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长福执拗要他们到家吃饭的情况下,大个子确实不好推辞,最后无奈,只好来到了高家。高家的饭菜确实准备好了,热气腾腾摆满了一桌子。由于走了近一下午的山路,每个人的身上都出了不少汗,高发贵打了些温水,让大家先洗一洗。洗毕后,晚餐开始了,自然少不了酒了。吃饭时大家聊了些什么,在这里就不赘述了。
话说吃完了饭之后,张宝发对大个子说:“你们今儿个晚上都到我们家睡,明儿个好一起赶路。”
高长福赶忙插话道:“士礼回去我就不留了,游击大队的同志都在我们家睡,一个也不能走。我们家地方大,虽说房子不好,比不上瘦猴子高福田那高家大院,但也叫高家大院啊!”大家笑完了之后,他继续说道:“我这里的条件虽说没有瘦猴子那个高家大院好,但是也很宽敞,住的地方有的是。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正房的西头都拾掇好了,炕烧得热乎乎的,管保冻不着你们,今儿个晚上让你们甜甜地进入梦乡。”他最后有意逗大家一句说:“梦乡中都让你们娶上一位贤惠、漂亮、能干得好媳妇,很温顺地侍候着你们,你们就等着抱一个大胖小子吧……”
大家自然让高长福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有的前仰后合,有的眼泪盈出了眼眶。于存江、姜德强和葛文亮在私下里议论着,说高长福这个人待人诚恳实在,性格开朗,说话风趣幽默,跟他在一起能多活十年。
“好,盛情难却,今儿个晚上我们都在大叔家睡,就这么定下来了。”大个子将头转向张士礼,故意风趣儿地说:“不过,我们的政委可不能在这里睡,不然弟妹找上门来跟我算账,那我就无话解释了。久别胜新婚吗!”
那几个年青人听完之后,有的挤眉弄眼,有的掩眼捂嘴,姿态各异,都在偷着笑呢……尽管如此,但没有一个敢插话的。
在这种场面中,给张士礼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本来他就是一个很腼腆的人,现在脸羞涩的红到脖根了。他说:“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什么新婚旧婚的,不想那些事。”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嘴硬,说不想那是假话。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大个子依旧微笑着说。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最后收场说:“政委,说归说,笑归笑,不说不笑不热闹。现在不早了,累了一天,我们该休息了,你也该回家了吧!”
在临走时,张士礼对大个子说:“党代表,咱们明儿个早上什么时候动身?”
没等大个子回答,高长福瞅着大个子插嘴道:“党代表,明儿个别走了,在我们三家子这疙瘩多待几天吧?”
“那可不行,我们回去有不少事情等着我们做呢。”大个子一本正经地说。“明儿个早晨六点准时起程。”
经过一天来的奔波,大家确实疲惫了,于存江、姜德强和葛文亮脑袋贴到枕头上就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只有大个子没有睡。他在想下一步的工作按排和打算,他在想如何在三家子建造游击大队第二大本营的宏伟蓝图,他在想第一仗如何跟小鼻子打,他在想如何营救张英美……当然在营救张英美方面想得多一些。他在想,张英美是被小鼻子抢走的,如果从虎口里拔牙的话,那恐怕比登天还难——因为从武器装备上讲,跟小鼻子相比相差十万八千里未免有些夸张,可相差的太悬殊了,这是人人都清楚的客观现实。在目前的情况下,游击大队要想打败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否则,不可能战胜强大的敌人。既然张英美落到了敌人手里,何必不利用这个机会将成、破、利、害之间的关系跟张英美讲清楚呢?如果讲清楚了,说不定她会给游击大队办事呢,这不就等于自己的人打入到敌人内部的耳目吗?在敌人内部,她在跟郑志强联手,就好比孙猴子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让敌人听游击大队的摆布,岂不是坏事变成好事了吗?想到这里,他决定明天回到游击大队后就给郑志强写信,说明情况,让他跟张英美接触上,把道理说明白,尽力做好她的思想工作,有可能起到美人计的作用。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他想着想着,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此时,张士礼没有睡意,他在被窝里一边跟妻子高荣丽窃窃私语,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身子。他微笑着逗妻子说:“这些天来你想我了吗?”
高荣丽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娇滴滴带点羞涩涩的样子,一把搂住丈夫,微笑着吻了几口丈夫,然后松开了双手,头枕在丈夫的胸前,说:“我才不想你呢。”
“你不想我,那你想谁?”说完,张士礼一把将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妻子就会飞走似的。
高荣丽努着嘴说:“我谁都想,反正就是不想你这个大坏蛋。你们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就会欺负我们女人,这会儿我才不让你欺负呢!”
张士礼猝然翻过身来,打算将身体趴在了她的身上。
“等等,下面还没垫枕头呢……”高荣丽柔情细语地说
灯熄灭了之后,夜显得格外寂静,外边一丝风也没有,只有天上的繁星在不时地眨巴着闪亮的眼睛,窥视着大自然的奥秘。不知疲倦的夜莺,在漆黑的天空中飞来飞去,偶尔发出银铃般的叫声,宛如美妙动听的乐曲,划破了这静谧的夜空。
第三十九章 密信传到人生变()
大个子回到游击大队,跟张士礼商量并征求意见之后,立刻给城里的大山写信,把张英美被日本人抓去的来龙去脉陈述一遍,让他找机会接近她,劝她不惜一切代价投入到宪兵队队长三本五郎的怀抱里,千方百计让三本五郎高兴,取得三本五郎的信任,这样可以从三本五郎的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为游击大队今后歼灭敌人打下良好基础。大个子又简单地介绍张英美在十四、五岁时被董保福强暴的经过,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打下了不可磨灭的沉痛的烙印,因此,她现在性格孤僻,沉默寡言,让人难以接近。她的哥哥张士礼是游击大队的政治委员,也希望她利用这个机会,想方设法取得三本五郎的欢心,这样就能从三本五郎嘴里弄到敌人的情报。要想战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战而不败。
这封信很快转到了董家大院前大街西北侧一个烟店老板手里,他是党在凤凰城里的地下联络员之一。熟悉他的人管他叫“老杨”或者叫“杨老板”,背地里管他叫“瘸子杨老板”。他的主要任务是转递各种情报。他长得很普通,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黝黑的脸上经常露出微笑,给人一种憨厚老实、待人诚恳的感觉。有可能是人们看他右腿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让人同情,有可能是人们看他憨态可鞠的样子招人喜欢,否则,不可能到他这个烟店里来卖烟的人络绎不绝,因此,他每天卖烟的经济效益是很可观的。不知为什么,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即使不会抽烟,平时有空闲时间也愿意到他烟店里站站或者坐坐,闲聊一阵后方可离去。就连有些日伪军也经常来买烟,有的身上没有钱,急得乱转,他看那样子即可怜又可笑,有时就白送一包,并说:“拿去抽吧,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啊。”就这样,有的日伪军想占一点小便宜,经常在柜台前装做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自己没带钱就白拿一包烟高高兴兴地走了。
郑志强穿着一身伪军军装走了过来——他几乎每隔三两天就要来老杨烟店一次。老杨站在烟店的店门前,大老远就看见郑志强朝小店方向走过来,便一跛一拐地走出小店,距离十几米远就点头哈腰地打招呼:“郑翻译官,今儿个进了几条好烟,不买几盒吗?”
郑志强机灵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问一句:“什么好烟?”
“大重九。”
俩人走进店里,老杨赶忙低声说:“森林来信了。”
“有什么重要情报吗?”郑志强低声问。
老杨没有急于回答,只是看了看店前过往的人群,这时有两个穿着伪军服装的人向老杨烟店这边走过来,于是笑着给郑志强递一个眼色,完后点头哈腰地说:“郑翻译官,实在对不起了,您刚才要得那种烟是刚进来的货,还没来得及摆上柜台,实在不好意思。请您稍等一会儿行吗?”
“没关系。你先打点一下这二位客人吧。”郑志强绷着脸说。
“二位长官,卖什么牌子的香烟?”老杨笑容可掬地问二位来者。
“拿两包……”其中一名伪军还没将话说完,与郑志强的目光相遇,马上毕恭毕敬打招呼说:“郑翻译官,您也到这里来买烟呐?”
“烟抽光了,这儿近,顺路就溜达来了。”郑志强带着轻蔑的目光微笑着说。
老杨怕那二位伪军在这里多说话耽误时间,赶忙带着笑脸追问一句说:“我说二位长官,要什么牌子的?”
“只要是日本货,啥牌子都行。”另一名伪军看着郑志强笑着说。
二位伪军付了款,每人手里拿一包香烟,跟郑志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急匆匆离开了老杨烟店。
老杨笑着对郑志强说:“看来这两个家伙是一对地地道道死心塌地的亲日派,连买烟都要小鼻子的货。”
郑志强哀叹着说:“嗐,中国人都像他俩这个德行,国将不国喽!”
这时,从外边走进一位左脸鬓角前侧长着一大块深褐色痣的老汉,没走进门就开腔说了话:“我说老杨啊,你这生意红红火火的,真不错呀!出出进进的人像走马灯似的……”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见郑志强的着装,立刻哑然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憋了回去。他浑身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挡着他那蓬头垢面的面容,缩手缩脚地走进烟店里,让人看了他那个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看到进来的人老杨没有在意,将那封事先就藏匿在大重九烟盒里的、从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来破绽的密信,很自然地递给了郑志强,并点头哈腰地说:“郑翻译官,以后进来了好烟我还给您留着。”
郑志强接过那两盒大重九,很敏捷地将其中一盒揣进内衣兜里,另一盒拿在手里,迈着四方步走出烟店,嘴里还哼哼着小曲,若无其事地向大街上走去,两眼不时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行人。突然,他看见日本宪兵队队长三本五郎从宪兵队指挥部(董家大院)大门口出来,径直朝他这个方向急匆匆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他心里一愣,心想:“难道敌人发现了什么踪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呢?”他知道,三本五郎没有重要事情,白天是不会轻易走出宪兵队的,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再就是有时闲心难忍,那也是晚上偷偷地往“春香楼”妓院里钻,潇洒一宿后天不亮就偷偷地溜回宪兵队,尽量不让内部人看见,除此之外,很少有人看见他徒步走出宪兵队。郑志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的表情。他马上迎上前去,行了个军礼,用打探的口吻说:“队长,您出来有事啊?”
“郑翻译官,事不瞒你,前几天从三家子弄来的那个花姑娘,我是从心里喜欢上她了,她长得大大的漂亮,着实让男人神魂颠倒,我在日本国还没看见过长得这样漂亮的女性。我去过她那两次,她软硬不吃,根本不理睬我,我也不想强行占有她,觉得那样没有意思。说句实在话,要是换一个别的女人,不顺从我,我早就给她枪崩了,可对长得这样漂亮的女人,千载难逢,我哪能舍得呢!春香楼老鸨子也劝过她,她不是摔这个东西就是摔那个东西,饭送过去她也不吃,已经五天多没吃东西了。刚才老鸨子派人来送信,说她有些虚脱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噢——”郑志强有意无意地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他顺手将那盒大重九打开,装作特别殷切的样子,递给三本五郎一支,燃着之后微微一笑说:“队长,这事好办,您要是相信我的话,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何必劳您大驾跑一趟呢。”
“你去行吗?”三本五郎有些不放心地问。
“您放心吧,队长,我自有办法。”郑志强很有把握地回答道,因为森林来的那封信就在他身上——虽说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那封信看,不知道里边的内容,但是森林这个时间给自己来加急信,就能猜测到这封信与张英美有关。
“如果你去还说不通,她还不进食的话,就撬开她的嘴往肚子里灌,千万不能让她饿死。”三本五郎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
“队长,您回去吧,我马上就去春香楼里办这件事,到时候您就听我的好消息吧!”郑志强特意将声音提高一些,好让队长三本五郎的心放在肚子里。
郑志强目送着三本五郎他们走回宪兵队指挥部大门,完后寻找一个僻静处,假装解手的样子,向四周环视一下,然后从烟盒里取出那封信来,并认真地看了一遍,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在想,刚开始他嘴上答应三本五郎去春香楼里劝一劝张英美,可心里实在不托底儿,只是硬着头皮把这件事揽了过来,现在看完这封信后,就像刚上过巨额保险似的,心里踏实多了。
春香楼是凤凰城里屈指可数的大妓院之一,每天白天到这里的人像走马灯似的,特别是到了晚上,人流络绎不绝。到这里来享乐的大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没钱没势的人要想进这个大门那可要费一番周折了。因为大门两侧有四名保安人员把守,看见穿着衣衫褴褛的人想要进去,他们马上拽过去盘问一顿,弄不好还会挨一顿胖揍,就是城里那些地痞流氓也不敢轻易到这里来捣乱——这些人是从以前吃过的苦头中得到教训的。春香楼位于凤凰城主街中部北边,距日本宪兵大队队部约三里路,座北朝南,三层古式小楼。正面门脸上用草书写得“春香楼”三个大字非常醒目耀眼,特别是到了夜晚,那无数个五彩缤纷的小灯泡在三个大字里边不断地闪烁着、变换着,这在当时这个县城来说是首屈一指的,就是董家大院也望尘莫及。一进楼门是一个接待大厅,顺走廊往前走是包间,主要是为嫖客提供餐饮嬉戏的娱乐场所。如果嫖客没选中哪位妓女的话,都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妓女们会蜂拥而至,尽力卖弄自己的风姿,目的让嫖客选中自己;那种姿态,那种动作,不堪入目。二楼和三楼是妓女们单独陪客的房间,门上都有编号,每位妓女都在自己固定的房间里陪客,平时也不得随便进入别的房间,这是妓院的规章制度,任何妓女不得违反,否则会受到**的酷刑。若是上二楼或者三楼,必须经过一楼大厅中间的楼梯,哪位妓女被哪位嫖客相中了,少不了要挎胳膊搂腰去楼上快乐,经过一楼的楼梯时,旁边有专人记录,每个月按照每一个妓女接客收入的百分比发给一定的报酬。
郑志强清清楚楚记得,张英美被抓来那天,是自己带领日本宪兵送过来的,按照郑志强的要求,张英美被安排在春香楼第三层的六十号房间里,并且跟老鸨子千叮咛万嘱咐,让老鸨子好生侍候着,绝不能慢待,如有事情给宪兵队三本五郞队长打电话。在张英美刚被送进春香楼时,正是下午三点多钟,这个时候也是妓女们在一天的光景里最休闲的时刻,不是三五成群地在外边晒太阳换新鲜空气,就是在一楼的包房里打麻将、推牌九、掷骰子什么的,进行这一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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