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韦髓承认。
秦涩哀嚎一声,脸上露出后悔莫及的表情。
韦髓见他这样,又说:“我不会告诉陈晃,你放心。”
秦涩瞪大眼睛:“这也是我要求的?”
韦髓点头:“是的。”
秦涩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韦髓又埋头看剧本去了,但是究竟能看进去多少,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秦涩一心想着母亲和作品这两件事,反而遗忘了后来他彻底精分后发生的事情,韦髓说:“孟惑玉这名字,很好听。”
“嗯?”秦涩意外地回过神来。
韦髓讲话一般只讲一遍,他知道人不管在做什么的环境下,只要是双方对面相处,一定能记得对方讲过的话,只是记得多少的差别而已。
刚疑惑完,秦涩的脸色慢慢产生了变化,最后是“腾”得一下红起来,简直跟西红柿有的一拼!
“我……你……我……我是不是那什么你了!?”秦涩想说的是我是不是把你代入剧本了,结果一时结巴,语焉不详。
韦髓皱起眉头看他:“哪什么?”
不知为什么,秦涩依稀仿佛好像从韦髓眼中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秦涩是很敏感的人,他羞愤地站立起来,佯装镇定地说:“你继续看剧本啊,我不打扰你了,嗯,下午好好拍,你的戏份很重要。”说完他就仓皇地逃跑了,临出门前还绊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韦髓的轻笑,玻璃心碎得一片一片的。
一边恼羞成怒地踢着脚下所有的障碍物,一边双目涣散地往前走,和陈晃撞上了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陈晃好奇地抓住他的肩膀,用浓墨重彩的语气问:“你怎么了?”远处赵岩笑远远地朝他们这里望了一眼,陈晃立马装出心疼的样子,把秦涩揽入怀中,手摸着他的后脑勺。
秦涩讲了什么陈晃完全没听进去,他光看到赵岩笑冷笑的表情,还有她口中特意放大了的“假”的口型。
陈晃推开秦涩,对着赵岩笑离去的方向露出个愤愤不平的表情。
秦涩说了很久,才意识到陈晃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捶了陈晃一拳,咬着牙道:“干嘛呢你有没有礼貌了,听人说话!”
“好好。”陈晃调整心态听秦涩说话。
秦涩反而没有说的心情了,他撇下陈晃一路远去,如同孤魂野鬼,无家可归。
第14章 守护
从第八集开始青稚的戏份渐渐重了起来,这个相貌在一众帅哥中并不如何出彩的男子好像天生就是为青稚这一角色而生一般,将这个角色演绎得如同重生。扮演青稚的男演员名字叫白化明,不是影视专业毕业的,这个人和开场那个扮演长相阴柔俊美的男宠的男演员一样,都是剧组自带的——秦涩以为是陈晃找来的,然而陈晃打死不认。
陈晃相当不待见那个阴柔俊美的男演员,对于白化明要喜欢得多。可以说剧组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白化明性格温和热心,人又多才多艺,他身上自有一种吸引人成为朋友的气质。秦涩早已把他定为下下本小说的男主原型,目前还在考虑是攻是受。
这一集里在阴柔俊美的男宠被害死之后,青稚非常妥善地处理了他的后事。严滞对于男宠的死多少也有点怜惜,但并未因此和易琰一发生争吵。
男宠死时秦涩从陈晃脸上看到了十分阴险恶毒而痛快的表情,秦涩忍不住说:“那什么,你悠着点,表现得太明显了。“陈晃不理不睬:“就是要这么明显!”秦涩实在不知道那个男演员哪里得罪了陈晃,他隐约觉得这一切可能跟陈晃背后那个影子一样的人有关,但也正因此,他没法多问,那是个禁区。
虽然疑惑一直未得到解决,不过秦涩暗搓搓地幻想过发生在陈晃身上的故事,比如被一个富二代或者富一代乃至富三代包养啦,或者曾经遭受过非人的□□或者虐待啦,又或者陈晃其实隶属一个神秘组织,接近他也是别有目的……种种种种,实为脑洞大开之错。
虽然严滞和易琰一没有就此事展开任何矛盾,不过这颗种子到底是埋下了,对于易琰一的胆大妄为严滞已隐隐觉得不快。
这时候青稚的表现就很重要了。他如果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话,就有可能提前引爆这一矛盾,不过不知是他为人过于诚挚还是别有打算,在相伴严滞的这段日子里,他并没有提到关于易琰一的只字片语。
严教主这一生拈花惹草无数,最宠的只有三人,一是青稚;二是一位女子——白衣胜雪的正道人士的女儿——严滞把她送回了山下,出于尊重她的原因;最后一位就是易琰一,除了第一晚的强迫外,严滞在各方面都很宠易琰一,一如宠那两人。
只是易琰一不满足,她不满足严滞的花心,因此在多次受伤后心性大变,又由于她本身的聪明,所以在一开始铲除莺燕时几乎没有人发觉。直到阴柔俊美的男宠死去,严滞的耐心被冲撞到,这才出声提醒易琰一收敛。
严滞这么做实在已经是仁至义尽,毕竟两方都是他所爱的,他的不作为已是对死去之人最大的伤害。然而从易琰一这一方来看,严滞呵斥她停下就证明他依然爱着那个人,而且在此之后严滞很少来见她,大部分时间都和青稚在一起——这样她萌生了最后一个念头。
那念头冲着青稚而去,而后者也似有所感应。
总之,严滞的武功已达天下第一,到结尾时他正冲击自己所练功法的最后一层,也正因此,需要青稚的护卫。这一任务本来是交由易琰一去做,然而易琰一的所作所为给两人间造成了隔阂,而青稚的填补在严滞看来自然而然。
青稚全心全意地守卫着严滞。他极少闭眼,每天休息的时间很少,一日三餐也是匆促解决。严滞冲击最后一层据自己的估计至少需要半月,青稚便在门口的蒲团上打坐——他的功夫也不错,所以还撑得住这样长时间的折腾。
在严滞闭关前曾和青稚形影不离地在一起三天,这三天里他们每天睡到自然醒,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严滞并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白日两人彼此礼待,虽亲昵而不狎昵,每日都会相伴到城中走一遭。
易琰一赌气回家后再次上来没有见到两人,询问过众人才知道两人近日的作为,当时气血攻心!她回房后思虑再三,最终决定收拾包裹去寻觅曾听过的最残忍的一味禁药。虽然被嫉妒和不甘打乱了心智,但易琰一的思路清晰,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已清除地明白青稚在严滞心中的地位,况且她又被警告过,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三日过去后后,严滞的心情趋于稳定,做好准备后,他便入关了。青稚这人通透,而可能通透的人都能对寿命有更深的感应,因而在严滞将那道门闭上之前,青稚破天荒地以手抵门,向严滞提出了一个要求。
“教主,保重身体。”
严滞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他知道青稚有些不对劲,但他还以为那只是青稚担心他走火入魔的表现。转身前,严滞摸了摸青稚的后脑勺,入手处的发丝依然光滑柔顺。
门在青稚面前关上了。
在严滞闭关的第七天,易琰一一脸尘土地往回赶。她是在头一次出家门时听说这味药的,算一算,也已经四年有余。四年来,她变了不少。易琰一恍惚能想起自己当年听说这味药时脸上不屑的表情,她用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用药是只有卑鄙小人会干的事。”然而时光如白驹过隙,如今,她竟手捧着这味药,要去完成自己曾经最为不齿的事……
可易琰一谋杀了自己的思想,她将药握得死紧,为了讨这药她费尽心机,又杀了不少人……她已满手血腥,终究是回头不能了!
易琰一赶到魔教的时候已是第二日,风尘仆仆。出来迎接她的不是青稚,而是另一个人。易琰一将药藏在胸口,问:“青稚呢?”
那人回答:“教主正在闭关,青稚正守着呢。”
易琰一皱眉:“什么时候闭关的?”
那人回答:“八天以前。”
易琰一的眉心皱起又松开,严滞在闭关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然而如果此时对青稚动手,万一严滞出事了又该如何是好?
她去温泉处洗过澡,随后隔着很远去看青稚和他守护的那间房屋。
青稚正坐在门口闭目养神,他安详的面孔令易琰一胸口一震,很多年前,她和青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惊叹于这人的宁静。那段时光里,易琰一很喜欢青稚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上去唇红齿白、与世无争。
易琰一做了一晚上的心理斗争,最终一狠心,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机会并不是时刻都有,错过了她将会后悔莫及。
第二日她将药分成小份,偷偷倒在了青稚每日的饭食里头。这药无色无味,但能被银针试出,易琰一知晓青稚的小心,她选择这味药最大的原因是,如果分成七次投食,即使神人在世也无法分辨得出。
在从人将饭菜端给青稚之时,易琰一依然在昨日的位置偷觑,她特意警告过众人不得将她回来的事告诉青稚。当青稚咽下那一口米饭时,易琰一转身离去,眼角隐有泪光。
陈晃一边看后面的剧本一本啧啧感叹,秦涩白了他一眼,被陈晃捕捉到,于是脑袋被狠狠地揉了揉,并得到这么一句话:
“你说你脑子里想得是什么,第一部小说就整这么多有的没的。”
秦涩瞪眼:“什么叫有的没的?”
“有的,就是说那就大家3p就好了;没的,就是说,其实易琰一也没必要这么干吧。她这么做了铁定会给俩人的关系留下阴影啊!”
“你这是旁观者清,人家那是当局者迷。”
陈晃砸吧着嘴,饶有所思。
第15章 哭包
隔天放映第二集,剧组全员又是紧张兮兮地在电脑面前坐着等,当看到在线人数后大家互相鼓掌欢呼——
有了第一次失控的经验后,陈晃这回拿出了大家风范,肉笑皮不笑地死盯还在往上增长的观众量。秦涩眉开眼笑的,赵岩笑试图挽着韦髓的胳膊,被后者不着痕迹地躲开。韦髓时而看电脑时而看秦涩的后脑勺。
陈晃发话了:“成绩不错,多亏了大家的努力!”
众人吹口哨的吹口哨,欢呼的欢呼,年轻的身体又渴望起了放纵。
“导演,聚餐吧。”
“是啊,聚餐吧!”
陈晃对此充耳不闻,等大家的热情稍减,他才说:“天天聚餐成何体统!告诉你们啊,剧本拍完才能有下一次聚餐,在此期间,想都别想!安安心心干活儿吧。”他脸上露出包租婆一般的凶狠表情,当即引来抱怨声一片。
大家散了之后,秦涩收拾好东西去医院看母亲。
秦母见他来了,很是高兴,没等秦涩问候,就先源源不绝地说起了话来:“涩涩,你那个同事人可真好啊,来看我就算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秦涩顺着他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白色的床头柜上着实摆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可以食物,边上还有一束花——康乃馨——使床头都温馨了不少。
秦涩心里咯噔一下:“我同事?谁啊?”他以为是陈晃知道了。
秦涩妈妈瞪他一眼:“你哪个同事自己还不知道啊,个子高高的,关键是一对浓眉大眼,颇有你老爸当年的风范!”这么一说秦涩回过神来了,那不是韦髓吗!秦涩放心不少,不过也觉得奇怪,难道自己喝醉的时候把母亲住哪所医院都说出来了?
秦涩看着那花,应该刚采下来不久,花瓣还很鲜嫩。
“哦,我知道了,妈,他叫韦髓。”
“韦髓?哪个髓?”秦涩妈妈对这人很感兴趣。
“骨髓的髓,因为他妈就是得骨髓炎去世的,他爸为了纪念他妈,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
秦涩妈妈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秦涩拿起边上一个苹果削了起来,他平生在手工活方面极其差劲,会削苹果还是因为他觉得很帅,多日苦练的成果。
刀锋带下一层果皮,随着手上姿势的变动苹果的红色果皮完全脱离肉身,一个完完整整新新鲜鲜的去皮苹果就这样出现在秦涩手上。秦涩拿着苹果在他妈面前晃了晃,随后说:“想不想吃啊,妈?”声音如同诱拐一个小孩子。
秦母被他逗笑了,她很喜欢吃苹果,当即说道:“谢谢儿子。”
秦涩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眼见他妈咬了一口正在嚼,秦涩问:“韦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秦母边吃边说:“九点多吧,我也记不得了。不过人家肯定早就起来了,现在店开门都晚,再加上买这些东西的时间,真是有心啊!”
秦涩见他妈快把人夸得没边了,心里好笑的同时也对韦髓起了很多感激之意。
秦母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我还以为你太孤僻,没什么朋友呢……”
秦涩被这句话炸到,疑惑的目光甩向他母亲。
秦母看着秦涩的眼睛说道:“你小时候就比较安静,长大之后又干了写作这么个活计。天天缩在家里,哪儿能找到朋友。涩涩,你老实告诉妈妈,那个韦髓是不是你雇过来骗妈妈的?其实他并不是你朋友,对不对?”
秦涩咽了口口水:“妈,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不过秦涩细想一下,还是得承认他妈说的是对的。
好像是认识陈晃之后他性格里交际的那一面才被激发出来。从小到大,不知是自己的原因还是什么,秦涩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好朋友。人家打篮球相约周末出去玩儿的时候,他在家看书;人家泡妞逃课晚上通宵或者打架的时候,他开始写书;人家毕业了抱成一团痛哭不舍,他早早离开学校投入文学这一伟大事业。究算起来,从小到大,他一直孤独一人。如果是以前秦涩想起这件事还会心痛一下,但自从陈晃出现在他生命里,一想起这张脸,秦涩的胸口满是暖意。
他开始后悔自己把母亲生病这事瞒着陈晃了,人生难得一知己,他不应该骗他的。
秦涩的胸口漾过一层激流,他握着母亲的手,很认真地说:“妈,我现在有两个很好的朋友,还认识了一群很可爱的同事。您放心,以后会有很多人来看你的。”
秦母反握住秦涩的手:“涩涩,妈相信你。”
秦涩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满以为自己不分日夜地照顾妈妈,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其实母亲心疼他他也是知道的,一直以来他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想怎么样才能和母亲多呆一会儿。可是母亲真的想要的,其实是看他朋友成群,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试问,天下有多少父母不是把孩子的幸福当成自己最大的幸福?
是他,一直在钻牛角尖。
秦母见秦涩掉眼泪了,顿时慌张起来,她不住地问:“涩涩,你这是怎么了,妈妈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秦涩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他那敏感而又极端的个性又发作起来。他脑海中一直想像母亲在黑暗中替他操心的场景,并自行渲染了坏境,而且配上了伤感的音乐;再加上陈晃知道被他欺骗时可能有的受伤的表情,还有韦髓来看望他母亲时真挚的面孔……秦涩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护!
他不顾形象地大哭。得亏当时他竭力给母亲安排的是单人病房,不然此刻他肯定要遭受异样的目光。
“你再哭,我寿都给你折没了!”
这一句话如同当头一棒,把秦涩的泪神经给打断了。秦涩泪眼婆娑地盯着他妈看,然后哭得更凶了。
“……”秦母也是没有办法。
离开医院后,秦涩的眼睛依然红通通的,他有很强烈的愿望:现在、立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告诉陈晃。可当他掏出手机,又立马蔫儿了。他就是怂。
秦涩一边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闲晃一边摸着兜里的手机,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给陈晃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起来不等陈晃开口秦涩就说:“小晃,你听我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可我今天才明白,咱俩之间有什么好瞒的。我觉得太对不住你了,我想立马跟你说,你认真听啊。”
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