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似乎变化了一下,不像是看到所寻之物的欣喜,反而眉头皱了皱,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系着刀的那根细绳解开,把那东西系在腰上,手里提着刀,轻手轻脚的顺着石台滑进水里,朝岸边游了过来。
他动作极快的从水中窜上岸,没惊动任何东西,来到我身边,把那东西解下来递给我,又脱下自己的背心用力拧着水。
三叔他们也一块儿凑了过来,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东西。
☆、 第 28 章
这个东西确实精致,就算放到现在,这打造工艺也是极好的。整支蜡烛加上护套烛台的分量着实不轻,只能双手托着这东西,细细打量。
确实,跟那本书上记载的描述差不多,护套镂空的图案十分精细,花草虫鱼之间的衔接皆十分细致,浑然天成,虽然曾经的光芒已经暗淡了,但是触手感觉冰凉细腻,摸着十分舒服,其中的那条蛇形烛身的璀璨金色如今消失的差不多了,在这黑暗的空间里被手电的弱光照着,却依旧给人高贵的感觉,并且,透过镂空的缝隙仍能看到排列细密紧致的蛇鳞,每片只有半公分长,看得出制作者十分有耐心。
蛇头部分已经残缺了,灯芯的顶端也有些许焦黑,看的出已经被人使用过的痕迹,蛇尾的末端连接灯台的部分,仔细的观察还能看到一丝丝残留下来得暗黑色的变质了的血液。
我还在看着,胖子就已经不耐烦了,叫了小哥一声,便走到三叔那边商量着怎么开棺。
小哥伸出手,示意把东西给他,看着他把蜡烛包好之后放在背包里,却又递给我示意我看好,接着转身去找三叔。
三叔似乎有点发愁,确实,这个墓主的思维逻辑简直太不正常了,正常人一般都是好好的放在地上,哪里会这么大牌的故意飘着放!
“我看了一下,咱们若是想开棺,就只能上去,那四条青铜锁链应该是唯一的路了,那个水中的高台,距离棺椁的底部还是太远了,除了小哥还有可能窜上去,其他人要上去太难。潘子,咱们来的时候带了足够的攀登绳子,只要顺着锁链爬过去,吊在青铜链上或许还有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一些意外的状况,那些锁链是连接着棺椁四角的中下部,这要求四个人的身材必须比较贴近,不然的话在爬过去的时候导致棺材失衡,到时候估计谁都讨不了好。”
“小邪就留在地面上看着,你的身手太差,胖子你的体重严重超标,上去的话不出意外很难,暂时留下,咱们以前碰到的那群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光,这个墓室的墓道如此复杂诡异,难免不会有其他通路被他们找到,顺着来到主墓室对我们造成威胁。”
“戴好手套,准备好绳索和开棺的工具,千万要注意攀爬的速度,保证棺椁的平衡。”
“三叔小心点。”
“大潘,上去开棺了,看看有啥顶级明器也别忘了我胖子啊。”
“行了,你在底下看好小三爷就行了,谁知道棺材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我背着背包跟胖子退到墙边,三叔拿着手电看了看四条锁链,最终选择了靠近他的一条,小哥他们也依次选了自己的路。
听着锁链撞击的哗啦声,非常清脆空灵,不过我实在没有心情欣赏,反而担心水中可能存在的东西吸引过来,对他们造成不利;而且手电光照耀着的棺椁也不停的摇晃,“三叔,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怕扫过手电光会让他们分心,只能默默的想着众人的行动。仅仅是顺着绳子接触到青铜锁链就极为困难了,虽说只有几米的距离,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过去。
锁链发出剧烈的声响,至少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声音才渐渐的减轻了,四个人才在锁链上稳住身形,慢慢的顺着锁链几乎以蜗牛爬的速度朝棺椁而去。
心中很紧张,偏偏胖子在耳朵边上插科打诨,说什么胖爷的神膘在斗里护着胖爷不知多少次了,怎么就偏偏在这等好斗里没排上用场呢,这墓主绝对是审美有问题,歧视胖子啊!
“哎呀胖爷我说你这时候就行行好别说了,成吗!有这功夫操心明器,还不如回去的时候想想怎么把自己的那身肥肉减下去,省的你以后在斗里看见好东西拿不着,哭不死你,还有啊,别跟我说什么神膘护体,万一哪天你被人夹了喇嘛,自己找路卡在墓道里了我看你怎么办!”
“去你的,小孩子家家的嘴上没个把门,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胡乱说。各路神仙大爷在上,千万别听小孩子扯淡。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锁链剧烈的想了一下,接着就看到棺椁颤动着,左右摇晃不定,似乎随时有倾覆的危险,那是…潘子,竟然是潘子那边出了纰漏,这也太奇怪了,只看到三叔他们扒着自己的锁链努力保持平衡,试探着按压锁链试图使棺椁保持平衡,同时催促着潘子让他快点处理,潘子应了一声,也是费尽了全力去平稳锁链,试探的吊在锁链上向前行。
棺椁基本恢复了平稳,看样子是潘子那边的突发状况处理好了,我才敢试探着问道“潘子,你刚刚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
“小三爷,我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头突然晕了一下,手里的劲松了,结果弄得锁链晃得很厉害,我——”
“行了,潘子,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到棺椁那里,还有三米,我数三个数,咱们按之前的速度走,尽量少出状况。一,二,三,走——”
四个人又恢复了沉默,只是憋足了劲向前行,我瞪了胖子一眼,他投降般的举起手,又在嘴上划了两下,示意用胶带粘住不会再说话。
寂静的墓室里是锁链的哗啦声和众人劳累的喘息,我似乎能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 墓中(二十三)
就算是比蜗牛更慢的速度,就算是再远的距离,也能到达最终的尽头。
“扶好棺椁,这些锁链跟棺椁外壁直接连在一块,除非把锁链弄断,不然没法把棺椁弄下去,但是要把青铜锁链弄断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在上边想办法开棺,拿了东西下去。”
三叔说罢,也仔细的观察着棺椁,棺椁的表面是无比繁复精细的纹饰,就算是边角的转折也是雕刻的十分用心,但是三叔没什么心思关系这些表面功夫,他这面也没有什么记载的东西,所以他想找能把棺盖掀掉的缝隙,但这么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的侵蚀,就算是石质的东西也生了很多的尘埃和锈迹,十分难找,他带着手套用背面擦了几把,没找到闭合的缝隙反而被掉下的锈尘呛了一脸。
但是四个不同的人就算看着再相似,始终是有区别的,而且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能在半空扒着锁链的情况,实在是太不利了,只有有人动作稍微大了一点点,棺椁的摇晃幅度铁定不小,像现在这样只是静静的观察,棺椁还是以后细微的颤抖,再加上纹刻得的花纹很细致,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十分让人眼花,要找出棺椁的破绽,真的很难啊。
我在下面看的实在是心痒,很想知道棺椁到底是怎么样的,忍不住轻声叫道:“三叔,三叔。”
“你们上边是什么情况,找到打开棺椁的办法了没有啊?”
三叔轻飘飘的落下了个“没”字,便没了声响,我心中郁闷,只好继续等待。
手电光扫过闷油瓶那边,却看见他动作轻巧的抽出刀,在闭合的没有一丝缝隙的地方慢慢划着,似乎是在找下刀的地方撬开棺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刀尖快如闪电插入其中。
“把铁钎给我。”
张起灵语气冷淡的朝边上的潘子说到,潘子也没计较,只是更加小心的从背包里抽出来,比划了下角度,距离有点远,没办法递过去,只能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锁链,毕竟在这种情况下着力太难了,接着稳住身形把东西扔向了他。
闷油瓶稳稳地抓住了那根铁钎,示意三叔他们稳住棺椁,左手持刀,微微用力,右手猛地将铁钎的尖部□□翘起的缝隙中。
棺椁被这么一撞,即使有人扶着,依旧晃得剧烈,但是闷油瓶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语气却有了波澜,“扶好棺椁。”
三人也是急了,既要稳住自己,又要扶住棺椁,实在是有点费力。
“张小哥,你等等,这墓主的身份可能是商代一个较大部落的首领,相当于君。君王的葬制从周开始实行天子棺椁四重,亲身的棺称椑,其外蒙以兕及水牛皮;第二重称地也,以椴木制成;第三重称属,第四重称大棺。但是这个黎国的国主应该还没有实行这种制度,不能确定有几棺几椁,这个最外层的石椁的石质应该是跟以前碰到的那种一样,但不能确定这层椁的厚度,这个棺盖的分量应该十分沉重,就像当年在七星鲁王宫遇到的鲁殇王的棺椁,至少有几百斤重。如果想开棺,比在陆地上难更多。”
“如果你从那边开棺,或许要把棺盖从另一边掀掉,你打算如何?”
“把绳子扔过来,”闷油瓶对着潘子说着,潘子没明白什么意思,三叔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他这边稍稍后退,造成倾斜,张起灵开的行动足够快,完全可以在把椁盖推开时防止里面的棺出现意外,如此这般,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小哥接着绳子,我和森子这边准备好了,潘子你机灵着点。”
“好嘞,三爷。”
“小哥,你可以开始了。”
随着小哥的逐渐用力棺椁的缝隙也开始加大,椁身也倾斜开来。
“推。”
潘子的了小哥的话,立刻用力推着椁盖,但是如此大的实心石块着实沉重,再加上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施展全力。
就这样跟椁盖磨了半天,终于推开了半个手掌的距离,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三爷,您看着点,我和张小哥要把椁盖推下去了。”
三叔也是绷紧了全身,准备着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闷油瓶的刀早已经回了鞘,双手握着铁钎,潘子也攀着棺材边手抵着,跟着闷油瓶的动作猛地用力,棺椁盖子从三叔那边滑过,在半空中画了个圈,掉进水潭,砸出大片的水花,声音在墓室中回响着,让人胆战心惊,我在下边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也被这一出给弄蒙了,这动静,只有是活的,水里的什么东西都给惊出来了。
上边的四人稳住了情况,才有心情看里边的棺材。
“看来这是一椁一棺的模式,开了这个棺材,就能看到墓主的真面目了。”三叔颇为兴奋的说道,“你们看,这应该是顶级的金丝楠木所制,色浅橙黄略灰,木性温润平和细腻通达,纹理淡雅文静,显现出山水的样式。按当时的情况来说,不太可能在棺材里放置小型必杀机关,但也不得不防。”
“三爷,那您看看这棺材到底该如何打开,不会是像鲁殇王的那种莲花棺吧!”潘子急切的问道。
“应该不是,但不确定里面的墓主到底如何,他既然有那个能耐得了蜡烛,手段必定不差,还是小心为妙。”
“噤声。”张起灵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手指缓缓的在棺材上摸索着,墓室中静寂的让人心寒,下一刻,只看到闷油瓶的手停在了某个部位,面色肃寒,示意众人向后稍微避了一点,左手持着铁钎,然后面色一正,按了下去。
但是,好像没什么反应?
☆、 墓中(二十四)
没有反应?!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寂静。
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
众人面面相觑,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轻微的咔咔声惊住了。
只见棺盖稍微动了一下,移开了一条缝隙,丝丝缕缕的白雾从里边飘散出来,几乎笼罩了整个棺材,众人吊挂在锁链上,根本来不及后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自己的门面飘来。
丝丝凉凉的感觉抚在脸上,清凉但是诡异啊!谁知道这白雾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还说不定是墓主的尸身雾化成仙啊!想想就觉得恶心啊!!
四人只能紧闭着口鼻,所幸白雾只是缠绕了一瞬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和胖子在下面看不真切,骤然间听到四个人的声音都消失了,有点奇怪,胖子轻声叫道:“小哥,三爷,上边什么情况,你们怎么都没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听到胖子的声音,众人顿时一个激灵,对刚刚自己的反应颇为后怕,刚刚那种似乎被迷惑的感觉着实难以描述。
“这雾有诡异!”吴三省小声的说了句,“张小哥,现在开棺,都小心着点。”
闷油瓶首先把刀□□空隙,其他人也跟着把手里的东西□□去,手向潘子的方向一摆,示意同时用力向上,抬着棺盖慢慢向着那边滑开。
棺中,到底,有什么。
//……
我跟胖子正焦急的等着三叔他们的回话,却迟迟听不到声音,怎么回事!
“没事,大侄子,我们在开棺,你在下边等着别乱跑。”
我在底下应了一声,但是实在好奇他们到底能看到什么东西。
好像有点不对劲,墙面似乎有点晃动?!还有这么深的地底墓穴里怎么会有…雾气?!!
“天真,天真,吴邪,你怎么了!!”感觉到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却被胖子扶住了,但近在咫尺的胖子,他的声音却似乎像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缥缈不定,十分不真切,接着眼前一暗,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再睁眼,是在一片古战场上。
迎面刺来的青铜戈,吓得我几乎肝胆俱裂,身体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青铜刀格挡,接着又不受控制的向前砍去,翻飞的血肉,血花四溅。
我恶心的几欲呕吐,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抬手,又向前闯去,周围的一个个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脸上虽然带着忌惮,但在血腥的刺激下,这点害怕也转换成了嗜血。
利器划过血肉的感觉太过真实,作为一个普通二十一世纪青年,就算我以前见了粽子什么的,却从未见过这等战争的场景,实在是难以接受。
但是还没等我吐出来,背后的劲风已然袭来,只能强忍着恶心,勉强侧了侧身避开要害,一把青铜的戈从腰际划过,穿透了皮甲,带出一串血花,疼的我冷汗就出来了,古人的防护手段太差了,这皮甲虽然做的身份精美细致,但之前已经被毁的破破烂烂的,防御力几乎等同于无,接着条件反射一般的转身反手一刀划过那人的脖颈,来不及看着他倒下,其他人又围了上来,忍着痛放任身体本能拼杀着,心中只想骂娘,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如果说这是梦境,也太过真实了,我绝对是不可能做这种梦的,我又不是变态。
抬头看前进的方向,犹如五雷轰顶,脑子里一阵嗡鸣,是那个男人。
是那个…黎国的!
他的嘴角挂着冷笑,手中握着一个弧曲阔刃、两角上翘的斧形兵器,似乎是象征着统帅权威的钺,动作不停得砍杀着,收割者一条条亡魂,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去,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几个将领四散在周围拼杀着,大部分是青铜的戈,但是有些锋刃明显更加锋利,看样子可能是特意用陨铁铸的,还有一个竟然握的石质的斧头,却不影响他杀人的速度。
难道我暂时所居的这具身体的目标就是杀了他吗?!
☆、 小番外
一个寂静的晚上,月光正好。
“小哥你很好,TMD又不辞而别,当我这里是什么?!临时酒店啊!!”
愤愤的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不住的翻身。
想着老闷到底又跑到了那个斗里去了,终于抵不住周公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