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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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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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支越发壮大起来的义军队伍,一路穿过交州外围的武安州和长州境内,又攻破了红河平原上的羁縻小州之一郡州地界,最大的土蛮聚落黄长洞(县)之后;在交州隶属朱鸾县境内的朱鸾江下游东岸,终于遇到了前来迎击的成建制官军武装。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交州3() 
    只是这些官军马上就给了初来乍到的义军一个“惊喜”。

    “前出的人马在朱鸾江边遇敌败下阵来了么……”

    周淮安略有些惊讶道。

    “正是……如此”

    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军主簿柴平闷声道。因为这次轮到前出开路的部队,其中就是出自他率领的新营麾下。

    “据归还的弟兄讲,他们本想是抢行那半渡而击,却不想在渡口反中了埋伏……”

    负责立营的校尉霍存补充到。

    “若不是前营的骑卒闻讯,就近赶往接应……却退敌势而得以稍加重整……只怕剩下的都要折在里头了……”

    “不要给他们脸上贴金了……”

    少白头的柴平却是打断道。

    “若不是为敌所诱失了方寸,也不至于弄到这一步的……此事我也自当有所过错的,日常对于他们过于宽放了”

    “是以还请领军该罚就罚,该做处置的就做处置……是在没什么好姑息的了”

    随后周淮安伴随的大部人马,就抵达了一片狼藉的朱鸾江边;虽然战场已经被收拾和清理过了,而发动攻击的敌势也义军退还到了江对岸去了,只剩下昏黄天色下隐隐的旗帜飘摇。但在不远处江边的一些水草当中,还是有一些被没被江水冲走的尸体缠挂在那里。

    而吃了败战的那一团残余士卒,也是人人带伤而灰头土脸的三五成群坐在营地的一角;满是垂头丧气的低气压和静默;盛放在小推车上的汤水和饼食也几乎都没有人动,看起来就与其他地方有条不紊而忙得热火朝天的情景,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其他如今随周淮安出阵的五营人马可以说是各有特点和胜长的。

    像是刘六茅权领的前营,就是加强了马队和斥候的比例;而吕方的右营则是大比例配属的射生队为特色;吴星辰管领的左营还是以许多老练的刀牌手结阵盾战著称;而苏无名负责的后营则是深受周淮安的影响,加强了大量的载具和牲畜,而又有专门用来布阵立营的器材。

    至于在周淮安除了直属团和学徒队等之外,兼领的编制最大中营当中,则是拥有独一无二的操使多种远程投射和攻坚器械的“样子队”编制;此外还有柴平领下的新营两团,一团是敢虏营里挑过来的胡孽子就不用说了,一团是他从留守司麾下那几只部队里一个个拉过来的故旧,。

    现在吃了败战的也就是这一团义军故旧;之前在扫荡和剿灭那些对方乱兵和流匪当中,倒是都是中规中矩的表现尚佳;甚至比大多数新编的营团还要老练得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一遇到官军之后就变得有些浮躁和驾驭不住,所以就骤然吃了这么一大亏。

    结果整团人马连同那些附从的地方武装足足有上千人,在敌方骤起的埋伏和突袭之下,当场被分割包围起来而逐一发生溃乱;满编齐装三百四十多人的团队,最后能够成建制退回来只有第二、第三队正在内不到百人,其中还有大半数是伤员。

    可以是相应建制下的战斗力都已经废了,就算给他们重新补充人手短期之内也指望不上了。这个结果对于好容易在周淮安的帮助下,才勉力整顿出两团可用之兵的柴平,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和挫败。

    不过对于前出的这一团人马来说,至少在被打散之后后能够重新形成残余建制退回来,而不是当场放了羊溃散掉已经算是不错了。虽然这是有骑兵接应的缘故和大部队为凭据的心理底气。

    当然了以周淮安的眼光看来,作为一支新兴而有活力的军队,其实并不害怕打败战,这世上就没有永远不败的军队;真正需要担忧的是在打了败战依旧不能够吸取教训,或是就此一阕不振而永远再没有卷土重来,乃至知耻而后勇自此愈挫愈起的机会。

    如此做想着的周淮安,也亲自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拿着一只铁皮卷筒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腔调开声道:

    “你们这是被割了卵子和血气了吗,或是就这么完蛋了么,就这么认命了么……”

    “才吃点败战就这么颓丧不振的模样了……”

    “我义军转战大江南北,受过的败绩和挫折又何止累累……前赴后继牺牲和献身的何止千千万万……”

    “但是活下来的那些人在艰难也这么坚持过来了,怎么就轮到你们身上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当初还口口声声和大伙宣言,要为天下穷苦人请命和主持公道,要在吃人的世道杀出一条活路来……都成了转眼就丢的放屁了……”

    “如果还想不通就滚回广州种田去,至少在我义军麾下还不差养你这口饱饭……”

    “想不想替那些死去的人雪耻,想不想在敌寇身上加倍的找回来……”

    “想的话就马上吃饱肚子养足精神,还能动的晚上都给我聚集起来……”

    “好好对着大伙而回想和坦白一番战阵的细节和关键,这些敌军都有什么特点和擅长,临阵当中又都犯下了多少错失和纰漏……”

    “不管事无巨细的人人都要过关,不要怕丢脸或是日后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让那些同袍无益白死了……”

    “如果不能让大伙引以为戒的吸取教训,那就是害人害己连命都没了,也无所谓丢脸不丢脸了……”

    “但是如若短时内的丢脸,能够因此让人吃一堑长一智的,加倍奋发振作而洗清耻辱的话;那日后才有更多扬眉吐气的机会和重新受人尊崇的可能……”

    “现在告诉我,有人想要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退缩回广府去,做那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懦夫么……”

    说到这里,周淮安刻意有些不屑扫视着他们的顿了顿。

    “还是做一时勇于担待的榜样,用你们残余下来的这些性命,把那些死去兄弟的份,给加倍的报偿和讨还回来呢……”

    然后沉默了大半响之后才有人不甘心的喊出声来。

    “只愿雪耻……”

    “报仇雪恨……”

    “当雪前耻……”

    “加倍讨偿……”

    好吧,周淮安暗自略有些得意的看着这些激动起来的反响,有时候哀兵也是可大用的。虽然不能指望他们直接放到战场上的那点作用,但是也可以忽悠他们主动成为其他的警醒和引以为戒的。

    还有另外一重暗地里的方便和好处,就是可以藉此名正言顺的公然进一步改造和抹消,那些旧有义军当中所沿袭下来的残余影响和烙印。理由和过程也很简单,只要通过时候总结经验当中,相对公开公平的讨论之后,就会发现他们已经表现出不适应现有军队体系发展和作战风格的地方,而成为吃了败战的缘故。

    只是在夜间这场气氛有些沉闷的总结会议,差不多也开到了尾声,而周淮安打算让人例行加餐,上点夜宵吃吃喝喝活跃气氛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响彻夜空的号声鸣警,然后又变成震天动地的鼓噪和嘶喊、攻杀声。敌方白天小胜一场尚且不足,居然意犹未尽的又发动了夜袭了。

    随后,周淮安就飞步踏上已经升起了数色信号灯,权作夜间指挥中枢的最高望台之上,而接受了当夜值守都尉吕方所移交的现场指挥权;开始一边接受各营团分驻位置的信号反馈和值守、巡哨的报告,一边继续发动和调整起全盘的部署细节来。

    他当然不是突然脑抽或是对部下失去信任了。毕竟,周淮安许久未曾开张的区域生体扫描能力,在这种能见度很低的夜间场合和环境之下,其实是拥有某种无视黑暗和建筑阻碍的天然场控优势和便利了。虽然以目前的程度还只能遍及大部分的营地范围,那也足够了进行调遣和对应了。

    而在他肉眼放大的正常视野当中,只见得月光暗淡而夜色迷蒙之下,营地靠江方向的南面和西面,不知道又多少敌军攻杀过来,而尽数是满地的声响和动静;因此,安排在这两个方向上扎营的那些外围豪族武装,都已经炸了营而被点着了营帐和围砦,在烟火中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嘶叫和奔逃着,然后又被黑暗中无形的威胁给吞噬掉。

    但是随着一连串的指令通过望台上变幻的灯色,相继在各处驻地当中穿散开来之后;随即就许多道明亮而璀璨的火球,被从中央本阵的营地当中弹射出来,而接二连三的迅速击坠迸碎在了义军营盘外黑暗笼罩当中,霎那间就有惨叫声和惊呼、哗然声相继的迸发开来。

    而浸过油脂的碎裂火团在四散之后的余烬,还在原地星星点点的继续燃烧了一小会,而就是这一小会持续的功夫和有限的昏黄亮度,就已经足够照出那些盘踞在外的进攻者虚实了。

    就像是游戏战略地图上突然被大开的战争迷雾一般,只见环绕和拱卫在营盘周旁那些插在地上的拦网和阻索,还有错落开来的拒马和壕沟,已经被这些灰衣灰甲的敌人给拔除和破坏了大部分;而沿着这些犬牙交错般被开辟出来的不规整通路,成群堆聚在最后一道栅墙边的拦网前奋力砍劈着。还有一些零星的身影已经从刀斧豁开的缺口中闯入营中,与就近前来围堵的义军士卒迎面撕杀成一团。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発射而出如雨箭矢,密密匝匝的覆盖在了这些敌人的头顶、门面和身体上了;就像是被一瞬间被烈风吹过的麦田一般,将这些堆簇起来的敌群给一茬茬的刮倒、拍翻在地上,或又是从正在攀附的工事上掀飞下去。

    然后又是更多的火球和毒烟球击坠而下,炸裂和照亮出更多的黑暗来……等到哨楼土台上的车弩也开始齐齐发射,而从另一侧分坐左右两路迂回而出的马队和轻装突进的奇兵队,也加入到了营外的攻杀战斗中之后。这场得陇望蜀式的夜袭攻防结果,已经没有什么太大意外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交州4() 
    事实上从某种意义说,夜战是义军最为熟悉的主场之一;因为长时间保证鱼类和动物内脏的供给摄入,困扰普通义军士卒的夜盲症在如今的军中已经不再成为问题,再加上件时不时的突击检查和紧急集结,让大多数士卒已经习惯了在夜间行动,并且多少能够按照相应操条进行条件反射式的对应和处置措施。

    因此,当前出到了营墙上的周淮安,对着再度陷入黑暗和模糊视野的前方,再度发动了一次扫描能力之后,就发现正前方扇面的扫描范围之内,已经没剩下多少继续能够活动和保持旺盛体征的生体目标了。虽然还有一些仍旧躲藏在营外工事的缝隙和角落里,或又是一征状暗淡的交叠仆倒在地上,却都已经不足为惧了。

    然后,他又努力收束了对于两侧的探寻范围,而将能耗集中延伸到前方更远一些的范围内,却是发现是一些被自己临时标记过的生体特征,正在追逐和围攻一些正在慢慢黯淡下去的陌生生体目标;然后这些生体目标就逐一的消失当场,或是被扑倒在地上,或又是在原地停止跪倒下来。

    至于那些追出更远的马队就不免有些力有未逮了;周淮安也再次意识到自己身上这些潜藏功能拓展出来的价值和意义;已经不是简单的用来保命和窥探、侦查这么简单的用途了。

    比如,这种距离有限的全场扫描能力,虽然在正面战场当中或许有所力有未逮;但是用来掌控以自己为核心一顶半径内的部队情况,以及在敌我交错的混战和乱斗当中,以及对应偷袭和夜战之类的突发状况,乃至一定范围内的敌我辨识,还是拥有相当可观的加成作用;乃至可以称得上是可以穿透战场迷雾,而防不胜防出其不意的大杀器了。

    这时候在西面营墙警戒的团队,再度发出了有数量不明人群靠近的灯火信号;负责掌管营中射生队待机的都尉吕方不由请示道:

    “是否要进行一轮抛射,权作火力侦察……”

    但是却被周淮安给按止了下来,他胸有成竹的道。

    “应该不用了,如料不错应该是友军别部前来投避……尽力点量灯火引导他们吧……”

    “注意分开来安置和甄别,不要让可疑人等混进来就是了……”

    因为他已经在这次的扫描当中,感应到了负责协调附从武装的曲承裕,和另外几个被自己派出去指导和监督那些附从武装的部下存在;而且他们并不是被挟持或是受伤压制的状态,而是处于带队领头在前的位置。倒是后面跟随的大批生体目标,明显普遍气血黯淡而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作为军中所属的大多数将官,或又是友军当中重要人物,周淮安都在日常针对性的记录了相应的生体特征。这也是一种防止一些关键位置被人顶替、冒充或是蒙混到自己身边来的一种潜在安全措施;显然这次在这种情况下也发挥了作用了。

    随即在左右一片敬畏莫名的表情当中。满身衣袍被汗水和污泥浸透,而披头散发粘结在额头和脸上的曲承裕,给带着某种惊疑不定和愧色被引到了周淮安面前。

    “鄙夫不才,没能安抚和约束得住各部人马……令其各安所地待援……”

    “最终只得在本家营中相继收拢得五百多人……有愧所托而还请领军治罪和处置……”

    “你既然能够稳住本部营盘又何罪之有,还能收拢左近溃亡,那就是有功……”

    周淮安却是不吝在这种情况下卖些鼓励和主动市恩一二。

    “事后我自会给你好生论叙……但现在要先去好生的休息和进食,把身上浸湿的袍服给换了……如果因此而病倒了,我岂又不是少了个可用之人了……”

    然而望着他有些感激于言表的离去身影,周淮安此刻心中却在感叹:果然还是有一定时代气运和基础的人物啊。明明只是南鸿州(属今越南海阳省宁江县)地方的豪族出身,在这种蒙头乱战的不利情势下,还能不乱阵脚而小有建功。

    这也进一步坚定了周淮安继续收集那些有名气和作为历史人物,用他们的运气和资质构成环护自己屏障的决心和意愿。这时候带领直属队外出压阵的葛从周,也喘着粗气走上营墙来而握胸行礼道

    “启禀领军,外出搜敌的马队有所发现了……”

    随后周淮安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却是击溃了敌人的骑卒在追击那些逃散残兵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了两条沉在江水里的索道,其中甚至还有简易的搭板横贯期间;只要拉直固定在岸上,就是一条过江的临时通路,那些袭营的贼寇显然就是这么过来的,而白天里出其不意的埋伏和合集,也就很好解释了。

    “我需要一些勇而无畏的志愿之士兼有谋之人领之,可以克服这夜幕的妨碍……”

    想到这里周淮安不由心中一动,骤然转过身来斩钉截铁的对着周旁的部下道。

    “沿着桥索连夜过江为我军占据对岸的桥头位置,直到天明本阵准备停当为止……”

    听到这话,尚留在他左右的部将们不由惊讶和犹豫了一下,顿时就争相冒出好几个声音来。

    “还请交给俺好了……”

    “此时当是某的擅长……”

    “但请尽管吩咐我部便是了……”

    “我部自当不负所托……”

    “你们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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