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爱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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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爱天国-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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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过于任性草率的行为,造成了此刻的重重杀机,错估了形式的后果,就是她们面临着越来越多的狼群。
  狼群的袭击,往往是致命的。
  不同与那些形单影支的野兽带来的单一袭击,狼群发动的进攻,具有了多重袭击的功效。你打倒一只,又会冒出另一只,层出不穷的连绵攻击,只会让你顾此失彼。就算可以抵挡一时,最终也会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它们乐此不疲的猛烈攻击之下。
  武器在不断减少,夏尔玛扫了一眼箭袋,还有不到三十支箭。猜想列摩门纳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丢出的匕首至少也有十把。
  为了比赛的公平,除了随身佩剑,其他武器的数量也是相同的。现在看来,真是傻到家了。
  “还有多少匕首?”确认一下,比较放心。
  “二十三把,你呢?”
  “二十六支。”眼角余光里狼群紧追不松,问:“你有没有藏着其他的东西?”
  侧目,凛冽的茶色目光,劲风吹不散的愠怒。“我正想问你呢。”
  扬眉笑起,迎面吹来的烈风,模糊了夏尔玛满含自嘲的声音。“和殿下一起打猎,真是惊喜不断,早知今天如此有趣,我真应该多带一些武器。”
  “如果,人人都能‘早知今日’,天下还会有‘后悔’这档事吗?”话中藏话,明言暗讽。
  眸子一凉,凶光乍现,胸腔充满了快要爆炸的憋闷感,夏尔玛握着弓箭的手一紧,蓦然青筋浮现。
  与此同时,前方出现一线刀锋般笔直的光亮,两边林子逐渐稀疏,身后的狼群仍然锲而不舍,就像甩不掉的影子,如鬼魅缠上亡灵。
  “快,去山谷。”列摩门纳一声低呵,身下的马儿加快了速度,朝着谷口跑去。
  夏尔玛瞥了一眼身后,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起伏的黑影如同潮水朝着她们涌来,大有一派将她们吞噬干净的汹涌势头。
  不敢有丝毫怠慢,跟在列摩门纳后面一同跑进山谷。
  山峦叠嶂的大山中,遍布着不起眼的山谷,大一些的需要走上一天,小一些的一眼就能看见谷底。
  她们跑入的山谷,隐约能看见另一边的山簏,左侧的洼地有一个小水潭,谷中散落着山坡滚下的石块,四处乱草丛生,荒凉的看不到一丝人烟。
  马蹄踏着草丛,惊响了山谷的回音,急驰的风跟随她们灌入谷里,摇曳的草尖划出千丝万缕的绿线。
  马儿又跑了一段,只得停下脚步出口没了,被滚落的巨石封死了。
  瞅着眼前被碎石堵得严严实实的出口,夏尔玛很想笑,笑自己的运气,更笑这个赫梯摄政王的计划。“这就是你说的逃出去的路?”
  怔,一瞬间。紧接而来的,则是无名扬起的恼火。“我怎么知道它被堵上了。”
  “你既然不知道它被堵上了,那你也不能保证它是畅通的,干嘛还往这里跑?”夏尔玛觉得就算狼群不要了自己的命,她也会被列摩门纳的无知气死。
  目光冷冷地投向夏尔玛,从牙缝硬生生挤出濒临爆发的怒火,一字一句沉声说道:“这里是最近的路。”
  一翻白眼,咒了一声,标准的埃及语,知道列摩门纳能听懂。
  忽略她的不敬,也没时间和她计较下去,眼看狼群已经连冲带撞地奔入山谷,宛若一片黑灰色的阴云,翻卷着腥臊呛人的气味,转瞬就冲散了清洌的谷底山风。
  茶色的眸子暗下,连同暗沉的,还有列摩门纳过于平静的声音。“冲出去,还是死在这里,你选一个。”
  棕色的眼,映出突然放慢速度不断靠近,正将她们围拢中间的狼群,黑灰色的皮毛在风里轻微摇动,一双双充血的眼睛,溢满兴奋的猎杀本性,毫不掩饰的自然本性。
  褪去了戏谑的神情,轻轻地皱眉,一缕红发被风托起,慢悠悠地擦过脸颊,一丝暗藏不露的焦虑,一丝按耐不住的杀意。“别指望我救你。”
  笑,嚣张恣意的让人侧目,青甲依旧冷然,微弯的眼角露出难得一见的明媚波光。
  “彼此彼此。”
  语落,两把匕首脱手而出,闪烁着她被逼入绝境的怒火,一左一右带着铁器特有的尖锐锋利投身狼群。
  不在多话,看着被激怒的狼群冲来,夏尔玛拉弓放箭,轻盈的白羽长箭刺破了阳光,一无返顾地飞向目标。
   

  ☆、第 六十四 章(下)

  刹那间,两人以攻为守,靠着手中精准无误的武器,缓慢地接近来时的谷口。
  然而,二百多米的距离,却走的异常艰难。
  左手掷出匕首的同时,右手抽出腰侧的铁剑,挥手砍向迎面扑来的狼,整个狼头沿着断颈滚下来,以一种华丽诡异的姿态。血沫飞溅到列摩门纳沉默的脸上,温热的血水滑过脸侧青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极致诡魅。
  夏尔玛摸上箭袋的手微微一僵,眼前的列摩门纳令她……迷惑。
  她并不了解她,也不想了解。
  然而,列摩门纳周身散发而出的阴霾冷凝,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她就像一只身形矫健的野兽,从眼底到眉梢,从呼吸到神情,都充满了嗜杀的气息,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性,甚至掩盖了眼前这些真正野兽的杀戳气焰。
  这样的人,真的能给单纯一如朝露的卡丽熙带来幸福吗?
  命悬一线的时机,夏尔玛意识到不应该分神,思绪一停。抬手,木箭离弦的瞬间,危险悄然临近……一只狼腾空跃起,就在她的身侧。
  锥心刺骨的剧痛传来,伴随着血腥味冲进呼吸,夏尔玛痛得闷哼一声,握拳砸上狼身,它却没有松口,仍然紧咬着她的侧腰。
  狼牙的刺穿力相当可怕,半指长的利齿能轻易撕裂人类的皮肤,造成大量失血。如果位置选对了,甚至能直接咬穿内脏,带来更加可怕的结果。
  来不及拔剑,直接用弓重重一击,趁黑狼痛得松口之际,夏尔玛拔剑一刺,黑狼哀叫着倒在马下。伸手摸上腰侧,手掌下满是粘腻的湿热,半边身体疼的已经没知觉了。深吸气,随着呼吸而生的灼痛,犹如一把火,蔓延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刺激着瞳孔猛然一缩。
  发现夏尔玛受伤,列摩门纳解决了两只狼,驱马朝她奔来。瞥见她的伤口时,目光轻闪,问道:“怎么样?”
  “死不了。”咬牙切齿,是疼的。
  狼群形成的包围圈,正在慢慢的缩小,它们喘着粗重的呼吸,粘乎乎的口水顺着尖利的牙齿流下,缓慢移动的脚步不若刚才的迅速,但是这样慢节奏的靠近,也预示着新一轮攻击即将开始。
  疼痛没有减弱,血液从伤口汩汩的往外冒,半边白袍顷刻间就被鲜艳夺目的色泽占据了,紧蹙眉头,说道:“你那只傻鸟呢?让它通知山外的人进来。”
  “十几天没看见塞瑟了,估计不在哈图莎。”夏尔玛的主意是不错,可惜唯一能够传信的塞瑟并不在身边。
  塞瑟虽然在她身边长大,却并非她的宠物,它是自由的,能够随时随地翱翔于天地之间。
  应该悲哀,还是应该沮丧,夏尔玛一时糊涂了。
  “包扎一下,先止血。”瞅了瞅她的伤,下巴一点,随即又注视着周围的狼群。
  “不劳殿下费心。”撕开袍角扯下一条布,缠在腰上,这么简单的动作,拉扯着更多的鲜血涌出伤口。疼痛感却没有先前的强烈,神经痛到麻痹至少也是好处。
  “我还有三支箭,这畜生太多了,就算能冲出山谷,武器也不够了。”咬牙的瞬间,勒紧布条,呼吸微颤。
  晃了晃手中的剑,她说的自然而然。“谁说没有武器,不是还有它。”
  “别告诉我,你指望这把剑来对付它们。”想笑,却被腰上传来的锐痛阻止了,嘴角扯起一道干涩的弧度。
  忽尔,沉默。片刻后,低低的话语传来,目光仍然紧盯狼群,狠冽,沉稳。“还有一个办法,要不要试一下?”
  “有话快说!”这种简单的包扎只能暂时止血,夏尔玛已经感到大量的温热液体,正在企图钻出几层布条。
  “一个人引开它们,另一个人才有机会冲出去。”她幽幽地说,泰然自若的语调依旧淡漠的可怕,仿佛正在谈论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
  怔,棕色目光猛然一动,伴随着眉间褶皱折断了阳光,一圈暗流涌动在幽暗的眸底,不语。
  夏尔玛的默然,隐约藏着些许犹豫。驱马悄然移动,来到她的右侧,挡住了那些荧荧绿光的含血眼睛,小小的移动惹来狼群警惕的低吼声。“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最有效,冲出去立刻找山外的人。说不定留下的人,能……活着撑到援兵赶来。”
  看见她缓慢来到自己的右边,忽然意识到什么,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种困压过后急剧想要爆发的隐忍感。“你在说梦话吗?这种情况,留下的人怎么可能活着等到他们来!”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偏过脸,投给她一个傲慢乖舛的笑,手中的剑慢慢地抬起。“准备好没有?等它们一动,你就从左边那堆碎石绕过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为什么是我走?”深吸气,胸腔里闷的难受,宛若被人压在水里,无法自由的呼吸。
  倏忽,莫名烦躁起来,因着她无聊至极的问题。“你这样子能撑多久?别废话了,记住绕过松林一直朝前跑,看见湖就右拐,很快就能到山外。”
  最让人恼火的事情,就是被人说穿了事情的真相……列摩门纳说的都是事实,夏尔玛的伤势俨然拖累了她的行动力,致使她无法全力以赴出击。
  可是,仍然不死心的问:“为什么是我走?”
  “你受伤的是腰,不是耳朵,难道连耳朵也聋了吗?”几乎是在低声咆哮,暗哑的嗓音,怒火照亮的茶色眸子,一缕青色火焰窜入琥珀色的眼底,荼蘼盛开,陡然冷凝。
  “见你的鬼!我不会走!”她也失去了好脾气,恶声恶的吼回去,只是随着流失的血液不断带走了体温,令她的声音少了一份底气。
  挑眉,无可奈何。“我感动的快要落泪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留下的吗?别自作多情了。”冷哼一声,嗤之以鼻的看向身旁披着阳光的黑色侧影,一丝酸涩蓦然而生。“如果留下你一个人,不管你能不能活着出去,我永远都无法直视卡丽熙的眼睛,我不愿意……”
  “够了!”陡然,茶色目光凝结,头顶的阳光纠缠着山风,袍裾在脚下投射出一片莫测的灰色阴影,那是自己徒然横生的暴戾杀气,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惑感慨。
  风中,隐约传来奇异的声音,狼群仿佛听见了什么,不知为何向后退了几步。
  “放不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等于被自己的回忆困住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发现了狼群的变化,列摩门纳握紧剑柄,手背的血污衬得泛白的指关节更加苍白。
  “夏尔玛,你难道就想这样过一辈子吗?” 沉默片刻,她问,清晰的咄咄逼人,直白的一针见血。
  喉咙被什么给堵住了,以至于夏尔玛竟然很难说出反驳的话,任由列摩门纳的话从耳膜钻入心里,那种四肢百骸被贯穿的锐痛,继而沿着滚烫的血液无法抗拒地流遍降至冰点的身体,一瞬间。
  山谷里的狼群,再一次出现了异样,它们先是昂起头,尖尖的耳朵竖在四下盘旋的风里,继而那些黑灰色的健壮身躯绷得死紧,随后一个接一个仰头伸长颈子,对着天空发出尖锐刺耳的狼嚎声。
  两人警惕地观察四周,狼群奇怪的举动,迫使她们暂时停下不应该在此时深入的话题,身下的马儿也莫名躁动不安的来回跺着蹄子,似乎它们也感觉到了异样的可怕情况。
  “可能它们的同伴来了。”眺望被狼群封锁的谷口,列摩门纳眉头的结,拧得更深了。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一声狼啸响起,赫然。
  长长的咆哮,劲道十足,气势汹汹,犹如海浪掀起的足以掀翻天地的滔天巨浪,更似那种铺天盖地奔来的雷鸣,穿透呼吸直达人心。
  呼吸一窒,茶色眸底一束惊诧转瞬即逝。
  “是它!”深吸气,镇定的目光仍然注视着山谷唯一的出口,只是紧抿地嘴线隐隐流露出一线愠怒。
  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现在的情况真让夏尔玛烦躁的发疯。“什么?”
  “以前在山里,我和卡丽熙遭遇过狼群的袭击,它就是那群狼的头狼。当时我们人多,它也没有这么多帮手,我们杀了它几个同伴,它带着其他狼撤退了。”身下的马儿越来越难控制,勒紧缰绳,阻止它继续慌乱跺蹄,还是无法令它安静下来。
  丢给列摩门纳一道鄙夷的眼神,夏尔玛朝着马儿轻嘘几声,尽力安抚它逐渐紧绷的神经。“你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见敌人,到底是你太招人烦,还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了?瞧一瞧,连狼都不肯放过你。”
  “那你的运气也太差了,偏偏和我一起出来打猎。”不忘揶揄一句,似乎和她斗嘴,成了眼下两人能找到的唯一的缓解压力的方法。
  “不是我运气差,是你非要我来的。你忘记了,是谁昨晚派人送来一道邀请,虚情假意地请我参加今天的狩猎。”伤口还有流血,从腰间不断溢出的温热感,可以判断血流的速度正在加快。
  挑眉,恍然大悟的口气,一丝顽皮。“对,我忘记了,是我。”沉吟,少顷,她再一次开口,隐去了顽佞,少见的内敛诚意。“……抱歉。”
  眸子悄闪,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划过棕色眸底,瞬间,说出的话还是生硬如常。“如果能活着出去,你再慢慢向我致歉吧,殿下。”
  “夏尔玛……”张口,蓦然停下,欲言又止的踌躇。茶色的眼映出夏尔玛紧皱眉头的脸,列摩门纳也拧起眉头,随着掺杂着徘徊不安的叹息声,她毅然决然地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卡丽熙。”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夏尔玛会一拳挥过去,她真想打掉那张覆着青甲的坚毅脸庞。愤愤地,她咬了咬牙,怒道:“你是不是疯了,说这个没用的干嘛?”
  那一声狼啸之后,狼群渐渐趋向平静,它们朝两侧退开,让出了通向谷口的道路,看来那只与自己渊源颇深的头狼马上就会出现了。
  收回望着她的视线,重新看向谷口,全神贯注,全身戒备。“你一直担心,我无法把她照顾好。你一直担心,我的一切会给她造成伤害。你一直担心,我是否就是那个能陪她走完一生的人,对不对?”
  “是。”
  “我想让你放心,更想让你放手。”她说,逆光的眼,涌起深渊般莫测的暗流。
  “……”
  “卡丽熙是我倾尽一生,也会去守护的人,我……爱她。”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夏尔玛面前说出这些话。然而,身处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她突然很想告诉她,不知为何。
  吸气,缓缓吐出的滚烫呼吸,带着自己都不想面对的怯懦。夏尔玛明白,一切都过去了,不论自己愿意与否,她都要放下……
  当列摩门纳把生存的机会留给她,当她决定留下独自抵御狼群的刹那……夏尔玛已然心知肚明,自己可以放手了,她能安心将卡丽熙交给这位披着半身诡异青甲的女子。
  “殿下,你表白的对象选错了,这些话你应该对卡丽熙说。况且,现在也不是浪漫的好时机,你没发现你的旧相识已经来了。”忍着伤痛,抬弓拉弦,瞄准……唇角轻缓地扬起,一抹自信满满的浅笑,映衬着头顶阳光都无法比拟的傲然张扬。
  此时此刻的夏尔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现在只想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以那些炽热的鲜血,祭奠她终将遗留在赫梯群山深谷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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