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从当地慢慢敛财练兵生聚实力,谋求从重头再来的机会和前景;甚至可以考虑以朝廷的名义从林邑国借兵或是援引为助力;至少这些外来的草贼难道还能永远留下或是长驻不走了么。
要是他们走了倒好,光凭本地那些豪族土兵,他完全由足够的信心与之周旋下去而不落下风;他既然可以谋算和击败他们一次、两次,自然还大可再来第三次。
若是这些草贼想要长久留驻的话,必然会和那些本地的土族产生新的嫌隙和摩擦;而这同样也是他重新崛起的机会和谋求上层权利出路的所在。
想明白了这些,他心中豁然觉得开朗了起来,就连战败之后的得失和伤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甚至主动来到余下的士卒当中宽声安慰,并与他们一起吃起那简陋之极如水一般的杂粥来。
“都尽量多吃些,才好下一步的行事呢。。”
“放心受伤的将士和不愿意走的人,我都会留下来让他们向城头归降好了。。”
曾衮一边呼噜喝着味道怪异的薄粥,一边对着仅存的部下安排道
。。。。。。
而在营盘的另一端,曲承裕、许毅将、赵引弓等几名头领,也蹲坐在土台边缘上,而狼吞虎咽着掰碎的压缩干粮与酱菜,喝着浓茶汤消食;一边接受着部下的报告。
“官兵占据的那头似有异动,吵闹声都平下去了不少?”
许毅将顿然给出个判断。
“看样子似乎是要逃了。。”
“那我等又改怎么办。。”
曲承裕不由有些担心道
“若是走了那个曾贼,可是遗祸无穷的啊。”
“无妨的。。”
面颊受伤而让声音有些变调的赵引弓道。
“以他们的余力委实逃不了多远的。。在这平川之地上,他们的两条腿还想快的过四条腿么。。”
然而在片刻之后的局势发展,就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好个狗贼,竟是声东击西之策啊。。”
带队追上去的赵引弓看着面前纷纷累倒在地上的老弱病残道。
“官兵的本队还在营中,快随我掉头回去应对。。”
片刻之后,他也不得不在江岸上替下了马蹄,而看着那些坐在浮水的工具上顺流而去的身影。因为,这些留在原地的官兵居然事先已经扎好木排和筏子,然后乘着义军骑卒被引开的注意力,全力抬架着抢往江边渡水而走。
而其间不过里多的路程,就连留守的另一部义军士卒也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就被抛弃衣甲辎重轻装而遁的官兵大部,给轻易涉水赶上了浮筏。而赵引弓的人除了追着他们的背影射上一阵弓箭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本章完)
第233章 乱动4()
朱鸾江上,碧波荡漾白浪涌起之间,一支百石河船组成船队,正在风帆和划桨的合力作用之下劈波逐浪的逆流而上。
在一片用力划桨的号子声声当中,来自交州大港的派驻管事林深河站在最前一艘的甲板上,被河风吹的衣角猎猎而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而叹息道;
“再过一天一夜,就能抵达交州附近了。。”
“兄长,却不知那虚领军,又是何等的人物呢。。又是否可接受我等的投献呢。。”
而在他身后侧边还站着一个男装打扮而肤色如麦,显得身姿窈窕却又英气凛凛的女子,却是难掩坎坷与淡淡愁容道:
“我自然不敢保证任何事情,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听到这话,林深河转身对着女子道。
“但是义妹的这番救命和援手之恩,我自会尽力在领军面前保得你的周全。。”
这位女子就是他新认下的义妹李丝雅,也是哪位漏网在逃的“花老”绿绾娘麾下的重要部属之一;她原本是船户人家的女儿出身,自小就被花老旗下操控的人口牙子买了去,作为被调教贩卖的重要货物之一。
只是她还算聪颖和知趣也很努力,而在同一批被买卖的女子当中,被当作具有一定价值和潜力的高等货物留了下来继续培养,然后又在十三岁那年想办法引得前来查看货物的“花老”注意,而逃脱了其他人一般被贩卖掉的命运。
然后,她从花老身边的一个粗使小侍女开始做起,战战兢兢吃尽了苦头与各种惩罚,也历经许多同龄人之中无所不在的勾心斗角;也亲眼看见了许多残酷的事情和遭遇,最终才得以脱颖而出以自己的表现和努力,成为花老麾下颇为得力的女性部属之一;
这才得以躲过了大多数被淘汰下来的同龄女子,被当作价值不等的礼物拿去讨好和侍奉别人;或又是送进行院之中像是珍稀鸟雀一般用锦衣玉食供养起来,实则依旧过着身不由己生张熟魏、任人摆布的锦绣笼中生活。
最终她也以女性之身,得到“花老”的亲近和信任,得以掌管部分身边私密和机要的事情,乃至作为私人的代表而出现在公开场合之中;甚至还被授予一个正式的名字——李丝雅,而不是像她生命中出现过的其他女性同伴一般,后半生就只剩下一个用来招呼客人的花名而已。
她也不负“花老”的看重和信用,很快就外放独当一面而在内河走私和转运生意上,做出了许多业绩和成就来,还因此苦炼了一身不错的武艺,笼络和培植了一帮能干的部下。
因此,哪怕是出现在那些充满觊觎和恶念的众多男性主导的场合之中,她也能毫不示弱的与之针锋相对,或是在利益之争当中不落下风;而博的一个“胭虎儿”的绰号。花老也因此越发的看重她,而开始在日常言语之间似将她当作晚辈和体己人。
也许她就以为自己的人生就可以这样继续下去,有一天可以更进一步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当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视若妹妹的影子,而努力想要保护和暗中照顾的那个不幸沦落风尘之中的画眉儿;竟然偷偷被送走去招待身份不明的客人,而只剩下被蹂躏不成样子的尸体被秘密掩埋掉之后,
她就开始万分恐惧和痛恨起自己,身为女子所可能要遭受的命运和结果,而对造成自己这一切的花老,开始生出了排距和嫌隙来。然后就像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一般的,她也终于开始遭遇到了自己所担心的一幕。
随着义军自海上的突然到来,“五老会”掌握之下她所熟悉的一切,顿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被彻底涤荡一空;作为硕果仅存下来,明面上拥有正当水运生意作为掩护的“女东主”李丝雅,也被安排去刻意接近那名义军驻留港区的负责人——林深河,以刺探消息和谋取更多的东西。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这位颇为年轻的林主事,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对于她的觊觎和爱慕之情;在几次漂亮的生意接洽之后,更像是欣赏亦然的主动要求与她结拜为义兄妹;然后,本来就有脱离过往之心的她,就此暗中反水就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然后,是她暗中抢先一步使人通风报信,才让这位林义兄在一片情况不明的混乱当中,得以聚拢起一批坚守的人马来;而在花老的图谋彻底事败之后,也是她亲自安排路线和船只,将这名暗中出逃的罪魁祸首,给重新送到了手中。
尽管如此,李丝雅还是不免为自己接下来的前景和遭遇当心,因为当花老为她过往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下场之后,那些还算干净和正当的行当,还有许多依旧要藉此谋生的女子,就成为了她所背负不去的一个新责任了;
她或许可以相信这位有些洁身自好过头的义兄,但却对那位别号“鬼和尚”“修罗僧”的义军大将,并没有太大信心或者说指望。
“你放心,只要是对义军有所用处和贡献,又没有太多劣迹的人。。”
就像是感到了他的表情和心理一般的,林深河又安慰道。
“领军多数不吝给予一些机会的,不论男女是一般的道理,”
“你须得知道,义军里同样也收容有许多遭遇可怜而无处可去的女子呢。。”
“如今在义军治下,亦有她们靠自己努力和本事而自食其力的一席之地呢。。”
“只要你是真心实意为那些可怜人谋一条出路的话,想必领军会不吝网开一面的。。”
“既然兄长这么说,那我也可放心一二了。”
李丝雅却是有些无奈的半真半假道。
“只希望这船上运来的事物,多少可以打动一二了。。”
“前面有东西。。飘下来。。”
这时候船顶上望哨的声音打断了
“是好多坐着人的筏子。。”
“给后面发信号,操家伙做好戒备”
林深河却是脸色一变道。
“也许就要在这水上打一场了。。”
毕竟如今交州城下正在攻战当中,能够顺着这条朱鸾江飘下来的人,也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义军失败了需要人收拢和接应,要么就是官军败了出逃,那就更当将其拦截下来了。
。。。。。。。
又过了半天时间,河面上就只剩下浮筏的碎片和漂流的尸体了。
好容易涉水登岸的曾衮,带着最后拼死追随百十人,总算是逃脱了来自河面上的拦截和追击。而头也不回的向着内陆狂奔乱走了一气之后,终于在一处火烧过后废弃的小村邑里停歇下来;大多数人却是又渴又累的像是死狗一样瘫坐趴倒在地,再也不肯起来了。
而此时此刻曾衮所谓的野心与企望,就是被戳破晒干的露珠一样的苍白可笑;但是他仍旧没有放弃,而在一遍遍的努力鼓舞着自己和部下,只要能够脱离险境之后的种种期许与允诺。
然后在入夜开始生活造饭之后,他们很快就被一支追赶而来的官军旗号给重新惊动起来。
而在点起的火把映照下,曾衮有些惊讶的看着来援的老将,那是安南副都护李攒;只是他下颌一把保养得当的美须,已经被烟火熏燎的光秃秃,看起来有些可笑;但是曾衮却是丝毫的笑不出来了。
“某虽不赞同你的行事,但也无法做事不管啊。。”
李攒大声的叹息道。
“如今交州不保,既以安南之大,又何来老夫容身之处呢。。且让我随你为朝廷尽忠道最后一刻吧。。”
“李公何作此言呢。。”
曾衮不由在心中有些感动而迎上前去道。
然后,突然来自后方的惨叫声让曾衮再次震惊了,他的那些部下正在猝不及防的被李攒带来的官兵给杀戮当场,而几乎毫无反手之能。而呼呼声中几根绳子也被一下子套在了曾衮的身上,将他用力的拖倒在地上,连宝剑都没能拔出来。
“对不住了。。”
而李攒的表情也变成了某种愧疚和决然。
“老夫还需你的活口,为我子孙族人换取一条活路呢。。”8)
第234章 再定()
交州大罗城,好容易才遇到连绵阴雨为数不多的间隙有所放晴。
而在斑驳裂开云层透出的阳光普照之下,周淮安也骑着高头大马“皮皮虾二世”,在旗帜招展衣甲鲜明的部下簇拥下,在开道的隆隆鼓乐声中,缓步踏入了交州大罗城内,而享受起如山如潮的欢呼声和赞誉声。
“长胜。。”
“威武。。”
“义师。。义师。。”
与之一起的还有缴获自西原蛮的那些各色旗鼓仪仗甲械和其他种类的战利品。其中光是带着山水鸟兽人面花纹的铜鼓,就多达数百面而在一辆辆大车上垒的老高;
按照周淮安的计划,他打算将缴获自西原蛮的铜鼓和其他铜器,都一起就地熔铸掉然后用模具制作成一枚枚有些粗糙的“平南”纪念章,而分发给所有参与过安南战役的将士们,以及那些附从作战出色的土兵健勇之辈,作为鼓舞士气的特殊纪念品和流传后世和子孙的重要凭据。
此外,还有成群结队被绳子串起来头戴羽冠身裹笼布的土蛮酋首,也在刀枪的驱赶和看押之下从城门当中鱼贯而入,以完成义军在本地夸功游街阅兵示众的流程部分。
只是他们所要面对和迎接的,就只有满城军民百姓毫不掩饰痛恨的呵斥和咒骂声,以及如同暴雨瓢泼一般劈头盖脑而至的烂菜破瓜污泥垃圾了。只要有人不小心跌倒很快就会被淹没在迅速堆积起来的污物当中。
而在城门之外,一车车陆续运来斩获的土蛮人头,已经被堆成了两座几与城墙比高的小丘;然后在上面铺盖石灰再覆以泥土,最终将在上面立碑建亭以为纪念;
就连名字都已经取好了,一曰蛮丘、一曰虏垒;也是对那些敢于再犯安南之地的蛮夷、外虏,或又是敢于背中华而自立的潜在势力,一种长久的震慑和警示。
至少要论战后成果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而进行作秀和宣传的功夫,身为后世人周淮安的手法和眼光,是完全足以吊打整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
交州外郭作为一座颇为年轻的城池,除了了林立次比的大量民居建筑之外,大罗城当中几乎到处都是当年高骈留下来的痕迹;据说当年为了配套大罗城的建筑,高氏还从城外的江边架虹桥、铺水槽、构高亭、创别馆、立道堂、僧署。
因此在周淮安视野所及的地方,从茅屋棚顶到重瓦飞檐、楼台庭园,几乎都是与内地无二的建筑与陈设,士民百姓衣冠面貌也是十足短胯长衫濮头汗巾的汉家风味,而丝毫没有乡野地方多见的缠头、包布和笼衫情形;
而在沿街的路口分叉上,还是不时能看见聚集的人群,在所摆出来的香案和堆簇在周围果品、鲜花、绿枝什么面前,做出焚香祷告的模样来;偶然还有一班鼓吹手在旁演奏着什么。周淮安不由在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来。
“不知领军此刻当作何想呢。。”
作为新加入的部属和地方顺服的标志性人物,而紧随在他身边的樊绰却是见状开声问道。
“我正在想,这些东西和场面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啊。。”
周淮安的道。
“也许在十多年前,他们也是这般迎送那位高使君的吧。。”
“当初曾氏要是没有走错了路子,只怕享受这番场面的怕就是他了吧。。”
“倒让领军见笑了。。”
樊绰却是颇有所感的道
“这不过是地方的小民百姓,苟全己身的一种惯例和手段而已。。某当初亦是对其寄予过厚望的。。”
“这当然可以理解,我非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狭隘之人。。”
周淮安意有所指的继续道。
“但是那些首鼠两端,或是一心投机之辈就不要指望好过了。。普通百姓人微言轻身不由己,只能随大流无可厚非。”
说到这里他用马鞭虚虚一划。
“但是身为地方一举一动皆有影响和号召的头望人物,难道就只能用一个虚以逶迤来推脱呢。。”
“义军一贯功过分明而赏罚皆有凭据。。有功当酬,功过可以折抵,”
“而只有过错的话,也不要奢望能够靠所谓的身份地位,就能轻易逃避的了。”
樊绰这这番话语显然并不是无的放矢,无疑代表了城中某些人所转托过来的试探和交涉的态度。
原本还以为有一场苦战和往复拉锯的代价,而顺便可以对交州大罗城进行一番清算和整理。但是没想到光靠一支赶回来的先头部队就已经足以解决问题,而令冠军方面九次土崩瓦解而大罗城就此主动开门出降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