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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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世沧桑-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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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的指令,就是再远的路我也得送到地方啊,不然的话,让老爷子知道了,非胖揍我一顿不可。”高发家带着不满的情绪说。

    “你不说,我不说,他老人家是不会知道的。”

    “小姐,不差这几步路了,走吧!”

    又走了一段路后,高荣丽问:“游击大队里的生活苦不苦?”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一提起游击大队,高发家就有一种反感情绪。

    “老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是说游击大队里的生活条件太苦了。”

    “咱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吃些苦算得了什么。常言说:‘不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高荣丽说。

    “话倒是这么说的,我不想当这个人上人。我就想找个能吃喝玩乐的地方比什么都好……小姐,这话我跟别人不能说,只能跟你掏心窝子说……男人嘛,这一辈子活在世上,只要能吃喝玩乐,再有几个漂亮的女人陪伴着,那可就是锦上添花了,这才是真正男人过的日子。”

    “老六啊,不是小姐说你,你可不能有这种坏想法,那是有钱有势的人干得事,我们是穷人家的孩子,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像碾子压在碾盘上那样——石(实)打石(实)啊,不能胡思乱想。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在游击大队里好好干,到战场上多打死几个小鼻子,立了大功,那么在乡亲们眼里,你就是英雄,谁家有好姑娘不想嫁给你呢?那有多风光啊!”高荣丽说。

    “立功?没等立功,弄不好就把小命给搭上了,说什么也没用了。小姐,刘凤林你认识吧,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这辈子算是白在世上走一回了,连个女人都没碰过就走人了,立的功再大,人没了有什么意义。”高发家说。

    “你这话说得可不在理儿……”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在理儿的事?小姐,你想想,就游击大队那点人马,再加上从小鼻子手里弄那么点武器弹药,想跟小鼻子抗横到底,我看最后只有死路一条。”高发家说。

    “你这种想法可不对头啊,这样在游击大队里能干好吗?”

    “小姐,跟你说句实话,我在游击大队里压根也没想干好,我不想白白地丢掉自个儿的性命。去年三十晚上,在打一面山据点时,那些傻帽们拼命地往前冲,我就在后边躲着,等战斗快要胜利的时候,我才冲出来。当时在混乱中,谁也不注意,结果我身上一点也没受伤。”

    “既然这样,不是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去参加游击大队。”

    “你寻思我还愿意参加呀,要不是咱家老爷子逼得没办法,我才不会去呢!”高发家说。

    “老六,小姐我没喝过墨水,大道理我讲不出来,反正我觉得你这些想法和做法是很危险的,弄不好会走到邪路上去的,到时候脚上的泡是自个儿走的。你这种想法和做法要是让咱爸知道了,肯定不会饶过你的……”高荣丽说。

    “小姐,这些话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更不能跟咱们家老爷子说,因为我相信你才跟你说这些话的,否则就烂在肚子里了。”

    “这一点你就放心好啦,不过,当姐姐的我还要重复我刚才说过的话,你的这些想法和做法是很危险的,最终结果会误入歧途的。”

    “小姐,咱不说这些了,已经到地方了。”高发家说。

    “老六,好长时间没到我们家里来了,既然走到大门口了,就到家里坐一会儿好吗?反正我自个儿在家也没什么意思。”

    “不了,小姐,改天吧,今儿个天太晚了,我也实在太累了,就不进屋陪你唠嗑了,你也回去早早睡上一个好觉吧,明儿个好等我小姐夫回来,再见。”高发家说完就往回返。

    “再见。”高荣丽说完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里。

    自从高荣丽回娘家之后,张宝发一直没睡,在家不时地吸着他那老旱烟等候儿媳回来。他看见高荣丽推开房门便从里屋走出来问:“士礼他没跟咱们三家子的游击队员一块赶回来,怕是有什么事吧?”

    高荣丽回答道:“他和党代表今儿个晚上到大队长家里去了,说明儿个能赶回来,党代表和大队长也一同来我们三家子。”

    “太好啦,太好啦!”张宝发高兴地对儿媳说。“荣丽,你回娘家听说没听说,大队长的老爸李长荣老汉能不能来我们三家子作客?”

    “对啦,爸,您老要是不提醒这事我还真给忘了。”高荣丽想起高长福嘱咐的那件事,于是说:“我爸爸特意让我回来告诉您,大队长的老爸也来我们三家子,说他跟你们老哥几个还没见过面,利用这个机会要好好喝上几盅,叙叙家常。”

    “好,太好啦……虽说我们老哥俩没见过面,但是我听人说这个人很讲究……”张宝发兴奋地笑着说。

    ……

第五十六章 山里响起锣鼓声() 
第二天上午,大个子、李春海和张士礼带着李长荣老汉来到张宝发家,二位老汉一见面就拥抱在一起。张宝发高兴地说:“老哥,走这么老远的山路,身子骨能吃得消吗?”

    两位老汉松开手之后,李长荣拍拍胸脯笑着说:“硬朗着呢,你问问他们三个年轻人,走路的时候,他们不但没落下我,而且在上老爷岭那段山路的时候,反而被我给落在后头了。”

    大个子微笑着说:“李大叔身子骨硬朗着呢,在走山路的时候,我们三个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张老弟啊,不是老哥在你面前王婆卖瓜吧。”李长荣说完大笑起来。

    张士礼笑着说:“你们老哥俩在这里唠吧,我们几个到西屋去聊。”

    三个人走了以后,张宝发仔细端详着李长荣:个子不高,消瘦的瓜子脸上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容,从他眼角深深的鱼尾纹中,就能看出在他的大半生中经历了不少人间的沧桑,生活的磨练,磨练出一种坚忍不拔、吃苦耐劳的性格。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留露出一种对未来充满积极向上的乐观主义精神。张宝发早就听儿子介绍过他的情况,老婆早年去世,他领着李春海过日子,生活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但他始终保持那种乐主义观精神,将孩子养大成人,并支持孩子参加游击大队,自己却过着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生活,难能可贵啊!

    张宝发问:“老哥,你现在一个人生活行吗?”

    “已经习惯了。”李长荣回答道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搬到我们家住吧,我那儿媳也没什么说的。你要是搬来的话,平常咱老哥俩还能在一起唠唠嗑儿,省得寂寞无聊。”张宝发诚心诚意地说。

    “张老弟,你的心意我领了。”李长荣笑着说。“我这个人一个人清静惯了,到人多的地方还不习惯呢,再说,人在哪疙瘩住服了,不愿意挪动地方——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春海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张宝发说。“成了家,也有个人给你做一口饭吃,省得饥一顿饱一顿的,弄坏了身子骨。”

    “我这个人不算开通,孩子的终身大事由他自个儿决定,我不给做主,只能给参谋参谋罢了。”李长荣说。

    “孩子的终身大事确实不能草率行事,那种剜到筐里就是菜的做法是不可取的,你的做法是对的,在这一点上我得向你学习。”看来张宝发非常赞同李长荣这种在处理儿女婚姻方面上的做法。

    在老哥俩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宗贵才跟在高长福后边走了进来。一走进屋里,高长福就先声夺人地说:“听说老弟来了,我就急三火四地赶过来了,真让人高兴啊!”

    李长荣处于礼节,跟高长福和宗贵才握完手后笑着说:“你俩是……”

    看见高长福和宗贵才从院子走进屋里,大个子,李春海和张士礼从西屋走过来,张士礼马上上前接着话题介绍道:“他是我的岳父,名字叫高长福。”

    “春海以前跟我说过,你年长我几岁,我管你叫老哥吧。”李长荣高兴地说。“老哥,咱哥俩初次见面,今儿个是大年初六,老弟给老哥拜个晚年啦,老哥过年好!”

    “老弟过年也好!”高长福笑着还礼说。

    张士礼给老哥几个互相介绍完之后说:“你们四位老人家谁岁数大,谁岁数小,我一时还弄不清楚,你们四个边聊边去排吧,我们就不在里边掺和了。”

    四位老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之后,在年龄上真的排出了顺序:宗贵才老大,高长福老二,李长荣老三,张宝发老四。在以后的谈话过程中,自然要称兄道弟了,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刚开始的谈话,少不了要介绍自家的情况,最后谈到哪天到谁家吃饭的问题上。宗贵才、高长福、张宝发老哥仨意见不统一,都想让李长荣先到自己家吃饭。

    宗贵才脑子灵机一动,用老大的身份对高长福和张宝发说:“我看咱们老哥仨谁也别争了,既然我排行老大,在这个问题上我说的话就算数。老三初次到我们三家子来,咱们哥仨谁家的饭也落不下。游击大队不是放了六天假吗,从今儿个算起,每家两天。从小的往上排,今儿个和明儿个,在咱们老弟张宝发家,后个儿和大后个儿在老二高长福家,最后两天在我宗贵才家。我看就这样定下来了,到时候咱们老哥四个不喝它个一醉方休就不够意思啦。”

    高长福笑着说:“既然老大发话了,我们照办就是了。”

    李长荣陪笑说:“客随主变。”

    张宝发打算将商量的结果公布于众,于是将大家叫过来,并对儿子张士礼说:“你告诉你媳妇一声,就说这事是我们老哥四个定的,今儿个和明儿个在我们家吃饭,让她准备一下。对了,别忘了告诉你大姐,让她回来帮荣丽忙活忙活,不然,荣丽自个儿忙不过来。”

    此时,村子里响起了连续不断的锣鼓声,这声音传到了张家,在张家屋子里,不明真象的人听到这声音之后觉得奇怪。

    大个子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高长福乐哈哈地回答道:“这是村民们自发组织的锣鼓队,一是庆祝游击大队初战取得了胜利,二是欢迎党代表和老三爷俩到我们三家子来欢聚一堂,这叫双喜临门。今儿个赶巧了,正是大年初六,是我们这疙瘩的人出门串亲戚的日子,这样的皇道吉日,让乡亲们热闹热闹,在我们三家子这个山沟沟里,这还是大姑娘上桥啊!你们说,乡亲们能不高兴吗?”

    李春海对高长福说:“大叔,这是不是您老出的点子?”

    “大队长,谁出的点子我先不回答你。”高长福看着李春海故意挑剔地问:“我问你,你刚才管我叫什么来着?”

    “叫您大叔不对吗?”李春海反问一句道。

    “这事你得问问你老爸,叫得对还是不对。”高长福看着李长荣对李春海说。

    “春海,你叫错了,应该叫高大爷,因为他比我年长三岁。”李长荣微笑着说。

    “以后这样称呼就对了。”于是,高长福将刚才老哥四个从年龄上排行的顺序告诉了大家之后说:“你们三个年轻人都给我记住了,这几天谁要是叫错了,在喝酒的时候就罚谁的酒,叫错了一次就罚一杯,绝不含糊,不能瘸子屁股两宁,我自告奋勇当这个义务监督员。”

    高长福的话刚一说完,满屋子里的人都大笑起来,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偷偷地揩着自己的眼泪……大家都觉得他的话风趣幽默。

    锣鼓声越来越近了。高长福看着大家乐的那个样子,心里也得意洋洋,于是提高了声调说:“对了,刚才大侄子不是问我谁出得点子嘛,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了,这是我们老哥仨出的点子。多少年来,我们三家子也没这样热热闹闹过了,说句实话,以前也没有这个习惯,今年就破一破这个例,活跃活跃咱们三家子的气氛。为了使这些鼓的点子能打得整齐,让全村的老少爷们听得悦耳,从内心里高兴起来,我们特意从老爷庙花钱雇的锣鼓手。我就不信,小鼻子让我们这些土包子给玩弄了,能不惊动惊动山神土地吗?说不定它们也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为我们庆祝呢!你们说说,我们能不大张旗鼓地庆祝庆祝吗?”

    “你们看,他们快进院子了。”高荣丽站在厨房门旁兴高采烈地说。

    锣鼓队里十几个人,他们以各种不同的姿态在打着、敲着,吸引着很多村民前来看热闹,各个的脸上充满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表情。锣鼓队里除了大小锣鼓之外,还有唢呐、小号等器乐。大鼓后边有十人站成两路纵队,他们的头上套着各种各样的大头人,身着五颜六色的秧歌服装,随着鼓点编着花样频频拧动——这种场面在三家子来说前所为有,能不引起三家子人的注目吗?围观的、看热闹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山人海,络绎不绝。特别是那些小嘎子们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一种特别的好奇心,锣鼓响到哪里,他们就像跟屁虫一样尾随到哪里,尽管各个小脸冻得红鸡蛋皮似的,但大人要领他们回家大都不愿回去。

    高连锁就是其中一个,他在家听到锣鼓声之后,心里就痒痒了,哀求他爸爸带他去看热闹。高发福是个孝子,平时在家就能干,家里家外的忙个不停,再加上老婆有哮喘病,根本就抽不出身子去。而高发家正跟他四哥相反,平时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一干点活就头痛,这可是个躲避劳动的好机会,于是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

    高发家领着高连锁来到了锣鼓队的后边,由于人多,他又懒得抱起侄子高连锁往前挤,只是尾随在后边,急得高连锁紧锁眉头直跺脚。此时,宗福田带着儿子宗春刚正在这里看热闹,尽管也站在后边,但他那一米九零的个子,儿子又骑在他脖子上,当然前边的场面看得一清二楚,并且每看到热闹的情节,两只小腿直蹬跶,两只小手不时地拍巴掌,高兴得了不得。高连锁看见宗春刚那个高兴的样子更来气了,气得脸绷绷着,小嘴撅得老高,都能挂住油瓶子。高连锁也想骑在叔叔的脖子上,可高发家就是不理他,将他冷落在一旁。最后给高连锁气得在地上直跺脚,并嚎啕大哭起来。尽管如此,高发家还是不理不睬高连锁,高连锁索性在雪地上打起滚来。宗福田看到高连锁这个样子,问高发家道:“老六,孩子他怎么啦?”

    “这孩子就这个臭脾气,看不见热闹就撒泼,我拿他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高发家不高兴地说。

    “你像我这样,让孩子骑在脖梗子上,不就看见了吗?”宗福田说。

    “像你那样多累呀,我才不干呢!”高发福有些不耐烦地说。

    高连锁在地上打起滚来没完没了,哭得泪人似的,边哭边用他那两只小手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腮帮子;不一会儿,两侧的腮帮子鲜血淋漓,由原先的一个泪人变成了一个血人了。这时,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是谁家的小嘎子,怎么弄成这样没人管呢?”

    “这不是高长福的孙子吗?他家里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嘎子自个儿跑出来呢!”

    “这小嘎子的爸爸叫高发福,听说还当上了什么游击队里的中队长呢!”

    “不是说游击队里的人都放假了吗……”

    “我知道队员们放了六天假,不知道当官的放不放假。”

    “放了,我看见高老四回来了……”

    “既然是游击队员家里的小嘎子,咱们更应该给这小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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