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我们可以把这些特殊的经历改编和加工,也许就能设计出很好的故事。”
“以自身的经历为基础……”纱嘉思索着南天说的话,“我从来没有尝试过。”
“那你正好可以试一下。”南天说,“这个方法的好处在于——由于故事来源于自身经历,所以很容易找到感觉,而且创作出来的故事往往比纯粹虚构的更具真情实感。”
“嗯,我试试。”纱嘉点头道,“谢谢你,南天。”
“没什么,希望你想出一个好故事。”南天真挚地说,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把门关好,注意安全。”
“好的,你也是。”纱嘉红着脸说。
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锁好门。南天早已困倦不已,躺在床上几分钟,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在一楼大厅的柜子里取出食物作为早饭。吃完东西,在众人散开之前,龙马咳了一声,说道:“呃,有件事情,我实在忍不住想跟各位探讨一下。”
大家望向他。千秋问道:“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龙马说,“我昨天听了荒木舟先生讲的那个叫做《归来》的故事后,忽然受到了某种启发。”
荒木舟挑起一边眉毛,注视着他。
龙马继续道:“这个故事中,小男孩夏青跟魔鬼有着诸多共同之处(*参见第四季《多出来的第14个人》中荒木舟讲的故事《归来》)。这不禁令我想到眼前的现实——我们14个,实际上是13个——被主办者‘邀请’来的悬疑小说作家,会不会也具有某种共同点呢?”
(*每个人所讲的故事与后面发生的事均有重大关系。)
他的话令众人为之一怔。片刻后,北斗说道:“我记得主办者在第一天的时候说过,他(她)选择我们,因为我们是他(她)眼中最优秀的14个悬疑小说作家。”
“没错,你还因为这一点沾沾自喜呢。”千秋揶揄道。北斗抓了抓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龙马蹙着眉毛,摇头道:“他(她)是这样说过,当时我们也没深究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一个借口。”
“你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这里面还有着更深层的原因?”哥特问。
“是的。”龙马说,“而且我认为,找到这个共同点,将是揭开主办者身份的关键。”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龙马分析道:“其实我早就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牵强。客观地说,我们这14个被‘请’来的人,确实是现在国内十分优秀的悬疑小说作家,通过前面讲故事的人的实力,就能证实这一点。但是,恐怕不能说除了我们之外,就再也找不出别人了。我圈内的朋友当中,就有实力很强的作者,为什么他们未在此列呢?参与这场‘游戏’的人,为什么偏偏是14个?‘14’这个数字会不会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龙马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暗火说:“确实,国内顶尖的悬疑小说作家,还有人在,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些人受到了‘邀请’?这里面恐怕真的有文章。”
“说到这里,还真是疑点重重。”夏侯申也分析道,“其实我当时也觉得有点诧异。”他望向小天才,“克里斯居然也在此列。想想看,他是生活在国外的华裔,居然都卷入了这起事件。如果这也算的话,那世界范围内优秀的华裔悬疑作家,就更多了——更没有理由选择我们这14个人。”
“主办者的能力毕竟有限吧,不可能有通天的本领,能把世界各国的人都抓到这个地方来。”莱克说。
“那克里斯他是怎么弄来的呢?”夏侯申说。
“你忘了吗?”莱克提醒道,“克里斯说过的,他来这里的方式跟我们不一样。他不是被弄昏后带来的,而是在清醒状态下来的。”
“没错。”夏侯申这才想起,他望向克里斯,“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们,你到这里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说过的,这是我的事,现在不能说。”克里斯平静地说,“我们好像把话题岔开了。还是回到之前说的那个问题吧——我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共同点?对此我也很感兴趣。”
“我们可以从很多方面来假想。”龙马说,“我们14个人可能会出现的某种交集。”
夏侯申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居住在S市,你们呢?”
“你想看看我们是不是同一个城市的人?”龙马明白了。“我也是S市的人,并且居住在S市。”
“还有哪些人住在S市?”夏侯申发问。
“我。”南天说道。同时,哥特举起了手,表示他也是。
“就只有我们4个住在本地?”夏侯申统计着,“我、龙马、哥特、南天——那你们呢?”他问其余的人。
每个人挨着说了自己的居住地,除了克里斯和千秋之外,其他基本都是离S不远的附近城市的人。莱克似乎有了眉目:“主办者邀请的对象,也许就是以S市为中心的!”
“这不能算是什么重大发现吧?”白鲸苦笑道,“S市是大城市,周边的城市也基本都是发达地区。我国写悬疑小说的作者,本来很多都集中在这片地区。况且克里斯住在美国,千秋又在B市,隔得远着呢。哦,对了,还有死去的尉迟成和徐文,也许他们也不是S市附近的人呢?”
看来同一居住地这一点,不能成为共同点了。众人陷入沉默,隔了一会儿,暗火开口道:“我们以前有没有写过同一题材的故事?”
“不可能。”克里斯果断地否认,“我看过我们当中好些人写的书,内容题材都相去甚远。况且要是14个作家曾写过同一题材的书,媒体会不报道吗?我们会不知道吗?”
“那么……我们会不会曾经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纱嘉试探着说,“比如新闻发布会、作家聚会什么的?”
“这个……恐怕也不可能。”北斗尴尬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大作家,从没参加过新闻发布会和作家聚会。”
“我前几年也基本都在美国。”克里斯进一步否定了这个可能。
大厅内又静默下来,似乎众人都找不出别的什么可能性了。南天眉头紧锁,竭力思索,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几乎没考虑就一口说了出来:“会不会我们14个人都共同认识某一个人?”
大家愣了一下。龙马说:“你的意思是,我们14个人本身可能没有交集,但我们共同认识的某一个人,间接地使我们14个人有了联系?”
“对,就是这个意思。”南天说。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夏侯申问。
“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南天说。
“这个可能性,确实是有的……”莱克思索着说,同时皱起眉头,“但是,怎么验证这一点呢?我们每个人身边的同学、朋友、同事——还不算网友——最少也能说出几十上百个吧?难道我们把这些人的名字全都写出来,再挨着找有没有共同认识的?难度也太大了吧?”
“是啊,”白鲸说,“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隐藏在我们之中的主办者,显然不会配合我们做这件事,加上尉迟成和徐文又死了,没法问他们——我们还是没法得出结论。”
听白鲸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沮丧。纱嘉这时望着南天,问道:“南天,你是怎么想的呢?”
南天沉吟片刻,说道:“我有种直觉——我们共同认识的这个人,曾在同一时期促使我们14个人做了同一件事。只是,我们相互之间并不知道,我们曾共同做过这件事。”
“啊……”千秋突然低呼一声,随即脸色变得苍白。站在她旁边的暗火问道:“你怎么了?想起什么来了?”
“不……没有。”千秋低着头说,“我只是……突然被南天说的话吓到了,感到后背发冷。”
荒木舟眯起眼睛说:“他说的话吓人吗?如果你心中没有鬼,为什么会平白被吓到?”
千秋恢复了神态,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不屑地说:“我心里有什么鬼?只是以悬疑小说作家的习惯,联想到了一些恐怖惊悚而又富有戏剧性的剧情而已。”
房间里沉寂了一阵。夏侯申叹息道:“看来,这个疑问只能作为一种猜测,无法得出结论了。”
“未必,如果真如南天说的这样,那我们起码有了思考的大方向。”龙马说,“还有四天时间,我们当中说不定会有谁在这期间想起什么。”
说到时间的问题,纱嘉露出焦虑的神情。她站起来说道:“今天晚上该我讲故事,我要回房间去做准备了。”说着离开大厅,朝二楼走去。
大厅里的人也渐渐散了。南天留在原地,蹙眉思索着刚才自己提出的疑问。他不明白,自己头脑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难道潜意识在提醒他,以前他曾经做过的某件事,跟这次的事件有关系吗?
但是,他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究竟是哪一件事呢?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晚上七点,众人再次聚集在大厅内,各自坐在皮椅上,围成一圈。今天晚上的游戏开始了。
纱嘉是今晚的主角。南天坐在她旁边,小声问道:“故事想好了吗?”
“嗯。”纱嘉点了下头,低声说,“多亏你告诉我的那个方法。”
“你真的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
“听完再说吧。”纱嘉脸泛红光,“总之是一个异常精彩的故事,超越我以往的所有作品。”
坐在对面的夏侯申看了下手表,说道:“你们俩别在那里窃窃私语了,时间到了!”
“好的。”纱嘉面向众人,提高音量。“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做怪胎。”
第一节
徘徊在自选商店内的女人并不知道,这家店的男店员,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她以为很小心,以为自己不够引人注意,以为能够轻易得手。但她不知道,那男店员经验丰富,能通过衣着、眼神和一些细微的动作分辨普通顾客和小偷。
女人在一个角落,把货架上的午餐肉和火腿肠悄悄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内——这一幕清楚地记录在了收银台前的监控录像里。男店员心中冷笑了一下,今天又逮到一个。他并没有立刻声张。
女人假装围着货架绕了几圈,当有顾客在收银台结账时,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将偷窃的食物紧紧按住,朝店外走去。
证据确凿。男店员就是在等待收网的一刻。他一个箭步跨出去,拦在即将出门的女人面前,温和地说道:“女士,你恐怕忘了什么?”
女人露出惊惶的表情,她意识到自己败露了,抖抖索索地说道:“你说……什么?”
男店员想给她留点儿面子。“你能跟我到里面办公室去一趟吗?”
“不,我要回家。”女人快步向门外走去。
男店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没办法了。他不客气地将女人的左手从大衣口袋里扯了出来,从里面掏出两罐午餐肉,像获得什么战利品那样向店内的顾客们展示了一下,然后对女人说:“你另一边口袋里的火腿肠,可以自己拿出来吗?”
女人尴尬到了极点,店内的其他顾客此刻都惊讶地望着她。一个女小偷,一个像老鼠一样偷窃食物的贼——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男店员抓着女人的手臂没有松开,他对店内的另一个同事喊道:“你先到收银台来替我一下,我带她去见老板。”
那年轻店员过来了,开始为其他顾客划价、收钱。男店员抓着那女人,几乎是将她拖到了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内。
男店员进门后,对坐在办公桌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老板,抓到一个小偷。”
那男人看上去宽肩蜂腰,穿得西装革履,他的视线离开电脑屏幕,瞄了一眼被带进来的女人,对男店员说:“好了,放开她,她偷了什么?”
“两罐午餐肉,还有一袋火腿肠。”男店员将午餐肉放在老板的桌子上,“火腿肠现在还在她右侧衣服口袋里呢。”
“就这些?”
“就这些。”
老板缓缓摇了摇头,对男店员说:“好了,你回去工作吧,我来处理。”
“好的,老板。”男店员走出办公室,将门轻轻带拢。
男人从皮转椅上站起来,走到女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一件污垢不堪的黑色呢子大衣,脚下是开了口的旧皮鞋。此刻,这女人因羞耻而深埋着头,无法看清她的面貌,只能看见她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男人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女人。她并不是什么恶劣的坏人,从她偷的这些东西就能看出来,她只是饿坏了,想填饱肚子——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怜悯之心令他无法对这个女人作出严厉的指责。他本想对她的行为做出告诫,但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转身拿起一罐午餐肉,递给女人,说道:“你把它吃了吧。”
女人微微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这个男老板。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饿的话,就吃吧。”
女人再次垂下头,缓缓摇头,低声说道:“你不责怪我偷了你店里的东西吗?”
“你偷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到三十块钱。”男人说,“当然我不是说这就是合理的。而是我能看出,你不是那种居心不良的惯偷,一定是遇到了某种困境,逼不得已,才会做出这种行为的。”
女人听到他这样说,浑身哆嗦起来。她嘴唇掀动,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看来是被说中了伤心之处。她仍然不敢把头抬起来,啜泣了一阵后,她说出了令男人感到意外的话:“不,你说错了。我是个惯偷。这一带的超市、商店,包括小杂货铺,我几乎都偷遍了。虽然像你说的,我没偷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的行为就是一个可耻的小偷,是一个应该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被唾弃的对象。”
男人怔怔地望着她,这番表白令他感到震惊而不解:“你……看起来并没有丧失自尊心和羞耻心。干吗非得长期靠偷窃过活呢?为什么不找份工作?”
女人悲哀地说道:“我尝试过找工作,试了很多次。但是没有任何人愿意提供工作给我。”
男人奇怪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外地人,居无定所,又没有身份证……”她停顿下来,紧咬着嘴唇,许久才艰难地说出,“而且我一个人,带着一个有病的女儿,有诸多不便……”
“什么,你有个女儿?”男人吃惊地说,“你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你多少岁?”
女人回答道:“二十二岁。”
“你女儿呢?”
女人迟疑片刻:“七岁。”
我的天。男人惊讶无比。“这么说,你十五岁时,就……”
“是的。”这个话题似乎让她痛苦不已,“求你,不要再说了。”
他们静默了一会儿。女人说:“感谢你没有追究我的偷窃行为。我以后不会再到你的店里来偷东西了。我……可以走了吗?”
男人此刻心情复杂,他思量了片刻,说道:“你,可以把头抬起来吗?”
女人略微犹豫了一下,抬起了头,目光和男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男人震惊了——这个女人,虽然自称是个惯偷,却有一双像湖水一样清澈透明的眼睛。尽管她的脸庞、头发和衣着都油腻腻、脏兮兮的,眉目间却透露出一股出尘脱俗的秀美,假如稍加修饰、再略施粉黛,完全是一个楚楚动人的美女。
男人看呆了,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这女人一番装扮后的俊俏模样。女人被盯得有些窘迫,把头又低了下去。
男人晃了下脑袋,意识到自己看得出神了。他说道:“我的名字叫马文。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迟疑着说:“我叫……倪可。”
马文轻轻颔首,过了几秒,他说道:“好的,倪可——如果我让你在我的店里工作,你愿意吗?”
倪可惊讶地望着马文,感到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