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留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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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留一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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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老大一副“你谁呀”的表情。
  尖嘴猴腮兄一抹嘴,“小的是城西小街上混的,叫侯三,来这蹭顿好吃的。”
  又煞有其事地说:“您还不知道吧,听说……死的那个李公子是三天前刚来宁城的,据说是城主家的表亲,京城里来的。”
  “……”宋老大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李晏铭?”
  侯三一愣,茫然道:“跟李晏铭有啥关系?”
  宋老大忽然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崩塌了。仔细琢磨琢磨,还真没人说上吊的是李晏铭。他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吃你的菜去!”
  一顿饭下来,从旁人的交谈中宋老大才得知,原来死的公子哥儿叫李濂,京城大户的独苗,心血来潮晃荡到宁城,一来就住进了城主家。这会儿在宁城毙命,城主生怕被李濂的高官老爹迁怒,可着劲儿在京城李家来人前表达痛心惋惜之情,势要在一月之内捉住留一明,好向人交待。
  宋老大吃了个半饱,觉着人太吵了,没劲。顺了一壶酒,回去了。
  路上经过那棵歪脖子古树,下面没了豆腐摊,瞧着分外别扭。想了想,便决定去小桃仙家看看。
  一想到小桃仙,就想起李晏铭干得缺德事儿,暗骂自己刚才还为这人模狗样的混球费神。经过两棵桃树,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他刚想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遇上白发弓背的老奶奶,宋老大忙道:“婆婆,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里面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一副准备人去楼空的阵仗。
  阮家婆婆眼神不好,戒备地看着他:“这里就老婆子我一个人住,你找谁呢?”
  宋老大道:“我找秀秀。”
  “呸,一小王八,秀秀也是你能叫的!”
  被骂了小王八的宋老大也不恼:“婆婆,我……”
  “大哥,你怎么来了?”小桃仙的声音传了过来。
  阮家婆婆这才反应过来:“你就是上回救了秀秀的大恩人?老婆子老糊涂了,罪过罪过。”
  宋老大忙扶起她,好言安慰。
  好不容易进屋坐下,才得知,婆孙两个准备去城外避风头。
  “我老了,半只脚都埋土里了没什么,可是秀秀一个好闺女可不能被这么糟蹋呀!”
  宋老大忙劝道:“放心,那家伙不敢再来了。”
  又说了许久,小桃仙道:“大哥,饿了没?我去给你弄完豆腐花。”
  “哎别别别,我刚蹭完城主家的素宴,这回正饱着呢!”
  “素宴?谁死了?”
  “哦,是从京城过来的公子哥,叫什么李濂的。”宋老大随口道。
  小桃仙却是瞪大了眼,惊喜道:“那混蛋死了?!”
  又觉得这么开心对死者不敬,忙又掩饰了一下。
  “你认识?”
  小桃仙点了点头,神色愤愤:“就是他把我抓到窑子里去的!”
  这回轮到宋老大惊讶了:“你说是李濂害的你?”
  小桃仙慢声道:“那天我本来在街头卖豆腐花,迎面来了一个粉头油面的男人,见了我就手脚不老实,我一气恼顺手泼了他一脑门的豆腐,结果那人就让随从把我拽去了宴群芳,如果不是,不是大哥……”
  宋老大暗道不好,原来自始至终都没李晏铭什么事儿呀!
  小桃仙本打算和奶奶出去避避风头,如今李濂已死,倒是不用再躲了。
  从小桃仙家出来,宋老大难得心事重重。他平时做得混事儿多了去了,可这回却让他咯得慌。一想起李晏铭一副要生食其肉的模样,啧啧,还挺来劲儿……呸呸呸,想什么呢?人这回是真被自己惹急了,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呢。唉,真是烦!
  隔了几天,宋老大辗转反侧睡不安生,索性起了身,大晚上的闲逛起来。又想起大白天在饭馆听到的消息,更头疼了。留一明又犯案了,这回死的是城北的一霸,王进王富商,不仅人死了,半辈子的积蓄被挪了大半,挪不了的也被一把火烧了。
  他摇摇头,吊儿郎当地叹气起来。没多久,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城主府前,不由乐了。成,都到门口了,溜进去见见呗!
  于是搓搓手,跺跺脚,一股脑儿翻墙进去了。
  一边欣赏起城主府的秀丽精致,感慨有权有钱的就是不一样,住的房子都是寻常人的百倍。一边慢吞吞地琢磨起李晏铭住在那幢屋子里。
  专往金贵富丽的屋子里钻,跳上屋顶掀开瓦片一间间地看,当瞧见正在浴桶前擦拭头发的李晏铭时,宋老大乐了,总算让他逮着了。
  手脚利落地从窗户里翻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关窗入屋,想着好好吓唬那草包一番,宋老大笑得特贱。一走近,宋老大就懵了。
  从上面看还没什么,这么近距离看,宋老大只感觉心里一震,全身的血液都奔涌了。
  李晏铭应该是刚洗好澡,擦好一头乌黑的长发,这会儿正挑起一旁的纯白里衣往身上披呢,两条白花花细长长的大腿好死不死光溜溜地在宋老大眼前直晃。
  当下就咽了咽口水,发现自己蠢样的宋老大暗骂自己德行儿。
  “什么人?”李晏铭冷声道,一把系好衣袍,转过身来,“姓宋的!”
  宋老大讪讪地笑了笑,吓唬人不成,倒被人抓了个现行。
  李晏铭蹙眉:“你来这干什么?”
  一双纯黑色的眼珠转了半圈,神色复杂晦暗起来,“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老大本就是脸皮极厚之人,当下脸上尴尬之色一扫,又恢复成原来没正经的样儿来。
  “我,我怎么了我?你觉着大晚上的我不睡觉跑你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呀?”边说还边一步步接近他。
  李晏铭脸色涨得通红,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这里可是城主府,你别乱来。”
  宋老大乐呵一声:“乱来什么呀李草包,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龌龊事,想什么呢?”
  李晏铭听他这话,神色一松,回味过来,又横眉冷对,半阴不阳地哼笑一声,张嘴就要喊人。宋老大当即就扑上去捂住了嘴,“瞎叫唤什么,老实点。”
  李晏铭唔唔叫唤了几声,眼里又气又急,直瞪得人心口荡漾。宋老大撇撇嘴:“成了,不逗你。我来这儿是为了上回那破事儿。”
  李晏铭一愣,消停了片刻。
  宋老大瞧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难得心虚起来,“那个,上回那事儿是我没弄清楚……”左瞧瞧桌子又看看房梁,“是我的错。”
  李晏铭睁大了眼,直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宋老大瞧着脑子一热,啾地往人脸上来了一下,紧接着飞速遁走了。
  隐隐听见后面那声中气十足的:“王八蛋!”
  再是“乒里乓啷”的重物砸地声。
  宋老大咂咂舌,这脾气,都要上房揭瓦了。
  回到家里,宋老大一夜好梦。
  梦里瞧见那双细长长白花花的大腿,又瞧见那细长的眉毛,一瞪眼一展眉都煞是好看,那声音也是,叫起来一长三短,一咏三叹,好听极了。想着想着,梦中场景悄然变成酒楼包厢的样子,又像是城主府中,隐约还有个浴桶,水气腾腾的恍若仙境。李晏铭披散着头发,发梢还在滴水,披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软绵绵地靠着,时而怒骂时而欢笑,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醒来时,宋老大对着湿漉漉的裤衩,默了。
  他抹了一把脸,呼噜了两下。只觉得自己完了菜了事大发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李晏铭在他心里愣是从一个蛮横的草包变成了念念不忘的心肝儿……呸,那哪儿叫心肝儿呢?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喂狗吃呢!
  想到这,宋老大苦着脸。
  他向来是个随性霸道的主,遇见稀罕的可着劲要弄上手。可李晏铭是谁呀?倒不是说他身份尊贵,而他一介地痞配不上人家,他宋老大何时纠结过这个?而是,搁这以前,他喜欢的可是软扑扑娇滴滴的姑娘呀!
  那李晏铭横看竖看都是个大男人,脾性更是十足十的臭,自己这是什么眼光呢?!
  再感叹这些也晚了。
  宋老大低头叹气。
  又唰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冒着精光,横竖都看上了,认了。
  另一头的李晏铭黑着眼圈起了床,气压低沉沉,一副没睡好的模样。他还真不知道一大清早的有人惦记上他了,还一个人默默生着暗气。吃早饭的时候,对着那粥使劲戳,完全当成宋老大的脸发泄了。
  李成耀李城主看不下去了,“好好吃饭!”
  那一粒粒的可都是钱呐,这败家儿子。
  李晏铭连个眼神都欠奉,端起碗,呼啦几声全倒进了肚子里。“彭”将碗放回了桌上,留下一句:“我吃饱了。”
  “啊。”身旁浓妆艳抹的女人故作受惊的模样,嗔怪地看了眼李成耀:“老爷……”
  李成耀顿时心都酥了,立马板着脸对儿子:“成什么体统?”
  李晏铭斜眼看了眼一旁的女人,目光满是不屑,“一介舞妓都能上桌了,我们家还能有什么体统。”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席了。
  这饭吃的真糟心。
  李晏铭想去后院散散步,经过大堂,看见了摆在中间的那副棺材,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严五,这棺材还要摆到什么时候?”
  被点名的仆人忙迎了上去,“回少爷,老爷吩咐,在京城李家来人之前,要一直供奉着。”
  李晏铭嫌恶地皱眉:“尸体发臭了也得摆家里?”
  严五知道少爷洁癖严重,惴惴道:“已,已经叫人运了冰块冻着。”
  李晏铭不想在这地方多待,知道问不出什么满意的结果,一挥袖离开了。刚走几步,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这帮人大清早的就来噌白食了。
  “素宴到底要摆多久?”
  “回少爷,今天是最后一天。”
  李晏铭寒着脸,直接出了门。
  谁想到一出门,就听见一个欠收拾的声音嚷嚷着:“哟,这不是阿晏吗?”
  李晏铭倒不是觉着有人喊他才回的头,而是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想认不出来都难。一回头,果然,宋老大那张刺眼的脸出现在了视线里,嘴边还沾着一圈粥糊糊,正咧着朝自己看来。
  “什么阿晏?!”这里是城主府,大庭广众之下,料这流氓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李晏铭的语气毫不掩饰的冲、臭、狠。
  宋老大也不恼,抹抹嘴,向他走来,“除了你还能有谁?”
  宋老大心里偷乐,自己刚明白心意,这人就出现了,可不就是缘分嘛。
  他大概忘了,这里是李晏铭的家,他大清早出现在自己家里本身就很正常。
  心态变了,态度也变了,宋老大琢磨着该换种相处方式,“吃了没?”
  “……”李晏铭眼神复杂地剜了他一眼,满脸写着“无聊”,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看着李晏铭毫不留恋的背影,宋老大懵了,撸了把脸,心道:这小混蛋就是欠收拾!就该硬着对他来。
  

☆、留一明亲笔

  宋老大无所事事地在城主家蹭完了早中晚三餐,却没等着李晏铭回来,倒等来了一批贵气逼人的主。
  老早就看见应冯应管家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通报,没过片刻,老远就听见里面城主宛若死了亲儿……呸呸,这什么破比喻,宋老大暗骂,宛若杀猪般的嚎哭声,然后一个身材臃肿,满身素服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有致,满身白衣的女人,也是满脸泪痕,好不凄惨。
  两人冲到了门口,直接扑倒在为首一个中年蓄须的男人身上,城主一把鼻涕一把泪,”方副将,李某对不住将军啊,李某没能照顾好濂儿,竟让那贼人……呜呜……”说到后面,已是哽咽难语。
  被称作方副将的男人脸上神色未变,举止得体地扶起了李成耀:”李城主哪里话,冤有头债有主,濂少爷的仇我家将军自会处理。你先起来。”
  李成耀见那人没有怪罪的意思,心头放下巨石,忙起身:”方副将,濂少爷……他的遗体就在大堂。”
  方副将点点头,一众人等都被引进了屋内。
  好戏看完了,宋老大啧啧嘴。
  宁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死了个人稀奇几天就没声儿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远在天边的京城却因为李濂之死大受震动。李濂本人没什么出奇的,京城纨绔子弟,粉头油面,嫖赌俱佳,强抢民女只是家常便饭。宁城的公子哥算什么,人家可是京城里混的。
  李濂之所以如此横行霸道,全赖其父镇远将军李光。李光此人出身寒微,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地位,在朝廷里威信极高,此番痛失独子,打击巨大,势要严惩所有相干人等,以报血仇!
  几乎在闻儿死讯的第二天,他就派出手下前往宁城,方副将是其心腹,仅仅只是最早到达的第一批。
  宋老大摇摇头,又想起近日搞得满城风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留一明,只觉头大。看来宁城不宁咯。
  宋老大走出城主府,还在那伤春悲秋呢,忽然想,那李晏铭这么晚了还不回府,干什么去了。
  这念头刚起,就瞧见一个晃晃荡荡的人影向这里走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李晏铭李公子嘛!
  他似乎是喝了酒,走路的步子不太稳,扶着墙,迷迷糊糊地看着前方。
  宋老大想着趁机好好耍耍他,又想,该不会是去喝花酒了吧?!
  瞬间阴火蹭蹭冒上来,跨步走过去,拽住人袖子:”干什么去了?”
  李晏铭似乎疑惑怎么走不过去了,迷茫地眯着眼,瞅他。
  宋老大见他这副样子,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冲上去嗅了嗅,没闻见什么脂粉香气,便笑了笑,”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边说,还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啪”,李晏铭一把打开晃荡的手,扑了过去:”姓宋的畜生!”
  可惜平常状况的李公子打不过他,醉酒后的李公子更不用说了,没打疼人,倒把自己送了上去。
  宋老大接过”投怀送抱”的李公子,道:”哟,都醉成这样儿了,还认得出我呀!”
  语气拖长了上扬,得瑟的不行。
  怀里的李晏铭没了动静,宋老大抱了半天发现不对来,忙把人移开了些许,露出一张闭着眼红着鼻子的睡脸。
  宋老大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伸出手碰了碰那张细皮嫩肉的脸,移至眼角,这幅模样的李晏铭他还从未见过,平日里他对他不是横眉冷对,就是戒备恼怒,何曾这般温顺过?
  “怎么还哭上了?”
  他的语气无奈,还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李晏铭的眼角湿湿的,眉间愁绪纠结,怎么抹都化不开的样子。
  宋老大瞅了眼身后城主府的大门,又瞅瞅怀里醉成一滩烂泥的李公子,若无其事地把人从家门口带走了。
  他是最晚出来的人,其它蹭食的人填饱了肚子早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只剩下大闲人宋老大一个。他前脚刚跨出大门,后脚那管事的立马重重关紧了大门,送瘟神似的,连门前两个白布灯笼都不点上。他耸耸肩,毫不在意这种势利小人,只是奇怪那李家公子都没回府,也没见个人担心等门的,又看着李晏铭醉醺醺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感慨大户人家总有一堆糊涂账。
  城主府离宋老大的小破窝远着呢,他也不嫌麻烦,扛着人虎虎生风地回了家里,直接把人扔到自己那张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李晏铭似乎被磕着了,哼了哼,翻个身对准墙壁。
  宋老大呵呵一笑,自觉躺到了床的外侧。
  本以为能吃吃豆腐,过过手瘾,睡个好觉,没成想,宋老大一想到身旁那人和自己发生的那堆事,就心神荡漾,越躺越精神,最后大半夜的完全没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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