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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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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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才到个人勤务和卫生习惯的宣教阶段,从行军中床铺摆设的位置,便溺器具和废弃物的方位,再到用一块布和一点清水,完成个人洗漱洁净的流程,个人物件的保养和存放,用餐前后的清理和入睡前的准备事项。。。。

    最后才是简单的军纪和操条、口令的宣讲和背诵过程。

    在相互监督的连坐法之下,不能完成相应基本几项指标的人,就没有饭吃也不给睡觉,扣留在营地里一遍遍的整改,直到符合要求才给放出去;而屡教不改或是企图对抗,或是私下违背的,就军法处置从挨棍、号枷、站台到丢掉性命,来为后人以儆效尤,也丝毫不会手软的。

    因为这涉及到集体卫生和健康环境的原则,在如此密集扎堆一处的条件下,万一有一个疏漏的源头,就很有可能祸及倒一大片的附带影响。哪怕现在麻烦一点而让人怨声载道,总比事后躺倒一大片而要人来手忙脚乱的补救的好。

    当然了,这是他面对来自王蟠等义军上层头领,关于会不会太过火和浪费资源的询问,而出自公心的解释和说辞。

    而从私人角度上,他虽然义军在非洲打过好几种多联疫苗,但鬼知道在穿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还继续管用下去,所以干脆撑着还有所条件的情况下,尽量把自身所处的环境给整的像样一些,以减少某种不必要的概率才对呢。

    (本章完)

第97章 潮阳(中() 
“这就是潮州州城潮阳啊,”

    周淮安站在城外小北山上灵照观的围墙上眺望着。

    “看起来还是有些险阻的啊。。”

    这座北圆南方东端格外凸出的不规则形城池,看起来又比循州州城规模更小更紧凑上一些,但是城墙却又高上了不少,而达到了两丈有余;而城池本身又依托名为临昆山(也称孤山或公孤山,今铜盂、和平两镇交界之小北山南麓)的土丘而筑成的,自有一番居高临下的天然优势加成;

    而且,潮阳城北面和西北都是大片难以通行和跋涉的山区,也没有开出任何的城门;东面和东北角则被流经潮汕平原的龙江北支曲折环绕而过,而只有靠着城门附近几处渡口和浮桥连接两岸;因此,最终能够让义军投入大部兵力进行攻击的,其实主要还是面对开阔平原的南向,以及城池延伸出来的西南角和东南角。

    这就需要重新制作足够数量,合适尺寸的长梯和望车、冲车之属,然后一点点清理和填平地形上的妨碍和阻隔,慢慢推进到潮阳城下,才能形成一鼓作气的合力突破之势。

    好在既然周淮安已经来了,就没有必要再按照过往那样,仅凭一些简陋的器械而急于用人命去堆了。身为总览后方庶务的营管,他也有着带人勘探合适的位置,就地筹集物料和安排人手,打造相应攻城器械的职责。

    当然了,在潮阳城的城墙面前,那种原本用来打土围子和木寨的竹篾弹射器,就不怎么管用了,竹子的应力强度毕竟是有限的;虽然说在攻城手段和技术上,周淮安也就是个形而上学的网络理论派,但还带有着过人的眼光和知识不是?在目前时间和资源都相对充足的情况下,他可以逐一的进行尝试。

    当然,这对周淮安来说也是一种从诸多亢繁事务当中暂时脱身出来,忙里偷闲式的变相放松和消遣。多数时候他只要交代个大概意思和方向,就可以在手下一片忙碌当中,以思考问题为命看看风景,放飞一下心情什么的。

    比如,在这里可看到,城外的山丘土坡上,还有许多柑橘、油甘、杨梅、香蕉和橄榄的树丛,现在正值临近橄榄收获季节,因此很多青中泛黄的橄榄挂果累累在树上。

    山丘果林园圃之间的边边角角里,则是见缝插针式的种上了,大叶的芋头、薯蓣,小苗的薏苡、稗子等杂属作物。

    而在城郊大片大片用火耕水耨法开辟出来的平田里,则种植的主要是清一色当地植株低矮的再生稻;也就是在早籼稻收割后留下三分之二的断株上,再用追肥水灌等方法催生出第二茬的谷穗。

    而且,据当地农户出身的士卒所言,当地亦有一种海路传自占城国的矮稻品种,曰为“蝉鸣稻”;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三是生长期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取义于蝉一开始叫唤就可以收成了。

    只是产量不高并且口感甚差不易久贮,基本上只用来作为类比芋头山药之类,救急救荒的不得已选择和补充。

    不过,当地农民种的最多还是所谓的咸水稻和旱稻,也就是耐盐碱和浸渍的滩涂稻种和耐山地贫瘠的旱生种;因为多年土地兼并的缘故,地方上好一些的田地,比如位于省时省事的平地上,或是便于浇灌的河流边上的,几乎都掌握在那些豪强大族手中;

    就算是普通乡民辛辛苦苦几代人,从看不上的荒僻旮旯里开出一点丰熟的好地来,也大多保不住多久,就会被这些对方势力给强取豪夺了去。

    要是手段委婉一些或是讲些体面的,就会用各种拐弯抹角的放贷手段来设套,并在日常制造机会让农户不得不欠下债来,比如生病和受伤,家宅失火和田地遭灾,乃至用赌博和男女关系作为诱惑;再在讨债的人气汹汹上门逼迫时,以救急的好人身份出面解决,而名正言顺的以乡里乡亲的由头,行那趁火打劫之事而将其收入囊中。

    这么做的确可言迷惑和欺骗大多数人,而在乡土舆论当中形成当事者只是是在运气不好,或者不幸有子弟败家之类,非主观的普遍认知和氛围,以及老爷们总是急公好义而扶危救困,出于无奈才收了对方的田产,还收下对方做佃户和奴仆作为补偿云云。

    许多所谓的靠累世行善发家的“大善人”、“大田主”、“良绅”什么的,就是这么一番具有相当欺骗性和隐蔽性的套路,给一代代慢慢的催生和打造出来。

    而还有不那么讲究的,就会直接勾结官府派下来的胥吏,给事主儿罗织各种罪名和是非过失,然后恐吓他们变卖身价出来打点和弥合;如果对方比较顽固的话,那就正好以抗税抗捐为名捉了去拷打站枷,直到家人拿出财货来赎回;

    如果遇到比较强硬又有点基础的家庭,比如兄弟比较多的农户,再花钱收买公人直接上门,就显然有些得不偿失了。这时候另一种手段就开始派上用场了;首先是那些城狐灶鼠、破皮无赖什么的上门滋扰,不停的恶心人,乃至昼夜不停尾随左近的惊扰和恐吓其家人。

    一旦事主不胜其烦愤而出手的话,就会顺理成章的落入其彀中而吃上官司,开始不断的折腾和消磨其身家;但是如果事主依旧不吃这一套,反过来强硬以对的话,那就轮到最后一种手段了。

    这些大户家中旺旺蓄养着亡命为爪牙,而同时与那些流窜在山野中的贼寇、匪类,乃至深山里的土蛮寨落,都有所瓜葛和往来干系;于是,不知好歹的事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一夜之间天降横祸;不是自己或是家人被劫杀、绑架于外出的道途上,便是举家被流窜的剧盗给灭了门。

    这样,就算时候有死剩种幸存下来,也无法与掌握了大多数社会资源和人脉、舆论的豪族较劲了,就算是想要告官申冤的话,光靠自己的力量能否活着走出家乡,而不出任何的意外还是个问题呢。

    故此,许多还算殷实或是灾年勉强过得去的中等人家,就是在这种大鱼吃小鱼的兼并游戏当中,纷纷破产和沦为他人奴婢的。在义军打掉这些大户全族,并确保其短时内再也无法翻身之后,他们才敢纷纷站出来现身说法进行一一的揭举。

    然后又有人为了家破人亡的仇恨而就此投了义军,一方面是为更多相同遭遇的人讨回公道,另一方面也算是藉此远离这篇伤心之地;只是,在知悉这些手段和内幕周淮安看来,这又是一种何等绝望和窒息的现实和状况啊。

    却又让他不免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错位感和即视感么,这不就是后世那些城乡结合部里拆迁工程当中,那些半灰不白的拆迁公司和讨债公司,在洗白的社会资本遥控和圈养下所扮演的角色么。只是在过了一千多年以后,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类似的套路和手法啊,

    只是在社会主义的红旗和招牌下,那些资本暂且没有了敢于公开与之勾结的官面手段;所以只能拼命的收买各种无良文人和公知、专家,到处鼓吹在农村回归“乡贤之治”,来取代基层党组织的权威和用途;然后在城市里宣扬“国退民进”的小政府好处,好给“有活力的民间力量”腾出空间和余地来,让他们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和“价值导向”。

    所以在这种令人绝望而麻木的社会现实之下,普通人家基本上没有继续改善种植手段,或是采取良种的动机、余力和条件;就连肚子都没法填饱之下,也就谈不上上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了;

    因此,只有那些坐拥大片田地的豪族们,才有条件和余地,比较随心所欲的决定种植作物的具体种类和多样、丰富性;并在此基础上维持丰富多彩的饮食习惯和日常享受水准。但是他们往往同样也是保守和固化的主导者和受益者,恨不得千秋万代的间眼前这一切,一成不变的永远延续下去。

    除了变本加厉的压榨手段之外,自然没有多少打破熟悉的现状,而改进农业生产技术水平的基本动力和欲望了。

    因此,像这潮阳城外大片原野中的田地,也几乎是集中在城中一小戳上层人士的的名下;虽然他们努力的进行清野坚壁的准备,但是实际上在王蟠的本阵抵达之前,也只毁掉了城墙下半里多范围以内的田稼而已。

    所以,在周淮安带来的大队劳役加入之后,就开始大规模放手的收割和采摘起,这些城外半熟未熟的物产,并将那些山丘上但凡是合用的树木和其他柴草物料,都多多益善的砍伐下来待用了。

    (本章完)

第98章 潮阳(下() 
潮阳城外的小北山和南岩山之间的谷地里,

    呼噜噜的杠杆拉伸扭动响声中,一枚被打磨过的石蛋,搞搞的掠空之后,在逐段标着射界的泥地面上砸出一蓬沙土来。

    “射角八时八刻,落点一百四十三步余。。”

    随着远处挥舞着传回来的旗语,一名义军士卒大声的喊道。

    “下调半刻,准备再发。。”

    而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报数声,在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已经落下了好些不同材质的弹丸;其中有已经破碎陈多瓣圆形烧陶弹,也有纯粹用当地红黏土晒干捏成,而崩碎散落了一地的泥蛋,更有混入巴豆和马尿或是浸了油的纵火草蛋。甚至还有用泥粘卵石成团的崩碎弹。

    为了减低难度和便于入门积累熟练度,周淮安最初各自制作出了几具缩小版本的模型来,然后进行不同材质和版本上的对照实验。而其中主要的构件,还是他亲手画下的图形,并亲自督促打造出来的。

    在几种投射实验方案当中,来自西方古典时代的扭力投射器,在实际射程和精度,还有投弹分量上都有些明显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垫底,反而是本身的重量和结构上别有优势,而更便于拆卸携行而随军机动。

    另外,虽然这东西看起来比较一目了然的简明,但是在作为扭力输出的关键,需要两束张紧的马鬃、皮绳或动物肌腱产生的反向动力;这就严重限制了可言使用和拓展的上限了。毕竟,无论是作为生物材料的毛发还是肌腱的强度和寿命,都是很容易受到外部环境影响而弱化乃至失效掉。

    如果只是作为弓箭的弦那还不甚明显,但是作为远程攻击的蓄力手段,就相当的尴尬和无奈了,尤其是在这湿度和气温都相对较高的岭南地区。也许到了相对寒冷而干燥的北方之后,这东西会有更好的应用价值。

    到最后,反而还是作为配重杠杆和牵拉式投石器的回回炮,及其所代表的上限更高一些,虽然结构和体积要大上许多,但在理论上只要用来牵动配重的人数够多的话,可言在最大限度材质强度的基础上,堆积射程达到相当远的程度。

    只是,一架合格的回回炮所需的物料,也是相当可观的,尤其是对眼下的这只义军来说,目前才造出来这么一件阉割版的样品;再刨除了因为手艺不精或是材料选择不当造成的废品外,也许最后只能七拼八凑出区区几架来就算了不起了。

    而在人员杀伤为目标的压制器械上,类似大号复合弹弓的蝎子弩结构,远要比传统弓臂张力叠加原理的床弩或又是车弩复杂一些,但是在操作简便和射速上还是要略胜一筹的;只是以眼下农民军的物资条件和技术水准,连符合标准的床弩都造不出来,更别说这种实验性的产品了;

    最后也只是周淮安用多种替代手段的修修补补之下,最终完成了一具缩小版的原型,又加装了绞盘和箭匣放在板车上作为曾经存在过的一个样品而已。

    反倒是后世在宋朝对西夏战争当中开始闻名的,可设置在马背或是骆驼背上,依靠十字形框架转动的离心力,来抛投石块和其他重物的旋风炮;在前来围观的义军头领当中,获得为数不多的好评和赞赏。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们因陋就简的穷惯了,就连竹篾弹射器都能当成是某种意义上的宝贝,更别说这种不用车辆负载,光靠牲口就能驮行的投射器具了。更何况这东西无论是攻坚还是野战,都能兼带着派上些用场的。

    虽然旋风炮的射程和准头,还有杀伤效能都是最垫底的存在,同样还考研操作人员的经验和技巧;但是实在架不住他的结构简单而足够便宜,只要竹木制作的固定框架,以及绳子、皮兜和木片扎成的摇臂;更加适合从一穷二白走过来,而严重缺乏技术兵种的农民军。

    因此,在当下就纷纷出言建议,而拍板下来以此为标准,就地搜罗物料先制作出一百具来再说其他。

    “和尚那。。”

    看完了这一轮的演示之后,特地抽空过来的将头王蟠,也对着周淮安亲切而诚恳的道

    “你这本事和见识,又一次帮了大忙了。”

    “只是略懂垫皮毛而已。。”

    周淮安赶紧谦称道。

    “算不上什么东西的。。”

    “怎么能算不上东西呢。。”

    王蟠顿然有些不满道。

    “这是能让我义军弟兄,少折损一些的好东西啊。。”

    “就算你不居功,呈报广府的文书上少不了你一笔的。。”

    “我还寻思着破了这潮阳之后,大伙儿为你好好的犒劳一番呢。。”

    然后他顿了顿有继续道。

    “对于这些器械。。既然都是你督造出来”

    “不知道还有什么后续的章程么。。都说来听听好了。”

    “我打算在驻队里,搞出个样子队来。。”

    周淮安倒也不藏私的应道。

    “要想吧这些器械操使好了,派上真正的用场。。”

    “须得一番好生操练娴熟,还得会点数算和堪舆的本事。。”

    “怎凭的这般麻烦哩。。”

    站在王蟠身边一名生面孔的年轻校尉咕哝道。

    “只要能把石头丢出去就行了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

    被人质疑的周淮安也没有怎么生气。

    “若是操使的人不合用,算不准投石的远近高低的话,要出许多纰漏的。。”

    “打不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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