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根连六尘,七经走八脉。
腹中纳空虚,丹田沉意念。
惊雷可摧峰,柔风卷山冈。
心可造成物,亦能万物空。
真气炼神虚,虚实不可望。
万法为一法,一法破万法……”
李墨痕道:“弟子谨记!”
话一说完,只见仪真道长长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仰倒过去。李墨痕转身将他扶起,已是老泪纵横,说不出的悲伤。
仪真道长脸色惨白,缓缓说道:“没事……没事……为师已将‘拂虚玄经’、‘六空神功’、‘灵宝五符经’都输送在你体内……你切记为师先前对你所说的话……”
段允剑听到这三种内功,已是惊叹不已,这些内功不仅是峨眉派上乘的功夫,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顶尖功夫。只要习得这三种内功当中的一两种,任何人想闯荡江湖恐怕都不是困难的事。
“师父……弟子知道……弟子知道……”李墨痕哭着说道。
仪真道长又说道:“你不用伤心……生死自有定数……倒是你,为师……还要叮嘱你……”
“师父您说,弟子都听着……”
“虽然为师……传授了你内力……但虚真老奸巨滑,他身边还有高手相助……你切不可急着报仇……待来日你能够熟练运用内功……再去寻找其他武林正派相助……”
“弟子知道……弟子知道……”
此时,仪真竟突然坚持着站了起来,转而看着段允剑。
段允剑也看着他。他们素不相识,却互相望着对方。
仪真缓缓说道:“历来只有我峨眉派掌门能知道‘白猿剑法’……今日我就将这套剑法传授于你……”
段允剑一怔,他完全无法理解仪真道长所为。
仪真对李墨痕说道:“你先回避一下。”
李墨痕虽然担忧他,却也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只好走入洞内。
段允剑死死盯住仪真道长,问道:“前辈为何……”
仪真道长苦笑道:“老夫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
段允剑又是一怔。他突然有些愤怒,愤怒的是有人看穿他的身份。
“你身上戾气太重,瞒不了我……虽然老夫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又……”他咳了几声,继续道:“又为何与他们二人为伍,但老夫也看得出你本性善良。”
“只怕前辈看错了。”段允剑觉得这是不是夸奖,而是嘲笑。
一个善良的人,是很难杀死可怕的敌人的。
“呵呵呵……”仪真笑道:“是也好,非也罢……今日老夫将这套白猿剑法传授于你,只要求你两件事。”
对段允剑来说,这套剑法也许并不如他的“青冥十八剑”厉害,但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亲手屠杀他的仇人,任何武功绝学他都不排斥。当即想道:“不管他要求我做什么,我且先答应他便是。待我学得他的剑法,他人也死了,便也无法寻我讨要说法……”想罢,便说道:“前辈请说。”
(本章完)
第26章 026,拜师()
仪真道长说道:“第一件事,老夫要你答应,不可用我峨眉派的功夫做有违侠义之事,不可用峨眉派的功夫行有背正道之事。”
段允剑道:“晚辈答应。”
他竟答应得十分干脆。
仪真道长又道:“第二件事,老夫要你答应,收墨痕为徒。”
段允剑倒是怔住了,他着实无法明白仪真道长的用意在哪里。
仪真似也看出他的疑惑,便解释道:“白猿剑法历来只传峨眉派新任掌门人,更不可能传给外人。我本意是要将此套剑法传给我那徒弟,可是,他向来对习武不上心,又且悟性极差,现在教他这套剑法,他定是无法掌握的……”
“所以前辈要让我今后将此套剑法再传于他?”
“没错……”
段允剑的神情依旧毫不改色,他点了点头,说道:“晚辈答应你。”
仪真道长这一着其实十分高明。如若段允剑日后食言,最多只落个言而无信的骂名;但是,倘若他和李墨痕成了师徒,段允剑便很难背信弃义,更且李墨痕身边有人照料,他也放心了一些。
“如此甚好!老夫看得出你一身好武艺,若能为武林行侠义之事,实乃武林之幸!来吧!”说罢,仪真道长以棍为剑,将峨眉派这套“白猿剑法”示范给段允剑。
“你且记住,峨眉武术亦柔亦刚,内外相重,遵法天道,以无为作有为,以有法作无法!”
段允剑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命丧黄泉的老者,又见他手里拿的明明是一根普通的木棍,舞起剑来,动作竟有如飘渺神仙。细看之下,又似看见一只千年的白猿,仿佛穿行在重山峻岭,越过百川荒原……
仪真又说道:“白猿剑法乃是蔽派祖师司徒玄空初上峨眉山时得一仙猿所传,此套剑法看似柔风拂柳,燕点清水,实则有七七四十九招,每招之内皆有不同变化,故又有两百八十种变化……除剑术套路之外,持剑者巧妙运用真气也是关键!若非悟性极好之人,且内力雄厚者,恐怕练习十年也难解其精髓。”
段允剑心中暗暗感叹,这套剑法的确十分复杂,看来不可捉摸。心想,难怪峨眉派在武林中有如此高的地位,其武学博大精深,当是最重要的原因。
然而,段允剑却天生就是一个懂剑的高手。他不仅懂剑,甚至和剑有着无法说清的关系,剑是他的手,亦是他的血,他的灵魂。
二十二年。他已数不清究竟自己在荒山中独自一人练习过多少次剑,数不清自己在雪原中饱受了多少寂寞,数不清自己在黑暗中和他手里的剑说过多少话……
独自一人,总是如此。
这一切,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虽然他从未见过他的仇人,也未曾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死在那个叫云中狂的人手下。
远处的狼嚎令人听得悚然,近处的蜂蝶成群,将凝碧崖装饰成仙境。
景色再美,伤心的人终归是伤心的。
一群猴子都聚拢过来,它们要亲眼目送仪真道长入土。
李墨痕跪倒在仪真道长的尸体面前,只是落泪。他和这老人,不仅是师徒关系,更如亲生父子。
别暮雪在他的身边扶着他。人在最伤心的时候,无言的陪伴比安慰还要有用许多。
“师父……弟子发誓,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李墨痕抹去眼泪,终于将仪真道长的尸体缓缓置入泥土之下。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到失去所亲所爱之人时的痛苦。他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泥土之下慢慢变成一副白骨,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问题,段允剑并不关心,他甚至无法理解李墨痕为了一个死人为何表现得如此悲伤。
李墨痕将仪真道长掩埋好之后,又在上面立了一块木板,以锐器刻了几个字,然后说道:“弟子此番逃出凝碧崖之后,有机会一定再回这里,给师父您立个好的墓碑。”
李墨痕拭去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段允剑能看到他那张面孔,除了悲伤之外,竟也有一种杀气。
原来,像李墨痕这样的人,也会有杀气么?段允剑若有所思。
“沐兄……”段允剑扑通一下,跪在段允剑面前说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本来不想答应再拜你做我的师父……只是,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说了这样的遗言,我若不遵从,便是忤逆师命……”
段允剑道:“我不会逼你。”
李墨痕抢过话说道:“没有人逼我!沐兄,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当即,他在地上叩起头来,抬头后又说道:“师父,徒儿虽然不是练武之材,但是如今背负峨眉派重任,只愿今后随师父潜心习武!”
一个人若要变的时候,很难,却也很容易。
段允剑心里暗暗吃惊。在许多年前,他也曾经想过,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他会不会根本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可是,他已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了。
“起来吧……”段允剑将李墨痕扶起,说道:“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别暮雪也说道:“没错啊,傻小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了,你别忘了还有我!我让爹爹派些人来,把那破峨眉山上的臭道士都杀干净了!”
李墨痕看着她,又将她双臂扶住,说道:“暮雪,谢谢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是我峨眉派内部的事,我不想牵连他人……况且,我相信很多师兄师弟也是被虚真那恶人所逼……他们定不是心甘情愿的。”
别暮雪说道:“傻小子,你那么善良,恐怕以后还要吃不少亏……”眼神之中,尽是柔情。
李墨痕道:“我没事。”
段允剑道:“走吧。”话说完时,他已到了河流边沿。
仪真道长临死之前告诉过他们,顺着凝碧崖下这条河流而下,就能逃出这里。于是,三人加快步伐出发。
沿河而行,凉风阵阵,风是不解人情的,岂会知道这三个人各有心事。
“今后你们要去哪里?”别暮雪率先问道。
李墨痕道:“我也不知道……”
别暮雪道:“你呢?沐容?”
段允剑道:“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
别暮雪道:“我倒有个主意!”
李墨痕道:“你有什么主意?”
别暮雪道:“你们跟我回别月楼吧!”
李墨痕一怔,望了望段允剑。
别暮雪又说道:“每年的七月初一,我爹爹都会广发英雄令,招募天下英雄。”
李墨痕道:“你爹为什么要招募天下英雄?”
别暮雪道:“我爹爹常说欣赏天底下各种神奇的武功是很有趣的事,他又喜欢结交朋友!过几天就是七月初一了,你们两个跟我回去,爹爹他一定会很欢喜!”
段允剑望着河对岸的芦苇发呆。只有他知道,别月楼主招募天下英雄的目的是什么。
李墨痕看着段允剑:“我一切都听师父的。”
段允剑说道:“天底下没有人会拒绝别月楼。”
他当然也不会拒绝,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本章完)
第27章 027,湖光血影()
仙女湖很美,却被群山包围着,好像一只囚在笼子里的鸟。
湖上,有三只木舟正缓缓而来。
每只木舟约有四五人,每个人都带着兵器,笔直如松地站着。
在这种偏僻又静谧的地方,是怎样的人,为怎样的事情才会到这里?
他们的船行至湖面中央,划船的人用桨拨去两边的水草和莲蓬。
“展堂主!”行在最前面的木舟上,一位瘦脸汉子低声说话,正看着他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那个人虎体猿臂,宽额大脸,不仅穿着最为华贵,看起来也是最为威风。
这宽额男子抬起眼来,虽然他望着前方,余光却已扫到湖的两岸。
岸上松竹茂盛,平静得出奇。
他低声对那瘦脸汉子说道:“叫大家小心点。”
“是!”那瘦脸汉子说罢,转个身看着背后的同伴。他的同伴已意会到他的意思,当即一个个把放在船上的兵器握在手里,或将腰间的刀握紧。
空气中一片肃杀。
木舟行得越来越慢,前面几丈之处就是一个狭小的过道,众人都已明白那里将会有什么迎接他们。
一阵轻风拂过湖面,风吹来的时候,湖岸上隐藏多时的杀手此时也已冲了出来。他们像一群饿狼,像一帮发疯的猛鬼!
这所有人,都是手持长剑,每一个都是用剑的,看起来动作整齐,手脚麻利。
他们高高跃在空中,像一群扑腾着翅膀的乌鸦。
空中仿佛同时出现二百四十人,这二十四个用剑的杀手身形晃动,从四面八方袭向木舟上的人。
木舟上有十四人,这十四人拿的是不同的兵器。木舟上的人迅速迎战,当即刀光剑影,人群乱作一团。
所有人都很紧张。被刺杀的人紧张,想刺杀人的人也紧张。
只有一个人依旧不慌不忙。他笔直地站着,缓缓拿起放在船上的一把兵器。
这把兵器正如它的主人一样,看起来威风凛凛。这把兵器长约九尺,名唤“雁尾镋”,柄尾铁鐏长约五寸,镋头分为三叉,其两翼叉形有如雁尾,重有数十斤。这样的兵器,向来并不容易使用,因为它太长,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真正的武林高手却从不喜欢用太长的兵器。
看到这样的兵器,人们便该猜到它的主人便是人称“河东万马将军”的展鹿。这展鹿年少时本是为朝廷效力的一名将领,却因遭奸人妒忌陷害被发配边疆。展鹿充军途中被人所救,这才保了一命,是以改名换姓落草为寇,后来在河东一带闯出名堂来。他这“河东万马将军”名号的来源,一是因为他曾在河东有一个巨型马场,二来是江湖中人称赞其出入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境的威风。
“你们是什么人?”展鹿看着这帮杀手。
“阁下就是别月楼的展堂主?”其中一个杀手说道。
展鹿说道:“敢与别月楼做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派来的?”
那人笑道:“到阴曹地府下面,再问也不迟!”
展鹿也笑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他笑的时候,也是愤怒的时候。
他笑的时候,手里的雁尾镋已经抡了起来。那人长剑一格,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剑已断,他猛吐一口鲜血,身体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掉进湖里的时候,水花四溅。
展鹿却是没有料到,这帮杀手竟如此容易对付。他强壮的身体在空中一翻,又闪到一个杀手面前,手中雁尾镗轻轻一勾,那人像一条被戏耍的鱼,已被击到半空中,然后再掉下来。
只见镗叉在那人的脖子上掠过,鲜血从空中溅射下来,尸体重重摔在船沿。众人都已惊骇万分,使这样长而重的兵器,却不是以力取胜,而是以巧取胜,夺人性命于致命之处,这样的人着实十分可怕。
显然,展鹿比起他“河东万马将军”的名号还要可怕。
片刻之后,和展鹿同伙的人,已死了七八个。而前来刺杀的杀手,却全军覆没。
美丽的仙女湖被染成一片红色。红色是鲜艳的,象征着生命,红色却也是诡异的,也象征着杀机。
杀机,在这片红色中再次突如奇来。
“呼呼呼……”但见湖底之下蓦然伸出无数铁索,这些铁索的尾端都带着弯钩,一接触到船身,便稳稳扎了进去。
“快走!”展鹿脸色大变。他曾带领过千军万马,也曾独身闯过千军万马,他从未如此紧张。
木舟之下,穿过无数把长剑。有的人脚底被剑刺穿,痛叫一声倒了下去。就在他们倒下时,无数长剑又将他们的身体穿透。
湖底飞出十数个黑衣人,他们的身体虽然全部浸湿,动作却依旧轻盈如燕,悬在半空之时,折了个方向,都已向木舟上跃来。
展鹿怒吼一声,此声犹如空谷猛虎一般。他吼出来的时候,雁尾镗扫向前方。
“当当当……”那几名黑衣人长剑一挡,虽然跌入水中,却立刻又跃了上来。
“快!快跳入湖里!”有人喊道。他喊完的时候,已跃入湖里。他做出这样的判断并没有错,这是一种经验。
可是,经验有时候也是不可取的。
当他落入湖里的时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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