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很花时间，难免挤压了一些林舒自己的计划和行动。好在元旦很快就会到来，这排演也不会持续很久。
老实说，班里的话剧能不能选上其实是一件很悬的事情，因为有天赋的表演者其实都在演小品那一组，而林舒这组演话剧的却纯粹只是在凑数。而且班里报上去的两个节目都是表演性的节目，重复度比较高，两个都被选上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班主任却表示不要紧，学校礼堂的舞台背景上已经配上了数字大屏幕，比赛时也会放映舞台上的细节，所以他们还是有很多优势的。而且每年各种晚会都是唱歌跳舞的节目多，表演性质的剧目少，他们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有大屏幕的话，演得好不好不是更容易被人一眼看出来？林舒对班主任的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
那意思其实是说，林舒上台纯刷脸就够了。
想明白这意思之后，林舒顿时一头黑线。为人师表的，要不要这么以貌取人？
可惜他的抱怨不管用，话剧节目在初选的时候还真的以吊车尾的名词被过了选拔。明明他们演得就不怎么样，可是几位老师还是大大夸赞了林舒一番“这孩子有灵气”。
林舒对于这结果反而有些囧囧有神。
他自己对自己的演技有自知之明，如果他这种生硬的表演也可以说是有灵气，那全天下真是没有不会演戏的人了。
然而他自己理智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接下来元旦当天的正式表演，根本没有人觉得他演得僵直生硬，大家全部都在照着（屏幕上的）他的脸猛拍，这场话剧竟然成了整个晚会之后众人讨论最多，热度最高的节目，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
表演完之后林舒蹲在后台的角落，觉得自己对于这个颜控的社会绝望了。舞台另一侧还有老师在夸他长得好，有灵气，林舒只觉得简直羞耻PLAY。
对于这种明明整件事都干得很糟但是却被人过度赞誉的情形，林舒总觉得他再过八十年可能也做不到处之泰然。
在元旦晚会之后，林舒便在学校一炮走红。虽然原本他的人气就挺高吧，但是现在简直是走到哪里就会被人围观到哪里，还时不时会听到有人议论“六年级的那个榜首你知道吗？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元旦晚会上他演话剧《快乐王子》里面的小王子，所有人都看呆了我还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
林舒：“……”
不要把别人的照片到处散播啊。
不过像这种话题往往都是间歇性的，其实林舒平日在学校里也是很多人都见过的，只是早两年的小孩子连爱美之心也还懵懂着，自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次的话剧也不过就是让许多人突然意识到了……哎呀，原来我们学校还有这么一个人啊。
……让林舒短暂性地出了一把名。
林舒知道，过个大半个月，这个话题热度就会下去了。虽然也许以后还会有人提起，但是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八卦话题而已。
林舒对于这种事情很看得开。
晚会结束之后，林舒班上的小品拿了个一等奖，林舒等人的话剧拿了个三等奖。这个三等奖倒不是那种“一、二、三名”各一位的三等奖，而是一等奖若干名，二等奖若干名，三等奖若干名的那种三等奖。
不过这也足够了。有些班级根本一个奖也没拿到，有些班甚至连节目都没能入选，所以林舒他们这边的气氛还是蛮愉快的。
林舒出来的时候，居铭丰很开心地抱了一台小型的数码摄像机过来，看样子就是全程录像了。林舒顿时无奈，说道：“你这是何必？反正学校肯定会有全程录像的，到时候复制一份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居铭丰说道：“不一样。”
却没有说怎么个不一样。
林舒知道八成是一些很奇怪的理由，便没有再追问，而是用一种欢快的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真是松了一口气，我就怕自己把节目搞砸了。”
居铭丰说道：“怎么会？你大学的演讲和辩论赛不是都是表现得很优秀？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小学话剧给难住。”
林舒表示：“不能这么说。演话剧不是我擅长的事情，吵架我可擅长得很。我希望以后再也不用做这种事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情假得慌。”
居铭丰笑说道：“因为你平时面瘫久了，所以摆表情才那么不自在。”
林舒顿时反驳：“面瘫？我吗？我哪里面瘫了？”
居铭丰笑了笑，然后神秘兮兮地靠近林舒的耳边说了两句，结果被林舒恼怒地伸手推了一下。
他说的是：“你床上的表情比床下多多了。每次下了床，就变成了只有笑和不笑两种表情。难道我说错了？”
林舒挑眉笑着看他。
居铭丰吐吐舌头，没有再继续挑他。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林舒身边热闹极了，往往一到下课就有别班的学生来围观他，其中犹以女生居多。
她们在窗口外的走廊上嘻嘻哈哈，对着林舒指指点点。林舒也不恼，有时候还会抬头冲着窗外给一个笑容，然后这个时候，一群女生就会红着脸，哄地一下四散跑开。
林舒耸耸肩。
结果居铭丰就抱住了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开口撒娇道：“不许对她们乱笑！”
他整个人都快挂到了林舒的身上，偏偏教室里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小男生大大咧咧勾肩搭背的教室里基本上是到处都是。
林舒也不回头，凭感觉伸手摸了摸脖子后面毛茸茸的脑袋以示顺毛。
之后过了几天，林舒本来以为这件事很过就会过去，结果却又出现了意外的发展。
林舒的照片不知道被谁给贴到了网上，还很快被传播了开来。
传播的速度很快，可能是因为他这时候的长相真的挺可爱的，反正照片很快就被人散播得到处都是，也许不是所有传播照片的人都对他本人的身份和资料感兴趣，但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困扰。
比如有次上街林舒就被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搭讪了，问他是不是照片上的孩子，还想要拉着他拍照，累得林舒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摆脱了对方的纠缠。
林舒对此很头疼，有点纠结自己明明也不算公众人物，为什么两辈子都躲不开这种麻烦事。
因为网络上的一些宣传，很多事情开始向着不受控制的方向滑落了下去。比如说林舒原来认为学校里孩子会平息下去的躁动和逐渐消失的围观现象，并没有如预期一样消失，反而颇有些越演越烈的意思。
最近甚至有校外的人跑来围观林舒，虽说被看看也不会少一块肉，但是林舒还真有一种继续被看下去会被看掉两块肉的错觉。
真不习惯。
但是就算这样，林舒其实也干不了什么，所以只好重拾上一周目的心态，告诉自己“网红其实是个伪命题，保质期短得很，忍几天就好了”。
就这样过了一周多时间，情况才终于好转，显然是大家的新鲜劲儿终于过去了，林舒身上又没有爆出什么新的消息，一个小孩子就算长得再好看，大部分人也就瞅个热闹。
不过林舒的照片却还是在网上留了下来，除了政府大概也没有力量可以把它全部删掉。林舒的能力肯定做不到指使或者影响政府，所以也只有等它自然淹没在信息的海洋之中。
不过这次骚动，却引来了另外的一些变化。
林舒的照片被放到网上之后的第一个周六，梁月华回来的时候跟自己儿子说了一件事，竟然是有人找他拍广告，被梁月华给拒绝了。
林舒眨了眨眼睛，却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很大的反应。
这也是自然。他就算成年之后都还会常常被一些自称星探的人纠缠，所以对于有人想找他拍广告之类的事情，林舒也完全不觉得惊讶。
梁月华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比较惊讶，停顿了一下，问儿子：“你心里想不想拍广告？”
林舒语气寻常地说道：“我对拍广告啊什么的没有兴趣，妈妈你不用问我，直接拒绝了就可以了。”
梁月华见儿子回答得这样爽快，反而露出了惊讶和思索的神态。一般来说小孩子都会羡慕电视上出现的人或者影像，就算再沉稳的小孩子，面对这样的诱惑也难免会有一些动摇。
表现欲是孩子天性里面很重要的一部分，就算成年后会被各种各样的现实所压抑，但是在这个年龄往往还是没有束缚地存在着的。
林舒再怎么聪明懂事，也只是十一岁的小孩子，梁月华对于他的反应感到奇怪——尤其是她作为母亲，完全可以看出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说话，那句话应该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
梁月华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拒绝了对方的要求，并不是因为妈妈不想让你上电视，而是因为妈妈有私心。”
林舒顿时愣了一愣。
却听梁月华说道：“妈妈想要让你给妈妈公司里的系列童装打广告。”
林舒眨了眨眼睛，看了梁月华半晌，才笑着说道：“如果是给妈妈的衣服打广告，那当然不一样。妈妈想要我给你公司的童装拍广告吗？是什么样的广告？”
梁月华说道：“一段不算很长的电视广告，可能还要拍一些宣传海报和广告牌之类的……不过这个不要紧，顺带拍一下就可以了。”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小舒你不喜欢拍广告这种事吗？”
林舒说道：“没有，就是不擅长，所以不想去丢人。”
梁月华顿时笑了，说道：“你这孩子，怎么想得这么多？”然后她就安慰林舒，“就是个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广告，导演叔叔会告诉你怎么做的，你不用紧张。真的拍不好妈妈是不会让它上映的，不用担心。”
林舒说道：“我试试看。”
拍广告和演戏剧还是有区别的，林舒觉得自己要是只摆个架势还是挺唬人的，以前星泽也喜欢把自家CEO拿来作招牌用，分分钟就能用色相刷上去一截好感度。
可见如今大家外貌协会得多么严重。
所以林舒对于给梁月华拍个广告是没什么抵触的，反正就是卖个脸嘛……他之前已经上台卖过了。
广告的拍摄时间定在下个月林舒考完期末考之后。梁月华不知道儿子真正的知识水平，所以还是要照顾一下林舒的学习状态的，不想在重要考试之前用一些杂事打扰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元旦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林舒的生活渐渐有恢复平静。虽然还是偶尔会被人围观，但是那程度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只不过之后还是发生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林舒被人跟踪了。
不但被人跟踪，似乎还被人偷拍了。林舒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为的什么目的，总之这个过程就有点让人觉得毛毛的。
他平常是没那么强的警惕心的，毕竟原本也是三十岁身手矫健的大男人。但是考虑了一些现在的小身板儿，林舒回家之后还是决定跟梁月华说了这件事情。
梁月华听说这件事之后，顿时吓了一大跳，第二天就开始让自己的助理开始每日接送林舒上学和往来公司，这样过了几天之后，梁月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位保镖加司机，还专门给林舒配了一辆车。
司机兼保镖的男人姓冉，是个三十大好几的大男人，林舒叫他冉叔。
他听梁月华说，冉叔是经过舅舅梁敬言介绍过来的专业保镖，技艺娴熟且有一定反监控能力，基本保镖需要具备的素养一律不少，而且据说原本是退伍军人专业，人品和纪律性都不错。
梁敬言给亲妹妹挑选的保镖，自然是千挑万选的。冉峰本人据说之前的信誉和工作资历就非常出众，无论多么难缠的主家，他都可以非常恪守职责地完成工作。
唯一麻烦的是这家伙有点不知变通，比如他上一任的雇主是一名富商，保护对象是富商的女儿。那小姑娘不太安分，经常跟一些三教九流鬼混，交的男朋友也有点不像正经人，冉峰职责所在，就看小姑娘看得很紧，几乎从来不肯放生小姑娘，结果引来了小姑娘的反弹，跟她爹一撒娇，对方就没有跟冉峰再续约。
不过不续约的原因是不好说的，毕竟错不在冉峰。对方也只含糊表示了一下冉峰和保护对象性格不合，相处得不好。但是业内这种事多了去了，所以大部分人心里都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公司老板是梁敬言的熟人，据说知道情况之后还劝了冉峰几句，结果冉峰也不恼，就是板正板正地跟老板说：“老板，我也不想干涉小姑娘跟谁往来，但是她去的那些场子这么乱，她男朋友又流里流气的，我不在旁边看着点，她要出了事，譬如被人喂了毒品之类，这些事儿是算她的还是算我的？”
这话在理，所以老板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下去。板正点比疏忽职守要强，要真出了事公司也是要担责任的，老板也不好劝他疏忽职守，所以这事就算那么结束了。
后来听说梁敬言要给外甥找保镖，老板就强力推荐了冉峰。
他这推荐也不止是偏向冉峰。老实说，退伍军人专业不少，老板本人头上还挂着一个军队后勤的虚衔，但是其中脾气火爆的也更多，冉峰其实是脾气比较温和的人了。他嘴紧，不爱碎言碎语，性子也沉稳。文化程度虽然不高，好在脑子并不笨，只是有点固执。
所以梁敬言把人送来之后就交代了梁月华：“虽然有点死板，但是他一向只管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所以不用太在意他的存在。平时的行动安排，如果希望他回避的话，只要有足够的理由能说服他，确保林舒很安全，他都会听从安排。回头你们和他商量一下具体的工作范围，合同订细致点。他是完全按照合同来行动的，偶尔加班他一般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让他工作期间离开岗位却是很难的事。”
顺便他也跟梁月华说了一下冉峰上一份工作的情况。
其实就这点来说，冉峰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了，所以梁月华也实在没有拒绝的原因。她跟冉峰说了一下林舒的大致情况，然后说道：“孩子在上小学，明年就要上中学了。在上课期间你都不用多管，可以做自己的事情。林舒不会喜欢在学校显得太过特立独行，所以你不要进学校。工作主要是早上和下午的接送，还有下午放学之后他需要去星泽公司呆着，晚饭也多数会在那边解决，大概你也需要跟他一起在那边解决。在星泽的公司里面他是安全的，你不用跟得太紧，有时候他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可以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看书看报或者做点别的都没关系。周末的时候可能需要你全天跟着，去哪里不一定，反正他去哪里你都跟着就行了。这孩子周末的时候就一个人到处跑，以前都是直接坐公车或者叫出租，不过最近这样做不太安全，所以以后就麻烦你接送了。”
她又说道：“之所以找保镖，是因为他最近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表演了一个节目，结果照片被传到网上去了。最近还有人老跟踪和偷拍他，我怕他遇见恋童癖之类，所以觉得还是请个保镖跟着比较安心。总体来说不是很危险的工作，我想也没什么人会拿刀枪之类的对付他，不过要防备一些陌生人。”
冉峰一一点头，记下了。
梁月华又说了一些注意点，冉峰也一一听了，问了几个工作方面的问题之后，双方便算达成了协议。之后两人按照标准格式签了一份合同，然后传真到了冉峰所在的保安公司戳了印章入了档，契约便算签下了。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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