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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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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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觉得有时间还是抽空给人敲敲警钟的好,没必要等到事情不可收拾来完羊补牢什么的。毕竟,崔琬婷这个女人自带一种门第出身的韵味,又很知趣也放得下身段去迎合所好,日常使用起来的还是蛮受用的。

    待到重新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之后,周淮安又开口问道:

    “最近还有长安来的人试图联系你么。。”

    “暂且还没有。。”

    低眉顺眼的崔琬婷含糊不清呜咽道。

    “那你不妨主动联系一二好了。。我需要一条能够向长安反馈消息的渠道。。”

    周淮安抹了抹她满是遗传物质的脸蛋和胸脯才道。

    “为了取信于他人,一些不那么紧要的私密消息你也大可透露出去好了。。相应从中的好处和利益,也可留在你的名下。”

    “奴婢明白了。。”

    她低声应承道。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续三() 
“马头春向鹿头关,远树平芜一望闲。雪下文君沾酒市,

    云藏李白读书山。江楼客恨黄梅后,村落人歌紫芋间。

    堤月桥灯好时景,汉庭无事不征蛮。”

    蜀中三首作者: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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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府,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景。无论是城内的蚕市、药市、七宝市,还是成歪

    唐残第五百四十八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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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续四() 
寒风呼啸而万物凋寂的长安城中,皇城大内芳林门附近光禄坊内的李光弼故宅。正当是一片高朋满座而欢声嬉闹此起彼伏,笙歌丝竹不绝的欢宴情景。

    在宛若白昼的银烛华灯的照耀之下,成群结队捧着壶盘碗盏盆盂器物,衣着清凉而单薄露出手臂和肩背,宛如孜孜不倦的蜂蝶一般,穿行于满堂形骸放浪而资态各异的宾客之间。

    来自昔日大内第一权宦田令孜府上的专属乐班,在这里卖力奏响欢快高昂的《鹊登枝》,以为出自平康北里的头牌歌妓芍药娘子,那宛然绕梁而上的轻妙歌喉伴唱。

    过往宫内省专供赏赐大臣的內造御酿——龙膏酒、换骨醪、兰生春等名目,在这里也像是溪山流泉一般的,被不停的倾倒在宴庭正中丈余高的蓬莱山雕上,又千回百转的汇集在偌大玉色海池之中。

    然后,才有侍女以各色细颈高脚的瓶壶之属,顺着海池壁雕上的纹理机关从中舀引酒浆而出,再置于宾客坐席旁的温炉水盘之中任其自取自濯,正可谓是风雅别趣亦然。

    作为此间会宴的主人,光禄卿,特进,守司徒兼同平章事崔缪,也一边志得意满的打量和寻索着,各色宾客脸上情态和神色;一边在暗自揣摩着之前黄巢召见的意思和用心。

    难道是黄王有意引入他私下推荐之选,来制衡和分化这一批出任监军使者当中的成色么。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容易做的勾当,虽说许多人都把这视为一条生财之道和肥缺、美职所在,而愿意好好的报效与他。

    要知道仅仅进长安后这半年多光景,他已经新娶了十多房的妾室,都是出自京中名门人家的女儿;其中既有姐妹亦有姑嫂,甚至还有一对姨表亲;而且如今还有人怀上了身孕,这就更让他心情愉悦了。

    除此之外,那些在京的富商、大户和勋贵之家,为了求他庇护和关照,还暗中给赠送了许多调/教好的歌姬、家伎之选;而充盈于数十处的院落、厅室之间。

    因此,如今他名下这些没有名分的侍儿、婢女合计起来,足以效法开元年间的赵王、岐王故事,而做那“人怀炉”“肉屏风”的勾当了。

    相比之下,他在贝州老家离散失踪的家人,还有远远陪嫁在外的庶长女,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当然了,他偶尔还是会挂念一下这个唯一成年的女儿。因为她也代表了一条,与南边交通往来和获取消息的渠道;

    虽然如今的黄王已然得偿所愿的登基大宝,但是所面临的内外问题和困难还是不见得少的。相比之下那位便宜女婿所掌握的西南各道之地,虽然失之于蛮荒和偏僻,但好歹也是割据荆湖、两岭的格局已成气候。

    哪怕他因为身份和立场的使然,没法像是费传古、盖洪那些老义军一般的与之公然交通往来,而从中谋取各种便利和好处;但是也可以以关心女儿的名头,而往那边派遣和安插人手打探消息,乃至使人私下交易货殖来牟利。

    事实上,就算是一贯与那个“周和尚”不对付的群臣之首,执领政事堂的尚书令尚让;也免不了令自己的昔日旧部葛存叔的关系,而组织了好几只不同名目的商队于商洛道往来期间。

    更别说曹皇后那边,以娘家人的身份公开与之往来不绝;而直接在广府、潭州、江陵拥有多家的邸店、行栈等现成生意,不然堂而皇之出现在大内之中的各种南方物产、器用,岂又是凭空变出来的结果。

    因为有了南边的财源和物供不断,这位郓州歌妓出身的曹皇后才能在大内用恩赏手段,迅速在立正殿名下供养和笼络起一大批旧属的内侍、宫人来;进而将刘贵妃为首自成体系的万春殿所属,给挤兑的没有脾气。

    事实上,除了实在没法放下脸面和身段来来的黄门八子为首亲族派系之外;包括黄王的亲信大将,当初在广府有过火并之仇的孟楷在内,大多数的义军将领都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因此,身为政事堂五相之一的他,虽然有暗中监察朝野和收集内外资讯、消息的职责,但也没有办法犯上天大之不韪,去追究和触碰这条线上所牵涉的大多数人和事物。

    他正在思虑间就见有人举杯上来献酬(敬酒)道:

    “唯祝相公福禄海载、功名永酬。。”

    却是应邀宾客当中的左庶子严实,也算是宾客之中颇有分量的存在之一。崔缪不由矜持有加的举杯回酬笑道:

    “但得吉言,惟愿左庶子前程无量。。“

    因为,莫看这严实只是个东宫左春坊左庶子,却是昔日大将军府下寮属官中,黄王乡党出身的老人之一。故而,他也是这次无需科举遴选,就已经被暗中先行任命为头批监军使者之一。。”

    “此去东都任事,不知相公可有所教我呼。。”

    严实亦是打蛇顺棍上的恳声道。

    崔缪闻言忽然就心中一动到开声道

    “君可知那朱壮武,可是王上所重的少俊人物,因其兄长缘故又与南边颇的渊源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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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南方的荆湖大地之上。

    “为往圣继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一时间太平军治下的各地公开场所,到处都是这种与有荣焉的诵读声。尤其是那些相关的寒门士子出身或是文人之属,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的挂在口上,以为耳提面醒的自励和鼓舞他人之言。

    而听到这段“太平四愿”“太平义理”,正当在朗州境内宣讲的王仁寿,亦是一度久久的没有说话,只觉心中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虽然刚开始他也是因为其中的大道义理,深以为之心潮澎湃激动的难以自己。但是一旦回味过来之后,却又变成了莫名的恐慌和难以言加的绝望了。

    而在他身边就地接受监管改造当中的旧日官宦和士人之间,更是开始弥散着一股子如丧考妣的意味和气氛来。更有许多私下的悲叹纷纷:

    “微言大义、微言大义、这就是微言大义啊。。”

    “既出此言,怕真的要天下士流变色了。。”

    “为何如此大义之理,会应在这些逆贼之中啊。。”

    “他曲解佛门精要尚且不足,又将魔手伸向了圣贤之道么。。”

    “这个妖僧真是欲堑难填,一心笼络那些贫民庶族尚且不足,这是还想与那些掌握经义的治学世家,争夺天下广大士人之心,义理之辨么。。”

    如此的种种,作为一名自认为的年轻士子,他当然认同这其中的道理和大义所在;但是作为从小受到家族供养的祁县王门子弟,他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家族前程,给深深担忧起来。

    骑在驴背上的王仁寿,正当是满心的矛盾徘徊和思绪连篇之间,就听到一个声音叫喊道。

    “仁寿兄弟,可是找到你了啊。。”

    却是别号老黄羊的旧识,只见他满头大汗的追赶上来大声招呼道。

    “上头刚有通知下来了,以江东先生(罗隐)为首新组建的太平学会,要挑选一批协助抄书校正的人手,特别强调有基层宣传工作经验的人选呢。。问你有意去试试么。。”

    “可是那个号称江东诗才的罗昭谏,罗先生么。。”

    王仁寿不由停步的讶然道。

    “正是他了,你可知,他亦是大都督特邀出山助阵的师兄啊。。”

    老黄羊满脸神秘叨叨的道来。

    “这。。这。。这又是什么情形和状况。。”

    王仁寿不由的风中凌乱起来,那个号称佛门还俗的“周妖僧”,怎么会有一个士人背景的师兄;难道真是某个“鬼谷子”之流神秘传承的上古门第渊源么。

    而在江陵城中,周淮安却在新布设的沙盘模型前,对着最近的战报和局势分析有些为难起来。

    却是峡江道上游渝州战局再度发生了变化。得到新一轮输送和补充的西征别遣军,乘着雨水绵连而敌军不被之际再度发动奇袭攻势,突破了峡口依山对阵的官军防线。

    结果发现本该在州城巴县驻守的西川军,并同主将高仁厚早已经不战而退,引兵撤走好几日了。因此如今渝州境内的巴县、璧山、江津,永川、万寿各地相继拿下,已经抵达泸州交界的合江口了。

    然而在继续深入泸州境内后,就为当地聚集起来的武都夷和纳溪蛮、长宁蛮的联军所伏击;连败数阵而损失大量辎重身陷重围之中;唯以残余的车阵固结抵抗待援。

    若不是战场靠近江边,得到了闻讯而来的水轮船队的支援和牵制,以火器轰炸和惊散,吓退了当面布阵的数部蛮军,而将他们给且战且退接应出来,只怕这支先头部队就有弹尽粮绝的覆灭之虞了。

    而在北线的金州境内,负责平乱的第二郎将钟翼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扫清了地方上的零星反乱力量;然后才将困守州城中的叛军给调动出来,进而在以堆放辎重的衡口镇为诱饵的决战中,将其一举击破和歼灭之。

    最终斩首四千有余而俘虏倍半于此,金州境内的反乱之势就此烟消云散;并且还汇合了地方汇聚起来的其他义军武装,而沿着佲水河谷一路追亡逐北,杀到金州西面的洋州境内去了。

    最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围住了实力严重受损的洋州州城西乡,而希望能够获得后续的支援,而对于可能前来的山西兵马,行那围城打援之事。

    于是,周淮安突然发现自己手下武装力量有些不够用了。以至于明明在两条战线上都取得了相应的胜利和优势,却已经没有更多可以追加的余力,将其进一步的扩大化了。

    

第五百五十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续五() 
要知道,太平八军加上六大戍防区虽然共计十多万人。但是分摊在山南、荆南、湖南、两岭、安南和江西、江东的部分区域之后,还是有些单薄了。

    像是戍防区的武装力量本身是以屯垦和守备为主,并没有没有越界主动进攻的持久能力;不满编的第七、第八军需要轮流驻守安南和岭东腹地,作为应变的机动部队。

    第五军是水军,力量分散在长江到湘水、汉水诸条流域上;第三军大部主要驻防在潭州以镇压和维持湖南各州的局面;第六军在江西洪州和江东宣歙之间清理当地的反乱残余,同时防备来自两浙、福建地区的侵扰。

    因此,如今偌大的山南东道到荆南道之间的十五州地界,靠的就是都督府下的第一、第二、第四在内的两个半军序来镇压和控制。

    其中第一军用来保卫和坐镇荆湖之间的重点区域,主要是襄州和荆州为代表的沿江水力工场、矿山的产业带,同时确保商洛道的畅通往来。

    以骑兵为主的第二军大半数布置在江陵、襄阳之间,是作为总预备队来待机的;而第四军则是负责镇压长江以南沿岸,监视江北淮南地区的任务,其中小部分则支援峡江道作战。

    可以说除了正在稳步扩建中的水军之外,大都督府眼下还真没有多少余力,来追加投入到这两条线上,就连金州境内的平定作战,也是挪用了商州武关方面的驻防力量才达成的。

    而且光是为了有效控制峡江道五州之地,并且确保相应的地方肃清和丈田编户的改造工作,就已经占用了第三军和第四军的部分兵力。

    而洋州所在安康盆地一旦被打下来,同样也需要最少半个军的维持和镇压,才能对抗和抵制来自比邻汉中平原山西镇的军事压力。这将进一步抽干和调空太平军都督已经为数不多的预备军力。

    要知道,之前被动员起来的才刚刚归遣和解散安置下去没有多久,如果再度调集起来扩充军队的话,将会牵一发东全身的影响到一连串的后续生产计划和建设项目安排。

    另一方面,则是作为大后方的两岭地区,尤其是珠江流域的岭东各州,随着这些年战事不断的抽调,各地圣库体制下的储备量和民间积余已经下滑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步了。

    因此按照统筹科的推演和判断,如果不加以控制和调整的话,只怕到时候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而自然而然引发严重通货膨胀及其相关的诸多社会问题来。

    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各支工作队持续奔走往来各地的低强度、高频率的持续执行任务,已经让大多数人员变得疲乏和懈怠起来。

    虽然还有好些精神干劲和物质激励上的加成,但是各种细节上的问题和错误、偏差概率,已经不可避免的积累起来,而几乎让人无法再忽略和坐视下去了。

    就像是杨师古所负责的秘密调查当中,已经验证了当初那份报告当中的大多数现象和问题了;究其根源一方面是为了应对需要而不断扩充“三支队”,导致成员素质普遍下降;另一方面也是任务紧张而急于求成的心态使然。

    再者,眼下山南地方的反扑已然再次平定下去了;剩下的问题主要是那些散布在南阳盆地周边,邓襄各州境内的“山河子弟”,也就是是书上曾经提到过,贯穿了有唐一代几乎全部时间的“山棚”。

    他们乃唐东都西南及虢、邓、襄等州深山老林处狩猎之民,再加上历代流亡之民所构成的结社,而春秋迁徙无常游猎山川、河泽之间为生计。因为大多立棚屋于树上,以避野兽蛇虫而得名,俗呼为山棚。

    《新唐书.卷一六二.吕元膺传》:「东畿西南通邓、虢,川谷旷深,多麋鹿,人业射猎而不事农,迁徙无常,皆趫悍善斗,号曰『山棚』。

    又与纵横江汉之地,云梦大泽周边亦渔亦贼的“江盗人家”一起,并称荆襄之间的“两大苦”。

    而随着太平军进入湖南而大兴水路运输,并全力发展水师清理各条水路;实际上这些“江盗人家”的存在空间,已然被极大的压缩。

    因此,这些亦盗亦匪的聚落村寨,不是逃入云梦大泽身处苟延残喘,就是成村成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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