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语刚落，秦涩看到陈晃瞪大了眼睛，然而瞧的却是另一个地方。
秦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韦髓一片清明的眼睛。
他内心的野兽哀嚎一声：妈蛋！破功了！
早上这个插曲给秦涩的内心留下了阴影，陈晃幸灾乐祸，而韦髓则不发表任何意见。这家店有趣的一点是，他们都醒来之后，又进来三个女服务生，手上端着黄铜的脸盆和一系列洗漱用具。
秦涩看向陈晃，“还有这服务？”
陈晃生硬地点点头，然后对那三个人说：“你们放在桌子上就好，别端着了，怪累的。”
那几个服务生倒也没有坚持，都把盆放在桌子上，随后带上门，离开了。
“简直贵宾级待遇啊。”秦涩感慨。
三个人洗漱完之后，下了楼。此刻尚早，店里显得有点冷清，有几个男服务生正在打扫卫生，见三人下来，顿了一下，都露出了笑脸。
秦涩很喜欢打听东西，于是问道：“你们店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脸白得让人忍不住想蹂/躏的男孩说道：“晃荡小栈。”
秦涩跟着念了一遍，说不出地喜欢，然后他又继续问：“那你们一共几个人？老板呢？”
那服务生说：“我们一共十三个服务员，老板出去旅游了。”
“这样啊……”秦涩还想再问，那边陈晃等不及了，过来揪着他就往外走：“别忘了今天还有开机仪式！还在这儿磨蹭！”
三个人一拐出小巷就分手了，秦涩满意而归，到医院去看望自己的母亲。陈晃去打点下午的开机仪式，而韦髓，则回家了一趟，换身衣服。
秦涩到了医院，母亲还在熟睡当中。已经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多数时间秦涩妈妈都是在昏迷之中，部分时候醒过来看到秦涩她就会很高兴。秦涩有一次陪护的时候睡着了，醒来看到自己母亲正在拔输液管，急得不得了，那是他这几年来哭得最惨的一次，他按住母亲的手，大叫大嚷，“你要干什么啊！你可是我的全部了，如果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秦涩母亲慈爱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为了我的病把钱都花完了，我肯定活不久了，你想让妈妈活着，可是活着的每一天对我都是煎熬啊！”
秦涩当时不管不顾地说：“就是把我自己卖了都得把你治好，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带到这个世上，现在，没我同意你就不能走！”
秦涩妈妈最终妥协了，那之后她再没动过轻生的念头，一直熬到了现在。
秦涩一直看到下午，时间差不多了，才启程出发。离开前，他发了条微博，告诉粉丝这戏即将开机，有个粉丝秒回了一条信息：
“我始终支持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
秦涩满足地笑了笑。
等秦涩赶到现场时工作人员都已经排好队了，陈晃和韦髓在第一排，两个人中间留了个位置，显然是给秦涩的。他正为自己的晚到感到愧疚，然而没来得及进去那个位置，另一个比他还晚了一点的女生就径自插了进去。
秦涩收回了脚。
没等陈晃开口，韦髓居然先说话了：“这个位置是编剧的，你可以站我旁边。”韦髓说得一本正经，那个女生倒没说什么，乖乖地换到另一个位置去了。
秦涩走到了位置上，陈晃低声说：“看到没？赞助方钦定的女主角。”
秦涩看了眼那个美女，美女头发乌黑，长发过肩，最底下的弧度弯曲得十分自然，好像天生如此；她前面的头发有打理过，虽是四六分，但却是向上的弧度，于是乎露出了整张娃娃脸；大眼睛，五官精致，但又带了点古典的韵味——第一眼的印象很好，秦涩默默在心里打分。
秦涩看着美女的时候美女却正在打量韦髓。赵岩笑大户人家出生，从小饱读四书五经，父母从小对她的期盼是望她长大以后能成为一名作家，或者至少和文化事业沾边，然而赵岩笑的乖巧在进入青春期后一下子不知龟缩到哪里去了。她瞒着父母申请了国外留学的机会，被发现后大吵一架，毅然决然地背着包跨上了异国之路。在国外她选择了表演这一课程，归国后凭借学历和父母的关系迅速和一家知名娱乐公司建立良好关系——即此剧的赞助商，最终得以接下自己的第一部戏。
赵岩笑接戏的要求是：“与众不同，别出心裁。”
于是耽美剧成了试脚石。
虽然青春期以及之后都是在国外，然而赵岩笑对外国金发碧眼的帅哥根本不来电，她非常喜欢古典小说中对大英雄的描述——
“身长八尺，孔武有力，浓眉大眼，面有雄霸之色。”她眼带桃心地望着韦髓，韦髓还是挺淡然地看着前方，陈晃看不下去了，以导演的身份对赵岩笑说：“一会儿要先祭神，收敛点，等开拍了有你看的时候。”
赵岩笑被戳穿了也不觉得尴尬，她对导演甜甜地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镜头。
秦涩继续感慨：“这两个笑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
他微弱的声音被陈晃捕捉到了，陈晃说：“我觉得你和韦髓还是天造地设的，名字决定一切！”
引来秦涩的一顿暴揍。
开机仪式其实算是一种传统，有的导演十分重视这一步，而有的只是走个过场。作为传统文化的大力支持者，陈晃本着做就要做到极致的心态，全权安排了所有事宜。
焚香过后，所有人鞠躬。陈晃看了眼那位被安□□来的大小姐，意外地发现她做得相当认真，于是心中也顿生好感。
上完香，一行人面向摄像机一起拍了张照片，然后就解散了。晚上有一场聚会，秦涩晚上已经有了安排，于是打算不去。陈晃听到他这么说，气恼地揪着他的衣服，敦敦教诲——
“你怎么能不去呢，你可是编剧啊，编剧、导演和主演是务必到场的好吗？”
秦涩有苦难言，每天晚上去陪卧病在床的母亲是他的习惯，昨天破例一次，纯粹是因为陈晃把那家店描述得天花乱坠，搞得秦涩心里很痒。今天他是说什么都不能再去了，一来人多，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其实无所谓——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没办法讨论剧本；二来也是因为人多，去的必然不是什么很具特色的酒店，秦涩的心还是偏向于母亲那边。
陈晃这边抱怨了一会儿，还是放他走了。
秦涩临走前说：“喝醉了打电话给我，你自己铁定回不了家。”
陈晃摆摆手：“不用你操心！”语气还是有些不满，秦涩笑了笑：“你对我用情至深啊。”
陈晃特别容易脸红，他虽然把这句话当放屁一样，但还是因为生理原因脸红了起来。当他看向秦涩身后的时候，又再一次看到了那抹高大的身影。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非常认真的声音。
秦涩身体一僵，讷讷地扭头，冲韦髓露出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没有没有，有什么事吗？”
他心中一万匹骏马驰过，好嘛，这下子他和陈晃算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韦髓问：“晚上我能晚点到吗？有点事情。”
陈晃相当大方地点了点头，“聚会八点开始，可能还要去唱歌，不要太晚了。”
韦髓答应了一声，没事人一样地插兜离开了。
秦涩哀嚎一声，离开案发现场。
第5章 痴男怨女
晚上他这边厢深情凝视母亲的时候，那边已经喧喧嚷嚷地聊开了。陈晃的这些手下都是认识的熟人，大学生居多，平常就很能聊天打屁，赵岩笑国外回来，性格也比较活泼奔放，不一会儿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比较安静的是韦髓，不过因为赵岩笑经常逗他说话的原因，总的来说，倒也还在气氛里。
酒过一旬，韦髓才进包厢的。陈晃发誓他看到赵岩笑在捕捉到韦髓的身影后眼睛里绝对露出了美洲豹的志在必得的神色。之后的一切果然不出他所料，因为地理位置好，韦髓左边坐的是导演，右边坐的则是这部剧的女主角即赵小姐，结果他这位导演几乎被忽视了，赵岩笑不停地追问韦髓他的兴趣爱好之类，陈晃恹恹地冷眼旁观，心里很是怀念秦涩。
“秦大作家，你不来真是可惜了，多么好的写作素材！”陈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声说。
可能是被赵岩笑缠得有些烦了，韦髓趁着她说话的空隙扭头问陈晃秦涩去哪儿了，陈晃头也不抬地磕在桌子上，说：“嫖妓去了。”
他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很小，没想到这话一出，整个桌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着他——女性满是怀疑，男性则是一脸心照不宣。
陈晃大窘：“那个，我开玩笑的。他家里有点事！没有嫖妓！”紧接着就是众人“哦”的一声，扭头去聊自己的天了。
赵岩笑发现新的切入口，立马继续审问韦髓。
“你也嫖过妓吗？”
“没有。”
“那你见过吗？”
“好像见过。”
“跟你说哦，我见过很多，都是同学带我去的。说真的，那些□□很有女人味，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心动。”
“哦，这样的。”
“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我对外国人没什么兴趣。”
“那我带你见中国的！”
韦髓明显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赵小姐，你是个女孩子。”
陈晃蒙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忍再听。
一顿饭吃完已经十点了，小年轻们又嚷嚷着要去k歌。陈晃今天不在状态，于是把钱拍在桌子上，说：“你们随意啊，别弄到太晚，明天正式开拍了。”
众人眉开眼笑地“喳”了一声，陈晃顿时产生一种自己是皇帝的错觉。
他出了门，冷风一吹整个人精神不少。今天他刻意没有喝太多酒，他看得出秦涩有事瞒着他，不过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自己也就不问了。陈晃不在状态倒不全是因为秦涩，他自己这边，还是一团乱麻呢……
一边踢着石子一边向前走，陈晃扭头看一眼饭店，发现韦髓也出来了，站在门口往他这儿看。
陈晃抬手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回应了一下。同一时间，赵岩笑也出来了，很天真地对韦髓笑了笑。
陈晃扭头，往家的方向走：“痴女怨男啊……”
第6章 开拍！
第二天到现场一看，小年轻们神采奕奕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陈晃满意地四处转了转，首长一般对每个人点头致意——年轻就是好啊，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一样有精神。
他转着转着，就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陈晃大步走过去，走到那人跟前抱胸看着他：“来的挺早啊？”
“那是，昨天没去，心里过意不去。”
陈晃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呵呵”二字，一旁陈晃的原同学小胖满脸猥琐地飘过去，甩过来一句：“昨天晚上那个鸡给力吗？”
陈晃满头雾水：“什么鸡？”
小胖只好又飘回来，陈晃怕东窗事发，赶紧捂住小胖的嘴挟持他跑路。
秦涩疑心顿起：“你让他说！”
小胖也挣扎着脱出了魔掌，说道：“导演说你去嫖妓了。”说完就以一个胖子所能做到的最灵活的身姿飘然远去。
陈晃陷入了秦涩的五指山下。
秦涩带着威胁之意靠近陈晃，将后者越逼越远，一直逼到墙边，随即一个壁咚。
“他说的是真的？”
陈晃装小女人：“人家不知道，那明显是他污蔑我的！”
秦涩眯起眼睛：“宝贝儿，一晚上不见，你就想我成这样，由爱生恨——不惜诋毁我的名誉？”
陈晃捶秦涩的胸：“你也知道人家想你，还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秦涩的脸向他凑过去，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当秦涩和陈晃的嘴唇只剩下不到五厘米时，分外动听的女性声音传入耳际。
“我说你们两个受玩儿得挺起劲啊！”
“你丫才是受！”两人异口同声地扭头，对上赵大小姐的揶揄神色……还有某人的认真脸。
陈晃一把推开秦涩，重拾大导演威风；秦涩对上韦髓的眼睛，尴尬地笑了笑。
众人作鸟兽散。
“剧本你们都看过了吧？”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进行第一次讨论。
“嗯。”韦髓和赵岩笑同时回答。
韦髓很久之前就看完整本小说了，赵岩笑大概一个月之前看完了小说。剧本主要的变动是调整了小受的性别，其他情节和台词无太大变动。
“今天拍得是第一幕，也就是你们初次见面那一幕。台词背下来了吗？”
赵岩笑先回答了，“一共就十句话……”
秦涩望天花板思考了下，才说：“好像是这样。”
然后又扭头看韦髓。
“我这边就三句话。”
“……好吧。”由于耽美剧依然不是主流，国家对此的限制虽然没有前两年重了，但从事这一行业的人还是很不轻松。主要由于此项原因，陈晃打算先把它拍成网络剧试水，如果反应好的话，就可以更认真地拍秦涩的其他作品，但如果不行，他们也有空间自我提升。
这部小说主要讲的是魔教教主严滞出于爱美之心救了富家子弟易琰一，本想两人有一段露水情缘然后继续作陌路人，谁成想易琰一天性顽固，不仅赖在魔教不走，而且还用尽手段解决了所有围绕在严滞身边的男宠。严滞风流成性，况野性天生，这样被控制自然不甘，于是和易琰一渐行渐远，然而后者依然我行我素。直到最后两方精疲力竭却还是决定相守一生。
这本书是秦涩的处女作，前期明显看出文笔不靠谱，后面渐入佳境，结尾才真正有了点水平。其实秦涩偏爱写现代的作品，因为古风实在不好掌握，极考验文笔和对古代一些风俗习惯的掌握。但他些这书那年正流行这一题材，作为小透明要想出头必得作出牺牲，他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这一题材。
书刚出来时，看的人寥寥无几。后来粉丝多起来了，但评论里对这书还是一片吐槽之声，攻受都不怎么讨喜。等整本书完结了，虽然角色也各有支持者，但说到底，还是一部失败的作品。在拍之前秦涩有仔细想过，如果将易琰一改成女性角色，其实对不知道这本书本来性质的路人粉来说，易琰一这个角色还是很讨喜的——毕竟如今流行的是杀伐果断的女性角色，白莲花早已淘汰于时代。
所以赞助方想借此推赵岩笑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讨论得差不多了，陈晃和秦涩就先行离开了。留韦髓和赵岩笑二人先对戏，半个小时之后，此剧正式开拍！
——杂草丛生之处，一绰约身姿正静静潜伏着，从背影可看出此人正在调整呼吸。她头发凌乱，衣服也有多处破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定是遭遇了强盗。镜头转到前方，一张俏丽的小脸跃入众人眸中，这张脸上虽有泥土，却难以掩盖少女本有的风华。少女神色惊惶，但眼中仍有一股子烈意，正当她四处观察时，远处传来几名大汉的说话声。
其中一位愤怒不已地说：“奶奶地，又让那个小浪货逃了，你们几个汉子都守不住一个弱女子，养你们何用！”说罢其他几人一人挨了一脚踹。
少女大气不出地藏在原地，那位说话的显然就是强盗头子。少女眼睛狠盯他，心中气苦：她在家哪里会这样被人追着逃亡，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头一次出家门就遇到这种事！她也怪没有人同她讲过外面世界的糟乱。
强盗头子踢完之后出了口恶气，几个人便分散开来寻找少女。眼见有一人离她越来越近，少女低下头，默默念叨：“不要走过来，不要走过来。”她无声地用口型祈祷，然而上天并未听见，其中一位还是朝她这边走过来了。听到脚步声，少女眼中露出绝望神色，她在家多少有练习过一些功夫，等那壮汉近前，少女一跃而起，一招擒拿手将他摁在地上。由于太出乎意料，壮汉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真的脸朝地上摔了下去。少女一脚踩他背上，没来得及打晕他，其他人便围了过来。
到底人数占优势，少女虽然勉强可以和其中一两位动手，但面对这七八个壮汉，心里还是拔凉拔凉的。正当强盗头子的手抓到她胳膊时，远处不急不慢走来一个黑衣人，那人朝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