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有些恍然。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在11点半结束,下午只有一节课,2点开始到2点50结束。午休的时间正好是两个半小时。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待他回答,那警官竟又凌厉地继续道:“但你们今天下午的那节课临时取消掉了不是吗?”
是的,那节课临时取消掉了。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午饭是在学校的餐厅刷信用卡就餐的,大概十二点半就餐结束,之后我便到图书馆用图书馆的电脑自修。下午的课程是在1点的时候接到邮件取消掉了,我之后便一直留在图书馆看书。我看得很投入,直到附近有人交谈,说到三点了,我看了下手表,便决定把这本书借走,回到宾馆继续看。”他很详细地解释着11点半之后自己的行踪。
因为使用信用卡消费,刑警可以轻易查到他是在12点左右在餐厅消费的记录。之后他到学校的图书馆,用图书馆的电脑自修,登录需要输入学生id和密码,他们也可以查到他的登录记录。1点他接到了下午课程的取消邮件,在1点三十分左右他将作业全部做完,也自修完毕,便登出了电脑。其后他开始看书,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依然留在图书馆。但最后,三点他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借走了没看完的书,这需要到前台登记,便有记录可查。况且,那本书就在床上,他们已经看到了。
基于这似乎是在解释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他不知道,那三个,哦不,是四个记录点,餐厅刷卡的时间点、图书馆电脑登录和登出的两个时间点,还有3点在前台登记借书的时间点,四个时间点中间的时间足不足以让他来回于学校和案发现场,能不能当做他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他真的被当做了嫌犯,那未知的案件又是发生在今天下午的话。
他怀疑,那案件的案发现场是在这宾馆,并且是在他房间附近的房间。他会被询问,并不是针对的怀疑,只是例行调查。案发现场附近的所有人都被列为了怀疑对象。这发生得太突然,而他并不是真正的犯人,他想不到自己会被怀疑的其他可能。
他很聪明,但毕竟涉世未深,他更想不到,被这样询问代表着他已经被列为了重点嫌犯。
一个宾馆,还是一个客流量很大,在当地属知名度最高,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宾馆。只是某个房间内发生了案件,在不会威胁到其他房客的前提下,再重大的案件,例如凶杀,刑警在第一时间只会问询宾馆的工作人员,并不会轻易去打扰其他房客。确实,凶案现场需要封锁,隔壁的房客也会被简单做一下笔录,然后在宾馆的配合下重新安置房间,主要是搜集目击证据,但绝不会在毫无根据的前提下被当成嫌疑对象如此凌厉地问询。
他房间所在的楼层,在他回来的时候还毫无异常。走廊内没有警戒封锁,没有人声嘈杂。直到被这两个刑警突然造访,他都还不知道宾馆内发生了凶案。这证明了,凶案现场并不在这个楼层。
他猛地想到了这一点,不对,他真的只是被例行问询吗?
“你的课程将在两个星期后结束,之后你打算立即返回美国,还是会在这里继续逗留到暑假结束?”年长的刑警已经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道。
他愣了一下,很快答道:“我计划在暑假结束后返回美国。”
两位刑警听到这个答案快速地互相看了一眼。
其实他们知道的,他已经订好了位于暑假结束时间返回美国的单程机票。汉莎航空的头等舱。加上他在此学习的半年时间都住在宾馆的套房。这位中国籍,年仅18岁,就读于美国哈佛医学院,参加美德两校大三半年期交流课程的高智商精英学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据悉,他有意申请鲁普莱希特…卡尔大学的心、脑外科双研究生。这次交流课程,也算是他的提前考察。
“你决定申请鲁普莱希特…卡尔大学的研究生了吗?”刑警又问道。
他有些敏感,这两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他的**了吧,但他还是回答道:“是的,我很喜欢这所学校。它很杰出,这里也是一座非常迷人的城市,正是我所向往的研究生学院。”
听到自己的城市和大学受到极高的赞誉,两位刑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他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深意。
问询到此结束,两位刑警作势离开。
他拦下了二人,问道:“可否也让我问一些问题。”
不等二人回答,他已经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案件?是在这宾馆吗?哪一层?”他顿了一下,将“我是不是被怀疑了?”这个敏感的问题咽了下去。
“对不起,我们不……”年轻的刑警立即开口想要拒绝回答,但被年长的刑警拦下了。
年长的刑警接口答道:“今天下午1点一刻,605室一男一女两位美籍旅客被发现死在房间内。没有明显外伤,但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不仅回答了他的问题,年长的刑警透露了更多讯息。他那三个问题问得很妙,就算他们不回答,他只要去酒店前台一问就能知道了。
这年长的刑警突然又道:“女死者的名字叫做莎拉·克林顿·莱特,男死者的名字叫做肖恩·卢·布鲁斯。你认识二人吗?”
听到美籍二字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听到二人的名字,他顿时一僵,脱口道:“莎拉?!她……她是我女朋友。”
这时,那年轻刑警的脸上又露出了一种暧昧莫名的表情,也似乎隐含某种嘲讽。他却更没有心思深究,有些慌乱地追问道:“莎拉什么时候来的?她……她死了?怎么可能。”
“肖恩·卢·布鲁斯,你认识吗?”年长的刑警追问道。
他摇了摇头,诚实且有些疑惑地答并问道:“不认识。他,跟莎拉一起来的?”
两位刑警对看了一眼,然后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年长的警官眉头稍皱地问道:“莎拉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你听到她的死讯,看起来除了惊讶,却并不很伤心?”
他一愣,有些局促地解释着,似乎也在向自己解释,“莎拉,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我……”
“是她主动追求你,你答应了,但,你并不爱她。”年轻的刑警一针见血地道。
年轻的刑警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和她有过亲密的接触吗?”
他一愣,傻傻地问道:“什么?”
“我是说,你们……”年长的刑警斜了那年轻的一眼,年轻的似乎改了个口,但还是问道,“你们单独在一起过夜过吗?”
这么问已经非常含蓄,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天生白皙,不容易晒黑的脸上立即红了红,更显局促地答道:“没……没有。”
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他初二的时候就跳级到美国读高中,因为8岁时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耽误了两年,当时他已经14岁。但他只读了一年高中,就考入了哈佛医学院预科。一年后顺利预科毕业,顺利就读为期4…5年的基础医学本科。他年纪轻轻,家里的教育又比较严格,美国青春期孩子的开放并没能影响到他,他是个很传统守礼的孩子。而且他享有书呆子的美誉。
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他与比他高一年级的莎拉结识,与以往知道他是个书呆子就对他丧失了兴趣的女孩们不同,莎拉对他展开了热烈追求。各种明示暗示,众所周知,然而他呆得没有察觉。最后莎拉干脆直白地告白道:“我(第一人称宾格,女王口气),做你女朋友好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便一锤定音道:“你不拒绝就是答应了。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就这样,么!明天见。”突然的接近,这是他第一次被她亲吻脸颊,并不反感。
在一起后,仅有的几次亲密接触,也是莎拉主动的拥抱和脸颊吻而已。此外,除了在学校,或者是跟共同的好友集体外出,他私下里甚至很少跟莎拉单独见面,更没有在对方的家里过夜过。
莎拉住在家里,学校舞会时,他接送她,见过她的父母。此外,没有莎拉的邀请,他不会贸贸然造访。
而他因为年龄低,身为孤身越洋而来的留学生,学校有监护的义务,他必须住在学校的宿舍。双人宿舍,有一位室友。莎拉周末的时候来过几次,虽然有几次那室友不在,但莎拉也没有留宿过。本来莎拉也是来邀请他一同去酒吧,但他都在看书,拒绝了莎拉的邀请,莎拉便自己和友人去玩了,并没有在他的宿舍逗留太久。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未完待续。)
第465章 没那么简单(5)
他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了。他只记得,在那名为杰的年长警官,与那位依然不知道名字的年轻警官的搀扶下,他最后往那打开的门内望了一眼。
门内许多人来来往往。标准间一进门左侧是浴室,隔绝了床位的视角,但右侧的衣橱上有一面大的落地镜,正好折射了床位的画面进入他的眼底。洁白的床单有些凌乱,在床沿处为了便于识别改用黑色的痕迹勾画出了死者的位置。像是一个人坐在床沿,有些粗胖和畸形的上半身躺倒在床上,脚则踩在地上。从床单边沿与暗红色的地毯衔接处开始又改为了用白色的痕迹在地毯上勾画。两只脚在外的轮廓,中间空了一段,然后在两只脚中间前伸两拳宽的位置又勾画了一个似圆形又似梯形的轮廓。
恍惚又仓促中他只看到了那一眼,并没有看出是两个人的形状。
杰和年轻的警官已经离开,大门自动上锁。他仰躺在床上,空旷的房间内死一般沉寂。时间恍若过了好久,“嘀嘀嘀嘀”床头电子表的整点报时在寂静的房间内越发响亮,他才一下子听清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都随着那报时声渐渐平稳归于平静。
不想动,但感觉很压抑,太压抑了。他猛地抬了抬***互着踢开两只脚上的鞋和袜。脚再落回地面上,脚趾动了动,感受到了地毯有些粗糙的触感。
三秒后,他猛地立起了上半身。
他正坐在床沿,两只脚还踩在地面上,八字形的坐姿,两只脚分开。回头看了看床单上自己刚刚躺过的痕迹。这画面,跟镜中的那一眼何其相似。
不远处,他的书包还在床上。伸手拉了过来,掏出亮蓝色的记号笔。他仰面又躺回了原处,然后用那笔在洁白的床单上勾画出了自己的轮廓。再坐起来,用那笔一路向下,勾画出了退部,脚……
记号笔接触到地毯的一瞬,他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冲向了茶几。标准的英式茶具,糖罐里满是细腻的糖块。从浴室里取来薄毛巾,将糖块一股脑地倒进去,然后将毛巾包裹起来,再拿起那糖罐去砸。一下、两下……直到所有的糖块化为粉末。
准确地坐回到原位,两只脚分开的距离也丝毫不差。这次,他用洁白的糖粉勾画出了双脚在地毯上的轮廓。
起身去看,他将自己勾画出的整个轮廓与脑海中的对比。再掏出一支亮粉色的记号笔,他将记忆中那轮廓多出的奇怪部分也沿着自己的轮廓勾画了出来。因为他用了双色的笔,不只是最外围的轮廓,中间也多了他身体本来的轮廓。这次他看出,不是镜中那个躺倒的上半身粗胖和畸形,只是在他的身体两侧还夹着一双,手?或是腿?
“两位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是赤身**死在床上,下肢紧密交缠在一起……”杰警官的话语又出现在脑海中,他皱了皱眉。
他紧皱着眉头,在他两脚轮廓中间前伸两拳处,用糖粉又勾画出了那似圆形又似梯形的轮廓。镜中画面的轮廓已经全部重现。站开一点再去看,如果床上那上半身两侧的是腿,那么地上这轮廓就是……
为了印证,他又回到了床边。这次他正面对着床坐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用两只脚对准那身体两侧的轮廓,然后慢慢地向后栽倒。不对!
如果他两只脚在这个位置,那么床沿就卡在他小腿和大腿的交接处往上一点。膝盖无法弯折,他只能勉强继续向后倒去。手中依然抓着包裹糖粉的毛巾,艰难地勾画出自己躺倒在地的轮廓。不用起身,他已经知道这位置对不上。他低头去看,自己的头部已经距离床边太远,远远超过了两拳的距离。
起身后,果然看到原本的轮廓被自己蹭得十分模糊,而新画的在更远的地方。虽然距离远了些,但那轮廓却真的是那似圆似梯形的痕迹。圆形在上,是头顶的轮廓,下面是梯形的,是脖子因为身体的角度扭曲挤压进了肩膀,头部的轮廓紧接着肩膀和一小部分伸向上并稍稍向外的手臂形成的。
如果要把位置也对上的话。这一次,他先没有去管双脚的位置,倒立着,辛苦地先将头部和肩膀与那应有的模糊轮廓位置重叠,然后才将双腿放到……太难了,他的柔韧性没有那么好。他没有办法将两腿和腰身几乎成倒直角放到床上,但臀部的位置确实可以和床沿贴合。
除非是柔韧性极佳的人,最可能是体操专业或拉拉队的女孩,莎拉热爱户外运动柔韧性却差远了,不然,就只有死人能做到这个动作。原本是坐在床沿,猝死后上半身猛然栽倒下去。
放弃头部倒立着贴在地毯上。他坐在床沿,将腿稍稍分开伸出去。却又不太对,超出轮廓应有的范围了。
不管怎么说,轮廓已经大致吻合。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象出了莎拉和那不知长相男子用这个姿势死时的画面,还有他们死前莎拉坐在床沿、坐在这男子腿间的画面……
不知不觉紧紧握住双拳,直握到双拳阵阵发抖,他却感觉不到太过用力的疼痛和酸涩。发现自己的女朋友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他却已经没有办法去质问她。为什么?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我吗?你为何还带着别的男人一起来?你们,背着我在一起多久了?除了他,之前你背着我还有别的男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
一年了,他们在一起整整一年了。今天,正好是他们正式交往一周年的日子。哦!怪不得她会突然到来,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吧,莎拉喜欢营造各种惊喜。然而……有惊无喜。
也是因为他的木讷,他们不曾有过太亲密的接触。但他们的交往不是没有问题吗?
他以为的被包容,互相信任和尊重,换来的只是偷摸更刺激快感激素分泌的任性放纵。
“荡妇!”他没有怒喊出声,实际上他并不愤怒,脑海中只是回荡起偶尔听到别人对她的诋毁评价。那,不是诋毁。
曾经充耳不闻的闲言,此刻都清晰地再次回荡在耳边。
“那个呆子,莎拉玩他的吧……”
“不像,他们确实在交往。呵呵,怪只怪他太呆,而莎拉是个荡妇……”
“这次是哪个学院的帅哥?医学院、文学院、商学院……学院收集女王,剩下的,该轮到法院的了吧?”
“恩,前天晚上在酒吧,她不是勾搭上了安德烈,两人中途就一起离开了嘛……”
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在他不远处以为压低了声响,实际上尖锐的语调,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里。他看了那两个女孩一眼,并不认识。她们口中的莎拉也许是同名的人。
“安德烈……威廉……艾伦……”各式各样的名字在各式各样的场合从各式各样的陌生人嘴里有意无意地传进他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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