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已经比从前要好,巴西走到了决赛,他们是亚军,这已经很好了。但心底的沮丧依然忍不住泛了上来,让他一时难以平静。
能走到世界杯决赛,谁会不想拿冠军?谁能抵挡大力神杯的诱惑?多年以后,人们不会记得决赛双方是谁,只会记得06年世界杯的冠军是蓝衣军团意大利。亚军?谁知道?谁又在乎?
明明已经改变了这么多,明明已经走到决赛了……
感觉到眼角的泪意,卡卡抬起头,将眼泪逼回去。纵然巴西队今晚是失败的一方,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输了呢。
*
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拿着银牌为巴西队颁奖——虽然队内没有人真的为此高兴,但大家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谢,弯腰让布拉特为自己戴上奖牌。
一个安慰性质的奖牌。
卡卡摸了摸奖牌,轻轻在奖牌上落下一吻。这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努力在世界杯这样的国际盛事中得到的荣誉。比起02年韩日世界杯时亲手摸到的大力神杯,这个奖牌才是真正由他自己通过努力得到的。
他第一次,真正作为巴西队的主力核心得到的荣誉。虽然没能将大力神杯留在巴西,但他还是满足了。至少目前为止,满足了。
4年后的南非世界杯,8年后的巴西世界杯,今天的遗憾不会再上演。他向上帝起誓。
大力神杯,总有一天,他会亲手得到的。
……
卡卡看了看刚评选出的最佳阵容,发现似乎跟前世没有太大差别。
虽然巴西与冠军失之交臂,但本届世界杯最佳阵容里还是留了不少位置给巴西球员,442的阵型巴西入选了5人。门将自然是意大利门神布冯,单凭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将蓝衣军团送上冠军领奖台的表现,他堪称现今世界第一门神。卡卡和罗纳尔迪尼奥双双入选四名中场之二,罗纳尔多、卡福和罗伯特卡洛斯分别以前锋和后卫的身份入选,从前是那些人现在还是那些人。
想了想,除了四分之一决赛巴西赢了法国以外,赛果基本和前世相同,大力神杯还是被意大利拿走,世界杯金球奖倒是颁给了自己,银球铜球还是卡纳瓦罗和皮尔洛,卡卡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改变太多。
……
跟主帅还有队友告别之后,卡卡拉着妻子回到两人入住的酒店。赛场上跑了90分钟不停歇,饶是重生以来就很注重体力训练的他也是累的够呛。
匆匆洗完澡,巴西人连新闻都不想看,拖着湿哒哒的头发直接上床睡觉。
躺到一半,安妮拉着他的脑袋,拿过一旁的电吹风一点一点捋过丈夫的头发,慢慢吹干。
两人都没有说话。卡卡是累得不想说,安妮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良久,安妮停下手里的动作,揉揉丈夫蓬松的头发,“下一届世界杯,赢的一定会是巴西。”
卡卡额头抵着妻子的腹部,唇角微翘,“嗯。”
二十四
“浪漫之路”是德国一条极富盛名的道路,从充满艺术气息的维尔茨堡一路向南,途径数十个风情浓郁的中世纪小镇,知道童话中的国度菲森。这些小镇至今仍保留有完好的古城墙、鹅卵石街道、古老的教堂和传统民居。
“浪漫之路”的起点——风景如画的维尔茨堡坐落在美因河畔,至今仍保持古旧的特色,街上的石板路点缀着斑驳的青苔,街边的建筑古朴而老旧,还有保存完好的古堡映入眼帘……
安妮简直要爱死这座小镇了。她拿着新买的单反相机到处拍,满目如画般的美景让她几乎停不下来,只想将这一切都刻在脑海里。什么叫随便取景都成一张风景画,她现在算是知道了。
维尔茨堡的居民已经习惯了游客的闪光灯,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他们总是忽略不计,不过一般举着单反拍照的都是亚洲人,他们倒是很少见到欧洲人这样做,这个戴着鸭舌帽的金发女人倒是例外。
站在金发女人身边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棕发男人。这个男人拿着一个黑色的女式肩包跟在女人后面,微笑地看着兴奋的女人这里走走那里停停。
男人看看腕上的手表,大步走到女人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女人很乖巧地收起相机,将相机包递给男人,再接过自己的包包,牵着男人的手到不远处的Alte咖啡馆就餐。
Alte咖啡馆是一家非常出色的本地特色餐馆,坐落在美因河老桥东端,安妮选了二层露台的位置,正好可以远远眺望美因河和维尔茨堡要塞。夕阳金黄色的光线下,两人围坐在餐桌旁,端着一杯餐馆自酿的水果酒,看着老桥和要塞在温和的夕阳下折射的光芒,是从未有过的惬意。
卡卡轻啜一小口果酒,倚靠在椅背上,呼吸里都是河水的味道,身体和精神都放松到了极致,唇角的笑容一整天都未曾消失。
“你喜欢这里吗?”安妮看着悠闲的丈夫,问道。
巴西人点头,“很喜欢,这里很好。”小镇的阳光温暖宜人,街上的行人走路慢慢悠悠,只是到了这里两天,他已经完全放下世界杯失利的阴郁,身心都得到很好的舒缓。
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他亲了亲妻子的小手,再喝一口果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
决赛结束没几天,各国媒体都各自总结了这届精彩绝伦、状况频出的世界杯。有追风少年欧文艰难爬出绿茵场的悲情,齐达内饮恨八强的遗憾,菲戈、卡恩告别国家队的感慨,“鲁尼红牌事件”引起的喧嚣……
但这一切都和度假中的两人无关。
安妮本来就不是球迷,如果不是因为丈夫是巴西国家队的成员,球场看台上绝对不会出现她的身影。在确定里卡多放下巴西的失利之后,她就不再关注类似的新闻了——不论是指责抑或赞扬,既然本人都不在意,她也不会特意给丈夫添堵。
夜晚的维尔茨堡静谧迷人。微弱的灯光并不足以照亮小镇的夜空,在黑暗中宛若星星点点的萤火,昏暗,但是美丽。
安妮坐在阳台前的藤椅上,手里俨然是一本英文版的《剑桥插图大英帝国史》。这样宁静的夜晚,最适合看书了。安妮由是想到。
“Babe,你进来一下。”巴西人在室内喊道。
安妮放下手里的书往里走,“什么事?”
客厅的灯光都关了,只剩最中间的水晶灯投射出微弱的光芒,电视里正放着一部不知道什么电影,现在正一片黑暗。
安妮走到丈夫身旁坐下,“好好的看什么……”
安妮剩下的话被憋了回去,电视屏幕上正好播到电影的片名——The Diary of a Young Girl(安妮日记)。
巴西人白牙闪亮,“没想到酒店居然有8年前的电影光盘,我们一起看吧!”
有点小羞涩的安妮:“……”我可以说不吗?
看着饶有兴致的丈夫,安妮鼓起嘴巴,“事先说明,不准笑我演得不好啊!”
卡卡揉揉妻子的脑袋,“傻丫头,怎么会演得不好呢?”不是拿了98年的柏林影后吗?
安妮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开始欣赏自己当年犹算青涩的演技。
……
1939年的夏天,整个欧洲笼罩在纳粹德国的阴霾之下。和煦的艳阳之下,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已经被德军占领。年仅10岁的犹太籍姑娘安妮·弗兰克还能在爸爸奥特和妈妈伊蒂斯的保护下,享受着自己的童年。
自1940年5月起,安妮无忧无虑的生活随着一声声刺耳的防空警报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犹太人禁止入内”的牌子一起,被战争摧毁得一干二净。13岁生日那天,安妮收到了爸爸精心挑选的日记本,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当战争真正到来时,正式这本日记本陪伴安妮在秘密小屋里度过5年时光。它详实地记载了安妮所亲眼目睹、亲身经历的那一段残酷的历史。
在秘密小屋,安妮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她不敢再白天活动,生怕被人发现,只能在晚上万籁俱寂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自由活动,也只有这时安妮才敢隔着窗帘看看外面的世界。每个人都变得敏感而脆弱,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一串异常的敲门声都能让他们受到惊吓。安妮经常从窗外看到纳粹德国不断搜捕犹太人,自己的同胞被赶往集中营,小女孩的心惴惴不安。她被迫躲在狭小的房间里,从朋友们的叙述、从收音机、从窗外的观察中了解战争的进程,她无比热切的渴望着战争的结束,渴望盟军的胜利,渴望自由的到来。正是这样对未来的希望支持着安妮让她忍受秘密小屋里的一切,但在这一切在秘密小屋被发现后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关入集中营。
战争结束后的几周,奥特坚持不懈地寻找自己的小女儿安妮。当他收到密普先生寄来的安妮的日记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并没有逃过那场劫难。他手捧着安妮的日记本,来到女孩曾经居住过的、如今变得空荡的阁楼,一缕阳光透过窗棂间的空隙进入室内,那是安妮曾满怀希望和憧憬倾听外面世界的窗口。
……
影片播放到安妮进入秘密小屋生活时,安妮眼角就有些湿润。随着故事的前进,泪水开始不自觉滑落,抽泣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卡卡抽出纸巾,细细地为妻子擦泪。
他亲亲妻子的发顶,“没事没事,乖。”
直到“全剧终”的字幕升起,安妮才停下抽泣,“我讨厌战争!”
巴西人拍拍妻子的背,“我也讨厌,我们以后不看这么沉重的电影了啊,乖。”早知道就选第二部电影了,好好的做什么逗哭她呢?
安妮窝在丈夫怀里,脸贴到他的肩窝,不说话。
二十五
安妮看着眼前的化验单,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以……”
“恭喜你,安妮,你怀孕六周了。”莱斯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纯黑镜框,一本正经地说道。
后知后觉的安妮这时才感觉到由衷的惊喜,随即又有些担心,“我这几天都有熬夜拍戏,作息也不太正常,会对宝宝有影响吗?”
“当然有影响!怀孕期间作息一定要注意,孕妇要多休息,熬夜是绝对不允许的……”看似女强人的医生开始事无巨细地交代孕期指南,安妮也一脸严肃,时不时问几个自己不明白的地方。
啰嗦劲终于得到解放的某位妇科权威开始现场授课,好学生安妮也认真听讲,这一课一讲就从下午3点讲到5点钟,正好到了莱斯医生的下班时间,两人干脆一边走一边说。
“总之,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打电话问我,凡事小心为上,知道吗?”莱斯医生走到轿车前,示意安妮上车。
安妮无奈,“知道了,这句话你一个下午强调了不下八次,好久不见玛丽阿姨你又变啰嗦了。”
“看是你我才这么说,别人我都懒得管呢!”玛丽·莱斯不屑一顾道。
“我知道您关心我,我会注意的,这可是我的宝贝呢!”安妮摸摸自己的肚子,现在还是扁平扁平的,什么都摸不出来。可她就是觉得她摸到自己的孩子了。
“那就好。”莱斯抿唇笑笑,“想好怎么跟你丈夫说了吗?”
安妮摇头,“还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总不能电话里跟他说吧?可是无缘无故在赛季中叫他飞到伦敦又不好,宝宝才6周大我又不能搭飞机,真烦。”这么一想好像只能打电话说了。
“下周三米兰不是和阿森纳有一场欧冠小组赛吗?正好是阿森纳主场,到时说不就好了?”
安妮眼睛闪亮,“对喔!玛丽阿姨你真聪明!”
莱斯拍拍安妮的小脑袋,“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原本还不信的,现在不信不行了。才刚怀孕你怎么就傻了那么多?”
女人鼓起嘴巴,“人家才不傻呢,只不过一时想不到嘛!”
……
米兰和阿森纳的比赛顺利结束,米兰以1:2获胜,成功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进军欧冠十六强。
卡卡跟安切洛蒂请好假,比赛完直接离队,等过两天再自己飞回米兰。
巴西人有点疑惑,以往只要有空总是一场不落到现场支持自己的妻子今天居然没到,偏偏最近几天她赶拍的《故园风雨后》已经杀青,安妮不回米兰也不到现场看自己,让他忍不住多想了点。
安妮在伦敦的住所位于肯辛顿—切尔西区,这里是伦敦有名的富人区,安妮早几年就在这里购置了一栋住宅常住,结婚后倒是空置了蛮久。
卡卡拿出钥匙,还没插/进锁眼门就自己开了,一个衣着靓丽的小人扑到他怀里。
“我就猜是你来了!”安妮嘻嘻笑道。
卡卡一手扶着妻子的腰,一手关上大门,调侃道:“见到我这么开心?”
安妮在丈夫怀里点头,拉着丈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有事要跟你说。”她眨眨眼睛。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还特意让我比赛完了马上回来?”
安妮抽出事先放在茶几下的检验报告,拉住丈夫的手放到自己腹部,“你猜?”
看着妻子笑得开怀,卡卡一时好奇心起,瞄了瞄手里的报告。
Σ(°△°|||)︴
“你……你怀孕了?!!”卡卡嘴巴微张,双眼瞪圆,惊愕地看着妻子的腹部。
他的孩子……难道不是该07年才有的吗?现在才06年,早了整整一年就来了?
怀孕之后变得有些敏感的安妮一下子耷拉了下来,“你不喜欢?”
卡卡马上回神,将妻子搂在怀里,“没有,我很喜欢,只不过一时有些震惊,我以为还要再等一年呢。”
安妮吸吸鼻子,“真的吗?”
巴西人亲吻妻子的发顶,拍拍她的肩,“我很开心,真的。”
片刻,他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摸着妻子尚且平坦的腹部,“我们的孩子,我们要有孩子了。我们要有孩子了!”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安妮覆上丈夫的手掌,“嗯,我们要有孩子了。”
……
当天晚上,正沉浸于欧冠顺利晋级的米兰球迷突然发现,他们的圣西罗王子发布了一条最新推特。
@Ricardo KAKA:没想到幸福之后,还能更加圆满。我要当爸爸了,8个月后将有天使降临到我的家庭,感谢上帝。
所有米兰球迷:Σ( ° △ °|||)︴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米兰的球迷卡卡的人蜜都争先恐后留爪。
【卡纸哥这是升级当爹了?】
【我说怎么卡纸嫂不到现场看我们卡纸哥比赛呢,原来怀孕了( ⊙ o ⊙)!恭喜卡纸哥,恭喜卡纸嫂,祝你们生个白胖可爱的孩子!】
【卡纸哥的孩子,肯定好可爱(*^__^*) 】
【楼上,你在说废话……有那样一对盛世美颜的父母,孩子怎么可能长得差?】
【我赌一块钱,足坛第一萌娃8个月后就要出现了……】
【话说卡纸哥这么一弄,估计也没多少人记得阿森纳昨晚输球了。】
【恭喜卡纸哥,恭喜女神,宝宝一定会很可爱哒n(*≧▽≦*)n】
……
安妮怀孕、卡卡喜当爹的消息迅速成为推特热搜,成功将阿森纳主场输球的新闻压了下来,温格教授虽然对自己没有被媒体围攻比较开心,但想想看他们主场输球居然比不过对方一个球员太太怀孕,这世界也真的够玄幻……
二十六
安妮在丈夫的搀扶下缓缓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又一圈。宫缩越来越频繁,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安妮眼角不自觉渗出泪水,她想停下来躺着,但理智制止了她。
卡卡一边扶着妻子,一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他知道安妮很痛,他的傻女孩一向怕疼,又选择了自然分娩的方式,现在疼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