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鬼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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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鬼剑录-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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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锋未曾料到这绵软无力的掌法竟有如此威力,准备不足,已被掀翻在地。

    人一倒地,手中银枪也从手里滑落,掉在几尺之外。

    左子征轻轻落在地上,道:“诸位听贫道一言!此番我等五大门派联手前来,为的是将魔教别月楼主擒拿。诸位虽身在别月楼阵中,贫道料想你们也许是出于无奈;倘若现在放下手中兵刃,双方免于一战,尚且能避免两败俱伤,血流成河!”

    别月楼众弟子闻言惊愕。如左子征所言,他们加入别月楼确实有不同的原因,兴许是出于无奈,然,真正诱使他们铤而走险的,终究是名利。

    没有人会怀疑,别月楼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昔日的别月楼如此,现在的别月楼也是如此。

    多少人勤学苦练,为的便是在江湖中的声名,为的便是名,便是利。

    左子征话刚说完,天下英雄几乎都已赶到。他们将整个别月楼围了起来,各帮各派各司其责。有的占领了别月楼四周的大小山峰,居高眺望,以待号令;有的跃到树上,准备好手中暗器,以待随时进攻;有的则埋伏在草地,听候号令……

    杨锋抬头一望,见得四处旗帜摇晃,旗子上写着各门各派的名字,场面壮观实属未见。原来,此次来参战的不仅仅是五大门派,还有江湖中各个小门派。他们借着五大门派的势力前来讨伐别月楼,为的便是让自己的帮派也能出点名气。

    一时之间,别月楼被围得水泄不通,双方虽各自不动,却已剑拔弩张。

    “师父!”尹昌向左子征走来,道:“何不现在杀进去,将魔教一举消灭?”

    左子征道:“别月楼虽作恶多端,本该剿除。但是此中恐怕事有蹊跷,莫要中了奸人的诡计。”

    尹昌一脸疑惑,道:“只要除了这魔教,不就天下太平了么?”

    “此事为师自有打算。”说着,左子征往别月楼帮众走去。众人见状,无不紧张,个个屏住气息。

    杨锋被他打败,已无心再战,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见左子征走过来,心中也生了几分疑惑,道:“前辈有何指教?”

    左子征停下来,道:“且让贫道与贵派帮主一会!”

    杨锋皱眉道:“此事恐怕不易!”

    尹昌抢道:“无胆鼠辈!莫非不敢与我师父一会不成?!”

    闻言,众英雄也都起哄道:“无胆鼠辈!何不来与左道长会一会!”

    因是人多,声音顿时传彻整个别月楼。

    “好大的胆子!”楼内一人飞将出来,在半空中一手探来,直取左子征面门。左子征纹丝不动,只以体内真气回荡,“呼”的一声,那人便被震出几丈之外。

    好在此人身手亦是不凡,在半空中将力量化去大半,人稳稳落在地上。

    原来来者正是东里修。

    “要想见楼主,须先过了我们这一关!”东里修刚站稳,半空中又传来一人声音,来的人正是欧阳镜。

    “还有我这关!”欧阳镜道。

    “五毒教的人也在这里!”有人惊叹道。

    欧阳镜扬起嘴角,道:“你们这帮所谓的名门正派,以多欺少,倒是不怕害臊得很。”

    “别月楼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这人刚说完话,人已跃了出来。只见此人身长六尺多,手中拿的是一把三尖两刃刀,生得甚是威风。

    东里修笑道:“哪里来的小喽啰!”

    这汉子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已将那三尖两刃刀往东里修刺去。东里修一脸不屑,身子也是不闪避,却只是伸出一只手臂,将这三尖两刃大刀一按,又顺势一拉,将这汉子重重拉倒在地。

    众人见状无不笑出声来。笑者除了别月楼的人,也有这边讨伐别月楼的义士。

    东里修道:“等你再练二十年再来与我斗吧!”言罢,将目光停在左子征身上,又道:“听说武当派的内外功夫在天下数一数二,我倒要亲自讨教一番!”

    左子征还未说话,已有人抢道:“阁下且慢!若要讨教,不知在下可有资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慢慢移动出来,这人正是“江湖飞侠”柳一叶。

    东里修难掩轻视表情,笑道:“一个瘸子?”

    柳一叶微微笑着不说话。

    东里修凝视着他,道:“你若双腿健全,倒还是个人物;但如今你能路都走不得,既飞不起来,只怕不过是个废物!”

    柳一叶道:“阁下错了。我用的是飞刀,并不是飞人,也不是飞腿。只要刀能飞,我便还是我。”

    东里修脸色一沉,道:“既然你有意寻死,我便成全你罢!”

    话音一落,东里修弹向柳一叶。就在此时,人们看到柳一叶的手迅速抬起,只听得“嗖”的一声,飞刀就飞出去了。

    柳一叶还是柳一叶。他的飞刀还是那样快。

    东里修完全想不到。所以他的左臂已被飞刀擦破,虽伤得不深,对他来说却是耻辱。

    “杀!”东里修一声令下。

    别月楼帮众哗然应声。

    这一边,江湖各门派也都嚣声四起。

    就在大战即将展开之际,人们看到了一道美丽的光。

    刀光!

    血光!

    东里修的头颅掉在了地上。

200,只身赴会() 
在这一瞬间,数万人集结的别月楼,竟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像石像般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弹。

    刀,是华丽的。

    地上的头颅,则满脸的惊恐。

    东里修至死也无法相信,他会死得这样快,又死得这样不知所谓。

    他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会死?如果他还能思考,他一定要思考这些问题。

    他是死于天下最快的刀客手下。

    他是因为擅自下命令才死的。

    他本来应该明白这些才是。

    司空诚作了个揖,对左子征道:“楼主有请。”

    左子征点了点头,就要走进去。

    尹昌等道士迅速冲上前来,拦在他面前道:“师父!万万不能进去!”

    左子征道:“勿急,为师自有主张。”

    尹昌又道:“如今我们这边人数比他们多了许多,若要交战,我们也是大有胜算!师父,您只身一人进去,恐怕有诈!”

    左子征抓住他的手,道:“尹昌,你要记住,当年我派开山祖师张三丰开创武当,为的并不是杀戮。天下最好的武学都有一个道理,因武好斗,为武险心都是大忌。”

    “弟子知道!只是……”

    “你不要再说了!”左子征松开手,往别月楼内走去,一边道:“你们先在此间等候。”

    此番来讨伐别月楼的虽有不同门派,但都是借着少林、武当、崆峒、华山和青城山五大门派的势力前来的,而五大门派中又以少林、武当最有声望,所以众人便也都听从左子征的命令行事。

    左子征随着司空诚走了进去。只见城楼内大堂之中立着一人,已在那里等候了。

    司空诚将左子征引进门,这才退出去。

    别月楼主转过身来,道:“久闻武当左掌门盛名。”

    左子征盯着他,细细打量一番,道:“贫道着实想不到,别月楼的主人竟是一个如此年轻之人。”

    “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是想不到的。”

    左子征微微笑道:“如今江湖侠义之士兵临城下,一场腥风血雨随时有可能发生……贫道虽不知你为何相请,但贫道既来之,则想劝阁下莫要执迷!此战若生,天下必定生灵涂炭。”

    别月楼主抬头望着他,一双目光如炬:“道长,你当真愿意为武林安危不顾自己性命?”

    左子征道:“贫道本是愚钝凡夫,得先师指点牵引方入得道门。贫道还记得昔日掌门劝诫之语,无论是佛还是道,倘若天下太平,皆为世人指点迷津;倘若天下不太平,便不得不为天下先。”

    “好一个为天下先!若是这世道这天下待你不公,道长也能说得出这番话来么?!”说罢,身形微晃,闪到左子征面前,一手抓了过来。

    他这一抓看似平常,实则挟着阴森森的真气,又是凌厉异常。

    左子征笔直的身躯向后一闪,堪堪避开,道:“天下自有其道,你若执迷于逆天而行,便是大违天道!”说罢将守转攻,一招八卦掌逼了过去。

    两人相交了十多招,互相退了开去。

    左子征道:“既然此战难免,贫道有个提议,不知你能否答应?”

    “但说无妨。”

    “贫道此番前来,自知凶多吉少。既然此战难免,贫道在此立誓:你我二人互拆十招,倘若你胜出,贫道便带众英雄暂且退兵;倘若贫道胜了,你须答应贫道此后不再滥杀无辜,危害武林。”

    话说完时,大厅内一片沉默。

    安静了片刻之后,别月楼主终于答道:“好!”话音一落,他的双臂已展开,强大的内力激荡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直逼左子征而去。

    十招。看起来不多,然,对于这样的两个武林高手来说却已足够了。

    所以,这十招,每一招都不能有所保留,每一招都必须将对方打败,甚至一决生死。

    司空诚虽是天下最快的刀客,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真气对决,在那一瞬间,只觉得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和压力。紧接着,便听到轰然倒塌的声音,又见天空中升起两道人影,似是两道虹光交错,令别月楼外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惊叹!

    所有人都已呆住。他们的目光随着那两道光而去。

    这异常激烈的震动甚至连地下牢房的人都已感觉到。

    游寅德仰头望着,仿佛真的已能看到天穹上两人的交战,微微皱眉,道:“如此强大的内力,莫非左掌门和了无大师已经赶到了?”

    纪城书已虚弱不堪,微微抬眼,喃喃自语道:“自古邪不胜正……”

    段允剑犹是沉默。一夜来受纪城书指点,他的武学又升了一些层次;只是他自小所学的以剑法为多,内力真气又皆是赵无过所教,此番又学得青城派功夫,如何将不同门派、套路功法融合还有待反思。

    正思忖间,但听得游寅德一喝,道:“纪兄!”

    段允剑回头望去,只见纪城书已闭上了双目,脸上无色,似已归西。

    游寅德又唤了几回,这才确定纪城书果真已经死了,神色黯然,叹道:“纪兄,你安息吧!未遂之愿,游某定当……”话还未说完,只觉得体内真气乱窜一通,像是体内有无数个人在乱打乱斗,筋脉疼痛,猛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段允剑微微皱眉望去,说不出是同情还是不忍。

    游寅德半是扭曲的身躯还未倒下。微微抬起头,道:“崆峒派雄视三关,威振武林!本派武功要诀在于一个‘奇’字!奇兵、奇拳、奇掌、奇法……百般之奇,皆在崆峒!如今老夫要将本派八门绝学传授于你,你且听住了!”

    段允剑来不及说话,只听得游寅德已是一边演示,一边道:“第一门乃飞龙,第二门乃追魂,第三门乃夺命门,第四门乃醉门,第五门神拳门,第六门花架门,第七门奇兵门,第八门玄空门!当中,崆峒绝学无相神功乃是旷世绝学,若非武学奇学本无法练成!现在我教于你,你需先记住口诀,万万不可急于求成,否则真气四荡,极易走火入魔!”

    段允剑一边听着游寅德所念口诀,一边已在脑海中暗暗参悟。顿时间,只觉得自己仿佛浴在一片灿烂金光之中,又仿佛周身四处皆是火海,体内真气有如岩浆喷发流动,灼热异常。

    不到片刻,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201,生者,死者() 
游寅德见状大惊,忙道:“你万万不可急于求成!你方才刚刚练了纪掌门所授的青城派功夫,各门各派体内真气运行之法不同,如若不慎,恐怕极易弄巧成拙!你只需记住老夫授你的心法口诀,暂且牢记于心,他日再寻其他办法!”

    段允剑闻言点了点头。又听游寅德传授了一阵,竟都一字不差地牢记在心,仿佛过目不忘。

    游寅德见他气定神闲,心中暗暗称赞:“此人悟性之高,甚至高于我不少……只愿他来日学得我崆峒神功之后,能一心向善,造福武林……如此,也算是不负先人所望!”想罢,人已坐了下去,长叹了口气。

    段允剑望着他,又望了望已死去的纪城书,心中凄然道:“多谢两位前辈指点……晚辈在此立誓,如若逃出此地,定会将两大门派之神功秘籍皆还予贵派弟子……”

    游寅德闻言一惊,道:“我们将毕生所学传授予你,你当真愿意将其还之于本派弟子?”他说这番话实在是因为不敢相信,此番受困于此,他自己很清楚已经没有生还的机会;既然将本派武功传授给了段允剑,便也不敢要求他再将武功绝学还授予本派弟子。

    段允剑抱手道:“晚辈绝无欺言!”

    段允剑之所以有如此决心,也是另有原因。他自小拜师于剑神赵无过,无论剑法、内功都是赵无过所授的,所以心中只认得这一个师父。此番无奈接受了纪城书和游寅德的传授,按江湖规矩本该唤他们一声“师父”,但他心中不肯,便只能答应将所学武功再传授于青城、崆峒两派的弟子了。

    游寅德内力虽被吸走大半,但伤势并没有纪城书那般重;所以又打坐调气一番,精神方面稍好了一些,这才道:“老夫看你气宇不凡,悟性奇高,不知你可否告知姓名,又是否曾受高人名师指点?”

    段允剑道:“晚辈沐容……曾游历四方,拜访过一位世外高人……”

    游寅德道:“你是慕容世家的人?”

    段允剑微微一怔,忽听得“慕容”二字,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感来。“慕容”二字,本已是他不愿再讲起再听到的。

    自在云岚山庄一战之后,他的心已将过往一切封存。他从不愿再提起那个女人,也绝不愿再提起那个破旧的庵堂。

    这庵堂,现在已破落不堪。

    断了头和手臂的佛像已被蛛丝缠绕,佛像脚边的血渍依旧还在。残破的木门倾倒在地,杂草灌木高过人头,如果人们不留意,定是很难发现这个地方。

    庵内的人或已走了,或已死了。

    在影梅庵的后山,那里现在还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她不说话,原来她是一个傻妇人。

    她原本不是一个傻妇人,后来成了一个傻妇人。

    也许她这一生都将沉默地守在这个地方。只因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人在。

    一个她唤作“小姐”的女人。

    她家的小姐,慕容家的千金现在看起来又苍老又憔悴。一个憔悴的女人,一个看起来有几分苍老的女人,无论她的容貌是如何漂亮、身材是如何曼妙,她终究不再是原来的美人。

    她就坐在坐上,她的身体倾斜,倚靠在一具棺材旁边。

    这个棺材里,装的是曾经武林的传说,是曾经天下最快的剑客,是曾经武林中的“神”……但这种种都不重要,任何称谓或盛名,都敌不过生命终究消逝的悲哀。

    最重要的,他是曾经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是曾经日日夜夜包容她的愤怒、安抚她的悲伤的男人。

    现在这男人躺在这具棺材里。

    倘若人死后还有灵魂,他是否也将如往昔,放下他的盛名,放下他武林中的地位,放下他对剑法的执著,放下所有一切,依旧守候在这里?

    她的手已经很无力。

    但她的手依旧在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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