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觉得本身高雅才不失格调,那不如就说清楚哪一种花最为高贵。如此,才能在这些名作里挑出最好的那一幅,不失么?”
有人见她示弱,很是兴奋,立马就答道:“这还用说!自然是樱最高雅。殿下便从这些描绘樱花的画作中挑出一幅最好的,点评一番吧。”
“这话可真是有失偏颇,若说高贵当属藤萝,还是从紫藤中选一幅最好的吧。”
被这么一搅和,话题就往争论藤花与樱花哪一种更高雅上去了。弘徽殿见下方吵得厉害,不由暗骂一句蠢货,这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反观中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可是二人都不愿自己的人落了下乘,虽然目的没有达到,还是咬着牙示意一定要赢得胜利。陛下常以樱花比喻中宫,而紫藤则是右大臣的族徽。这样的比赛可万万不能输了去!
终于摆脱了纷扰的承香殿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到旁边的人投来的关切目光,她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示意大家一起看戏就好了。其他妃子被她这模样逗笑了,也好整以暇的看着殿上已经乱成一团的争斗,全当是放松心情了。
当然,承香殿女御也不是这样受了欺侮便作罢的人。她一边摇着手中的泥金桧扇,一边盘算着:到底是自己想办法找回场子呢,还是去儿子那里告一状,让他替自己出气呢?这位有些好斗的女御殿下不禁细细思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或者三更,反正是补上周落下的更新。至于具体,看我能不能撑得住吧。
承香殿觉得宝宝受委屈了,在想要不要关门放四殿下——
以上,大家晚安
第46章 霜严
人心险恶,总有一些人整日里想得是强取豪夺,丝毫不将他人死活放在心上。但凡有一些不如意,那便是睚眦必报,如何丑恶的手段都能用得出来。
弘徽殿心气难平,对承香殿的刁难自然不是一日便结束的。此之后,冷嘲热讽不过小事,在宫中得见必是要起争执的。还有一些恶心的秽物被泼到了承香殿的大门外,走廊上,十分败坏人的心情!而承香殿不愿意气用事,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做争执,免得败坏格调。可这样一来,就连门都出不了了,让这位素爱观赏走动的女御在宫中直呼无趣。
承香殿女御受到了一些不必要的困扰。奇怪的是,她却拦住了别人不愿叫四皇子知道这些。但是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自然会有忠心耿耿的宫人将女御的委屈告知给四殿下。
那日进宫来请安的萤皇子殿下在听到来龙去脉后面沉如水,颇有山雨欲来之兆。四皇子气恼至极,身上散发出极其可怕的威压。
让母亲受到这样的侮辱是萤殿下绝不容许发生的事。有人欺人太甚,有人袖手旁观,见承香殿不愿多事,更是幸灾乐祸。这世道可真是奇怪,只因自持修养,便被一些无赖小人随意欺侮。如此不堪的欺软怕硬当真是人的劣性!
承香殿女御当真是个性格可爱的女子。她见萤皇子一双好看的剑眉深深蹙着,面色发沉明显是被气到的样子,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了。她直起身子,整了整衣袖,宽慰道:“这不过是一些小事。你不必在这上面费心。”
皇子抬头看了母亲一眼,看得承香殿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那日我并没有觉得十分委屈,那些人也并没有讨得好处。你还是少年心性,只想着如何出气可是不好。她们这一次没取得目的,你若是反击,逼得狗急跳墙,可对你没有好处。”
“母亲是让我放任此事不管,任由您被骚扰么?”
“咳咳咳,母亲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是真的被惹毛了,承香殿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你不必在后宫这种小地方做无谓的争斗。把自己弄得如一些不明事理的无知妇人一般。这样太辱没身份,失了格调了。若我真为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生气,这宫中十几年,我早就被气死了……”
还没等殿下说话,四皇子冷道:“哼,对付一些无赖,就要用下狠手的无赖方式。”
“呃……”
承香殿在四皇子的冷哼之下词穷了,抓耳挠腮,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自己的儿子。
见承香殿挤眉弄眼,仿若少女一般的为难模样,四皇子叹气。他接过宫人奉上来得梳子,亲手替承香殿梳理被她自己抓得一团乱的长发。
“母亲,您不必担心会因自己给儿臣带什么麻烦,保护您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您因为我的缘故,忍耐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听到这段话,承香殿心里发酸。她拍拍四皇子的手,“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母亲的缘故受到为难。毕竟那是东宫的母亲,如果为了帮我出气,你与东宫殿下生了嫌隙,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的确是戳到了四殿下心中的软穴,眉头不由皱起。女御殿下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的,见这话有效,她加了把劲,“虽说东宫宽厚待人,明智有礼。但毕竟那是他的母亲呀,若是一个不好,你岂不是更加为难?若此时,有心人再一番挑拨离间,你二人可如何面对?”
其实凭自己与朱雀多年的相知相处,萤皇子有绝对的信心坚信东宫不会误信小人谗言。但是,他对东宫抱有不简单的心思。承香殿所说也甚为有理。投鼠忌器,关心则乱。四殿下忍不住担心那些小人说了或做了什么,让东宫对自己留下些很不好的印象,更不想让朱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四殿下眉头紧锁,不免有些烦忧。一阵沉默之后,他抬头说:“儿臣自信东宫不会被小人所误,但是让母亲白白受了攻讦也不是我可当看不见的。”
“罢了罢了,拦不住你,”承香殿叹气。她放松了身体,靠在一旁小憩,“母亲累了,你之后若有打算,万事小心为好。”
*
萤皇子本是雷厉风行之人。他着人在殿门外守了两三日,果然捉到了几个不怀好意的人。也不看那些人如何哀嚎求救,直接将人带到今上面前,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直言要查出背后主使,将这几个以下犯上的人赶出去。
那几个跪在殿下瑟瑟发抖,听到这里大呼冤枉,说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四殿下冷哼一声,不等人辩驳完,就叫人把当场缴获的工具搬上来做证据。那几个木桶里装的都是味道极其难闻的污秽之物。在场之人莫不脸色大变,纷纷掩住口鼻。
今上脸色十分难看,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熏的。他忙叫人将那些东西搬下去,怒气审问这些人为何如此胆大妄为。那几人也不过是见风就倒的墙头草,本以为承香殿等不过是些看重面子的公卿小姐,没想到还有个极其不好对付的四殿下。
“哼,不过是一些奴婢,做出这样的事。便是斩杀了,也不过如此!”
此话一出,那些人吓得肝胆剧裂,忙大呼小叫的说自己是受人指使,请陛下饶命。
“何人指使你们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今上大怒,怒气冲冲地拍着身旁的地板,“快说!快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她,就是她啊!”
那几个人吓得缩成一团,手指颤抖着指向了听到消息正匆匆赶过来的弘徽殿女御一行人身上。弘徽殿女御脸色很不好,直斥这些人不怀好意,胡乱攀咬。一叠声地叫人把这几个人拖下去。
“你们确定是弘徽殿殿下指使你们,做出这等污糟之事的?”萤皇子声若寒冰,指使二字说得又重又狠,仿佛欲要磨牙吮血,充满了杀气。
弘徽殿被这杀气激得一个哆嗦,忙跪了下来,求着今上,“求陛下为妾身做主。四皇子不知从何处找来一群下人,污蔑妾身,着实非皇子之仪。请陛下明察啊!”
今上脸色发青,不曾发言。萤殿下冷笑一声,“女御殿下为何这般心急,方才我也不过是确认一番,何来污蔑之言?莫非殿下是知道背后主使是谁,有意包庇么?”
“你!”
四殿下一挥手,完全不将弘徽殿女御放在眼里,“好了!你们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是是是,”那跪在殿下的三人忙不迭点头,不约而同地指向弘徽殿身旁一位女官,“是她,就是她……是她让我们这么做的。”
那位女官被认出,吓得两股战战,脸色发白发青。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半天都抬不起头来。
“你们这是污蔑!来人,来人啊,将他们抓起来!”弘徽殿急红了双眼大喊大叫,奈何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帅宫殿下整理了一下衣袖,眯起眼睛,慢悠悠地说着让人心肝俱裂的话,“看清楚了?可不要随意指认,若认错了人……”
“不敢,不敢啊!陛下,殿下!真的是这个人叫我们这么做的!”其中一人大喊道,“绝不敢欺瞒!小人句句实话,请陛下绕命啊。”
“既然如此——”今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便照实交代,都是如何指使你的!说!”“是是是——”
那三人跪在地上,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得到的好处藏在哪里都交待的一清二楚。着人一搜,果真翻出许多财务了。又命人去查,果然是送去弘徽殿的几样小玩物。
查到这里,今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以复加。他指着殿上那位女官,狠狠骂道:“说,你为何要指使他们做出这等事情!”
那名女官自知在劫难逃,几乎瘫软在地。她下意识地去看一旁的弘徽殿,却见女御脸色铁青躲开了她的目光。
“还不如实招来!”陛下已经气急了,一挥手将矮桌上的酒盏砸了出去,砸在那女官的额头上,直接见了血。众人尖叫一声,都跪下大喊着,“陛下息怒。”
那位女官自知在劫难逃,颤抖着声音,气若游丝地说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一人所为。至于原因,是因为看不过承香殿为人嚣张云云,便想让人给她一个教训。
“好啊,好啊……”今上怒极反笑,“不过是一小小女官,也敢给后妃们一个教训!好好,好,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请父皇息怒,”从刚才开始就咄咄逼人的四皇子跪在今上面前,“母亲大人素来随和,与宫中众人交好。从不知是从何处得罪了这等小人。父皇,这等人心胸狭窄,意气用事,不将众人放在眼里。便是如母亲这般的后妃都可随意欺辱,那,后宫那些势力单薄之人只怕……”
只怕已经被挫磨至死了。
萤皇子言语未尽,但已然勾起了今上一些很不好的回忆。他死死盯着那名女官,眼中浮现出浓重的煞气。弘徽殿见此心中打鼓,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今上着人将那三个下人,还有那名女官都赶出了御所,并下令其家中女儿再无入宫的资格。
“至于你——”今上冷冷看着脸色惨白的弘徽殿女御,下达了自己的处置,“弘徽殿女御管治无方,御下不严,在宫中禁足三月,好好反省吧!”
“陛下——”
“谢父皇为母亲做主!”
弘徽殿一声惨叫被打断,她充满怨恨的看着旁边的四殿下,却被他眼中的寒冰吓得险些停了心跳。
“还请女御殿下好好反省,莫要再让我发现这等无法无纪的犯上之人。”
“你,你你……”弘徽殿气得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就被人其他人扶了下去。
清凉殿里,许多人都纷纷退了下去,只余下萤皇子与今上二人。殿上变得无比安静,落针可闻。良久,陛下才发出一声犹如叹息一般的声音,“萤啊……”
“是,父皇。”
“你今日,可太急躁了。”
“雷霆摧枯朽,儿臣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难道,你就不怕物极必反么?”今上问之。
“父皇,母亲的事,其实您是知道的吧。”
“……”
今上没想到萤殿下会突然反问,愣在御座上说不出话了。
“您,为什么不制止呢?”
“你是在质问我么!”
“儿臣不敢,”萤皇子致礼,“有时候顾忌太多,就会让有些人忘了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随意招惹的。”
“……”
“父皇,您有千方百计都想要保护的人么?”萤皇子抬头,望着陛下发愣的身影,“您,当初保护好她了么?”
蝉声鸣叫,在炎热的夏季拉得那样邈远。明明一丝风息都不曾看见,那回忆里那个人的声音又是怎么响在自己的耳边?世间权极的人主看着自己逆光站着的儿子,忽然觉得自己苍老的厉害。那种有心无力的疲倦感像是藤蔓一样攀扯主自己的全身,恶意地看着自己一日又一日的衰老下去。
他忽然就看不清面前这个孩子的样子了,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羞涩懂事的样子了。那双像极了他母亲的眼睛里,蕴含着如旷世名刀一般的锋芒,直教人不敢直视——不敢直视那样的凛然意气,与自己越来越无力的迟钝老去。
“……罢了,你回去吧。”
“是,父皇。”
*
弘徽殿被禁足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御所,很快连所有公卿贵族都知道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右大臣撑着一张老脸从陛下那里得到恩典,去探望被禁足的女儿。弘徽殿女御自那日回来就被气得旧疾发作,倒在床上起不了身。
可见到自己父亲的时候,仍挣扎着起来掐住父亲的手臂,扭曲着病容嚷着让右大臣为自己做主出气。右大臣被这个女儿气得不轻,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呀,怎么到现在都还看不清!四皇子殿下一开始就是奔着你身边的女官去的。这只是一个警告,若你还不消停,下一次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的了!”
“他算什么东西!没有下一次!”弘徽殿尖声惊叫,“如此欺侮于我,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右大臣头疼至极,按着头上绷紧的青筋,耐着性子劝说:“殿下呀,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与帅宫殿下闹起来。若他因为这个心寒,与东宫离了心转投另一边!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他怎么会!”
“如何不会?你不妨想想,本来给承香殿一个教训可以选最不着痕迹的方法,你为何就选了这样一个落尽下乘的手段。”
弘徽殿忽然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扭曲得越发难看。右大臣见这个女儿终于被点醒,心中不停叹气,这个女儿近些年来行事越发嚣张没有顾忌,性格也越发暴躁。劝也全不进去,不知是糟了何种刺激。他叹着气,无奈且无力地安抚着,“你好好休息吧,待好一些,便去那边陪个罪……”
“休想!”
“你!”
右大臣气得无话可说,甩着袖子便告辞了。而当他走了没多久,弘徽殿中就赶走了好几个女官侍从,哭声响得震天,可没有人敢为她们多说一句求情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并,还有些情节写不完了,因为晚上工作明天要上班,就放明天更新吧。晚安,大家早点睡
第47章 水戏
近日以来,东宫与帅宫貌合心不合的流言甚嚣尘上,颇有越传越烈的架势。
说是东宫不满萤皇子当众折辱弘徽殿女御,丝毫不将兄长放在眼里。又说,萤皇子若是真的一心效忠于东宫,为何连自己的妹妹都愿意嫁给东宫做太子妃呢?如此看来,二人这兄友弟恭的情景不过是一番假象罢了。
而多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