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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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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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为自己提供更好的庇护环境和生活条件。

    或者说,也是他日后想要出走时的一次行动准备预演和体验。

    不过,今天难得换上一身青色长衣宽袍而穿戴整齐的周淮安,却有着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为此,将头王蟠甚至送来了自己的铜质官防和木契。

    (本章完)

第40章 心思() 
广州城外,怒风营的临时中军所在,垂挂的粗布帘子之间,摆上了一个小小的案子。

    一碟切丝的生海带头,一碟腌渍豆子,一小壶浊酒,就是怒风营的当家都尉王蟠,四下里偷闲一二时自得其乐的全部所在了。

    要说他这人的来头原来也不简单;因为他居然就是多年前庞勋之变/起义当中的极少幸存者之一,乃是那些追随庞勋打穿了南方半壁山河的桂州戍卒,留在徐州当地而被朝廷下旨屠戮一空的家眷子弟。

    在尚存一丝气息的王蟠被野狗从尸堆里扒出来之后,硬是靠着最后一口气扼死了准备从他脸上下嘴的那只,而吓跑了其他的野狗;但也因为长久的窒息和堆压的缘故,他的脸上被永久留下了大片紫色的瘀斑,以及野狗在额头上啃过的牙痕,后来又被官府的悬拿蔑称为“紫面贼”。

    也因为相应军户出身背景的缘故,因此在基层的行伍之道和个人武艺上,要比别部的义军更有章法和条理的多。所以才得以在怒风营当中,以一个伍头的出身而最终在原来的将头和诸校尉、旅帅相继战死后,临危受命接手了几近崩溃的怒风营残余。

    因此,要说对眼下的怒风营投入的用心最多,最在意的人也无疑就是他了。而重新恢复怒风军的名号和建制,则成为了他如今最大的心结和一贯背负的誓愿所在;也仅次于与当初决心追随王大将军而打破这吃人世道的宏愿而已。

    因此,在他私下喝的酒水,大多数都会被遥敬给那些,倒在这一路征程上那些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他们的名字和面孔实在是太多了,多的王蟠根本不想记起来,但在那午夜梦回或又是酩酊大醉之间,他们一言一行的场景又仿若是在昨日一本的历历在目。

    似乎是在大庾岭之战打的太惨失去了太多的东西,而让老天开始对他们有所开眼的缘故;在南下广州之后,他的运气和机缘也开始一下子变得慢慢改观了起来,不但名存实亡的怒风营不但草草重建了起来,还得到了黄王的关注;至于而遇到了这个号称什么都会一点的奇怪和尚,则完全是包括他在内怒风营上下的意外惊喜。

    本来一切都还算正当其时,而照着他预想到中的步骤走下去;只是之前又发生了不小的波折,外出哨粮的遭遇和变故,让怒风营几乎损失了整只的哨粮队,而其中真正的损失,还是失踪的旅帅邓存及其那一团一队的兵卒;但怒风营上下对此却没有多少哀痛和感伤的情绪和气氛,而是在赶在了出站前又重新将这些缺额给重新补全起来。

    要说如今可以作为怒风营核心和支柱的精锐力量其实有两只,一支乃是王蟠直领的亲卫马队,也是大庾岭之战且战且退下来幸存下来,最后一批老卒的精华和骨干;另一支则是由邓存带过来老练义军中的牌刀队,只是在哨粮队里损失了不少老手;然而现在怒风营中却又多了第三支,可以当做潜在的核心武力和精锐苗头来打造的队伍,正所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这队人马就是由周淮安带回来的那一百多号幸存者;几乎人人都能射箭制敌也能近身厮杀,更有一路杀穿重围而多番见过血的临阵经验,因此放在这些充斥了大量新卒和杂役的怒风营当中,也算得上是一只隐隐具有分量的武装了。因此,虽然其中原本多是本地出身的新卒,但作为将头王蟠对其的看重程度,甚至犹在那些杆子队的正卒之上,而几乎与怒风营存留下来的普通老卒同等了。

    只是一度作为他们领头人的“和尚副管”,在归来后却没有对这只力量的归属,表现出更多的兴趣和经营的意图来,而继续埋头在自己职分内的一亩三分地上;所以王蟠也顺理成章的接手了这只人马的善后处置事宜,而当做军中的第三支可以依仗的力量来培养和投入。

    然后,又在其他地方给予了这位颇识时务的“和尚”不少补偿和笼络,比如扩充他管下那点相对数量可怜的护兵,并且随心所欲进行武装的权宜。只是在知道这两天私底下发生的一些事情之后,不免让王蟠产生了些许懊恼和无奈的复杂心情。

    是以平时一贯颇为克制的他,这回却正籍着一点点难得醉意,而对着身前蹲坐的心腹亲信兼继任的牌刀队正方岩抱怨道

    “小柴那厮,也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当初是他觉得不够妥帖,而把人塞我这来观望和试探一二,”

    “结果,看人家居然派上了大用,已经做出了好些事情来。。”

    “竟然出尔反尔的想要挖咋们的人。。还是用军府的名头”

    “你说可气不可气,一时不察了。。”

    “好在和尚是个念旧记恩的人物。。放下了军府那头给的前程,仍愿屈就在俺们这儿做事。”

    “所以俺不希望营中再听到什么,不该说的话或是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说到这里王蟠再度叹声道。

    “不过话说回来方二,俺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啊”

    “这偌大的营中除了日常吃喝用度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让和尚他看重,或是入得眼中的么,”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外通传道。

    “禀告将头,各队选来的人到了。。”

    随后一名头发灰白的亲兵,带着几名比表情各异的年轻士卒走了进来,

    “来得正好。。”

    王蟠顿时也换了一副心情和姿态,对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耳提面醒道。

    “你们都是俺专门选出来心思泛活记性好的。。才有眼下的机缘。。”

    “留在和尚身边,一定要给俺好好听命和做事了。。莫丢我的人”

    “日常里少说多做还要勤于请教,就当是师长和便宜老子来侍奉好了。。”

    “别管那些嚼舌和眼红的什么先来后到的资序,”

    “难道寻常人想要学门手艺,就不该给师傅端屎端尿打骂教训出来的么。。”

    “再说啦,别看和尚行举异于常人,时常让人捉不到什么头绪”

    “但那些杂七杂八的本事,放到日常里可都是极有用处的”

    “生受过其中好处的人,也都是赞不绝口的。。”

    “你们若能学下来了一丁点,那也能手受用不少。。”

    “日后得了提携和看中的话,就更能替我分忧一二了。。”

    (本章完)

第41章 心思(中() 
与此同时,无形间被人给予了厚望的周淮安,也再一次来到了广州城中,却是骑在驮马上由十多名护兵随行和开道,外加上几十名拉车挽马的夫役相随;此外还有两个小跟班,作为牵马跑腿小厮的周小七和充作随身书录的还俗小沙弥了愿/廖原。

    没错,原本只是个捡回来的流浪儿的小七,就在昨天刚刚在将头王蟠的建议和拉人起哄见证下,由他这个营里最多学问的人兼当主给取个姓,连带就此还俗改名的小沙弥了愿一起,算是确认了主仆的名分和归属,另一方面则暗自是对他过去身份和名字的一种缅怀和纪念了。

    而对于这两个背景来历各不相同的少年人来说,这也是一种脱胎换骨式新生的开端和,因此看起来哪怕过了一整天,脸上残余的兴奋劲头和没心没回的笑容,偶然还会冒出来一些。

    而在此之前,倒是还有另外一群形形色色的营中士卒同行,不过在籍着他的由头进了城门之后就在街头上分别开来,现在都已经散去各自寻找消遣和乐子了。

    要知道作为驻留在城外远郊的外线部队,能够名正言顺进城的机会可不多,因此每一次进程的机会,对他们这些头目和士卒而言,同样也是一次难得放松和休假的变相福利,

    隔日不见的广州城又变得冷清了一些,似乎是因为大量调动过的原因,那些带不动成群结队盘桓在街头的义军将士,连带本地居民、商旅在内的行人也稀少了许多,初次所见时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再次到来时淡淡的腐臭味,也已经基本消失不见了;而只剩下一种相当寡淡和萧疏的氛围,以及时不时可以嗅到的发霉与积灰的气息。

    而在那些高大的牌楼之下,偶然还可以看到悬挂起来的人头,只是其中老少皆有;按照边上张榜上歪歪扭扭的字体,这些便是城中刺杀风波的罪魁祸首,还有些则是陆续被搜检出来的官军奸细云云。

    这一次出来的目的地是大将军府所掌握下,位于番山西侧的广州都督府的武库之一;因此越往里走,遇到的巡逻和盘查就越来越多,驻守在街口临时关卡上的守卫力量,也变得越来越是穿戴整齐和装备精良,气质和氛围也从最初漫不经心的松散闲淡,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森严肃杀。

    周淮安甚至注意到在一些不起眼关卡边上的沿街建筑上层,还有明暗分布的哨位和为数不少待机的弓手之类,明显呈现出一种外松内紧的姿态来,也让他对这些农民起义军到处是炮灰、杂牌,所构成乌合之众的主要印象和评价,稍稍有所改观。

    不过在王蟠提供的关防和临时木契之下,这些新旧增设的岗哨和关卡,都没有能够给周淮安造成多少实质的影响和妨碍,反而让他籍此近距离观察和认知、了解了,这城中不同地段、番号之间的义军归属和职责范围。并将其在自己的辅助系统里一一标注和存留起来,说不定将来还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广州的武库是一片仪仗山坡而成的建筑群落,因此,远远就可以看见一片乌云似的瓦顶和檐角。这里也是内城为数不多守卫力量相对集中的所在,所以这些成群结队顶盔贯甲巡守在街上的义军士卒,在精气神上也要比其他地方更胜一筹。

    “那些红色缠头的甲兵,便是军府麾下的长恒健儿。。”

    作为护兵队正而披挂整齐的老关,也在旁用一种难掩羡慕和感叹的语气,时不时的为他主动介绍到。

    “也是最早追随王大将军,资格最老的义军精锐。。”

    “而那些玄盔赫衫的将士,则多是冤句(今山东菏泽)老家或是邻近的宛亭、范县人。”

    “也算是黄王的乡党和子弟兵了。。”

    “还有那皁袍骑卒,则是来自济北的盐枭。。多是黄王亲熟的故旧。。”

    “别看那打着雀尾旗的哨队不起眼,却是阵前督行军法的弘毅都。。”

    “那喜欢打扮得花里胡哨就是挺击营的人马,前身乃是抗税的五山之民。。”

    “他们杀官造反的时日,可比王大将军的长恒起事,还更早上一些呢。。”

    “也算是俺们邻县的乡亲了。。”

    “若不是范大头领和甄老将实在死的早。。”

    说到这里,他不由咕哝了一声。

    “小甄将军又与尚帅半路起了争执而分兵各出。。”

    “后来又和大伙儿都折在大庾岭,只剩一个将头来收拾残局,。”

    “怕是不会比他们如今的气象,差上多少呢。”

    对于老关偶然触发的回忆和缅怀,周淮安却是笑而不语而点头称是;只是心感所言看起来信息量蛮大的。而这老关看起来也不完全是表面那么的爽朗无心,而是个有所故事的人啊,最后说上这番话都也不仅仅是有感而发,日后或许可以探寻一二呢。

    因此,光是这段内城途经的路程和街道上,他们这一行人就遇上了至少好几部不同的义军番号,而停下来给对方避让了好几次。

    只是在演过了身份和印信,进了武库的牌楼大门之后,就重新变得清净和安逸起来。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一名穿青色武官戎衣的管库,自报名号叫贾元,圆圆的脸,尖尖的下须,五短身材看起来有些滑稽和市侩气质。

    对待他们的态度倒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中正八稳和平淡无奇,只是说起话来却是一副本地人的含混口音,显然是本地招募和留用的人员;而对于周淮安这个已经小有点名气的“和尚”,略带好奇和探寻的会多说上几句话。

    在他的的引领下周淮安一行人来到最近一处仓房建筑面前,

    从大开的门户中,可以撇见里面堆满了一排又一排保养得宜的兵器架子,各种弓甲袍簇高矮错落寒光烁烁的整齐成行,就像是森森然肃杀等待校阅的士兵,又像是精心培育和修剪出来的金属丛林;

    但是贾元却是脚步不停的带着他们略过了这处库房,又来到了另一大间敞开的库房边上,这里占地更大也更空旷一些,因为其中的武器已经被取走了一部分,而露出许多空荡荡的位置来,而剩下的兵器样式也显得凌乱错杂的多,许多武器的包装直接敞露开来而透出明晃晃的泛光来。。

    但是对方还是继续穿过这里而向着里头走去,又来到了一件弥散这淡淡霉味的库房当中,这里放着许多甲胄和牌、盾的架子,只是上面已经蒙上了明显的的灰尘了

    管库的头目几乎是没有怎么停留,一直穿过了好几处性质各异的库房之后,甚至都出现了一些明显出现潮气和锈斑的武器,却依旧没有让他们停下来;

    直到最后绕了好几转之后,才在偌大仓库建筑群落一处边角上,写着斑驳“团结”两字的小库房前停下了脚步。亲自掏锁有些费力的打开,看起来就十分陈旧而有些朽化发脆,令人担心下一刻会不会破碎开的两大扇门板。

    迎面一股子积余了许久的霉灰味夹杂其他的气息,几乎是扑面而来。

    “这儿便是你们要点收的所在”

    里面一片灰扑扑的,厚厚尘灰积之下的要仔细辨认才能发现有物品堆放的轮廓。而墙上漏雨形成的痕迹和霉斑,就想秃头上的虱子一般显眼。

    (本章完)

第42章 心思(下)() 
“岂有此理。。”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队正老关,当即就炸了毛而吼出声来。

    “就拿这些肮攒破烂来糊弄俺们。”

    事实上,看着面前明显蒙尘日久而不乏锈迹斑斑的武器架子和箱篓,还有另外一些朽烂的已经不知道平具体用途的破烂和垃圾堆。而随行的军士都已经变成了瞠目结舌和愤怒的表情了。

    看起来,想要在其中找出来划拨单据上的两千枚枪头和一千只钩矛尖,一千张手排或是团牌,同样数量的刀剑,四百张弓,两万四千只箭,两百领镶皮套子,四十具扎铁半身,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帐毯、火孟、胡禄、燧石等配套物件和零零散散的小玩意;也是在太过勉为其难了。

    “这厮忒可恶了。。当俺们是什么。。”

    而一把拧住管库贾元胸口的老关更是狂喷口水道

    “信老子不撕了你。。”

    “上方的交代便是如此啊”

    而这贾元却是一副无奈、不以为然兼作委屈的表情,简称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就算把我拆了也没甚用的。。”

    “那前头那些又是什么。。”

    老关更加不依不饶的道。

    “真当俺们是瞎了么”

    “那可是军府指名专用的甲械。。”

    那贾元却依旧是梗着脖子,看起来不慌不忙道。

    “你要能随意取走一样,并出的这个大门。。”

    “我便把头摘下来随你做球踢如何”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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