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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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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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将实在是过誉了。。”

    周淮安半谦半苦笑的举盏回应道。

    “真要有传闻的那些神奇和本事,我又何须到这地步。。”

    “早就拿着这些足以登堂入室的好处,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说起来一半是机缘巧合,一半是天性使然而已。。”

    “无非就是自小养的心细毛病,习惯了凡是多观察几分而已。。”

    “尽然不知,已经被以讹传讹城这个地步了。。”

    “也是这个理儿”

    对方微微的颔首道,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过能够这种入微的本事和心思,亦是我义军种少有的人才了”

    “也是黄王大业的幸事啊。。”

    “实在愧不敢当,不过是因缘际会之下”

    这一顶恭维?捧杀?士卒的大帽子扣下来,周淮安也实在不敢接盘。

    “做了些末微事情,当不上这些赞誉的。。”

    然后,他做出一副真心诚意的道

    “如今黄王大业的有所成就,主要靠得还是王将军、曹别将、柴校尉为首的无数义军将士。”

    “为了穷苦人的活路,而前赴后继的流血牺牲才有所结果的呀”

    “我不过是受用了义军的些许遗泽,然后顺势有所报效和答谢而已。。”

    “说得好。。”

    王崇隐顿然肃敬起来,而拿起倒满了酒碗。

    “让我们且敬那些为了给伙儿争一条活路,而倒在这一路过来的将士们。。”

    然后其他人也纷纷响应道。

    “敬死难的兄弟们。。”

    “敬黄王成就的大业。。”

    “敬这让人不得不造反的该死世道。。”

    “敬那朝廷那些狗贼不得好死。。”

    “。。。。。。。。”

    饶是周淮安有体内慢性降解酒精的辅助能力,但是这一轮练敬下来还是让他有些作茧自缚的,重新感觉到

    了某种眩晕和摇晃的重影。

    “敢问和尚兄弟的俗家姓氏几何,又当如何称呼字号”

    这位后厢郎将王崇隐,才顺势又道

    “日后也好亲近一二才是。。”

    “姓虚,日常那还请称我之行好了,字曰一个渊玄。。”

    周淮安无暇思索的道。

    “曾有别号爱的战士。。嗯不,爱之居士。”

    嗯,这也算是对曾经虎头蛇尾的坑了一整代读者,而催生了无数同人之作的《大唐双虫传》某种残留怨念

    ,以及对某种号称“治愈系”写作“至郁系”的吐槽心情,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某种FLAG。

    “虚兄弟的字号,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王崇隐不由的做讶然失笑道。。

    “那姑且以我年长之资,厚颜称你声小虚如何。。”

    “那就,多谢盛情了。。”

    好吧对方的殷殷之情,周淮安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至少这只是口头上的便宜之便而已,让对方倚老卖老的喊几声也不会掉块肉。

    不过,你又不是叫“须奈蘑菇”或又是“武内崇”什么的,怎么谈得上敢和“爱的战士”称兄道弟,就不怕SAN值掉光了么。他此刻也是忍不住漫无边际的脑洞和吐槽起来。

    然后,得到了吩咐的店家,又送上了新烹饪的清淡菜肴,还有温好的新酒,于是在王崇隐的招呼和介绍之下,又有好几个新的面孔加入进来,这场已经进行了大半的酒宴也重新开始。

    “今天得以认识了小虚兄弟,”

    王崇隐也很快掌握了气氛和情绪的主导,而慨然开声道。

    “此番我还带来了大将军府赐下的美酒和佳肴。。”

    “让我们畅饮此杯,纵情开怀一番好了。。”

    (本章完)

第48章 后续4() 
广州,天刚蒙蒙亮,太阳照常伸起。阳光和海水咸腥的味道随着渐渐淡去地雾,一点点地渗透在星罗棋布的码头上;

    彻夜不眠,寻欢作乐的人们多数已经在太阳出来前回家了。赶早地鱼市和早海市也正在散去,一些苦力的正在码头汗如雨的清理人群留下的垃圾和污物,众多的劳力和水手,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搭着汗巾,纷纷走出棚窝和私寮,准备迎接新地泊渡。

    随着海风的冲刷。最后一点松明和油脂燃烬的味道,在这座南海地一大港口和不夜城上空散去,全新而繁忙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广州港,自秦灭南越而赵佗称王,开埠定都番禺至今也有近千年历史,无论历朝兴衰更替,似乎都很难能影响到到极南的一隅,城市一直随着繁荣和人口的展在扩张,一直扩张到山边。然后又转向海里扩张,在滩涂上围堤排水,填造出新的土地来,在上面衍生大量各国风情的聚居区来。

    当然按照往常的光景,乏味而忙碌地清晨是属于贫民的,除了值夜的门卒。连最勤快的税吏,也躺在相好地被卧里。这时而大半个早晨是属于各家奴仆的,当太阳高过杠头后,街市上便充斥了这些穿着各色家徽图样仆人和伙计;当开市地登闻鼓响过后,一些商号的马车,穿着绸布的帐房和管事等高级人员,才在街面上汇集成车流人流的景观,沉寂的城市也渐渐恢复了活力,才算是大多数商肆崭新一天的开始。当太阳靠近中天后,一些还需要主人亲身奔波劳事的中小商号,这时也姗姗来迟的在店铺中出现一些穿袍戴巾的身影。

    至于,作为城中稍稍有资格称的上富有之家的生活,是与整个上午无缘的,对大多数人来说,早饭才是一天最重要和丰盛的一餐,而午后的时间才是他们开门会客的时间,至于他们一天生活中的精华和高潮,那还是在深沉的夜里。

    因此一时之间,笼罩在晕红霞光下的城市,如神光笼罩的黄金之城,相比晚上万船云集,号称百里灯海的码头夜景,又是另一种让人总是不看不厌的风情;只是如今的这一切都因为城区当中偶然分布的伤疤一般的废墟和残垣,而多少沾染了上了一些衰退和颓败的意味。

    而在新的一天里,广州内城的大都督府里,左右那些华美异常的家什早已经被清理,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官厅之中,也刚刚呈上来一份姗姗来迟的早食。

    只是与周围雕梁画栋、华丽繁复而高雅怡然的环境和背景相比,放在木制小案上装在粗陶大碗里黄乎乎的雕胡饭,一小碟酱蒲萝丝,还有被一双骨节格外粗大手掌的握着毫无雕花和漆彩的灰色筷著,同样身披苍色布袍的中年男子,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寒酸和简陋了。

    作为此间的现任主人兼这广州城数十万口民的主宰者,饱经风霜与沧桑十足的大将军黄巢,却是吃得有滋有味而在不经意间,露出某隐隐种满足和怀念的表情来,直到扒干净最后一撮雕胡米,又蘸着酱蒲萝的残汁吞下肚之后,才轻轻抹着下颔微微的叹息道。

    “老范头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家味道啊”

    “大将军你的饮食起居实在是太清减了”

    一名站在边上的中年文士,却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又操劳诸事繁多,还望保重贵体啊。。”

    “前朝摩诘居士(王维)有《登楼歌》曰:‘琥珀酒兮雕胡饭,君不御兮日将晚。’”

    黄巢却是微微的一笑。

    “这可是老天予我们这些寒庶,饥年果腹的上等佳肴啊。”

    “当初,我们带着三姓七家的族中子弟,贩走地方的时候。。”

    “有这一合半碗的雕胡饭,便是难得款待和盛情了。。”

    “就算这些年辗转下来,依旧是怀念的很啊。。”

    “可那是转战路上。。。这城中”

    文士有些敬佩又有些担忧还想劝说些什么,却被他摆手打断了。

    “他们私底下是什么各样,我怎会不知。。”

    黄巢沉声叹息道。

    “但是既然我发下为天下黎庶起兵的誓愿,而以大将军号令各路义师,”

    “那就更要一以贯之的秉持此身了。。不然还怎么整顿和约束他们了。”

    “广府左近的重新清田和复耕,还有开放市坊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清田和开耕之事,已经初步有所成效了,”

    “约计得新旧生熟田亩三十万有余,只是除种子外,还暂缺耕牛和农具不少。。”

    “另外,则是在市坊上建树不多,依旧是观望者甚多,而入市寥寥。。”

    “而且多是小针头线脑的小营生、小本钱。”

    “哪怕再小也是个营生,也是支持我义军长治久安计的姿态”

    黄巢不由的叹声道。

    “须得好生多待和扶持才是。。”

    “诺。。。”

    文士应声道。

    “全义。。”

    然后,他又转头过来,对着另一名候命的高层将领道。

    “武库通敌藏贼之事,如今盘查的如何了。。”

    这人名叫张全义,乃是当初盐枭团伙出来为数不多粗通文字,而富有与官军周旋经验的的老兄弟,也是大将军府当中屈指可数的心腹之一,直接率领着来自选拔自各军的数都精锐健儿。

    “负责监守的孝义军管将周鸨儿,正在军府里待罪呢”

    名为张全义的将领连忙道。

    “究竟是监管不力,还是与那些狗贼有所勾连”

    “左司马部的人手正在连夜彻查和审讯当中呢。”

    说到这里,张全义顿了顿又道。

    “另外城内上亦有数十家的牵连人等,已经抓捕收监。。”

    “期间查获许多私匿的兵器与亡命,就等下一步的口实和凭据了。。”

    “还须得防止底下人肆意扩大是非,而有意无意的行那扰民之实。”

    黄巢想了想又吩咐道。

    “就让枭头队他们,分派到各处加紧督促把。。”

    “谨遵大将军令喻。。”

    张全义正色的应声道。

    这时候,黄巢突然在呈来的一叠文案上看到一个名字,不由的咦了一声。

    “又是这个和尚呢。。”

    “倒是与我义军很有些牵绊和渊源了。。。”

    而在城中的另一处地方,隔绝了大多数声音和光线的密室里,已经满地是被摔碎的珍贵物件和花纹曼妙的精美瓷器。

    “武库那头,被草贼发现了。。正在大索全城”

    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也在叫嚣着。

    “这个坏事的贼秃,却又是什么来历”

    “还不快快与我去察访一二,”

    “还请东主速随我换一个栖身之所”

    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小心谨慎的劝说道

    “因为事发突然,好几家都被猝不及防围住了。。”

    “只怕严刑拷逼之下,不多久儿就会牵连到这处来了”

    。。。。。。

    在某种隐隐的诅咒和念叨当中,周淮安朦朦胧胧之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全部放光日头老高了。陌生的环境和陈设,还有披在身上陌生的铺盖,被褥基本是七成新的,还散发着太阳暴晒过的味道,这也让他终于想起来一些之前的事情。

    只记得不知道喝了多少,以至于最后满身酒气的自己已经没法自己出城和回营了,就顺势被曹师雄亲自带着手下,送到另一处于王崇隐所据有的别宅当中休息了。说起来实在是有些丢脸,自己好歹还算是在酒桌、KTV里见多识广给锻炼出来的,居然被一群古人用数量取胜的低度酒给放翻了。

    不过,似乎因为实在城中的缘故,他在这里听到的不是类似军营里操行的嘈杂声,而是相当静谧的鸟叫虫鸣声,还有隐约女性说话的细声细气。

    推开最近木格纸糊的窗扉,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身处在一处沿街木构建筑三层上的房间里,底下就是一览无遗的坊市生活的场景,远处就是横七竖八错落陈杂在一起的晾晒衣物和被单,见缝插针一般塞得满满当当的摊贩和肆铺;近处则是许多林立茨比的民家,而时不时有各种明显穿戴义军服色的形形色色人等,也在不断的往来出入在期间。

    显然这里就是一个与义军相关的临时聚居地和生活区啊。而且许多人就这么在大白天穿着号服或是军袍,而公然带着家人和亲眷就这么的招摇过市,或是径直跑回到某处居所当中,就长时间再没有出来了。看起来整体的额氛围就是相当的放松和懈怠,与周淮安在城外怒风营里,相对紧促而忙碌的日常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对照。

    好吧,这里显然是安逸容易使人堕落的最好写照啊。

    而他也第一次看见了义军随营的家眷,也是通常意义上的老弱妇孺;要知道,在怒风营里的时候,是基本没有任何女性的存在,就算是王蟠为首的头领们,也多数是定期去附近的集镇里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的。

    毕竟在这个非纷乱不止的时代,于生活压力所迫之下,总是不乏各种长期或是临时出来卖身的女性,哪怕是在义军的短期占领之下依旧并没有改变。

    只是在周淮安所见到的这些义军家眷当中,年纪大的老人和年幼孩童相对很少;而健壮的中年妇女和年轻的女性占据了很大比例。而且依照周淮安隐约所知,据说是因为大部分家眷都在南下路上损失掉的缘故,因此这些眷属当中显然有许多人是新近,才得以成为义军的“家眷”的。

    (本章完)

第49章 余响() 
等到周淮安穿戴好衣物垮下床来,而弄出了些许动响后。

    “管营。。”

    “主人醒了。。”

    早已经等候在外头,像是两条看门柴犬般蹲在边上聊天,正聊得正入巷的小七和廖远,连忙应声跨步进来,一个按照习惯端来了面巾水盆等洗漱的用具,另一个则送进来早已经准备好的简单早食。

    纸包内犹有余热的当炉胡麻烧饼,还有一碗灶上加热过的甜浆子,焦黄酥香中的淡淡咸苦味,配合栗米发酵的酸甜浆水,让人觉得简单而又爽口够饱。

    过了一会儿老关也带着人前来问候和说话,询问之下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和来自怒风营里的反应;毕竟,内城当中既然出了这么一桩大事,也导致很多事情不得不就此停顿下来,出入的关禁和盘查都变得森严了不少。

    因此,在曹师雄的作保下送走了第一批的物资之后;后续的输送事项也随着武库被查封而停止的缘故,临时输送队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如今在他身边只剩下老关连同手下七个人,专门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周全云云。

    根据早上从城外的怒风营那边由将头王蟠递过来的口信,却是让周淮安继续留在城中好好的散散心和消遣一二,不必马上回去交付差事什么的。在武库重新解封而对于物资出入放行之前,等于是变相给他放了短暂的假期。

    不过,好在真真要紧的东西,比如那些额外获得的弩机和甲套什么的,都已经夹带在头一批的运输队里送回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按部就班的杂项事物而已,也真的不用在劳烦他费心了。

    所以,这个因为意外而突如而至的假期到来之后,周淮安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他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才有个初步的想法,突然就听到大片的嘈杂声从内侧的院子下面响了起来,从栏杆上望出去,却是曹师雄等人回来了,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队抬着几只沉甸甸箱篓什么的义军士卒,正在鱼贯穿过内院的门楹。

    至少以周淮安的眼力,从具体人等的表情上看,那曹师雄精瘦发黑的脸上,却是很有几分得色和自喜。

    “寒舍鄙陋,虚兄可还睡的妥帖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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