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完)
第22章 升职?(下()
出示了代表身份的信物之后,柴平下马牵挽着缓缓穿过看起来有些焕然一新的营门,上面明显被加固过而且安上了不明用途的尖锐器物,下面原本浅浅的沟壑也被加深到了过腰;
原本只有大大咧咧站在上头稀稀拉拉的弓手哨位,也变成了好几个由弓手和排兵组成的游哨小伙,看起来颇为精神和警惕的注视外间的各条来路和田野。
然后他又发现自己走过来的地方,似乎都变得整齐和干净了许多,没有其他营盘当中常见的积水和污泥,只有一层软绵绵的细沙在脚下淅淅作响,还可以听到边上浅沟颤颤的流水细声。
既没有到处乱跑鸡鸭猪羊以及散落的各种秽物和垃圾,也不见到处晾晒在营帐和棚户之间的花花绿绿衣物,更别说还有各种脏东西隔夜混杂起来的浓重异味,只有淡淡类似河岸边新鲜水草的湿润气息。
而在棚子和房舍的屋檐下,还有某些地方用生石灰铺撒过的痕迹和气味;在灰线圈绕的范围内各种洗干净的大小容器,也整齐码放在露天里阴干;这不由让柴平也生出些许匪夷所思的错乱知觉来;这还是城外杂乱纷繁的野营么,简直就像是到了内城官军的驻防地一般。
他明明在不久之前还来过一次才是的。
此时乃是正午餐后的时光,但无论是伙房还是饭堂,或又是棚子当中他所熟悉的那些人大都不见了;仅有少数陌生的面孔在平整过的空地上进行操行,或是围着几处帐队出入劳作着;他们无论是操行还是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对柴平这个入营者也只是多少瞥了一眼,就各自继续的不闻不问或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不由让他积聚了更多的疑问和心思下来,
然后他好容易从熟人哪儿打听到了,其实营中剩下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争相聚集在了新开辟出来的最大仓房之中。
“今日又到和尚讲古了。。”
“千万莫要错过了去。。。”
“住嘴,,还和尚和尚的。。”
“该改口叫副管营了。。”
“还是叫和尚先生的亲近。。”
伴随着这些赶过来的议论纷纷声,柴平也被引到了一所硕大的仓房当中;这里除了常见的口臭与汗水之外,还弥漫着艾草点燃后有熏蒸过的味道。而在正中用家具堆起来的台子上,那个“和尚”正在用一种抑扬顿挫声调和绘声绘色的语气,比划和述说着什么。
“话说那黑厮,抡起钵大的拳头。。”
“又抡起那大虫的后爪,摔了个大泼风。。”
“铁牛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而随着对方的一言一行,底下众人再次爆发出低低的叹息和嗡鸣声,却居然没有多少交头接耳的嘈杂声,而像是被磁石吸引了一般全神贯注在那“和尚”身上,看起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柴平本想上前对着前排的王蟠说些什么,但是“铁牛”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却让他不禁停下来了脚步,仔细聆听起这个李铁牛手撕六条大虫为母报仇,而上山落草的故事。
结果,站在人群后面他本想是姑且听一听,未想居然就此听的入迷了就暂且忘了来时的初衷和目的,结果直到天色有些放暗下来,才在周围一片意犹未尽的叹息声、骤然轰然大声讨论,争吵当中给恍然清醒过来。
自从离家参加了义军之后,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么放松和懈怠过了,柴平不由有些惊醒和自责的走向了被簇拥在人群当中的“和尚”
。。。。。
“什么请我去参加超度法事?。。”
然后,周淮安不由的自嘲笑了笑,居然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和尚的假身份;
而显然这是普罗大众还是相当愚氓蒙昧,而对于无法解释神秘主义抱有敬畏之心的古代。作为杀官造反的农民起义军当中,自然也不能有所例外的。
当然了,以他现在在怒风营里短暂鹊起的身份,还是没有太多理由拒绝这个邀请的。只是他也听出了其中的细节,是去参加超度那就意味着可能是复数以上的集体行为了,这算是某种试探还是考验么。
在激活起来无形运算能力辅助下,他也飞快转念思考起来各种利害关系的得失取舍,不过信息实在太少,而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和意味,也实在难以向不利的地方进行判断。
行走在前往广州城的道路上,看来义军这段时间的开仓放赈还是有所效果的,那些倒在路上的饿殍和行尸走肉般的大股流民,已经基本消失不见了;就连曾经沦为战场的地方,也被一片又一片新翻的土色所取代,大片曾经以为战火而荒废一时的田亩和果园,也重新出现了稀稀拉拉劳作的身形。
但是同样在广州城中,这些义军将领们耽于安乐和享受的迹象,也随着街头上交驰而过花里胡哨的车马,还有其间大白天公然飘扬而过的酒味和脂粉味,开始弥散在这座大型的港埠之城当中。
但不管怎么说,广州城中已经恢复了基本的秩序,哪怕是在农民军主导之下的相当简单粗放的秩序;曾经无所不在巡逻队伍已经减少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下层人等和各种贩夫走卒,已经可以形色如常的行走如织在街上;
各色酒楼茶肆恢复了部分人气而出入不断,商铺行栈也大多重新开业,虽然看起来生意寥寥的;偶然会有几颗新旧不一血迹未干的人头,挂在街口的哨卡边上;时不时还有一些人带着枷游街而过,而引起一片哄笑和叫喊声,甚至还有成群的孩童追逐期间唾沫掷石,他们身上变得褴褛的丝袍和锦缎,显然代表着之前的生活品质和地位。
这是已经开始清算官宦、富商和大户人家了么;不过回想起来这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毕竟南下义军号称十数万之众,在打下了广州城之后虽然所获无算,但是用来供养和维持这么多人的人吃马嚼,还免不了要面临坐吃山空的问题。
尤其是在没有稳定下来的地盘,所提供的物资生产和财赋、人力来源的情况下,粗放的任由各部自行扩充兵员,迟早要产生一系列问题和麻烦的;
因此在周怀安看来,这种相对的平静和粗放的秩序,未免又带有某种虚浮的意味;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在现实的需要下,义军会不会将钱粮淄用的需要,继续扩大加征到这些普通的额平民百姓身上呢。
随即他又不禁自嘲道“我这算不算是赚白菜的钱,操着卖粉的心呢”,他如此胡思乱想着,在胯下慢腾腾踏踏起伏的驴子代步下,很快就来到了一处位于城门附近的小寺院——寿光寺。
据闻是一位刚刚死去的义军资深将领,就停灵在这儿而等待来自佛门僧人的最后超度。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部北向驻防的义军,新近在韶州境内遭受大败的消息。
据柴平口中透露的说辞,是唐廷的荆南节度使王铎,所举荐名将李晟之孙李系将兵五万屯潭州,进而分兵南下支援被围攻的韶州;结果负责围困和夺取韶关重镇的义军老将孙燕年当场战死,余部大溃而尽皆丧亡,仅以亲近拼死抢得尸身逃归。
(本章完)
第23章 变化()
作为广州上百所禅林、庵堂和供奉地之中,名不见经传的寿光寺小小的四方院内,只有几颗古树苍荫和一丛开放正盛的梧桐木,虽然周围一片破败喧闹的场景,但是身处其中却是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
在百无聊赖的等候和通传期间,周淮安也得以见到了怒风营以外的义军将领,形形色色除去留在外间的护兵和跟随之外,也有大几十号人,有老有少有高有壮的相继鱼贯出入着,多少显示出了这位阵亡义军老将的人脉和渊源。
周淮安也得以在近距离的机会当中,消耗已经为数不多的能量储备,对他们进行扫描造像,并配合他们身边的只言片语一起,存入到近日才逐渐恢复小部分辅助功能的数据库当中,算是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虽然大多数都把等在附近的周淮安,其中也有偶然个别几个经过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而似乎已经知晓和提及到了这个有些古怪的和尚,也被周淮安打上额外的标记算是日后的重点对象;
就这么听着一墙之隔的隐约交谈和争论,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之后,里面各种嗓门的喧闹声才再次变成相继走出来,呼朋唤伴的四散人流,然后不远处处的门褴里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过来,对周淮安招了招手。
“孟都头,这位便是我说的那和尚,。。”
柴校尉将他引到一名粗胖男子身前,开声介绍到。
“如今添为怒风营的副管。。”
周淮安故作略微自豪的补充道。
“这位副管竟然是出家人?”
对方略微惊异的看了眼周淮安。
“真是稀罕了。。”
“其实,不论在家出家,亦是修行之法啊。。”
周淮安打蛇顺棍上的感叹道。
“只要心怀道理,哪怕刀山火海亦是乐土啊。。”
“我就是不喜欢你们和尚这些;了,”
孟都头却是不由咧嘴道
“说个话都要七拐八绕的不利落。”
然而,那个柴校尉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嘴巴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开口说出什么来。
接下来孟都头引着周淮安,用力推开满是香烟气息和霉灰味的小殿大门,就见到好些个穿着僧衣的身影,在惊惧和惶恐的表情当中转身过来。
“兀那和尚,你们有新伴了。。”
这是李鬼遇上李逵了么,人模狗样重新穿上衣袍的周淮安,居然见到了真正的和尚。虽然也是经过某种途径给弄过来的,只是对方脸上的青肿痕迹看起来这个经过不怎么令人愉快。
还就这么派过来给周淮安搭伴一起玩超度了,这可就十分有意思了,难道这又是新一轮的变相试探手段么。
“既然你是义军的老人。。又是小柴请来的”
那位孟都头就紧接着道。
“那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你来操持好了。。”
“也省的这些满口慈悲的贼秃,私下里阴奉阳违的不上心”
“当了贼秃什么的,俺可不是说你。。”
“既然能做怒风队那群河南佬的副管,那也是咋义军的自己人了”
“这厮若是不老实,或是敢偷滑懒散什么。。”
说到这里,他不由哼哼两声,显然对这些和尚深不感冒。
“尽管招呼我们来炮制一二。。”
“好说。。好说。。”
周淮安不以为意的道,却在心里吁了一口气,果然是先入为主的心理诱导很重要啊。这样这个假身份就此露馅和出现破绽的可能性就大为减低了。
这些僧人有老有少,但是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刚过而立之年,甚至还有没正式受戒的未成年沙弥,从各种僧衣的服色和细节上的差异看,至少属于好几个不同佛门源流和宗派的比丘士才是。
“喂喂,这几位释兄。。”
周淮安随即转头向着这位看起来依旧愁眉苦脸的秃头。
“想活还是想死,还是想要生不如死呢”
“在灵前念一段经文,唱几声偈子又不会妨碍什么”
“反倒是可以救你自己的命不是。。”
“所以为了避免无谓的苦头,最好学我唱一段好了”
“若听我的话,把眼下应付过去之后,你们大还可以继续回去修行持业,,”
好在他们大多数都不是真的能够做大四大皆空,而不为外物所动大德之士,不然也不会被迫出现在这里了。在充分发挥了想象力而列出来的多种可能性和北人强行破戒之后的凄惨下场,周淮安很快就劝服了其中的多数;唯一剩下个修闭口禅的僧人,也用默认的态度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成为妨碍的。
“我可是刚从外域回来,在海上受的法传,目前尚无挂单之所。”
然后终于有人想起询问周怀安的来历了,他倘然一笑道。
“关于东土佛门,很多东西还要请教一二呢。。”
这些的眼神终于有所改变,而露出些许郑重的表情了。
“难道这位释者,竟然是位远渡重洋的取经人”
其中最为年长的一名僧人不由郑重道。
“不敢妄称取经人,那是我授业恩师毕生宏愿尔”
周淮安心中嘿然,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扯道。
“我不过是有幸附冀左右,照顾起居而略得其皮毛而已。。”
“只是我在天竺地多习得多是诸外道法门而已。。”
“比如参习和涉猎过一些摩柯婆罗多、罗摩衍那,爱经,中观瑜伽地师论什么的”
“还有最近流行海外的上座部的梵唱法。。四部吠陀经也看过一点”
唱了一曲后世网络上耳熟能详的佛教音乐《感恩颂》,总算是把忽悠的晕头转向的对方给对付过去了。虽然他不懂真正的梵唱和经籍,但是想要临时组织一场简单的合唱就容易多了。
而在事后的最大收获,他也得以好好的饱食了一顿;因为,他发现这些义军将领用来供奉的食物,居然是大户人家祭祖时才用的三牲五果标准,虽然没有比较奢侈的整猪、整牛、整羊或是次一等的三首供;但至少也是整只的全鸡、全鸭、全鱼,外加上板栗、桃、杏、李、枣。连同一大桶的杂米蒸饭,差不多都落到了周淮安的肚子里了。
也让许久都未见动静而可怜巴巴的能量条,涨了那么微不可见的一丝。好吧,看起来自己体内这个不知名的辅助系统,需要的是更加高热量和品质的食物,不然无论吃多少都只能在原地打转啊。
与此同时,禹山下的大将军府当中,
刚刚皱着眉头处置了发落了,城中两部义军在街头群体争衅殴斗之事的黄巢;带着亲从才走出来没有多远,就见到自己的族弟,同辈排行第七的军府别驾黄瑞,正在摆弄着一辆大板车上,由城套大小容器连成的物件。
“七郎你这是寓意何为啊。。”
他不由有些出奇的问道。
“回大兄的话,这是怒风营刚刚献上的净水之器”
看起来饶有趣味的黄瑞转身回答道
“希望能够在军中有所推广。。”
“王蟠那小儿可没有这种本事把。。”
黄巢不由咦了一声。
“自然,据说是他营中的一名僧人所打造出来的”
“希望能够向黄王讨些恩德。。”
“他此番想要什么。。”
在亲手试过了这套净水器具的功能之后,明显感觉到其中宝钢价值的黄巢亦是脸色稍雯道。
“希望能够准许扩营而已。。”
“扩营?,这个眼下却非合适时机的。。”
黄巢不由摇了摇头,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和决定。
“军府正在继续厘定军序和等秩,下一步还要有所裁汰呢。。”
“不可能让区区一个怒风营,有所特别对待”
黄巢又继续道
“不过有功也不能无赏,只要不扩营”
“对怒风营的具体军额,倒是可以有所放宽一二。。”
“回头让他给个章程上来瞅瞅。。”
“不过眼下只给基本的衣粮,甲械物用就得自筹想法了。。”
“也好。。”
黄瑞不以为意的点头道
“这算是让我回头有个交代了。。”
(本章完)
第24章 变化(中)()
做足了三天法事而带着吃剩的大包小包,重新踏上回城之后的周淮安身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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