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流两三岁的时候就有了第一套西服,钟可盈自儿子小时候起就喜欢把儿子打扮成一个小绅士一样,所以,魏东流有很多套面料很好的西服正装。
魏东流收拾好了,在门口换鞋,看皮鞋上灰扑扑的,便找了块湿布掸了掸,一边顺口问刘师兄:“往明河酒店坐几路车?”
刘师兄埋首书堆,头也不抬地问:“明河酒店?那是城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吧?干嘛去呢?”
魏东流说:“去见个人,喝杯咖啡。”
刘师兄这才从书堆中抬起头来,顿时有种眼睛被闪瞎了的错觉。
电影台词中的“帅呆了”,就是这种感觉吧。
魏东流是个帅哥,这一点刘师兄早就知道,不过,再怎么帅哥,天天看着也就那么一回事,何况帅哥天天T恤牛仔裤走颓废风。
所以,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身上的衣服……很高档的感觉。
背光而立的魏东流,黑色修身西服熨贴地穿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发丝乌黑,眼神明亮,露出的衬衫袖口华光闪烁,是蓝宝石的袖扣在闪亮。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误入贫民窟的王子。
刘师兄咽了一口口水。
刘师兄不懂名牌,也不讲究衣着,不禁嘟哝着问:“你在淘宝上淘到的A货吗?看起来仿的很好啊,什么时候帮我也买一套,等我去学校试讲的时候穿……”对了,刘师兄快要毕业了,很可能成为高校教师,所以,面试的时候常常被要求试讲。
魏东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好啊。”
明河酒店的高级咖啡馆里,衣香鬓影,从客人到侍应生都是衣冠楚楚。
魏东流啜饮了一口咖啡,觉得这里几百块钱一杯的咖啡也不过如此嘛,家里的速溶咖啡虽然不是现磨的,可是,有了秦月明的心意在里面,同样地香浓可口。
钟可盈也喝了一口咖啡,说:“东流,别玩了,该收心了,你爸爸下个星期回来。”
魏东流放下咖啡杯,直视着母亲,说:“我没有玩,一直在努力地工作,为我和月明的将来而打拼。”
钟可盈哑然失笑,说:“你别瞒我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成天呆在屋里无所事事,还努力工作呢!”
魏东流拧起了眉毛,反诘道:“你怎么知道我无所事事?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派人监视我?”
钟可盈也不否认,说:“你跑出去住,还是那样贫民窟一样的地方,妈妈怎么能放心呢?万一有坏人盯上你了呢?肯定要叫人暗地里看着你一些。”
魏东流气得想要骂人,好容易才忍住了,说:“你既然那么不放心,怎么就不肯放过我们,还偏去到处给人家说,叫我和月明找不着工作呢?存心就想要叫我们饿肚子喝西北风。”
钟可盈也生气了,说:“饿着了才好了,你就乖乖回家了!”
魏东流“哼”了一声,说:“那不好意思,不能如你所愿了,我现在坐在家里照样挣钱,半点饿不着。”
钟可盈追着问:“你干嘛呢,坐在家里怎么挣钱啊?你不会在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吧?你赶紧给我回家!”
魏东流不耐烦地说:“谁干违法的事情了?我是凭劳动挣钱,我在帮人家写文章!”
魏东流不敢说是帮代为捉刀写毕业论文学术论文之类的,虽然是劳动所得,毕竟不是什么正当的事情,也算是违法吧,支吾了两句之后忽然有了主意,昂首挺胸地说:“我同住一屋的师兄在编书,我帮他打下手,查资料写资料,凭劳力挣钱,不可以吗?”
嘿嘿,我有特殊的谋生技巧不行咩?
钟可盈气得说:“那是你应该干的事吗?你现在应该是坐在魏氏的大办公室里挥斥方遒,而不是躲在那个角落里做那样低级的事情!东流,你的生长浇灌了妈妈多少心血啊,你还记得……”钟可盈饱含深情地回忆了一通魏东流小时候她是如何陪太子攻书,一点一点陪伴着他取得优异成绩的事情若干件,又数落着魏东流说:“可是,你现在看看你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事情,这都要怪那个秦月明,勾引得你越来越堕落了!”
魏东流开始还默不作声,听到这句话后愤然道:“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吸毒四不□□,怎么就堕落了?我觉得我做的事情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还有,妈妈,就算在你眼里我这就是堕落,也请你不要拉扯上月明,更不要怪他勾引我什么的,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负责。”
钟可盈看着如今牛高马大的儿子,无力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大了,就不肯听妈妈的话了,我还不是怕你吃亏,才帮你瞒着你爸爸,要是你爸爸知道了,他……”
魏东流掷地有声地说:“爸爸知道了又怎么样?养育之恩不可忘,但是,国家法律规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即便是父母也不能干涉子女的感情生活。现在,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希望得到你们的谅解,要是实在不能谅解,我也不强求,但是,请你们不要横加干涉,还有,那什么监视的人,赶紧给我撤了。”
想着这一点,魏东流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妈妈派来监视的人也不知道都监视到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把他们做|爱的场景都偷看了去,他自己是无所谓,可是,偷看秦月明就不行,虽然都是一样的男人身体,老婆大人叫人偷看了,能不膈应人吗?
钟可盈还要饶舌,魏东流已经喝完了咖啡,站起身来,说:“好了,妈妈,今天我还有很多事,不赶紧回去的话要耽误了。改天再陪你喝咖啡聊天吧。至于爸爸回来,我会自己跟他说,我会……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
魏东流回家之后,又换回了T恤和满是破洞的牛仔裤,觉得还是这样的衣着才自在不拘束,换下来的西服又挂回了衣柜,衬衫则卷成一团扔在洗衣盆里,想着等打完这一盘游戏再去洗,结果就忘了。
刘师嫂勤快地将他的衬衣泡在热水里,三十分钟后洗干净了晾起,到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干了,又叠好了给他们放椅子上。
秦月明回来之后见那件衬衫,觉着没对,一摸,果然原本挺括的衬衫面料发泡了,忙问刘师嫂:“嫂子,这衬衫你洗的?怎么洗的?”
刘师嫂点点头,说:“他回来就把脏衣服团成一团扔盆子里,正好我烧了一壶开水没上完,就泡上给他洗的,开水去汗气最好了。
秦月明顿时有些急了,说:“这个衬衫怎么能用开水烫呢,必须是温水洗涤啊,还有,这些扣子都是包金的,洗之前要剪下来收好,洗好晾干之后再缝回去。”
刘师嫂吃了一惊,问:“啊,扣子都是包金的?这衣服很贵吗?”
秦月明皱着眉,说:“哎,算了,反正都这样了,不说了。以后你别给他洗衣服,叫他自己洗。”
刘师嫂回屋去,表情沮丧,对刘师兄说:“这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刘师兄问了缘由,沉吟着说:“这魏东流,看来是个流落人间的阔少爷啊。”
刘师嫂没读过什么书,喜欢看还珠格格等脑残电视剧,对什么公主皇子有钱人家大少爷流落在外的戏码最感兴趣,顿时来了兴趣,一个劲儿地打破沙锅问到底,刘师兄虽然对魏东流的家世所知不详,出于卖弄之心,便顺嘴儿瞎编,却也□□不离十。
刘师嫂见着了活着的阔少爷,啧啧称奇,忍不住到处去给人家八卦,当作一件奇谈,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世上还真有些人穷疯了即便是刀尖舔血也要弄点钱出来。
☆、第37章
清晨。
秦月明轻手轻脚地起床,却仍然惊扰了本来还在睡梦中的魏东流;他张开修长的四肢;八爪鱼一般纠缠上来;抱住秦月明直蹭蹭;温热的呼吸拂过秦月明的脸颊唇上,带来熟悉的温度。
秦月明的嘴角漾起笑;推他说:“你怎么跟我以前养过的一条大狗一样;就爱往人家身上蹭;幸好没有舔脸的习惯!”
魏东流死皮赖脸地说:“我也要舔!”
秦月明使劲摆脱他的纠缠,说:“刷牙去!我今天事情多着呢,没空跟你瞎闹。”说着;自顾自地起身往卫生间去了。
魏东流赖了一会儿床;也起来了,跟着进了卫生间,两人挤挤挨挨地刷牙洗脸,不住地亲密调笑,秦月明用手肘猛撞魏东流,说:“别闹,小心叫刘师嫂看见,她那人嘴碎,我那天还听见她在和谁唠嗑闲话呢,要是知道咱俩是这样的关系,她越发有得说了!”
说着,魏东流笑着说:“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两男的在一起过日子吗?刘师嫂对我还挺不错的,应该不会说什么不利于我们的话。”
秦月明也笑,说:“可不是吗?刘师嫂现在怎么回事,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招呼你吃饭的那个巴结劲儿,简直像是伺候皇帝用膳!你给人家灌了什么*汤了?”
魏东流耸耸肩,一脸“哥的魅力挡不住”的自得表情。
秦月明“哼”了一声,说:“老天爷真不开眼,有的人像是天生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在家里一群佣人伺候着,流落到外面,居然还有人心甘情愿做免费保姆!”
魏东流笑着说:“ 这说明你男人有领袖气质,走到哪里哪里亮,怎么?你还不高兴你男人有魅力呢?”
秦月明敲了他的胸膛一下,说:“去你的”
一会儿几个人坐定了吃早饭,刘师嫂果然对魏东流嘘寒问暖,拿这拿那的,惹得刘师兄都看不过眼,吃完后把她拉到自己屋里,悄声说:“嘿,我那天就那么一猜,你就当真了,还认真巴结起他来了!”
刘师嫂也悄声回答说:“是真的呢! 我把这事儿说给我几个相熟的姐妹们知道,里面还真有耳目灵光的打听了出来。说是魏家的二少爷呢就是叫这个名字,魏东流!哎哟喂,魏家你不知道?真是个书呆子。你看那边,那边立着的那个多大的广告牌看见没有?那就是魏氏企业的! 现在把魏家二少爷巴结好了,将来总有点用场的。”
刘师兄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我将来就是进大学当个老师,你呢,就随着家属编制找个清闲的工作,求不到他头上去。巴结一点可以,别太过分了,丢我的人呢!”
刘师嫂说:“知道了。”
刘师嫂又问刘师兄:“我说,你和他们住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看出他俩有点不对劲?”
刘师兄摸着下巴:“呃,这个……不好说……”
刘师嫂说:“原来你也疑惑着呢,怎么不和我说?我跟你说,上次我看见避孕套的时候我就疑惑着呢,后来有一次,我进他们房间给他们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他们的电脑上一副多大的照片,两人在亲嘴呢,啧啧啧,真好意思,这样的也拍下来,还放电脑桌面上……”
刘师兄尴尬地咳嗽,说:“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宽呢,反正,人家跟咱们一样挣钱吃饭,又没有短你的伙食费,和咱们也合得来,算好邻居,就得了呗。”
刘师嫂自顾自地八卦着:“我想了好几天,总算是闹明白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因为魏东流喜欢上男人,他爸妈不容他,他和家里闹翻了,才流落到外面来的,肯定是这样!”
刘师兄笑着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可惜啊,你不会写小说,不然,这多好的桥段啊。”
刘师嫂去买菜,她在这里住的时间比租户刘师兄还长,自然认识的人不少,一路和人打着招呼,一会儿和一个往日的邻居小美结伴同行,两人一路说说聊聊,也不觉路长难走。
到了山下的菜市场,刘师嫂先是买了三斤猪蹄膀,又买了两斤多五花肉,反观小美,只买了一点毛毛菜和二两猪肝。
小美讪讪地说:“我才不买好的呢,吃得他来了劲,还打我!”
原来,小美的丈夫是个赌鬼,把好好的一个家输得一穷二白的,现在勉强在一家赌场做保安,拿了工资就留出一点生活费给小美就去赌博,总妄想将以往输掉的钱一把翻身。 小美看着刘师嫂两只手都提着满当当的食材,不禁咂舌说:“慧香,你买那么多肉呢,是要做腌肉吗?我听说腌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不如吃新鲜的。不过这菜市场是远,走得怪累人的,也难怪你买这么多,可以管一个星期的吧。”
刘师嫂说:“哪里,这也就是两天吃的。”
小美瞪大眼睛,说:“两天吃五斤肉?”
刘师嫂说:“嗐,我家有三个壮小伙子吃饭呢,还尽都爱吃肉。”
小美问及究竟,颇有些鸣不平地说:“慧香,你也太好心了吧,他们不过是和你们合租一套房子的租户而已,你还搭上那么多时间精力给他们做饭呢,也太好心了吧。”
刘师嫂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多收了人家五百块钱才如此尽心尽力的,便说:“你是不知道,人家的来头大着呢,我就是赶上去伺候也是心甘情愿的,把人家奉承好了,没准儿什么时候人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好处,都够咱吃用一辈子的了!”人谁不爱脸面,刘师嫂觉得即便是当奴才,当的是有名人士的奴才,也是很有面子的。
小美好奇地问:“什么来头啊?叫你这么巴结?”
刘师嫂指着远处广告塔,说:“看见没有,魏氏企业,来头大吧,我家这个合租的租户就是魏家的二少爷!”
小美撇嘴表示不信,说:“魏家的二少爷怎么会跑出来和你们合租那小破房子?不可能吧。”
刘师嫂说:“ 嘿,你还不信呢。千真万确是魏家的二少爷,名字我对过,就叫魏东流。我还给他洗过一件衬衫呢,贵得吓死人的,连扣子都是包金的,可惜叫我洗坏了。他出来住是有缘故的,他呀,现在和一个男人合住在一起,估计就是为了这个事儿,被家里赶出来了。”
小美说:“赶出来了,还有个屁用啊,你还讨好他做什么?”
刘师嫂说:“你懂什么!天下就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把不听话的孩子赶出去,不过是一时,还能一辈子都不叫孩子回家吗?他早晚得回魏家,到时候,就好提携帮扶我老公了 !”
“哦。”小美笑得一脸灿烂,说:“慧香你还真是想得长远,难怪我们这一群人里面你找的老公最好。”
刘师嫂被恭维的满脸放光。
小美回家后,当一件新鲜事似地说给她男人听,说:“你说好笑吗?慧香那个人走了狗屎运,老大把年纪才找着个男人,居然还是我们这一群人里面最好的。”
男人懒懒地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她的话,顺嘴儿答倒:“一个书呆子而已,钱也挣不到几个,那风吹吹就要倒的体格,估计也不能叫女人爽,好什么好?”
小美说:“可是,人家有贵人提携啊。慧香说,和他们一起合租的一个人是魏家的二少爷呢,现在因为和男人搅基的事情出来住了,慧香说,魏二少迟早得回家,现在她们两口子把他奉承好了,将来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男人听了从床上翻起来,盯着小美的眼睛发出兴奋的精光,问:“魏家?就是凯瑞公司的那个魏家?”
小美怔怔地看着他,说:“你不会想要……”
男人的眼里射出狠毒的光,说:“昨天玩了一把大的,又输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想点招……”
小美忙拉住他的胳膊,央求地说:“别……好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男人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做,马上就有上门讨债的,你以为日子就会好过吗?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做这一件事,我去和吴哥合计合计,他最会谋划了。放心啦,赚到这一笔大的,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
这一日早饭后,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