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干低头道:“陛下请讲。”
纣皇说道:“朕与先帝不同,朕不喜欢粉饰太平,也不喜欢将祸害留给子孙去处理——既然有实力消除,朕就绝不会让他们继续泰然地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陛下才要如此施恩于诸侯,让他们实力大壮,将他们的野心做大?”比干此时已是完全领悟了纣皇的意图,想他大商而今最大的敌人莫过于西岐,但是他们知道西岐的实力完全不能与大商相抗衡,那西岐之人又怎会不知?姬昌又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即使吃下了亲子伯邑考的血肉也能佯装不知,继续对大商俯首称臣,若不能使他实力大强,产生能够与大商一拼的错觉来,恐怕到他死时都不会有所异动!
这显然是不符合纣皇的心意的,而比干也认同纣皇的想法,而今大商确实实力强于西岐等诸侯,但是常年处于战事中,而今闻仲太师更是久战袁福通不胜,国力渐渐被这些战事拖累,已有下滑的趋势。若是那西岐再次逮到帝乙时那样的机会,趁人之危攻打大商,那大商便是亡了也非是不可能!
与其让他处于暗处,不若诱他到明面上来,趁早斩除了好!
纣皇见比干已经明了,这才将那第二道圣旨拿给他看。比干是有七巧玲珑心的人,何等聪慧,自然不会比伯邑考差得一分,立即明白这道旨意一旦颁布下去,将会引来局势的多少变化,搞不好不用他们商人动手,西岐就已经被其他有野心的诸侯给灭掉了!
但他又有所顾虑,担心到时候诸侯并没有彼此混战,而是沆瀣一气来对付大商,到时候大商即便能够抵御住他们的进攻,也会元气大伤,反而让外族得了可趁之机,反而不妙!
狗皇帝立即劝慰他道:“叔父实在不必为此担忧,朕既能引他们上钩暴露野心,自然也能叫他们狗咬狗除了自损实力半点便宜也占不到!”
这狗皇帝大话说来自信满满,谁能想到这嗜血的魔人巴不得天下大乱,众诸侯都来与他为敌,然后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领兵去平乱,到处去切人头,至于底下的商人百姓会不会死于战火,商朝会不会灭亡在战火里,却是与他无关的事情!
比干不知狗皇帝心中邪念,却见他霸气侧漏一脸自信,根本不容他人质疑的模样,虽然依旧有所顾虑,但君权在上,自己内心里又是十分希望乱臣贼子赶快自取灭亡,所以姑且选择相信了这昏君。
他连忙将圣旨递回到纣皇手上,拱手道:“陛下,明日老臣必会连同诸位大臣一起上书,请求陛下撤回诸侯免税的旨意,请陛下放心!”
他这般说,正中纣皇下怀,自然叫他安心不已、高兴不已!
到了第二日早朝,比干果然如自己所言,领着文武百官跪倒在纣皇面前,山呼万岁,哀求他为了国家安定,一定要收回要求诸侯世家免税五年的旨意!
更是在他的怂恿下,几个刚刚死了老爹顶替上来,心中正对纣皇的昏庸义愤填膺的年轻官员一下子冲到台阶下面,冲着纣皇破口大骂三声,然后跟随父辈的脚步,一头撞死在了为护驾而上前来的侍卫手中拔出的宝剑上,噗噗两声口中作响,直喷得侍卫一脸鲜血,好不狰狞、恐怖!
这些毫无新鲜感的把戏自然不能勾动暴君心底的一丝怜悯,却是叫站在龙座帷帐之后的伯邑考吓得惨白了一张俊脸,等到纣皇将第二道旨意颁布出去,甩甩手退朝后走到龙座之后,瞧见他这幅模样,可是好好地嘲笑了他一顿。
伯邑考却是呐呐,一时无言,根本没有反驳纣皇的精神。直到纣皇那手去碰触他的脸蛋挑逗他,这西岐之子才垂下眼帘,低声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却原来是不明白这些大臣既然有着以死直谏的胆魄,何以还会是贪恋钱财不肯为民免税的奸臣!
听了伯邑考的疑惑,纣皇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揽过他的肩头道:“朕也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可是你也见到了,朕的朝堂上除了这些忠臣就是连死都不敢的奸臣——做皇帝做到朕这份境地,着实可怜不已,邑考今夜可要好好安慰朕一番!”
伯邑考原本还在低头思索,待听到“今夜”、“安慰”二词当即惊了一下,连忙向后退去挣脱了纣皇还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那只手,警惕地盯着纣皇道:“陛下与臣子约定过三天为限的!”
纣皇不慌不忙地故作讶异道;“哎呀,西岐世子怎么又想歪了?朕不过想听听你的琴声罢了——朕也知道三日之期实在漫长,叫人难以忍耐,但是朕政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啊,邑考你该多多体谅才是!”
伯邑考“腾”地面红耳赤起来,这狗皇帝的无耻无赖,当真是不论呆在他身边多久,也叫他难以适应啊!
☆、龙游朝歌,凤离岐山(二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不是去寒山寺嘛,然后在隔壁那什么地方见到了古代的半自动脱糠机,好牛叉的感觉,可惜只有空壳,里面的零件都没鸟~没办法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个原理。
啊,果然最智慧的古代人还是咱们的老祖宗啊~~(≧▽≦)
却说纣皇这狗皇帝能对比干表现得如此自信,自然也是有所依仗的!他非是蠢物,虽然确实将新种粮食推广到了西岐等地不假,但是更加重要的东西——铁器的存在却是死死地捂住了!
也是祸害遗千年,这狗皇帝的命道实在是好——当日因那冀州始终锻造不出铁剑,这昏君没有办法只好铤而走险将刚刚收拢的云中子送去了冀州,却是不想差点将江一春的性命害死在了太乙真人的手中!
幸得云中子从旁劝说,那太乙真人才将江一春的话信以为真,没再寻他麻烦!而那江一春惯常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知文识礼的翩翩公子,因此太乙真人一走,立即轻轻弹了弹衣袖,恭敬诚挚地向云中子道起了谢!
云中子自知若不是自己多嘴,太乙真人绝不会来找江一春麻烦,因此对江一春很是愧疚,又见他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可谓人中龙凤,更加爱怜他人才,连忙摆手要他莫要这般客套。
只是他是修行有成的上仙,要他亲口说出自己是受了纣皇所派,才来冀州襄助江一春的,又着实说不出口。好在江一春乖觉,听他自称云中子便立即拱拱手,并不提及朝歌与纣皇,只连忙将云中子请入侯府中,而后将管家辛三叫来,问他可已经将道仙的居室准备好了!
云中子见江一春这般询问辛三;立即明白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来此的原因,一时脸上红臊起来,却也更加感激江一春对自己的体贴。
只是那江一春并未第一时间就将纣皇要云中子来完成的事务交托给对方;而是先将他安顿在了侯府中住了下来。但他自己身兼两州之长的职责;平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乎忙得停不住脚;在第一天与云中子见过之后,便立即转去了昌州,一住就是半个月,再没有与云中子约见过!
云中子对服从纣皇这人间帝王这件事本就抵触;因此一开始并不那么热衷知道对方交代给自己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反而还想着耍赖故意拖延他一二日。哪知他在冀州侯府中一住就是十日,除了第一天竟是连江一春的影子都没有再见着一个;终于按捺不住,与那冀州宰相费仲见了一面!
但他毕竟是修仙之人,那日江一春介绍费仲时见这厮一身污浊之气,不过是一个被名利奴役的凡夫俗子,因此很讨厌他,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后来江一春许久不在侯府中出现,云中子才想到可以问问这个冀州宰相,却又端着仙人的架子不愿去见这么一个一身臭气的家伙,于是只是坐在侯府中,让身边道童前往费仲那边询问江一春何时回来,好叫他尽快来与自己相见!
谁知费仲忙得要死,连话都没听全就丢了句“城主未曾留言,本相爷也不知道”,便又自顾自忙去了!
这费仲倒不是在拿乔,故意怠慢云中子,实在是他真的很忙,真的不知道比他还忙的城主大人究竟什么时候能回转冀州来!
这费仲而今是一州重臣,可谓风光!但江一春可不是个纣皇光靠嘴上功夫就能打动的,因此费仲现在过的日子可是十分繁忙。那江一春知道他善于制作各种工具、学识也很不错,因此总是将他那些突发奇想出来的东西丢给他,要求他做出来!
可恨的是江一春这伶人竟还是个急性子!时常是费仲还没将手上东西研究出来那边江一春就已经将另一样东西写在纸上,叫人送到他府上要他去做出来!而今费仲可不比自家城主轻松许多,案上已经积了五六件东西等着去研究——这还是他改了“占独食”的毛病,终于肯从作坊里挑出九个工匠从旁协助的结果!
这费仲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十分高兴与踏实,这不仅是因为这份工作投了他的爱好,还因为他所做的东西对百姓十分有用处!而今的他走到大街上,百姓见了都会纷纷聚拢在他身边,向他弯腰问好,这与在朝歌时百姓迫于权势不得不向他弯腰,一旦背后身去就会冲他吐口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再者,冀、昌两州的大世家小贵族都被金甲杀了个一干二净,他一个朝歌派来的宰相,虽然是个倒插门,妻族也不显盛,在这里却是头一份尊贵的家族!那江一春本身就是个伶人,出身卑贱,最不喜欢用身份来将人划分,更不会拿费仲家门第不高这等话来嘲笑他,贬低他的能力,反而真正地承认他的才华,依靠他的本事来为两州百姓造福!
因此在朝歌养尊处优惯了的费仲,虽然总是对现在操劳繁忙的日子叫苦连天,心里却为自己的才华终于被人认可,得到了施展的地儿而感到高兴不已!
那尤浑还在忌讳他回到朝歌挤占纣皇的隆宠,一心在背后捣鬼拼命往纣皇眼里上冀州的药水,却哪里知道费仲早已经乐不思蜀,甘愿一辈子做一个人人爱戴的一州宰相也不愿回去做个人人唾骂还要受尽世家倾轧的贪官奸臣!
费仲忙着新农具的发明,好让两州百姓劳作时更加轻松省力,让家人更加为自己感到骄傲,哪里还有空去关注云中子,将他供若神明,亦步亦趋地奉承他?
就算费仲真想去供奉一个神明也是去冀州刚刚修建起来的财神庙里,祈求财神赵公明保佑他一家老少平安,保佑城主代理城主三人平安,保佑冀、昌两州风调雨顺百姓和乐,顺便再保佑一下过去的雇主纣皇真能长命百岁一辈子别要想起他这个宠臣~
这里倒是可以一提,当初江一春假托赵公明是天神,说他因为可怜冀州百姓才将种粮赐给他这个代理城主,以此诈骗百姓的信任,甘愿将田地腾出来种植玉米、番薯等物。等到这几样农作物不过三个月就丰收出产,善良质朴的百姓对江一春当初编排出来的说辞更是深信不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能够为这仁慈的神仙建一座庙来供奉。
当初申公豹坑骗赵公明时就有说过会给他建庙供奉他香火,因此百姓来请求这件事时,江一春便顺水推舟在两州各建了一座庙宇——让他意外的是百姓太过质朴善良,竟然自愿来修建神庙,还不肯受他这个城主一点回馈,说是这样才能向神灵表现出诚意来——这可不就让江一春小省了一笔钱财,叫财政吃紧天天向纣皇哭穷的他小小开心了一下?
本来百姓们认为赵公明给了他们种粮,想必是位保佑农事的神仙,但是江一春认为上古神圣炎帝已被认定为农神,若冀、昌两州百姓又将赵公明叫做农神,引来了圣神动怒,反而不美。众人最后在代理城主的授意下,便改变了原本的叫法,将赵公明叫成了财神!
不说赵公明不过是虚荣心作祟,却成就了财神之名,又在百姓虔诚的香火供奉下,久不见动弹的修为再次飞速增长,却说那云中子等在侯府中,却只等来那么一句“轻忽怠慢”的回答,心中可不气急?因此憋了一股闷气再不愿去找费仲,只等着江一春来找自己!
哪知这一等又是五天过去了,那江一春依旧连个影子也不见回来!云中子这才没办法跑去见了费仲这厮!
云中子先是依旧叫童子去询问费仲,得到的答案却是与五天前一模一样,那是一个生气啊,立即拿着拂尘就冲去了宰相府中——他倒是要看看这费仲不过人间一个小小宰相,倒是有多大权势竟比纣皇还要傲慢,这么怠慢于他!
等他走进宰相府中,却是被铺得满院子的“鹅毛”、“面条”吓了一跳,待看仔细了才发现不是鹅毛、面条,而是南方才会生长的棉花,以及用它纺织出来的棉线。
只是棉花在南方生长得就极少,这费仲却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多?而且这棉花纯白软厚,远比云中子曾经见过的南方棉花结实许多。云中子不禁弯腰捡了一朵棉花在手里扯了扯。
那费仲正与九个工匠将刚刚实验过还有些瑕疵的织布机拆解下来,一抬头便见到一个仙风道骨的修士站在自己大门前,立即想起这位大仙的身份,急忙放下手中事物,绕过晒场朝云中子小跑了过来,对他点头哈腰连连道歉,解释自己实在繁忙,才会一时怠慢没有去拜见道仙大人!
那费仲一靠近过来,云中子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是被他身上的“凡人臭气”臭到了!
费仲见到云中子如此形状,挑了挑眉,暗道当日在侯府里这道人也是不愿与自己靠近的作为,不由得心里不欢喜起来。但他一贯善于观人脸色做人,知道这道人被江一春请在侯府中,因此不愿与他生间隙,主动向后推开三步,见云中子脸上厌恶之色稍缓,这才问他所谓何来。
那云中子却是不先去问费仲那江一春何时回来这件事了,反而指着不远处已经被拆成一堆的木器问费仲这是何物!
费仲是个心中永远藏着小算盘的家伙,当初从作坊里挑出人来分享自己的研制成果,已经是肉痛得要死了,现在一听云中子来问,立即警惕起来,打着浑浑想要将云中子的注意力从那上面调开,免得这道人占了自己便宜抢在前头做出这利国利民、流芳百世的织布机来!
云中子见这厮一副防备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好笑又鄙视,竟是手中拂尘向那散在地上的零件一扫,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那织布机竟然自己拼接了起来。云中子再一扬拂尘,那织布机便自动地操作了起来,那正在纺线的工人手中刚刚出来的棉线也纷纷飞到空中自己装进了织布机里,竟是一点人力也不需要。
旁边工匠看到这情景,很是咋舌,知道是真神仙来了,一个个连忙跪在地上向云中子下拜磕头。
那云中子在看见织布机织出了布料后,不由得大为惊叹,也不管那些工匠,只扭头问那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满是诡异神色的费仲道:“请问宰相,这物件可是尔等制作出来的?当真是精妙无比,可惜还是有些缺陷。”
原来这云中子也是个对发明东西很有兴趣的人,时常窝在自己的洞府内研究各种各样的宝贝、法器,平日里见到别人制作的法器若觉得精妙必然会跟着仿作一个,因此才得了一个“仿制专业户”的名头!
好在费仲研制的这家织布机虽然精妙,但毕竟不是法器宝物,云中子还兴不起与他争夺“发明权”的兴致,却不由得惊叹这费仲虽然奇臭无比,本事却是不小,竟能想到将棉花像桑麻一样织成布料,还研制出了专用的工具——他一挥拂尘,将机器新织出的棉布收到手里,发现这块布料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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