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一九四七年在南洋结婚。第二年春天生下一胎双胞，聂焕和聂晓。这年秋天，福建海事基毗船业公司受到军事管制，责令停止制造商船，改为制造军舰；倪柯峑也被美国lb特务挟持到台湾，不久病危，临终拍电报把女婿聂亚桥唤来，受命接任了董事长。为了保护公司财产，聂亚桥和倪晴雨夫妇以探亲为名，抱着两个儿子亲赴大陆亲戚家中，秘密联络公司董事和管理人员，暗中将重要财产转移到香港，机器设备等不能转移的，便就地埋藏起来，准备等战乱过后东山再起。可是事情做得不怎么顺利，公司内部混进了特务和地下党，结果发生了火拼。
那是中秋节的夜晚，天下着大雨，军统特务出动一百多军警将船埠包围。潜伏在船埠的地下党开枪阻击，军警于是动用了火炮和机关枪，整个船埠一片火海。
这就是著名的“福建船埠事件”。
那天晚上，马尾庄也被特务暗哨监控，马狄清的堂叔马四岚家的牛开绳了，他上街圈牛，结果被特务开枪打死了。聂亚桥和倪晴雨知道大事不好，拥抱痛哭，生离死别。
“没别的办法了，只有逃出去！”聂亚桥咬着牙说。
“从哪儿出去，往哪儿逃啊？”倪晴雨哭着问。
“特务控制了街道和路口，只有从后寨墙出去，一直到鼓山大鼓沟，那里有新四军的游击队，特务不敢跟踪。以后事情平息下来，咱们在古墓岭山神庙会合。”
“可两个孩子怎么办？”
“扔下，扔在马四婶家！”
“不，特务抓不到大人，会杀死孩子的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舍不了孩子就逃不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以后还会生孩子的！”聂亚桥咬牙狠狠道。
“不，孩子是我的心头肉，我不扔！要逃就这样，你抱一个，我抱一个，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倪晴雨哭着，把聂焕塞进聂亚桥怀里。
用绳索把倪晴雨先续下去之后，聂亚桥说：“你先走，分头逃！走小路，不要进村不要停！”
倪晴雨答应，冒雨走了一里多路，忽听后面不远处响起一阵枪声。她失魂落魄地继续前行，直到天亮才进了鼓山。她在山神庙苦苦等着聂亚桥，一直等了两个月，仍不见他前来。她猜想她的亚桥死了，哭得死去活来，终于忍不住出了山，回到了马尾庄。
可是一进马四婶的家门，她就被两个特务抓住，关进了县城监狱。两年后解放了，她才被解救出来。但这时福建基毗船业公司已经换成解放军来军管，她和儿子聂晓无家可归，只好寄人篱下，落居在马尾村马四婶家。
土改时，她被列入另册，从农民阶级隔离出来，划为破落资本家。一九六二年，蒋介石扬言反攻大陆，她被公社监视，好在资本家不像地主那么臭，还不算地、富、反、坏“四类分子”注释，阶级敌人。且幸好她有文化，被公社招聘为小学教师，靠教书养大了聂晓。
就在这年中秋的夜晚，将近三更的时候，聂晓已经睡了，倪晴雨还在煤油灯下批改作业。这时窗外忽然有个人影晃动。倪晴雨吃了一惊，一口吹灭了灯，就见屋外月光之下，那人影若虚若幻，摇摇晃晃，极像鬼魂。
“谁呀？”倪晴雨吓得声音发颤，简直魂也没了。
“是我，亚桥。”那人影若即若离，压低嗓音回答。
“妈呀你是人是鬼？”倪晴雨浑身汗毛发炸，两腿发软，想站起来，却丝毫也动弹不得。
“我真是亚桥，你不要怕。我到古墓岭等你半年，没有见到你今天我又回来了，总算找到你了”
“你这么多年了呀！你个死鬼！”倪晴雨终于嚎啕起来。
聂晓从睡梦里惊醒，喊叫着抱住了妈妈。
母子二人的哭叫声惊动了堂屋的马四婶。马四婶出屋喊叫，又惊动了四邻。篱院里聚集了许多人，都说聂晓家闹鬼了。
第二天，倪晴雨刚到学校就被公社武装部的人领走了，不久又因病被送了回来。临死的时候才告诉聂晓，他爸爸在香港，是一个大资本家。另外他还有一个孪生哥哥叫聂焕，也在香港
（注释地、富、反、坏“四类分子”：农村土地改革，把人划分四类，地主、富农、反革命、坏蛋，这四类人称四类分子，属于阶级敌人，受专政管制。1962年因蒋介石要反攻大陆，浙江、福建沿海地方政府对一部分四类分子实施了阶级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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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还魂（第5节）（）
第十八章。还魂（第5节）
倪萧昆在讲述聂晓的遗嘱：“老爷爷临终时说，他这一生做对了两件事，做错了三件事。做对了哪两件事呢？一是开教化，知伦理，学文化，长才智，使我们成为真真正正的人，聪明智慧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二是开通了六爪峡谷，改善了生存条件，发展了生产力，是咱们倪家全族摆脱了贫困、疾病、弱智、短命这四大悲剧的困扰。他说他做错了哪三件事呢？一是开辟了寒冰崖通道，在与外界通婚，互相贸易，引进科技的同时，也破坏了仙侠谷的生态平衡，没有了虎狼，牛羊鹿獐迅速繁殖，吃尽了草树，又缺乏优胜劣汰的条件，最后在饥饿和瘟疫下也灭绝了；二是与外界通婚的同时，也和外界融合为一个世界，从此不再独立自主；三是没有打破闭关自守的思想，只注重文化知识，没有发展商贸经济战略，致使倪氏家族遭受官商恶霸欺压掠夺，面临无家可归的危局”
倪家人闻听无不呜咽悲戚。
倪萧昆长叹道：“唉！老爷爷啊，他老人家英明啊！他从来不以神人、长者自居，临终嘱咐咱们三件事：第一是四句话，倪家人要团结，团结，再团结，铁的团结！第二是不要和官府对抗，不要*讲道理，也不要和开发商讲道理和争高低！他要咱们尽快另找生存之地，地点已经告诉咱们，现在我不能说，需要绝对保密！第三件事是帮助咱们的琴姑姑找到她的心上人宁采臣，为她举行一个简易的婚礼，送她高高兴兴到婆家去！”
倪家三百多人窃窃私语，许久，有人问：“昆爷爷答应了没有？”
倪萧昆说：“这三件事我都答应了，不知道倪家的儿郎们是不是也同意？”
三百多人异口同声：“同意！老爷爷的遗嘱，我们绝对同意照办！”
倪萧琴害羞了，讷讷说：“宁公子是古代人，是聊斋里虚构的人，上哪儿找去啊？”
倪萧昆苦笑了一下，说：“这个不难，琴姑姑认准了哪个是宁公子，我们就帮您把他请过来。”
倪萧琴哀叹道：“我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真的很想妈妈等安葬了爸爸，请准许我去找妈妈呜呜”
说着哭了起来。
“好吧，现在天不早了，就送老爷爷归天安息吧！”
倪萧昆话音刚落，火焰洞前一片震天动地的嚎啕声。
火把开始向冒着蒸汽的山洞里移动。
男子都拥着灵柩进洞去了，妇女们不能进去，都跪在洞外嚎哭。
车小欣奔到六爪峡谷里，没有手电，也找不到火把，急得发疯似地抛石头探路，一步一跌地往里走。
她喊：“吴明哥哥，你在那里？”
峡谷闷音，震耳欲聋，可是没有回应。
小欣就哭，就骂，骂峡谷太窄，太黑暗。
随后赶来一个人，是萧秘书。
萧秘书问：“是小欣吗？我有火把，可我不会吸烟，没有打火机。”
车小欣怒道：“没有火要火把何用？你拿着当探路棍吧！”
说着又喊：“吴明哥哥，你在那里？”
忽听山石逢里传出来一个细小的声音：“谁呀？半夜三更的乱喊乱叫什么呀！”
车小欣吃了一惊，问：“你是谁呀？”
石缝里回应：“我是金华婆婆呀！”
车小欣更加吃惊，又问：“金华婆婆？谁是金华婆婆呀？”
石缝里回应：“我是金华婆婆呀！我在这里睡觉，正做一个好梦，被你胡乱喊叫惊醒了。你赔我好梦！”
车小欣吓得腿发软，颤声问：“你你你你在那里里里呀？”
萧秘书在后边拉了她一把说：“别问了，你难道没看过聊斋志异么！”
车小欣恍然大悟，顿时浑身汗毛发炸，叫了声：“金华老妖！”
不料，忽听金华老妖哈哈大笑，道：“绿珠你个贱婢子，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今晚我看你哪里逃！”
车小欣闻听，一股惊气从头顶降到脚跟，顿时魂飞魄散，转身软进萧秘书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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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还魂（第6节）（）
第十八章。还魂（第6节）
子夜，仙侠岭浓雾弥漫，整个世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燕赤霞烤熟了山鸡，用剑把鸡肉划开递给吴明一只，自己拿起一只吃起来。
吴明就着火光看那燕赤霞，虽则迷人的淑女，举止却如山里猎户一般豪爽，将那山鸡用牙一块块撕下来，也不顾热得烫嘴，只管哈着气狼吞虎咽，简直就是一个假小子，野丫头。
“燕姐姐，我记得你是二百年前被蒲松龄记入聊斋志异里的。可现在看见你还是那样年轻，真不知道你是返老还童呢，还是长生不老呢？”
“呵呵，你问的真是奇怪！好，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不过我说，你要知道，我和蒲翁相识至今还不到一年；被他写进聊斋志异里，当然也不到一年的时间。我那时十八岁，现在还是十八岁，一岁没长，一岁没减，又哪儿谈得到什么返老还童或者长生不老呢？哈哈哈，你问的真是可笑极了！”
“哦！”吴明感到异常惊诧，忍不住问道，“蒲翁是二百年前的人啊！”
“我知道他是二百年前的人。”燕赤霞把一只山鸡连细骨也嚼着吃了，啃得只剩下两根鸡腿骨，然后又拿起一只啃着吃。
吴明讷讷道：“既然你知道二百年过去了，自然也应该想到蒲翁的子孙、从孙、孙之孙，甚至孙之孙之孙，也都安享百年成为古人了，你怎么说还不到一年呢？我我真是被你说得一头雾水，完全糊涂了！”
燕赤霞笑起来，笑得花枝招展，好容易才把嘴里的肉咽下去，笑道：“你说的不错，可那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时间概念，而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概念。”
“这怎么讲？”
“好讲。你应该知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吧？”
“那是神话！而且谁都知道天上根本没有天宫，也不可能上天”
“你知道什么是天么？”
“听老师讲，天就是地球以外的空间，或者，一般说法是指宇宙。”
吴明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显得童稚，很显得神气。
燕赤霞见他神气十足的样子，更加忍不住发笑，腰也弯了，眼泪也流出来了，许久才止住笑，说道：“人类啊，可笑得可怜，哈哈哈，你们总是拿愚蠢当聪明，拿无知当科学！什么地球？什么宇宙？完全都是因为你们读书读傻了，可怜的三维意识！我告诉你，我燕子从来不读书，却懂得‘道’。你们读书人就知道你们书本里的道理，一切都用语言文字或记录符号去认识，显然不正确，不准确！我可以说，你们三维世界里只有一个人懂得‘道’，他就是我的师父彭祖。”
吴明不服，冷哼说道：“道即是玄学，彭祖也没留下书，谁知道他的‘道’是什么？”
燕赤霞说：“可是你们的书中记载：‘彭祖活了八百岁’，你作为书生学子，应该知道的。”
吴明说：“古书记述多为神话幻想，无稽之谈。”
燕赤霞说：“可他收我为徒时要我种了一棵桃树，就是这桃花观里的这棵！可到他离去那年才开花，他竟没能吃上桃子。你知道么，我入门时七岁，离师时九岁，恩师彭祖说：‘人云：‘彭祖活了八百岁，恰如洪钧老祖一觉睡！’羞煞我也！我只悟出了五维空间之道，尚不知更高乘的意识，我得去寻访洪钧老祖，寻求更高乘的道。就这样，他把剑匣留给我，提着里面的轩辕剑走了。”
吴明诧然说：“我怎么好像见过你说的那棵桃花树呢？”
燕赤霞说：“当然，我和你相识那天，正逢桃花盛开，你当然见了。就是那一天，金华婆婆领着两个艳如桃花的姑娘来观里赏花，其实她是借赏花为名，来‘踩盘子’选猎物的！金华婆婆就是聊斋志异里的金华老妖，她领来的两个美貌姑娘苑绿珠和聂小倩，都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因情而亡的孤魂野鬼，被金华老妖掳掠而来当做奴婢驱使，勾引男人，取其魂魄，针刺脚心，吸尽鲜血，然后再剖腹剜心，供金华老妖食用，其狠毒手段令人发指！当初若不是师父留下的剑匣吸收了金华老妖，你宁公子又岂能和聂小倩结下良缘？这些事过去才半年多，满打满算才二百三十天，你难道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吴明惊道：“燕姐姐，照你这样说，我真的是宁采臣而不是吴明么？”
燕赤霞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剑匣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燕赤霞大惊，叫道：“不好！光顾得叙旧，忘了把剑插进剑匣里了！金华老妖瞅空子偷偷爬出剑匣，还了真魂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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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还魂（第7节）（）
第十七章。还魂（第7节）
车小欣突然扑进萧秘书怀里，萧秘书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抚摸着小欣的肩膀，那软绵绵的颤抖，身上的汗香味，都令他不由自主地陶醉。然而这仅仅是一瞬，心态很快就不平衡了，因为他明白小欣扑进他怀里并不是对他有感情，而是面对危险时产生的一种求生的本能。
“快走，这里邪乎的厉害！”
萧秘书本来是想推开她，让她跟着他逃回去的。但没想到车小欣软进他怀里后竟然昏迷过去。
“我的天！”
萧秘书立即将她抱紧，小欣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山峡里太黑了，经过这一折腾，萧秘书忽然迷了向，本来就不辨东西南北，此刻连哪是来路哪是去路也分不清了。他抱起车小欣，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往前跑。不料脚下坎坷，泥石溜滑，一个踉跄跌下黑咕隆咚的山洞里去了。
“妈呀，痛死我了啊！”萧秘书一时没有昏迷，只感到右腿摔折了。
他只痛叫了一声，就再也叫不出来了。昏昏沉沉中，他似乎感到有个野兽在附近呼哧呼哧喘气。忽然车小欣被扯着腿拉出了他的怀抱。他在恐惧中还知道用力抱着小欣，与野兽抗拒。但这时他丝毫力气也没有，因此这种抗拒是徒劳的。
不久，一只大手又扯住了他的左腿，把他提溜起来，像提溜一只小鸡似的提溜走了
“穿上这双鞋！快，跟我走！”燕赤霞一边站起身，一边脱下自己的鞋递给吴明。
吴明借着火光一看，原来是一双红绣鞋。这双鞋做得精美极了，红湘绸一尘不染，彩色丝线刺绣的鸳鸯栩栩如生，不要说可以穿，就是只能作鞋样子也是举世罕见的艺术品。
“为什么要给我穿小鞋？况且这是女人的”吴明哼哼唧唧道。
“少罗嗦，叫你穿你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