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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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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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时候还发现,这显然并不是某个人或是某些人的认识,而是普遍存在于这些天平军残余的将士和官吏之中,某种意义上法不责众的普遍看法。于是在一些事情的后续和深入处理上,就连他也不免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其中在处理一个盗卖军淄的库管官时,这种积累起来的不满情绪和反弹,让他也不得不有所妥协;而放弃了杀一儆百的手段,只是抄没了其身家以为补偿。然后任由其在狱中暴毙就此一了百了。

    由此,他也体会到了某种名为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或者说是在悬崖边缘行走的临危寒战。因为在某种共同的立场面前,他所依仗的曹氏部旧、后宅老牙兵和投献得用的新进们,都用某种不作为的行动来表明态度。

    当时的曹翔也一度深为忧虑和暗自怀疑,如果不是外部尚有魏博军的威胁,让郓州城中还需要他这么一个有所号召力的领头人来维持局面,也许就是藩镇之中所常见的兵谏易帅的场景了。

    他也终于所有明白过来,自己所带回来的一肚子鼎新革毙,改善民生的打算和策划,所要面对的最大敌人,无疑就是那些旧有天平军体制下,那些把持传统规则和利害关系的将吏们。也是他眼下所要依仗和借助的最大群体。

    或者说他可以一意孤行的铲除掉,任何跳出来的妨碍和阻挠,但是却无法根绝或是动的了这些跳梁小丑背后,那些将门军户世家和豪姓大族,用世代姻亲和利害关系所组成的联盟。

    因此,曹翔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忿与涌动的怒火,而在事后和颜悦色的召集饮宴来安抚那些,本该受到惩罚和付出代价的对象,甚至还要从府库中拿出宝贵的财帛来,以赏赐为名拉拢和分化之。

    至少在以自己带回来的班底为基础新的牙兵组建完成之前,他甚至睡觉都不敢过于深眠;更不敢亲近女色。而在被褥下放着宝剑和铠甲来提醒着自己,居安思危的基本道理。

    如此种种,却是让他想起身在南方临别的时候,最后一次拜访和请教过那位正在大讲习所中,撰写书文的前桂管经略使李攒的一番经历。毕竟,这位也是投贼之中级别最高的一位前朝廷大员了。

    “玄安啊你不觉得,太平军自崛起就轻于犒赏财货,而重视实物福利,一贯就深有蕴意与内涵吗?”

    看起来心态已然是相当豁达与宽和的李攒,摇动着蒲扇叹息道:

    “自乾元以后天下逐渐败坏,而藩镇自立更替不止的缘故又是为何?……老夫戎马毕生早年亦履任过数镇麾下,现今有机会静坐下来回想和反思一二,也算有些看得明白了……”

    “无非是国家制度逐渐败坏,而上位者为眼前一时权柄和苟安,往复的滥觞于下;朝廷亦是如此,藩帅亦是如此……是以武夫之辈世代把持戎机,而愈发欲壑难填;于国朝、于制度的敬畏之心却是愈发散失。”

    “是以每有蕃帅就任,必先以财货厚赏于下,或以军变屠戮节牙异己,方的安稳一时。而镇内士卒益发骄横跋扈尘上,升赏数目稍有不满,则就裹挟、凌逼、驱逐蕃帅,乃至为野心辈驱驰更替自立之……”

    “如此积弊日重而所需财帛竭取于治下,然朝廷、蕃帅放纵将士逞欲者无穷尽也,而治下百姓的民力物力终有力竭呼,如此因循往复最终必然是,人渐亡去而日益衰竭呼?”

    “是以国朝百年以降,虽然有能人志士辈出一力挽之,而始终不得其法;但是如今我却在太平军中见到了结束这些治乱王循的根由和转机了……”

    “相比那些动则就被轻易散发、挥霍掉的财货之属,这些分田、配给之流大可持续泽及己身及家人的实物福利,岂不才是长久维系和施恩下去的根本么……”

    “一旦习惯承受和仰仗这些军中细水长流的好处之后,又有多少将士还会为了一时的财货动心,而轻易放弃这些可以持续受用下去的好处和期许……”

    “天长日久之后,就怕是其中少数别有异心的将校,也未必能够拿得出足够的利益和财货来,或是靠着个人手段拉走多少人马了吧……”

    “故而老夫以为,这位大都督不但会领兵治政,也是深喑人心所欲的一代人物啊;怕不是当年太宗定鼎的府兵故事再现,而又推陈出新么……”

    曹翔正在思量这过往见闻的种种,突然厚厚的布障被掀了开来,而骤然涌进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意来。

    “南边有所消息了……”

    一名满身风雪而脸色青白的部旧,被引了进来而低声禀报道。

    “你说他们暂时无法直接支持,却给我就近指引了一个潜在的外援……”

    随后曹翔有些表情阴晴不定的反问道。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续二() 
陈州州城淮阳之中,亦是寒风凛冽中的一片素白。唯有被冻的硬邦邦的“大齐东南行营都虞候”“都畿道东北面防御使”两面大旗,还直簇在天空上。

    “这个冬天可真是他娘的冷。。”

    盔子上尽是霜花的兵马使朱珍,踩着深浅不一的积雪抱怨道。

    “那是因为咱们这几年在暖湿温热的南边待得惯了。。如今好容易重新回到这北地来的头一年,才有些格外的不适吧。。”

    这一轮巡营下来,同样满身霜雪的朱老三却是笑到。

    “可要知道早几年咱们这些老兄弟,可还是光头跛足睡在野地里的都有,哪有这么的娇贵和嫌弃的。。”

    “可那会遇上一夜寒流或是雪下,给冻死和睡死的也不在少数啊。。哪有今天这个只有区区伤病的大好局面啊。。”却是另一名老义军出身满脸沧桑的右骑都将张存敬,有些较真道。

    “那是因为咱们这儿事前准备的齐全,物用也及早筹办到了啊。。听说在关西那边,可是有好几处因为冬衣、柴薪供给不及,冻死冻伤了好些士卒呢。。”

    朱老三不由的叹然道。

    “可不是么。。”

    朱珍闻言摸着衣袍毛边领子感同身受的附和道。

    “这身冬衣大胯可真是又厚实又暖和啊。。据说是在管桂布中夹了木棉的,不但面子耐磨耐脏的,还能紧实的收束袖口和踝下,任凭怎动霜雪都混不进去啊。。”

    “还有这厚底翻皮靴和遮耳帽,还有那裹卷着睡的毛毡毯子和雪水难浸的帐布,可不都是极好的事物。。真想不到是会在那边给做出来的。。”

    “只可惜眼下军中,能弄到的数量还是有所不足啊,只够小半数的士卒在上哨、巡事、劳作的时候,相互轮替着使用啊。。”

    “按我说,还是多弄些精炼的石炭(煤)球来才是最好的,这东西可比那些火头虚高的柴草、粱木经烧的多;炊食烧水也是又稳妥又方便的。。”

    又有不停跺着脚、抖着身子的都尉胡真接口道。

    “只消一个营帐里堆放上一个炉子,可不是能保上大半晚上的火力和热度。若是放在遮掩实了的屋子里,怕是整队人都能睡得安生了。。”

    “俺更喜欢那些罐头和酒水啊,有鱼有肉的还能贮放上许久,连这大冷天的都能吃到一口瓜菜,可真是让人受用啊;更莫说那些烧头酒了,饮一口就能马上让人暖起来,。。只要多开几个就顶得上一桌席面了。。”

    在旁努力哈着手的另位都尉刘焊亦是道。

    “什么时候才能再从南边补上一批啊。。兄弟们都翘首以盼了啊。。”

    “如今雪下来道路越发不好走了,下一次去往鲁阳关那边怕是要在十天半个月之后了。。”

    朱老三微微颔首道。

    “都是都虞候多留了个心眼啊,居然没有屠他个鸡犬不留的。。都把丁壮都送到南边去换成这些东西了。。不然这城中不晓得好要冻死多少人呢。。”

    兵马使朱珍再度赞叹道。

    就在他们这些话语之间,这一行人也回到了炭火融融的府衙之中;朱老三也再度换过了一身烘烤热乎乎的棉袍和大氅,而对着聚集在堂下的十几名将校道。

    “天平军那儿已经有所回复了,诸位兄弟们怎么看。。”

    “既然天平军那儿愿意引为呼应,那有何妨干他一把呢。。”

    朱珍当即表态道。

    “可魏博镇那边不是已经归附了大齐么,多少也有个私衅友军的忌讳和妨碍不是。。”

    也有人表示不同的意见,却是副都虞候李宾唐满脸疑虑得道。

    “这魏博军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了河南地方更是祸害的利害。。又算是个啥劳子的友军啊。。”

    然后当即有人反驳道,又引得一片附和声。

    “就是,这河南地方的局面可是咱们义军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凭什么让河朔那些作壁上观的来捡事后便宜。。”

    “这魏博镇都打到咱们边上来了,若是不给他点利害瞧瞧,日后少不得用要好好的做上几场的。。”

    “便就是这个道理了,不碰一碰的话,咱们又凭啥去那边换取更多的好东西。。”

    听着占据了在场大半数的赞同声,李宾唐的脸色变得不虞起来;这时候居于上首的朱温也终于开口道:

    “再告诉大伙儿一个消息,河阳城那边有信使来了,那位诸葛(爽)使君也愿意与我部联手行事呢。。”

    “这岂不就更妙了,这不是咱们一家的事情了,而是多家一起要对付这魏博贼了。。这桩事情岂不是更有把握了。。”

    还是朱珍不由喜诸颜色的鼓动道,虽然他事先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所以,这事情就这般定下了吧,只是怎么打,打哪儿,动用多少钱粮和人马,咱们还要好生的合计合计才是啊。。”

    朱温顺势一锤定音道。

    只是当众将都领命退散之后,新收纳的谋士李振才从后壁走出来,对着朱老三劝谏道

    “三江军还是有些急切了,若是能再等个十天半月的就更有成算了。。”

    “可是我这儿已经等不得了啊,”

    朱老三亦是叹声道。

    “可是南边的催促么,”

    李振眼神转了几闪道。

    “那倒不是,人家只是提出个由头而已,”“

    朱老三皱起眉头道解释道。

    只是来自长安的消息,王上已然下令在各路人马中派遣监军使者,其中最先数位人选之一,不日就要抵达我的军中了。。再不动手的话,只怕夜长梦多了。。”

    而在另一个地方。脸色难看的副都虞候李宾唐也在对着几名亲熟的部将道:

    “你们也不随我多劝一劝将主。。哪怕让事情从长计议也好啊。。况且,南边的好处其实那么轻易拿的,如今用得惯了岂不是还要继续受制于人么。。”

    “李副都这话说的倒是轻巧。。难道离了南边的干系了,咱们就不用再受制于人了么。。难道去长安请拨钱粮和军械淄用,就不用看人脸色,花钱摆酒意味打点和孝敬么”

    在场最为年轻的一名军将却是有些不耐的

    “最不济南边也是明码实价敞开了的公平买卖,手头紧时还可以赊欠和借贷一二;还不会指手画脚的胡乱干涉。若是舍了这条门路和渊源,你让咱们军中上下去吃西北风么。。”

    “你这是什么混帐话。。王上多年的恩德就。。。”

    李宾唐不由勃然作色拧住对方的胸口道。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兄弟何必如此大光其火呢。。”

    其他人连忙一拥而上的合起稀泥来。

    不久之后,朱老三也得到了相应的消息,而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对着左右道:

    “既然他放不下这些干系,那就带队回去坐镇河阳城眼不见为净好了。。”

    ——我是分割线——

    而在江陵城中,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当年满脸通红的红药儿收敛好裙摆和袖边,重新穿上罗袜离去之后,周淮安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念着此中诗句呢。虽然不可能剑履及第的真个品尝个中滋味,但其实还有许多其他的替代之法可以尝试呢。

    光是她一副生涩而又认真的服低做小,努力令自己满意和受用的样子,就相当的情致动人了。再联系后世那个“步步生莲”的典故,也许那位大诗人南唐李后主还是个不择不扣的地道足控呢。

    待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远处的廊道中,周淮安才收起脸上温柔和煦与体贴的笑容,而用一种深沉的平淡对着外间候命的女卫道:

    “请崔氏过来一下吧。。”

    半响之后崔琬婷婀娜娉娉的身影,出现在了周淮安的面前,面有酡色微微舔着朱唇轻声道:。

    “敢问郎君有何吩咐。。”

    “过来。。说话”

    周淮安不动声色的道。当她走到面前之后周淮安又喝声道:

    “跪下。。”

    “你似乎心有忿怨和不甘啊。。”

    周淮安用手指摩挲着她的绝美无暇脸蛋,然后慢慢的进藏青团花的饱满胸襟里把玩起来。

    “奴婢不敢。。”

    崔琬婷蹩起修饰精美的眉头,饱含呻吟的低声道

    “你当然不敢,不然的话也不会只是留在这里说说而已了。。”

    周淮安一边感受这指尖上滑若凝脂的脉动,一边意有所指的淡声道。

    “比如,想要暗中影响和操纵别人的念头,也千万不要去想,也千万不要会有。。就算不免产生了,也给我好好的藏起来。。”

    “身为一个正常男人的爱好和趋向,我身边自然需要各种各样的女人。然后根据各自的作用和表现,自然也有三六九等的对待差别。。”

    “究竟是可以交心和托付而共同进退的爱侣,还是照顾生活起居的床伴,辅佐诸多事务的亲密助手;或又是仅仅用来摆设和排场的花瓶,用以暖床的活器物,解闷的肉玩具;乃至是专门调教来取乐的宠物,甚至是专供凌虐的仁波切和消耗品呢。。”

    然后,他再度捧起她有些晶莹残迹的姣好脸蛋。

    “既然身为女子有点小性情和私心、想念从来不是问题,也是我可以欣赏的特色所在。但敢于突破我的底限和要求的话,那就会让你后悔为何要生为女子来到这个世上了。。”

    然后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列举了,诸如《黑兽》《对魔忍》之类系列作品中观摩到的几种手法和下场,就足以让她浑身颤战伏在地上只顾着跪舔,却再也不敢多做任何辩说的言语了。然后周淮安才缓声道:

    “当然了,如果你能够好好的扶持她、协助她,发挥出别人无可取代用处的话,我又何仿给你一个更加靠近的位置;甚至是更多的权宜和便利呢。。”

    周淮安当然不是神棍也不是心理专家,只是作为生体扫描的附带能力,可以感受到身边人的各种生理指标的变化和波动。基本距离越近的就越发精确。

    所以,在通常情况下除了可以防止心怀不轨之徒,就此潜入近身进行刺杀之外;也可以充当某种意义上变相测谎仪的辅助手段。

    像这种有过深入浅出交流的人选,几次三番在特定场合下发生某种心跳加剧,血液加快的波伏,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他觉得有时间还是抽空给人敲敲警钟的好,没必要等到事情不可收拾来完羊补牢什么的。毕竟,崔琬婷这个女人自带一种门第出身的韵味,又很知趣也放得下身段去迎合所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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