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瑞点点头,“爹爹快点儿回来。”
“很快就回来。”
白玉堂不耐烦听他们磨叽,一把拉起展昭就往屋里走。展昭无奈,回头冲小家伙安抚地笑笑,随着走到屋里。上午惨遭白玉堂毒手的家具已被修好,白玉堂抱着剑往门框上一靠,看着展昭拿过扔在床上的包袱整理东西,闷闷不乐地问道:“那死小子不是一直这么粘你吧?”
展昭手上不停,脸上的笑意却十分明显,“玉堂看来很喜欢云瑞这孩子嘛。”展昭笑道。
“什么?”白玉堂惊叫道。
“你管我叫死猫,管他叫死小子,对别人都没这么称呼过,难道不是爱称?”
“死猫,你胡说什么呸,!他想得美。我可跟你说,他要老这么老粘着你,别怪爷不客气。”
“玉堂,孩子从小没人关爱,又遭逢这么大的变故,死里逃生,先生说他有些粘人实属正常,过些日子便好了。这孩子可怜的紧,玉堂就多包容些吧。”
“哼,!还不是穆天怒和穆奇姝造的孽。”
“穆老爷子已然仙逝,玉堂便留点儿口德吧,做什么老这么大的气,别要气坏身子。”展昭把两个纸包放在白玉堂手里,“大人和先生应该在书房,快去吧。”
入夜之后,白玉堂才真正意识到那孩子铭儿带来的麻烦有多严重。月余未见,紧赶慢赶好容易回来,想消停跟猫儿说句话都不能。府中之人有的知晓当年之事,不知的上午也听到了他的怒吼,没人敢跟他提孩子之事,纷纷躲着他,看到他时也都是一脸古怪的表情,让他的火气愈发大了。入夜后,本想跟猫儿喝个小酒,说说知心话,可那死小子一直都紧跟在展昭身边。酒喝不成,话倒是可以说,可刚说没两句,就听他在旁边奶声奶气地喊“爹爹,我要喝水”“爹爹,我要那个”,展昭就得去伺候,压得五爷心里怒不可遏,又没处发火。现下月上中天,洗过澡,要入睡了,可死小子居然还赖在床上,白玉堂盯着在床上悠哉悠哉玩得高兴耍的死小子,蹙眉问道,怒道::“猫儿,这家伙不会要睡这儿吧?”
展昭把孩子放在凳子上,动手收拾床铺,“玉堂,杏枝去后,孩子难以入睡,暂时待在这儿,过两日便收拾房间给他。”
“不行!让他去跟丫鬟睡。”白玉堂立刻反对道。
云瑞一听,吓得扑过来抱住展昭的腿不撒手,“我要跟爹爹睡,我要跟爹爹睡。”
白玉堂被闹得很是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去去去!谁跟你说他是你爹的,他不是你爹,叫什么叫?”
“玉堂——”展昭不及制止喝止,白玉堂一声出口,云瑞就抱着展昭呜呜大哭起来直哭,一边哭一边嚷喊:“他是我爹爹,他就是我爹爹。,就是我爹爹……”
白玉堂气得翻个白眼,就想骂他。却见展昭忙忙抱起云瑞着他柔声哄着道:“我是你爹爹,我是你爹爹,叔叔逗你玩的,快莫哭了。”折腾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轻轻地放到床里边。展昭把铁青着脸的白玉堂也拉到床上躺下,抱着他劝道:“又生气了?云瑞从小就没爹没娘管,如今也没个依靠,你这么说,可不就把他给吓坏了。”
“你还敢怨我?你本来就不是他爹,谁许他叫的?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成了他爹的?”
“他是你儿子,我怎么就不是他爹了。”
“他不是我儿子!”白玉堂吼道。
“行行行,不是,不是。”展昭忙捂住他嘴,回头看云瑞还好好睡着,才低声说道,“你小点儿声,别把云瑞吵醒了。吵醒了你俩又要闹,五爷就让展某消停一会儿吧,可好?”
白玉堂见展昭眼圈发青,实在疲惫,心立时便就软了,伸手替他揉着额头,轻声叫着道:“猫儿——。”
展昭叹口气,道:“你莫要生气,云瑞这孩子当真让人心疼。没人教他管我叫爹爹。杏枝把他送来后便命悬一线,顾不上他,我照顾他几日,他便整日粘着我,唤我爹爹了。”
白玉堂嗤笑一声:“真没出息。”
展昭也微微一笑,伸手握住白玉堂的手,道:“不管你认不认,他总是白家的骨肉,以前他有归宿,咱们便不管也说得过去。现今我们若是不管,他的命就保不住了。原本穆家给他取了名字叫他本叫铭儿,现下这种状况,穆家盯着,旧名不能用了,没能来得及跟你商量,给他取了瑞这个字,随白家云字辈。他这些年诸多坎坷,只盼将来能吉祥如意。你我在一起,一生不可能有子嗣,纵然我们不觉遗憾,有云瑞在膝下总还是好的,哥哥嫂子们也能宽些心。你便看我面子,宽待一些如何?。”
白玉堂回握住展昭的手,轻叹口气,“你这只傻猫,总是心思这样多。唉,姓白就姓白吧,我不让你为难就是。不过别的要求你可就别提了。”
展昭知道让云瑞认祖归宗的事没那么容易,难得玉堂已经妥协至此,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凑到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道:“多谢玉堂。”
“今日在府中怎么没见着哥哥们,他们出去公干了?”白玉堂早上回来便没见过四位哥哥,原以为他们是在忙。谁知到了晚间仍没见他们回来,早就惦记着想问问展昭,可是府中又有了什么案子出了公差却一直没能寻到机会。
展昭一听,心想还真是,今日一整天都忘记把这事告诉玉堂了。“不是。玉堂,展某说与你听,你可千万莫着急,哥哥们都回陷空岛去了。”
四位哥哥一起回了陷空岛,这不年不节的,出了什么事可不是小事。?白玉堂一惊,连忙问道:“回陷空?出何事了?”
“你走后不久,陷空岛便因暴风雨遭了灾,大人准了四位哥哥两月假,回陷空岛料理灾情去了。你今日光顾着着恼云瑞之事,竟也没顾上告诉你说。”
“遭灾?可还严重?嫂子和侄儿们可还好?”白玉堂急道,“怎的没通知我?”
展昭忙拍拍他的背安抚,“你别急,情况还好的没什么事。,你在外边办着公差,通知你也是白着急。前几日大哥飞鸽传书回来,说并不很严重,良子和天锦在外习武,岛上嫂子们和珍儿还好,云生也赶去帮衬了。哥哥们得知云瑞之事,说过几日便回,不等两月之期了。玉堂,哥哥们来了,你莫要与他们争吵。他们虽不反对你我之事,却始终忧心你无子嗣之事,见到云瑞必是喜欢高兴,说什么你听着便是,莫要吵闹。”
“我晓得,臭猫就是爱操心。”
“今日还没机会问你,这趟出去可顺利?”
白玉堂扑哧一笑笑道:“我回一天了,你才想起来问,有事不也晚了。放心吧,顺利得很。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一见是开封府去人,哪还敢折腾,乖得跟猫儿什么似的,不是,不是你这只猫儿,呵呵。”
“开封府去人倒没什么,关键是闹过皇宫,盗过三宝,让太师头疼的白五爷大驾光临,他们能不乖么?”
“臭猫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治你。”白玉堂笑着把手伸到展昭腋下,这个纵横江湖的南侠最怕痒了。
“呵呵,玉堂别闹了,看把云瑞吵醒。,你赶路也累了,快睡吧。”
白玉堂抱住展昭,“就这么睡啊,我们都月余没见了。”
展昭摸摸他的脸,“睡吧,把云瑞吵醒成什么体统。”
“这死小子,赶紧弄走。”白玉堂嘟囔着,抱着自家猫安心地睡了。不管如何,只要他在身边,便一切都好,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杂耍
这几天,白玉堂极郁闷地发现,猫儿眼看就不是自家的了。白云瑞那臭小子,展昭出门忙公事的时候,他要么跟着丫鬟玩耍,要么跟着公孙先生读书,要么美滋滋地拿着树枝在院里学他那猫爹爹舞剑,真是要多乖有多乖。可展昭一回府,他就迅速粘过来,走一步跟一步,寸步不离,彻底威胁到了白玉堂的幸福生活。
就如昨日清晨,白玉堂想跟展昭一起去吃个早饭,“猫儿,我们不在府中吃了,去王老头的摊上喝豆浆吃油条吧。”展昭还没说话,白云瑞就在旁边吵道:“爹爹,吃包子,爹爹,云瑞吃包子。”二人世界就这样被迫变成了三人行,早饭也只得成了包子。
又如刚才,“猫儿,今儿圣上赐了壶好酒,快来喝。”白云瑞立刻抱住展昭撒娇,“爹爹不喝酒,爹爹不喝酒。”白玉堂想要发火,又不忍心,再不济也是自家骨肉,长着一张酷似自己的小脸,那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盯着自己一看,还真下不了手。硬忍着不发火吧,看见他就想起那些糟心事,呕得慌。最可恨的是,展昭一个劲儿护着,把个白玉堂生生给逼得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堂独自站在院中海棠树下,觉得自己心头的怒火就快要熬不住了,这样的日子让人如何忍得。
“玉堂。”展昭关上房门,从屋里走出来。
“怎么?不用陪那祖宗了?”白玉堂满腹怒气,说话又冲又酸。
“云瑞睡了,咱们喝酒。”展昭把手里的东西在白玉堂面前晃晃,正是圣上御赐的那壶好酒。
白玉堂哼的一声扭过头,却不动身。
“走啊。”展昭知他心情不快,拉住他的手又叫。两人脚下轻点,跃上屋顶,在府中离月亮最近的地方,赏月、喝酒、谈天。白玉堂翘着脚躺在屋顶瓦石上,把脑袋舒舒服服地往展昭腿上一枕,左手摸着自家猫的脸,喃喃地说:“猫儿,那死小子要不还是送回常州去吧。”
展昭喝着御酒,也摸摸自家白老鼠的漂亮脸蛋,“好好的干嘛又要送回常州。知你不开心,我已经吩咐衙役收拾隔壁那间房了,咱们就再陪他这几日。常州家里忠叔年纪也大了。”
“猫儿,你就不累吗?做什么非要把他留在身边?”白玉堂知道,云瑞的娘穆奇姝,展昭也很烦她气她。现在又白天黑夜的忙着公事,再要照料这个黄口小儿,只会更加辛苦。
展昭摸着老鼠脸,叹口气道:“我也是没法子啊,总不能让人说我气量小醋劲大,苛待玉堂的儿子吧。”
白玉堂明知他是胡说,还是忍不住呵呵一笑,抓住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的手,“哦——原来猫儿你是担心这个。”
展昭立刻点头答应道:“是啊,我就是担心这个,玉堂可愿为我委屈一下?”
白玉堂看他明摆着耍无赖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罢了,送陷空岛去吧,让他跟着嫂子,总不会受什么委屈。”
“你肯让他去陷空岛,我真高兴,不过让他留在这儿不好吗?”展昭知道白玉堂肯让云瑞去陷空岛,便是认下他了,只是总还盼着让他们父子关系更好一些。
“我看见他就——”
展昭摸摸腿上的耗子脑袋,“我知道,可过去的事总得过去不是,放不下心里岂不就总有个坎。你恨她歹毒,可她也只是一时错念,想不到那许多后果。再说,你我和家人、开封府这不都好好的吗?你也想想,若不是她,你我之事哪有这般容易解决。”
“哼!”白玉堂很不乐意把这功劳算到那个女子头上,当即反驳道,“这是你我拿命换的,你少把功归到她头上。你这猫,她当日要的可是你的命,你还帮她说话。”
展昭手下愈发温柔了,“她只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弱女子,我有什么可替她说话的。我是心疼你自幼失怙,大哥又早丧,虽有哥哥嫂子们疼爱,终究没个亲人。我自己也是父母早亡,孑然一身,深知那孤单滋味,如何忍心云瑞有父有母却沦为孤儿,无所依靠?又如何忍心他与你幼年一般,无父疼爱?玉堂,便让他留下吧。”
“猫儿——”遇到这只猫,真是半点儿办法也无,
白玉堂翻身抱住他的腰,低声道,“爷虽不羁,却并非不解世事。你如此关照云瑞也是为我,我怎会不知?罢了,听你的便是。”
第二日天色微亮之时,展昭白玉堂在熟睡中被赵虎拍打院门的声音和他的大嗓门吵醒,“展大哥,展大哥。”
展昭睁开眼,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屋顶,怀里的耗子也听见声音坐了起来,连忙跃到地上去开门,“什么事,虎子?”
赵虎见身影自屋顶飞下,见怪不怪地笑着,“展大哥,怎的到那上面去了?大人有事让你过去一趟。”
“我换件衣服马上去。”展昭连忙应
着,去换衣洗漱,让白玉堂回屋再去躺会儿。
“
不睡了,大人这么早找你不知有何事?” 白玉堂果断拒绝。开什么玩笑,床上还有那个臭小子呢。
展昭知道他的心思,却不说穿,只摇摇头道:“不知是何事,我去瞧瞧便知道了,你若累就再歇会儿。”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后,白玉堂刚舞完剑,站在院中擦汗,展昭便回小院来了,步履匆匆,面上竟隐隐有些愁容。白玉堂还道府中又出了何事,忙赶上去问:“怎么了,猫儿?”
展昭冲他苦笑一下,“大人要我陪同去趟安南寺,晚间方归,今日烦你照看云瑞一日吧,莫要乱发脾气吓着他。”
白玉堂极不乐意,可他见不得展昭为难失望,只得满口答应,心想等会儿把臭小子丢给丫鬟看着就是了。岂不知展昭正是见府中丫鬟都没空,才不得不心怀忧虑地把云瑞交给他看的。不然以这父子俩两看两相厌的状况,谁能放心让他们独自相处。于是白玉堂把小家伙送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厨娘正忙着准备饭食,小翠和王大娘出去采买了,其他人也各自有事,没人可以帮忙照看云瑞。白玉堂只得带着这个小尾巴回到小院里,长相酷似的一大一小坐在院中大眼瞪小眼,白云瑞满脸委屈地看着白玉堂这个亲爹,白玉堂也微蹙着眉头,一脸不乐意地瞪视着这个宛若小号自己的小不点。
白玉堂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刻不愿停下来,互看没一会儿就闷得坐不住了,站起身道:“走,带你逛逛去。”
他健步如飞,步履潇洒,可怜小小的白云瑞才刚四岁,如何跟得上,在后面跑得直喘粗气,还是离着白玉堂一大截。直到府门口,白玉堂才终于想起回头看看自己的小跟班,却见白云瑞在后面呼哧带喘地正奋力往这跑,无奈地翻个白眼,退回去抱起他,“跟不上就说。”白云瑞撅着嘴不说话,身子却扭来扭去的,挣扎着非要下地,不肯给他抱。白玉堂好不恼火,心想在展昭跟前也没见你这么些麻烦,忍了又忍,终是把心里的不耐忍了回去,把云瑞放到地上,放慢脚步带他往府外走去。
白云瑞长到这么大,上街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路上兴奋得不得了,看见什么都新鲜。白玉堂看他兴冲冲地东奔西跑,对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不满。更让白玉堂无法接受的是,随着白云瑞开心地奔到一个个摊前,无数个摊贩百姓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白大人,令郎这么大了,真可爱。”“白大人,令郎的模样跟您可真像啊。”“白大人,您家公子真机灵,叫什么名字?”“白大人,这小鼓送孩子玩吧,你看公子多喜欢,不用钱,真的,送孩子玩的,哎呀,白大人,不用这么多。”……
白玉堂不堪其扰,越听脸越黑,正犹豫着要不要打道回府,白云瑞就又兴高采烈地冲向了一处人群。那是一个设在路边的杂耍摊,有三四个人正在玩杂耍,外面围了好几圈人,不停地叫好。云瑞听到声音奔过去往里挤,却哪里挤得进去,垂头丧气地站在人群外边,看着一溜的大长腿。见白玉堂跟过来,也不说话,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期盼。白玉堂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颇有点儿不忍心,蹲下问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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