。”
我紧张的说:“照你的观察,花是突然自己出现的,而且桂树在我们出去的两个小时内,不但长出了繁盛的叶子,而且开出了花?”
沈雪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被眼前匪夷所思的事情刺激的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疯掉了,为了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我伸出手,在桂树上扯下了几片叶子。
整棵树顿时像被狂风吹动似的猛烈摇晃起来,我甚至听到了一阵沙哑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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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冰冷的寒意爬上了脊背,我和沈雪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惊魂未定地相互对视着。
迟疑了一会儿,我刚想开口,突然从徐露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大脑在一刹那间变得空白,在那种诡异的情形下,就算智商高如我,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声尖叫的意义。
愣了好一会儿,我才呆呆地问:“刚刚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小露在尖叫?”
沈雪也满脸呆滞:“听起来很像。”
“她不是不在屋里吗?该死!”
我飞快的朝她的房间跑过去:“估计是那小妮子梦游完回来了。上帝,她梦游的时候千万不要有自虐倾向,我可不想看到她缺胳臂少腿的样子!”
还好,我的担心的东西并没有发生。
徐露很健康的坐在床上,双眼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墙壁,除了身上有点脏,头发有些散乱以外,就没损失什么了。
只是,她的尖叫也实在太大声了一点,震得努力想走近她的我,耳朵里不断“嗡嗡”作响。
“小科!”她似乎还没有睡醒,猛地抓住我的手,惶恐地喊着:“小科有危险!”
我一边努力想要将快被她折断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