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短时之内就编列齐全一营三百骑卒,五百步队的人马;而在同列的义军之中算是精良壮勇的气象了。而按照义
军行事的惯例,日后他若是想要出战的话,以此为基础最少还可以拉出数倍、十数倍的人头来。
当然了,作为某种两手准备,他还是从自己麾下分出了一些对此有所动心,或是想要安定下来的部属,如胡真、许唐、李晖、王武等人,让他们去投奔自己的兄长朱存;这样也算是给日后预铺一条后路。
然而,在他用三十段大兄赠给的江陵绸布,打点了负责给他调拨所用的司库参军;才从对方充满羡慕的口风和看待幸运
儿的眼色当中,打探到了另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内情。
原本他归属于大将军府直辖的这件事情,还没有那么快着落下来呢。但是好死不死的是那位虚和尚,居然专门在黄王面
前提及到了他,而赞誉为有情有义而求之不能的事情。于是黄王心怀大悦,这才回头督促那些属官和从吏,优先将他及
所部的归属给确定下来,
朱老三这才明白过来黄王会额外拨亢见他时,所说看似亲切和笼络的那句话意味了。他却是在无意间又承了对方的一个
偌大人情啊。
然而对方哪怕被自己婉拒了也不吝顺手帮上一把,而事后既不居以为功也好不声张,这番心怀和气度真是让他感慨良
深啊。(周淮安表示我只是想坑人一把,你相信不)
只是远离了军营驻地里的兵戎碌碌而闲淡下来之后,他又不免有些隐隐的后悔起来了。
要知道他所熟悉的那些军将们,此刻却是在外征战建功,恣情纵意的攻打和抄掠朝廷的城池,自己却只能在这里闲而无
事的枯燥日常里度过,而只能在饱食之后拼命活动打熬身子骨来消磨时光。
这种日子也许别人看起来这是一种难得的恩德和受用,但是对于只觉与这种环境有点格格不入的朱老三来说,却已然成
为了一种隐隐无奈与煎熬。
他不由又想起了兄长新近的来书,他们已经打下来了润州的要冲江宁,正在按部就班攻打镇海节度使所在的理所,想必
此时正当是意气风发、高歌猛进的势态吧。
他如此思量着远走越远,眼看就度着步子已经走到了园子西墙的尽头;这才恍然过来想着折还回来,却突然心中一动停住了。因为,他随即想起来原本该值守在这里的哨位已然不见了。
然后他仔细端倪之下又发现了更多可疑之处,比如墙上蔓生枯死的爬山虎亦是被扯掉了一片,而露出灰突突的墙皮来,石瓦青苔明显被踩出了好几道鲜明的痕迹来。
这些就麻烦和棘手了,朱老三在第一时间都脑中急速转动过许多个念头来;这要是寻常的玩忽职守或是擅离哨位倒还好,只是时候抓到让人吃一顿军棍而已。可要是涉及到与黄王有关的后宅里事情,那就麻烦大了去了。
要知道早年义军内部尚且不是很讲究,内外宅的门禁之防也不甚明显。因此时常会有一些年轻的军将与耐不住寂寞的奴婢、侍女什么的相通,而黄王多数时候亦是高举轻纺的是乐于成全其好事。
但是自从他在越州称王而建章立制之后,这些规矩和门禁也就变得愈发森严和讲究体统起来了;这要是在他后宅里闹出什么不干不净的风闻和丑事来,那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放过一马了。
而且要是私通的是普通的士卒和侍女也就罢了,当场好不姑息的处置发落了以正视听也就罢了;可要是牵涉到黄王的亲眷所在,那就真的是天崩地裂的事情了。事关到相应的权威和体面,无论是哪个身居高位的人物,都不会容忍和姑息这种事情。
哪怕安排在这里不是他朱老三直接的下属,却是在他当值的时间里发生的问题;也会由此担上不小的干系甚至是严重是非的。自己还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来当值这才几天就会摊上这种事情呢。
然后,他不由得放轻手脚而抵靠到墙边上,踩着墙基的边沿努力向着里头望去,却现实看见了分散着站在树荫和花丛里,好几个精装异常的身影。居然还有人放风和守候,这其中的内情不由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这可是黄王安置眷属的内宅之一,居然会有人带着部下偷偷上门私会,还调走了守门的士卒以便行事。。这可谓是他预期当中最坏的结果啊。
是故作不知而以求胡混过去,然后自承其过。还是马上叫人过来,在事情还没有变成无可收拾之前,及时进行弥补和打断呢。他一时间竟然陷入了某种进退维谷当中。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既喜朝闻日复日(续()
“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
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
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
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来自后世苏轼的《减字木兰花·春月》《蝶恋花·春景》,随在少女清婉亦然的声线中,抑扬顿挫而又如娇莺恰恰啼似得,洋溢在初春鸟语花香的静谧当中,让人都觉得春光更加明媚起来。
“这其实是曹娘娘的意思,”
一名陪在身边稍加年长的俏丽侍女,对着往已然复诵念了好几遍的女孩儿,语气平淡而不失殷切道。
“听闻那虚大头领不但各般才具出众,在文辞上也甚有造诣;特地使人问他在戎马中拨亢讨了些词子过来,专给小娘子赏鉴呢……”
“真是让阿母费心了……其实,不必这般的……”
紧紧抿着唇儿而百感交集的少女,也只能郝然若羞低下臻首而细声细气的叹然道。
毕竟,对于幼时的事情她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剩下唯有这位便宜阿母日常相处留下的点点滴滴;虽然在随着一路转站而波折起伏当中,都没有短过她的衣食和用度。
哪怕在黄王身边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坚持抱着她共骑一匹老骡子,甚至下来亲自牵着骡子跋涉在满是砺石和泥泞的山路,磨得满脚是血也舍不得放下她这个小人儿来受苦。
稍加安顿下来又唯恐她寂寞和失教,给她找来了许多书册聊作排遣;乃至得以从那些李杜王高的古时先贤大家佳作当中,获得某种心灵上的慰藉和寄托;
又让许多位就地找来或是义军中人充任的临时先生,教她识字读文、道理典故,乃至音律书画诸道。
是以她虽然身处诸多粗鄙不文的义军头领之中,却难得没有受到其他的耳濡目染,而被保护有加的养出一身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和容貌来。
虽然知道这都是来自阿母的私下交代和日常水磨工夫的一番心思。但她是一想到过往的这些种种,就根本无法怨恨与仇怼的起来。因为虽然心中有着诸多的不舍和不甘,却是她以弱质之躯唯一可以报答阿母的方式了。
现在由这词子看起来,那个总被周围人等骂做狼心狗肺、丧心病狂又忘恩负义的虚和尚;其实也没有大多数人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正所谓的文以载道、诗以咏志的基本道理,正是心怀有如此格局和气量的人,才能做出相应佳句优词来。
而依照阿母开解的说法,诸多毁誉之下必有真本色、真性情,不是大奸大恶,就是。当年的大爹也是被地方传为身高八丈,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好食活人心肝的巨魔妖孽;事实上却是让朝廷寝食难安,天下震动,万众景从的一代英雄人物。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在小儿女的心思当中戴上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当然了,并不是急于出嫁或是别投怀抱的期待,而是对于能否亲自眼见为实的一点儿期待心思而已。
(毕竟对于周淮安而言,要说在后世诸多流传的经典名家当中,要说起来还是那位苏大胡子,东坡肉的作品,更容易打动那些痴呆文妇,或者说是大多数女性优柔细腻的心思。当然了,像是“十年生死两茫茫”这种明显出自老司机的风格,在这种年纪的少女面前就有些不适合了。)
这名得了额外吩咐正在察言观色,不断添油加醋说些讨喜话头的侍女,突然“咦”的一声惊讶道:
“是少将军来了啊……”
这才将少女从某种羞怯无比的意蕴和境地当中,给重新惊醒过来而抬起了无暇的娇容。然后就见许久不见长相消瘦孤拔略带几分英朗的兄长,本该在外领军征战的前翼率将黄皓,正是左右顾盼着紧步奔走过来。
“妹子……小妹……赶紧和我走吧……不若就来不及了……”
他亦是为这一刻少女容光所夺,好是愣声一滞,这才有些局促和拘谨的搓着手语气急促的。
“皓哥?。”
少女仿若是被他吓了一跳,又像是惊破了什么心思,而在俏媚的容颜上顿然飞染上两团红晕,顿然让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我知道你断不想嫁那个素未蒙面的虚和尚,这才路途迢迢的赶回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
黄皓亦是语气急促的道。
“那阿母她呢,……”
少女似乎被他给吓到了一般,不由拽紧了手中的诗笺,似乎能从中获得勇气和支持一般。
“只要和我一起走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逼你的,哪怕婶娘也是一样的……”
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黄皓像是如释重负的大大松了口气,而满心怜惜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只要带回去生米做成了熟饭,也许老叔那儿就无可奈何了吧;就像当年被传为美谈的那件事情一样。
“皓哥儿……”
这位兄长看她的眼神和热切表情,其中隐隐的侵略性和占有欲,让她有些陌生和害怕起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与对方说话,。
“少将军不可……唔……”
那名侍女见势不妙想要逃开,却是已然被黄皓带来的亲从,给披头撒发的按倒在地上,塞口背手五花大绑成一团。
“茹茹……”
这一刻少女总算是惊觉过来而张口欲叫,却又被黄皓给眼疾手快的给紧紧掩住。
“那就只好对不住了妹子……日后再向你赔罪了,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
然而在他紧步拖曳着挣扎挺动的少女,反身走到墙边之时。
“小将军请留步……”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微妙气氛。
“朱老三,有什么事情么……”
黄皓豁然冷下脸来转身过去,心中却是咯噔了一声;怎么偏生会是这位,口中却是毫不示弱的道。
按说他能够摸进来也就是做了许多准备,但显然还是有些地方不是他可以染指和影响到的。比如这园子里的值守事宜,他早早就弄到了章程;但却没法干涉其中的人选。
因此他特地避开了其他相熟人等的干系,而专门选了这位新进的朱老三值守之时。就是为了事后的那些“自己人”撇清干系;但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是给他撞见了。
“此间都是内眷缩在,还请小将军稍加避嫌一二……”
朱老三亦是无可奈何的道。
“真是笑话,我探视婶娘和妹子,从来都是不避内外的……你区区一个外人凭什么……”
黄皓狭长而消瘦的脸上表情凌厉起来。
“那就还请小将军随我到前门通报一声如何”
朱老三却是愈发无奈,却又硬着头皮道。
而到这一刻,他怎么还不知道自己已然在无形间被人给坑了啊,这位早不来晚不来的,偏生在自己值守的时候沟通了内应潜进来;只是尚且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件事情后,他都已经难辞其咎了。
“朱老三,朱郎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成人之美么”
这是黄皓才有些理屈词穷,却愈发紧紧牵住脸色发白的女子。
“实在是职责所在干系体大,恕我不敢擅专了”
朱老三却是苦着脸而语气坚决的道。
因为他已经认出来那位小女子的身份了,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额奴婢侍女之流,那可是即将论嫁出阁给虚和尚的黄王养女曹小娘子啊。真要是在自己值守上被这位带走了,那别说是黄王的后宅名声,就在义军之中也是泼天的大祸端了。
“你若是惧怕王上的责罚,那就且随我一起走了如何……”
然而,对方却是面不改色的缓声劝诱道。
“到了我的军中,就算是军府也亦是拿你没奈何了……我再分你一只人马一起征讨四方,站下块地方来治理和生聚,岂不美哉……”
“黄王与我重任守卫家宅,我又怎敢辜负职责背弃而走呢……”
最终他重重叹了口气,心中这位还真是口不择言而真敢这么说啊,却是愈发坚定了所想道。
“还请束手就擒,且留几分体面,以免大家都脸上难看吧……”
毕竟,朱老三还是不想放弃自己好容易得来的前程和机会;也舍不得这班相随和信重自己的部属,尤其是在背弃黄王赋予的职守和要任之余,更不想对不起那位于自己有过恩德和看重的虚和尚。
“那我也只好对不住了……来……”
对方脸色阴沉下来厉声喝道,却是召唤自己安排在外的接应人手;虽然要闹将起来一场也顾不得许多了。
“你还想对不住谁……”
这时候一个沉稳宽厚,却蕴含着即将爆发怒火的声音,突然再墙外响了起来。
“啊……啊……”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是气焰嚣张,斩钉截铁而不惜一切的黄邺,却是突然方寸大乱的张口结舌起来。
他自瞅此番行事过来的底气,就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并且代为遮掩,确保黄王一时半会不在期间的缘故呢。
“王上……”
“黄王……”
“大兄……”
“主公……”
见到从墙外走进来那个并不魁伟却充满压迫力的身影,在场的人等都不有的惊呼起来。却是朱老三见事情牵涉甚大,生怕园子内外还有交通和为之掩护的,而另行派人前去军府当中当面通秉了。又恰巧不好的赶上了这一刻。
面无表情如同岩浇铁铸一般的黄巢,看都不看一眼已经被松开在旁,而泪流满面花了容妆的曹小娘;而只是用眼神示意下,自有跟来的两名中年仆妇,连忙上前松开被绑成一团的侍女,又搀扶起来而带走离开这个场合。然后,他才用一种沉重万钧的语气缓缓道
“我何尝对不住过你的,视你若你子的曹娘又何尝委屈和慢待过你的,……竟然会让你做出这种诱拐内宅的丑事来”
“老叔,你且听我分说……我与小妹乃是……”
脸上血色尽失的黄皓亦是急声哀求道。
“住口,我门下没有这种悖逆背伦的子弟……”
黄巢眉头激烈的跳了数跳,却是愈加愤怒起来。
“你还要将她的名声糟蹋到什么地步么,还要将我义军的大业妨碍和祸害到什么地步!!1”
“还不快拿下这个混账东西……”
黄巢又紧接着用牙缝挤出声音喝道,随即就有枭卫扑上前去将其一一摁倒捆绑起来。
“凡是这孽障带回来的部众都先行缴械监管;还有西园内外当值的所有人等看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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