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飘浮在五彩的云端,忽而浮起,忽而翔落,很有点苍鹰展翅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被另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所取代。那是云缕里含着的粪汤尿汁,极度的的恶臭,被人掰开他的嘴不停地灌进他的喉咙。他不由自主地吞进肚内,越是不想吞却越吞咽得更多,很快就把他的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像灌满屎汤尿汁的猪尿脬。
“肚皮太薄了!尽管我是大腹便便的官,人称将军肚,那些刁民、土包子也骂我是蛤蟆肚,酒糟肚,可是我这肚子毕竟是用来灌人头马和路易十四的,当然红粉佳人更好,美国干红也凑合,但必须就着海参、海马、鱼翅或者活猴脑、果子狸肉下酒,灌个十斤八瓶的没关系。但是我的肚子绝对不可以灌屎汤尿汁,这样我会受不了的!而且这样灌得过多,肚皮撑得太薄,稍微受到挤压就会爆裂,我就会没命的啊!”
萧遥虽然不会说话,但心里却拼命叫嚣,他爱惜他的肚子胜过常人,所以此刻害怕极了。
可是人间有些事往往就是反人的意愿而行之,事情没有落到你头上,你会拿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对别人极尽欺压之能事,但只要事情落到你头上,你就会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有什么,越怕鬼就越有鬼,越不想死就越死不了活不成。你看,当初他指使警察脚踩被拆迁人狠狠毒打的情景,此刻正有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重演。那只脚很小,假如在大清朝肯定的三寸金莲,而今却是小巧玲珑的仙女脚。人小体重小,但脚小压强大。她像踩恶心人的大肚子癞蛤蟆似的,狠狠地踩,却不想一下踩死,只一下一下地踩,给他鼓起肚子喘口气的时间。这以来就太要命了,她每踩一下,他的肚子就扁得像贴在地上的薄片,五脏六腑就向身子两头拥挤,鼓起两个气球似的大泡泡,屎汤尿水也从两头的七窍六孔里一股一股地往外冒,活似喷水枪,一喷老高,污浊不堪,臭气喧天。
“妈呀!哇哧!”
他想呼喊求饶,但肚子里都是屎尿臭汁,没有空气,一点儿声音也喊不出来。
“太疼了!哇哧!”他想自己呕吐,他不想由别人这样踩,踩得屎尿两头冒。
“求求你,哇哧!不要再踩了哇哧!”
他感到他的肚子撑得快爆裂了,呕吐喷射出来屎汤尿汁堵住了喉咙,不能喘气。
“妈呀!太遭罪了!求你一下踩死我吧!”
他难受到要死的程度,鼻孔里哼出嗯地一声,两眼暴突好像红樱桃。
临昏过去的时候,他听见身边有人说话:“咦,他活了,会喘气了!哈哈哈”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的说笑声顽皮而又天真。
第廿三章 交换(第5节)()
黑色奥迪奔驰着,在三岔口附近堵车处停下来。
车窗玻璃开了,马狄清露出半张脸。
经阴霾雷雨袭击,高架桥彻底垮了,公路局不得不先抢修高架桥下的废弃公路。路是一半一半地修,本来就狭窄的路面又窄了一半,所有的车辆都这一段路两端挤成疙瘩。因为戒严,进不去也出不来。
见此情景,马狄清开门下车。刚关上车门,正好来了一个年轻的交警迎住他敬礼。
“首长,您好!您的车没有特别通行证,不可以通过。”
“我步行也不准通过吗?”
“步行也不准!”
“为啥?”马狄清冷冷地问。
“好像是个什么老头子我也说不清楚!省里的领导都慌了,都来陪同他到脑神经专科医院参观,督导工作,整个天香区都戒严了,连一只兔子也不准通过!”
“来了几辆车?”
“我仔细查了查,省局警车开道三十九辆,豪华轿车随后三十一辆,宝马大巴六辆,还有武警部队的军车十三辆,总共是八十九辆。我的乖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车队阵容!真是开了眼界了,嘿嘿!”
“哦,原来是吴市长的老爹来了”
那交警笑了笑说:“首长您说得真准。”
马狄清无奈地摇了头:“你辛苦了。”
交警笑道:“首长辛苦。哎,对了,北京首长莅临我市,您为什么不去陪同呢?”
马狄清惭然一笑:“我有要紧事,不能去。”
交警沉吟道:“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要紧的呢?您看,从省到市所有的领导为了和上级拉关系,抱粗腿,找靠山,都把这事看成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趋之若蝥!”
马狄清笑纠正道:“不是‘趋之若蝥máo’,是‘趋之若鹜wu’。‘鹜’是鸭子,‘呱呱’叫的鸭子。‘趋’么,就是一拽一拽的,摇摇摆摆地凑过去。嘿嘿嘿”
“呵呵呵”交警也笑了,“首长您真幽默!就看您说话这么亲近,我就该用警车送您过去。”
“不用了。”董秘书随后过来了,拿着市长助理的派头,打着官腔说。
马狄清笑了笑没说话,随即匆匆走下公路,踏着泥水小路往山谷里奔。
董秘书有些迷茫,追上马狄清问:“马老,您不去脑神经专科医院了吗?”
马狄清头也没回:“去那儿干什么?察柯怡累病后又被医院解聘,你觉得去医院还有什么意义吗?”
“可是那您要到哪儿去呢?”
“山神庙。”
“哎呀妈呀那儿刚出了闹鬼的事,去那儿危险,再说干么去那儿呀?”
董秘书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闹鬼?呵呵呵,我正想看看怎么个闹鬼,闹什么鬼呢。还有,南极仙翁的老伴就安葬在那附近,他很可能就在那儿隐居起来了。我必须找到他,不然省委交给我的任务就可能无法完成了!”
“唉这,找南极仙翁有什么用?公安局已经查清,萧市长是被山洪冲走了”
董秘书说着,见马狄清一直往前走,毫不犹豫,便摇摇头,显出很无奈的样子,脚步不得不跟上去。
脑神经专科医院特护病房。
院长点头哈腰地引领一个白头发老头进门。
老头是由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搀扶着走进来的。看上去他有八十出头,国字脸,三吊眼,鹰钩鼻,蛤蟆唇,细眉毛基本上掉落殆尽,唯独左眼上方还有一根略粗的眉毛,曲曲弯弯打着卷下垂,正好挡在瞳孔前。如果拉直了量一量,估计应该有三寸长。
医护人员都垂手而立,用诧异的目光凝望着他。
“哦,他就是小车?”老头子颤巍巍的说,脸上的干斑和深皱也随之哆嗦,“瘦了,瘦多了!不像他了。”
院长点头笑道:“是,是。车书记勤政为民,日理万机,自然是瘦了些。加上这次被洪水袭击,昏迷六天了,自然更瘦了一些”
“嗯?你我问你了么?真是多嘴!”
老头子忽然勃然大怒,三吊眼斜着瞪了他一眼。
“滚出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扶着老头子的小姑娘小声呵斥道,“省部级那些小鬼还在门外站着呢,谁叫你进来的?”
院长闻听下了一跳,脸色刷地白了,一点儿血色也没有。
“是是,是!我不是个东西!我多嘴我该掌嘴!”
他有心煽自己嘴巴,却又怕老头子讨厌听响,只好急急忙忙后退,不料两腿忽然发软,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
“讨厌!”老头子嘟哝了一句。
门外立刻过来两个便衣警卫,一人勾住他一个腋窝,像掂兔子似的把他掂了出去。
第廿三章 交换(第6节)()
一个女护士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怕老头子同样讨厌她,吓得急忙收敛笑容,捂了一下嘴。
“嘿嘿,嘿嘿!”老头子笑了,丝毫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丫头,你笑得挺好看,也笑得很好听。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笑呀?”
“我我”女护士心有余悸,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搀扶老头子的姑娘说:“你别怕,吴老喜欢你,问你你就说么。”
女护士讷讷道:“我一下想起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的栾平来了,所以笑了。”
“哦?你还看过京剧样板戏?嘿嘿。”老头子又笑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聂小萍。大家都叫我小萍。”小萍护士说。
“哦?小萍,这个名字好听啊!”老头子忽然来了兴趣,“大清国那会儿,慈禧老佛爷跟前有个答应就叫小萍。同治爷十四岁那年,慈禧老佛爷怕他纳妃时不懂男女欢爱,就叫小萍去教同治爷学作爱,鸳鸯戏水,承露皇恩。小萍和同治爷龙翻凤舞,伺候得同治爷欲死欲仙,如痴如醉。二人不分昼夜恩爱,胜似夫妻,不觉蜜月已过。慈禧不肯纳宫女为妃,生生把小萍拉了回去。同治爷大哭,与小萍拥抱在一起,生离死别。小萍回去后怅然失魂,不久就郁郁而终。同治爷为了悼念小萍,作诗一首。那诗成为皇宫著名墨宝,价值连城。我曾经见过,还记得那诗句。”说到这里,老头子摇头晃脑吟咏道:“昨夜*梦凤鸣,忽见清涟浮小萍,洞庭龙吟翻碧浪,惊寐犹怀连理桐。”
声落,门外传来噼噼啪啪的掌声。
小萍知道面前这个老头子就是吴明的老爸,却不敢和他套近乎。掌声中,她忽然鼻子发酸,眼泪潸然。
“不详的预兆!”她心里暗暗痛叫着,“为什么历史上的小萍和现在的小萍都同样命运?给人家充当试婚的玩物,玩弄够了就像扔掉穿破的鞋子一样毫不怜惜呢?”
“呵呵,小萍姑娘竟然还是个多情善感的女子呢!”
老头子临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都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孙武放下耳机的时候,手是哆嗦的。
“怎么办?宋司贵宋科长呢?”他如梦方醒,愣愣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
“进来。”孙武如同来了救星,激动得声音发颤。
来人果然是技术科科长宋司贵。
“怎么你自己?叫你去请脑神经专家,请来了吗?”孙武劈头盖脸问。
“请是请来了,但没有南极仙翁。”宋司贵低着头,像打了败仗独自逃回来的领兵头目似的。
“那能解决问题吗?”
“不知道。”
“唉,死马当做马医吧!快请他们到会议室,我就去!”
“是。”宋科长转身就走。
孙武站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泪眼屎一起流。他急急忙忙从老板桌抽屉里取出一盒特制的黄鹤楼,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随即打着打火机,哆哆嗦嗦点燃,猛吸一口,鼻孔里刚露出两个豆虫似的白色烟雾,立刻又被他猛吸回去。
这时的他胸脯挺直,很有点儿将军的派头。肚子鼓起老高,益发像个将军时,他才鼻口同开,把吸进去的香烟尽数吐出,而那香烟已经明显变得淡了,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是香烟了。
继续猛吸,一支烟不到半分钟就接近烟蒂。他把烟蒂扔进痰盂,哧地一声被水淹灭,这才结束了眼屎眼泪一起出的状态。
他又蹒蹒跚跚走向面盆,用水洗脸。等走出办公室时,他已经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又精神焕发了。
“妈滴,臭小子,死鬼!跟我谈交换条件,你还嫩了点儿!嘿嘿!”他得意的自语了几句,这才蹩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男女,年龄从二十几岁到五十上下不等,衣饰也各有不同。男的衣着整齐,有穿白大褂的,有穿夹克衫的,有穿西服打领带的;相比之下,女士则显得五花八门,从她们身上很难看出现在的季节,女式西服有秋冬的感觉,白衬衣加黑色超短裙就给人炎夏的误会。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代表着都市高科技文明,他们是都市的精英。
“好吧,各位专家,学者,你们辛苦了。现在开会吧。”
孙武推出了简洁的开场白,随即提出了专家论证的课题。
“我首先问一下,死人的脑神经会不会彻底断绝思维?还有鬼打电话有没有可能?”
他问了这么个问题,实在大出专家们意料,所有的人都望着他,目瞪口呆
第廿三章 交换(第7节)()
马狄清在泥泞坎坷山路上跋涉了两个小时,终于爬上了王八冈。
站在石板搭成的鸡架子山门内观察天坑,见天坑呈不规则圆形,直径约十丈,坑沿土层厚约五尺多,下面是新断开的岩石层,暗红色,颇似锗、铁混合矿石,闪着晶莹的光。洞里漆黑,深不见底,山风一过,寒气b人,令人颤栗。
马狄清习惯地看了看劳力士手表,恰好十点整。他又望了望大坑后边,见110警察描述的那棵小榆树还在,乌鸦窝也在,但里面的雏鸦却没有了。
“怪呀,莫非乌鸦会搬家吗?”
他诧异地自语,刚想回头看看董秘书上来没有,忽听得头顶上方哇的一声鸹噪,吓得他汗毛发炸,一抬头,只见一只乌鸦从高空俯冲下来,正朝他头顶上袭击。
“妈滴,你错怪好人了!”马狄清闪身后退,隐蔽在山门下。
说来真巧,就在他后退的一瞬间,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已经塌陷下去了。
“哎呀好险哪!”马狄清连退两步,到了山门外。
他惊魂未定,忽听深坑里响起咕咕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冒出蒸腾的寒气。
寒气缓缓上升,渐渐笼罩了冈顶,山门内的情景再也看不见了。
这是董秘书才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冈,刚到石阶下,见山门内大雾弥漫,惊得瞪大了眼睛叫道:“马教授,马老啊,我怎么感到特别冷啊?这上边该不会是鬼吹的阴气吧?”
“嘿嘿,亏你小子还是爬梯,信仰ml尼史特!”马狄清下了石阶迎住他,一字一板地解释说,“今天是五一,不出这一周就是夏天了。山顶出岫的季节到了!”
“哎呀”董秘书声音哆嗦,“这哪像出岫啊!山顶出岫我遇见过,最大也不过像一般的大雾,哪有这么浓、这么冷啊!这明明是阴霾,好可怕哟!”
马狄清发出一阵长笑:“你呀,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季节,地下温度和地上的气温有很大差别么!”
“我的天!”董秘书嘿嘿一笑,一把拉住马狄清,说,“现在哪还顾得上考虑这么多?哦,我刚才见您已经看过天坑了!这里夜长梦多,咱们快走,离开这阴森可怕之地吧!”
“我想给孙局长打个电话。”
马狄清说着伸出手,向董秘书借手机。
“这儿附近十几里内没有转播塔,手机没信号。”
董秘书习惯地掏出手机,却没有递给马狄清的意思。
不料手机突然唱起了我望着那月亮之上,女高音直着嗓门嚎叫,吓得董秘书差点儿把手机扔掉。
电话是车先锋的驾驶员冯银锁打来的:“妈呀!救命啊!董可求你快来救救我呀!”
董秘书闻听声音凄惨,好像垂死的哀号。
他嗷地一声扔了手机,顿时瘫了
都市公安局会议室内,很长时间没有一点儿声音。
“好”突然地声音不大,却惊得众人把目光一齐投向他。
打破寂静的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卫生界的人们全都熟识他,经常见他在都市电视台作心理咨询节目,心理医生,博士专家段虎友。
“我冒昧问一句,孙局长为什么要论证有鬼无鬼的事情呢?”
他见孙武诧异地望着他不说话,便嘿嘿一笑,有解释道:“我是说,孙局长这样做,很可能因为什么案子吧?比如山神庙见鬼的事传遍了都市,家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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