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里乔吗,不如让他们两人来为你画几幅肖像,怎么样?”
“……好吧。”明夷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但是,我还要尽快去上任,所以也不能在罗马逗留太长时间。”
切萨雷却突然间沉默下来。
明夷一看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切萨雷·波吉亚可以说得上是痛恨身上穿着的红色教袍,因为那象征着他不能为自己掌控的命运。他比他的弟弟胡安更具有军事谋略上的才能和天赋,却因为次子的身份只能把自己伪装虔诚的教士,并且在他的弟弟胡安遇刺后也必须掩盖自己的心思,因为一旦他表露出对于军权的渴望,他那个多疑的父亲就会以为胡安的遇刺是他一手导演的戏码。他的父亲知道他十分嫉妒胡安能够成为教皇军的统帅。
明夷心中转了转,放下手中的茶杯,“切萨雷,我觉得,你比我更应该成为一支军队的统帅。”
“哎?阿方索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你忘记在那不勒斯时你的抱怨了吗?”明夷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况且,从你的言谈举止中,我认为你具有那样的素质。当然,我也明白你的顾虑。”
切萨雷向后靠了靠,姿态放松,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灰色的眼珠显得极为清澈,但眼底却隐藏着一抹锐利。他微微侧头,金棕色卷发从脸颊边滑落,非但没有显得凌乱,反而使得这个男人更添了一种不羁的魅力。
“切萨雷,如果我说,我能够帮你解除圣职呢?”明夷抬眼看他。
这次,切萨雷终于认真了起来。他笑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却没给出任何确切的话,只是平静
地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S7彼时此时EP07
教皇亚历山大在某些方面来说是个极为矛盾而奇特的人。他是圣彼得的继承者,信仰虔诚,他真诚地喜欢自己所肩负的教会职责,热衷于拯救人类的灵魂;但另一方面,他又十分热爱生活,对于尘世欲|望的需求极为强烈,他不但不以为意,还担心这些欲|望会被迅速地洗刷掉。总而言之,他既恪守一个教皇的原则,又极为坦然地放纵着欲|望。这样看来,亚历山大似乎从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后悔。
只除了他最爱的儿子胡安死去的时候。
当胡安的尸体被人从台伯河打捞上来的时候,亚历山大不止一次哭晕了过去,并且在醒来后不吃不喝地跪在圣像前忏悔自己的罪过。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对于欲|望的放纵感到罪恶。
由此可见胡安在他心中的地位。
而胡安,有着一头金色卷发以及一双冰冷的蓝眼睛。
明夷听着贺拉提关于胡安的报告,最终决定利用外貌上的这个优势,去亚历山大面前刷一把好感度。
于是,一连几天,明夷都会陪着教皇在梵蒂冈来个清晨散步,还会陪着教皇用午餐和晚餐,直至婚礼的前一天,在两人用午餐时,明夷突然间谈起了切萨雷的事。
“圣父。”明夷说,“您不觉得现在有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正在发生吗?”
亚历山大为自己倒了杯酒,面容和蔼的问,“有吗?我觉得,你和卢克蕾西亚的婚礼足够弥补其他的一切了。”
“不,圣父。”明夷摇头,“卢克蕾西亚当然是个可人儿,我要说的是,只是因为出生顺序的问题,一个真正的军人成为了红衣主教。”
教皇抿了口酒,稍稍沉默了一下,继续笑道,“可是,我亲爱的阿方索,你不相信教皇的英明吗?你不相信神的旨意吗?佩特罗·路易斯,这孩子是我的第一个儿子;而切萨雷,他是第二个儿子。习俗上,第二个儿子是应该进入教会,侍奉上帝的,这样的安排在情理上可是无可指责的。”
“陛下,请宽恕我。”明夷听出了亚历山大语气中的一丝不悦,笑着解释说,“您对女性的魅力恐怕比您想象的还要浓厚呢,而您的过人精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样,谁能确定主教大人就是您的第二个儿子呢?”
亚历山大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的话真的很有趣啊,我的孩子。”他的笑容明显比原来真诚,“这样吧,既然连你都这么讲了,我觉得这件事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他冲着明夷眨眨眼,“没想到你和切萨雷的关系如此亲密。”
说这话时,教皇内心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他一向明白切萨雷对于卢克蕾西亚的占有欲,他对于任何觊觎卢克蕾西亚的男人都不会手软,但是,对于这个即将成为卢克蕾西亚丈夫的青年,切萨雷如此信任,甚至把自己的愿望也告诉了这个年轻人,这么说来,切萨雷还不算是无药可救。
明夷离开后不久,教皇就唤来了自己的儿子。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切萨雷宣扬一通自己的信念,而是开诚布公地问切萨雷,“你是否真心实意地想要侍奉上帝?”
切萨雷谦恭地低着头,语气轻柔地说,“父亲,宽恕我,我并不信仰什么上帝,我也不相信圣母玛利亚和其他那些圣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会震撼到他的父亲,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并且,尽管我犯下了很多罪恶,但我从未担忧自己会在死后下地狱。”
亚历山大真的惊呆了,他只能木木地听着儿子接下来的话。
“父亲,我忠于您,忠于家族,忠于罗马。但是,我希望的是您能够允许我为他而战。”
亚历山大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无需多说什么了,因为切萨雷的心思是不会有所改变的。最后,他只能扶起自己的儿子,说,“那我们需要好好策划一下了。几天后,我将召开红衣主教会议,在会上你将辞去红衣主教一职,并被任命为教廷军队的统帅。”
切萨雷的心跳开始加速,这一刻,他确切地感觉到是自己在掌控着自己的命运。他弯下腰,想去行礼,但教皇阻止了他,说,“切萨雷,或许你最应该感谢的是阿方索,他的言语太过动听以至于我无法忽视其中的请求。”
切萨雷眼神闪烁了一下,朗声笑道,“阿方索是我最亲密的兄弟。”
教皇丧气一般摆了摆手,“希望如此吧。切萨雷,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为你妹妹的幸福想一想。”
切萨雷离开梵蒂冈的宫殿,想到教皇说这一切源于阿方索的劝说,他全身涌出一阵冲动——他想去见阿方索,现在,立刻!这种念头如此突然而强烈,简直比他对于战场的渴|望来得更为真切。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丢开了仆人,切萨雷骑着马向着圣玛利亚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明夷已经在仆人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结果刚闭上眼准备好好享受一下,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向着浴室这边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仆人的阻止,下一秒,切萨雷就打开门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为难的仆人。
无语地示意仆人离开,明夷把身子又往水下沉了沉,静静地看着切萨雷。
一向用温柔平和来掩饰自己的男人难得露出狂喜的神色,明夷暗忖,这个男人一定达成了自己长久以来所期盼的事情,所以说,他现在是来……感谢自己?
很快,男人的举动证实了明夷的猜测。
切萨雷来到木桶前边,不顾明夷全身泡在水里,直接搂着青年的肩膀紧紧拥住了他,由于向上的力度太大,明夷整个人被带的不得不站起来。
“阿方索……”切萨雷在明夷耳边轻声说,“非常感谢你的帮助。”男人的语气激动而真诚,带来一阵阵热气拂过明夷的耳廓。明夷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撇开头,却被切萨雷更用力地搂住。
“啊,我的朋友,我终于能够和你一样成为战场上的军人了,你简直不能想象我到底有多么欣喜。”
不,我能……明夷腹诽,如果不是太过欣喜,你怎么会如此情绪外露,还不顾我正在洗澡就……明夷默默看着木桶,他是不是该庆幸这水还能遮到他的腰以上。
切萨雷感受着手下光洁的肌肤,很自然的顺手又摸了一把,明夷的脸瞬时黑了下来。
他猛地推开切萨雷,冷着一张脸道,“让我把衣服穿好。”
切萨雷点头,向后退了两步,悠闲地站在那里等着明夷穿衣服。
明夷的神经狠狠跳动了两下,最后大无畏地从桶中迈了出来,在男人专注的目光下极力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样。他顾不得把身上的水擦干,直接套上了睡衣。
切萨雷看着青年身上迷人的肌理、白皙光洁的皮肤,以及翻出木桶时有些暧|昧的动作,突然间好似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热衷于美丽的男人了。
他一向只要女人,尤其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感情全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封闭了起来,对于男人他也一向没什么兴趣,就算周围好多人都撺掇他玩点新鲜的,他一直都是敬谢不敏的。然而,此时他却觉得,如果那些人送上的是像阿方索这样美丽的青年,他说不定会燃起几分心动。
切萨雷胡思乱想间,明夷已经率先走出了浴室。切萨雷连忙跟了上去。
经过刚才那场景,明夷觉得面对切萨雷已经没有什么是更尴尬的了,便极为随意往床上一坐,倒了一杯葡萄酒自顾自喝了起来,切萨雷定定看着青年喉结滚动的模样,莫名觉得自己也有些口渴,便笑着坐了下来,拿起另一个杯子,与明夷对饮。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明夷看着惬意的切萨雷,心中就有些堵,便瞪了他一眼,“切萨雷,明天就是我和你妹妹的婚礼了,你难道不去陪陪你妹妹?”
切萨雷摊手,“卢克蕾西亚有茱莉亚陪着。”
“好吧。那你不需要回去休息吗?”
“我只是想要好好谢谢你。”切萨雷道,“阿方索,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做到。”
“别把我想的太好。”明夷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我是有目的的。”
“那你有什么目的呢?”
“只要你以后不要因为我和卢克蕾西亚的婚姻针对我。”
“我相信你不爱卢克蕾西亚。”切萨雷有些苦笑,他发现青年对他的态度远没有在那不勒斯时友好,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当对方真的收回了友好时,自己心中竟然是如此的不甘。“还有,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并不爱卢克蕾西亚,就算是普通的兄妹感情,也没有一分一毫。”切萨雷说着,安静地盯着明夷的双眼,“所以,那天早上的不愉快不如就让它过去吧,好么?”
明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那样沉默着。
切萨雷则静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明夷艰难地开口,“如果你不爱卢克蕾西亚,那么,卢克蕾西亚的孩子……”
“这是个好问题。”切萨雷笑了起来,“或许你知道教皇最心爱的儿子是谁?”
“你是说……胡安!”明夷瞪大双眼!“可是这不对!”
“什么不对?”切萨雷微眯起眼睛,“但这才是事实,至于外面流传的,那不过是我为了让教皇改变他的决定而放出的消息。”
所以说,真正与卢克蕾西亚有私|情的是已经死在台伯河的胡安,而非担任红衣主教的切萨雷!而切萨雷放出那种消息的目的则在于,他要教皇迫于世俗偏见的压力将他从圣彼得的怀抱中释放出来。
想明白了一切,明夷再看切萨雷只觉得心头一阵恐慌,他突然觉得,就算他把自己曾经在沈重华身边耳濡目染的那些谋略手段用上,也始终比不过那些天生的政治家!
☆、S7彼时此时EP08
虽然是卢克蕾西亚的第二次婚礼,但波吉亚家族为了表示对阿方索的重视和喜爱,这场婚礼仍旧办得礼仪周全,豪华奢侈,甚至比卢克蕾西亚和乔凡尼·斯福尔扎的第一次婚礼要盛大的多。卢克蕾西亚身穿宽松的足以遮挡住她身形的玫瑰红纯一色丝绸衣裙,浅金色的发丝上戴着绚烂的红宝石首饰。明夷则穿着黑丝绒和金色锦缎的衣服,看到他走来,卢克蕾西亚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
主持婚礼的主教引导这对新人来到耶稣受难雕像的前方,举起象征着忠贞的宝剑,两人开始宣读誓词。与明夷脸上的淡然相比,卢克蕾西亚显得实在太过愉快,她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悬在自己头上的宝剑是多么的锋利。
切萨雷就站在一边,旁观着这一切。
他表情复杂地审视着阿方索。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观察青年,但每一次他把目光投射过去,总有一种被吸引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愈演愈烈。甚至,很奇怪的是,他能理解卢克蕾西亚那不受控制的爱情。
他甚至感同身受地想,在爱情场上,无论是谁对上这个青年,恐怕都难以逃脱。
明夷的目光掠过卢克蕾西亚,正对上切萨雷脸上的挣扎。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冲着对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切萨雷看到他的笑,猛的一怔,十分迅速地扭开了头。
婚礼仪式举行过后,本应该是明夷挽着卢克蕾西亚的手领舞,明夷却是态度温和又强硬地把卢克蕾西亚交给了切萨雷。卢克蕾西亚本来是拽着明夷的衣袖的,此时也被强制松开了手。
明夷自觉摆脱了麻烦,一边向外走,他甚至没给卢克蕾西亚一个眼神。
切萨雷耐着性子陪卢克蕾西亚跳了支舞后就把她交给了佩洛托,自己则穿过众人搜寻着明夷的踪迹。
宴会厅内仍旧是热闹非凡,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但切萨雷一眼就看到了明夷。
他正和西班牙大使交谈。
切萨雷正要走过去,就被教皇在身后搂住了肩膀。
“切萨雷,看那边。”教皇眼神示意切萨雷,“看到卡特琳娜·斯福尔扎了吧,你知道这个女人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切萨雷皱起眉,手指轻抚上下颌,“她来……应该也算是正常吧。”
“哼,的确正常。”教皇冷笑,“但也没有那么正常,不是吗?”
果然,两人再次抬起头,就看见卡特琳娜向着刚进来的阿方索走了过去。
“看吧,那个女人在干什么。你知道刚才杜瓦蒂告诉我什么吗?有人在造谣,说阿方索有难言之隐,所以他才会推迟与卢克蕾西亚的圆房。我想,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无可忍耐的耻辱吧。”
“爸你的意思,是卡特琳娜在捣鬼?她不会以为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离间阿方索和我们的亲密关系吧。”
“呵呵,她或许只是为了给我们添点堵呢。”
切萨雷闭上了嘴。
其实,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中,不是吗?
教皇逼迫乔凡尼·斯福尔扎宣称与卢克蕾西亚并未圆房,从而顺利地解除两人的婚姻,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逼迫乔凡尼间接对外界承认自己那方面有问题,而就连教皇刚才也说,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无法忍耐。而面对这样一个屈辱,斯福尔扎家族竟然毫无动作,好吧,除了造谣波吉亚内部乱|伦,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报复举动,这真的有些不正常。
发源于雇佣兵家族,迄今已经掌握米兰公国、佩萨罗、伊莫拉以及弗利等地治权的斯福尔扎家族可不是什么善茬,至少,不应该这样偃旗息鼓。反倒是现在,身为乔凡尼·斯福尔扎表姐的卡特琳娜这样一捣乱,切萨雷还放下了心。
两人继续观察着阿方索和卡特琳娜,等看到阿方索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时,父子两个相视一笑。
“待会儿你去找阿方索谈谈,告诉他我们明天去打猎。”
切萨雷点头,余光正瞥见青年有些不悦的神色,便大步走了过去。
明夷正对着卡特琳娜不耐烦,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女人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切萨雷的手下败将,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