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翻了有闹翻了的好处,是林锦华的朋友又不是他林舒的,对方要真在林锦华面前说他坏话,林舒也服气——就看狐朋狗友跟亲儿子在林锦华心里谁更重要。
这一轮拳打下来,没多久林锦华的整个交际圈子都知道了林舒的态度——“谁要敢怂恿林锦华赌博林舒就跟他没完”。
这种情况下,游戏性质的棋牌赌博估计还是避免不了,但是想讹钱就要悠着来了。林舒对林锦华早就不抱什么希望,觉得他爹只要能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这件事倒是被传得很广。虽然也有人觉得林舒这么做太不给林锦华做脸,但是感叹林舒手段凌厉的人更多。
第299章
从林舒闹过那一天开始,李青这边的生意就很不好。
那没能收到手的一百三十万也就算了,毕竟是没本的生意,还没那么心疼。但是这边的名声坏了却是个大问题。李青原本把自己的小赌场经营得挺好,很是构建了一张像模像样的人际网络,每天光靠吃抽头就吃得相当之饱。
设局的事他也不常做,只是偶尔来那么两场,还是看人下菜的。但是没被抓出来也就算了,被抓出来的时候,别人可不相信你就做了那么一次。
所以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直接跟李青翻脸,但是不翻脸不表示他们不会换个地方继续玩牌。而这直接就导致了李青的生意冷落。
而且之前同伙的出卖也让李青心情很差。虽然后来对质之后对方坚决否认了对林舒出卖过李青,但是李青还是起了疑心,并最终从其中一人的嘴里问出了收钱这件事。
对方最后也只承认收了林舒医药费,而不肯承认自己泄露了出千设局这件事。李青对此并不相信,但没有用。
他总要用人。
他就让对方出去给他拉赌客。
李青认识的三教九流都多,原本他们赌博的时候也就是一些小打小闹,不过随着时间过去,李青本人颇为长袖善舞,结识的人层次渐渐高起来,邀人的时候也刻意偏向一些有钱的人,所以才有后来的规模。
此时他也不挑了,直接让同伙去随便拉点不知情的熟人来,也不需要手头太宽裕的,只要能先把生意维持住就行。
这其实已经挺让人为难了。像聚赌点这种地方,常常来光顾的人也许关系不是很好,但是彼此之间往往都会比较熟悉,消息流传得也快。
李青这里常来的,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几拨圈子的人。聚赌嘛,呼朋引伴也是一种惯例了,所以真的独来独往的人并不多。
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很多熟客都知道了李青设局诈赌被人找上门来的事情。李青的那几个同伙要拉人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这天其中一人还是没有收获,正好这时看到隔壁的租客提着一瓶酒和一袋子好菜回来。
他抽动鼻子闻了闻,好家伙,都是好菜。
他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于是男人就主动开口跟对方打招呼,问道:“哟!老王,这吃得不错啊?发财了啊?”
两人关系其实并不太熟,但是别人笑脸打招呼,王振喜肯定也得笑着回答:“谈不上发财……就放假,偶尔吃顿好吃的。”
男人听了,就上了心。之后他特意打听了一下,知道王振喜是湖西本地人,因为滥赌的关系才被妻子扫地出门,女儿也不让见。据说立誓要戒赌,又运气好地找了一份据说很好的工作。具体工作内容不清楚,不过挣得不少。
男人了解情况之后,就打起了王振喜的主意。
一开始就是普通地打声招呼,说几句话,过两天搭伙吃过两顿饭,两人就以找乐子的名义去了一趟李青家。
作为一个单身男人,王振喜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枯燥乏味。他又有前科,染上过赌瘾的人其实跟染上过毒瘾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最容易旧病复发的类型。戒赌?在男人的认知里面,赌瘾跟绝症差不多,没什么戒除的可能性。
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王振喜一开始是不想跟对方去玩的,坚称自己已经戒了。男人也不勉强,只说是去凑个热闹,沾点人气,也不一定要下场玩牌。
王振喜心底也未必没有瘾,觉得不能赌,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就跟着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王振喜开始是不想赌的,李青等人也不勉强。但是气氛热烈的情况下,要保持置身事外是很难的,而且王振喜原本也就有赌瘾。
开始只是下场试两把手,渐渐地就开始沉迷其中。比起前两年那烂透的赌运,王振喜的运气在两年之后仿佛突然回来了,手气连番爆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振喜开始时不时地缺席工作,即使来的时候,精神也很差劲。负责人倒是问了他几次,还比较严厉地训了话,但始终没有什么用。
李青等人也好奇过王振喜的工作,想知道他到底做什么的赚这么多。这点上面王振喜还是口风比较紧的,并没有泄露。
不过在前期那不和寻常的好运之后,王振喜的运气最后还是慢慢变差了。当他发现自己又赌输了不少钱之后,情绪难免变得暴躁起来。后悔虽然有,更多的还是不甘和懊恼,以及想要翻本的执念。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他反而更疯狂地投入了赌博之中,直到输得捉襟见肘。
这天王振喜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看上去十分憔悴。负责人十分生气,说道:“十点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工资!?”
王振喜双眼发红,低声下气地道歉了半天,负责人才结束了训话,并决定扣除他半天的补贴。
但是接下来的实验并不顺利。
王振喜为赌博三不五时地熬夜,这对于他本身的身体也是有影响的。
因为疲劳过度,他的大脑都是麻木的,结果实验过程之中,他的耳朵突然就开始嗡鸣。
嗡鸣的声音很响,而且还带着麻痹感,王振喜当时就懵了,但是紧接着,脑中浮现的竟然不是恐惧,而是贪欲。
他在想,要是耳朵出了问题,他能要求实验室给他补偿多少钱。
他心里忍不住就一阵地激动——如果有这么一笔钱,他肯定能翻本。
这样想着,他开始一半本能,一半刻意地痛苦挣扎,一边叫嚷着耳朵聋了……所有人顿时都吓了一跳,赶紧送他就医。
医院的检查结果却只说他是疲劳过度。
王振喜很不满:“医生!我刚才耳朵都听不见了!一直打雷一样地嗡嗡响……我现在……我现在脑子还是木的……”
但是医生很肯定地表示:“就是疲劳过度。你也不年轻了,晚上不要熬夜。这几年过劳死的案例很多,珍惜下你的生命吧。”
王振喜特别失望。
他之后又试图去找别的医院,这次的事件似乎给王振喜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开始变着花样地各种装病,可惜一直没什么成果。
结果做完这个月,梁季闻就直接让人把他解雇了。
王振喜又惊又怒,可是梁季闻完全不为所动。这家伙工作不认真,天天想法设法地装病,负责人也是忍不下去了,才做下的这个决定。
王振喜很愤怒。
他开始颓废地终日混迹在李青家。看在王振喜给自己送了不少钱的份上,李青虽然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还是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
另一边,梁季闻则收到了来自燕京的电话。
梁大舅特意打电话来,主要是为了跟梁季闻交代一件事情,就是这一次燕京将会有官员下访江南省。
这位官员下访的主要目标是寻访和发展文化娱乐方面的产业。虽然目的这么高大上,但是梁大舅还是特意提醒了梁季闻,对方跟梁家不是一个路子的,跟目前江南省这边的掌权官员也不是一个系别的。
梁季闻其实挺烦这种系别之争。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沉迷党争,有些即使有派系也会有一定的克制,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派系争斗放在发展前面的人也决不在少数。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事其实并不稀奇,梁季闻也只有习惯。
他正考虑着之后要怎么处理跟这位“钦差”的关系,结果就接到了实验室方面的一个电话,说是王振喜到了实验室这边闹腾,吵嚷着身体因为参与实验的关系受到了伤害,一定要梁季闻这边给个交代,否则就要去政府投诉。
梁季闻听了,吃惊之余,急忙赶了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王振喜正在会议室翘着二郎腿喝茶,一看就不像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模样。看到梁季闻出现,话没说两句,就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作为自己的身体赔偿。
梁季闻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回答道:“可以。”
王振喜顿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梁季闻回答得这么痛快。
但是梁季闻紧接着就说道:“但是我要正规医院的病情或者伤情检验单。有这种程度的证明,我们会按照原本的合同规定赔偿损失费给你。”
王振喜说道:“……什么医院检验单,你们就是不想赔吧!你不怕我去政府投诉吗?说起来你们这里的实验,都不是合法的正规实验吧!?”
梁季闻却十分冷静地说道:“我们这里的实验当然是正规合法的。我们有正式的批准证书,如果你真的去投诉了,我们到时候会拿给政府的人看的。”
王振喜:“……”
他说道:“我明天会把检验单给你们。”
然后他就离开了。
但是第二天他没来,第三天也没来。王振喜是第四天来的,来时带着一张湖西市医院的伤情检验单,上面明确写着,王振喜耳朵出现了问题,可能是由外部损伤导致。
梁季闻看了之后,愣在当场。然后他故意试验了一下王振喜,惊愕地发现王振喜的左耳是真的完全听不见了。
第300章
梁季闻稍微一整理,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完全可以确定,几天前王振喜离开的死后,对方两只耳朵的听力都还是正常的。但是此时王振喜的右耳确实听不见了。
他不相信王振喜拿来的报告,但是细节上的反应骗不了人。王振喜之前想讹钱的时候,那演技非常之浮夸,相反此时他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再吵吵嚷嚷,反而十分挑衅地看着梁季闻和负责人。
梁季闻冷笑,一个出了意外工作事故来索赔的人,态度竟然是挑衅且自信满满的样子。如果是平日,光是对方这种愚蠢的表现,就足够他整点手段让对方吃上一壶了。
但是此时毕竟不同以往。
他最后还是让人带着王振喜去验了伤,然后多少清楚了王振喜是使用什么手段来自残的。
梁季闻说道:“二十万是吧……”
结果却听王振喜开口说道:“一百万!”
梁季闻听了,说道:“我们还是法庭上见吧,看法官判多少,也就你现在的伤情和受伤的原因做个好好的调查。”
王振喜顿时脸色一变,才开口说道:“二十万就二十万……钱什么时候能给我。”
梁季闻说道:“……我叫一下我的律师。”
他叫了律师来,让对方草拟了一份《意外事故赔偿协议书》,然后才让对方签署了协议,并盖上了实验室方的印章。
梁季闻的做法几近滴水不漏,不过王振喜本人就不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大致看了一下赔偿条件,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直接签了。
梁季闻也很爽快,要了王振喜的银行账号,转头就给他转了账。
他这么爽快,又让王振喜有点懊恼,觉得自己要钱要少了。
梁季闻其实也知道这么爽快不是正常的企业作风,但是他实在是恶心透了王振喜,不愿意再跟对方纠缠下去。而且这回上面来人下访,对方跟梁家一系还是比较敌对有利益冲突的关系,他不想节外生枝,被人抓住把柄。
解决掉这件事之后,梁季闻又想要去星泽跟林舒说一下这件事情。梁大舅也让他转告一声林舒这个消息,毕竟林舒也是梁家的外孙,在血缘来说,是天然跟梁家一个派系的。
虽然林舒不从政,但是社会影响力就是社会影响力,商政本质上也从不分家,只有用途不同,没有真正的强弱之分。
所以之后梁季闻就去了一趟星泽。
星泽人比星轨和新白都多太多了,所以管理也更加严格。梁季闻虽然早已经在前台那里挂了号,但还是不能随意进出,不得不先在前台登记了一下,拿了张门卡才上楼。
结果找到林舒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听到林舒和居铭丰在吵架。
……说吵架也不确切,因为周围还有一堆人在围观,却几乎没有开口,全部在认真地听林舒和居铭丰说话。
“……所以说,这部分可以先招聘志愿者进行尝试——”
林舒说道:“志愿者当然要招聘,但是早期的实验肯定是我们这边先进行。我们要对参与实验者负责,这点牺牲意识还是要有的。”
居铭丰说道:“……我很不理解非要同步传递的意义在哪里?我们使用模拟信号不就可以了?”
“因为模拟信号缺乏完整性,所以我们才想要试验着完整信号同步传输,这是比较有效的方式。而且我们以后还要进行其它方面的测试,模拟信号是另一个方面,是这边的技术更完善之后要考虑的内容……”
梁季闻进去听了一会儿之后,才了解了他们讨论的具体内容。
新白在动手研究神经信号之后不久,星轨也开启了这个项目。不过为了避免技术重叠造成资源损耗,新白偏向除了视觉之外的五感,而星轨则专攻视觉部分。
双方目前处于战略合作状态,资讯共享的同时内部其实也有一些已签署的非公开合约,说明了大部分技术项目的开放价格和所需要的研发补偿。
当然,补偿的依据是一项完整的转让或者共享技术。至于研究过程之中的耗费,是由两家公司自己承担的。
目前来说,虽然是新白发展的时间和技术积累更多,但是星轨的进度也不容小觑。梁季闻心里明白,一是林舒对于系统研发的安排更精确也更有想象力,二就是星轨研究所的研究员明显水平要更加高上一截。
林舒等人目前讨论的是一个实验,具体大概就是通过读取一个人眼部神经所传递的所有信号,并且将它们转移到小白鼠身上,以此来观察和控制实验鼠的行为。
打个比方来说,一个人坐在桌前,一侧放一些食物。信号读取装置会通过读取视觉神经传达出来的信息来分析他看到的内容。但是设备接收到的具体内容是复杂的,可能包括的不止有食物的信息,还有桌子,桌面,光线,阴影等等内容的信号。
如何分辨这些信号之中什么才是有效信息?
一般来说,最有用的方法就是直接模拟信号到人的神经系统之中,通过人体的自然判断来确定一个信号数据传递的到底是哪些内容。
新白的研究之中,听觉,嗅觉,味觉,甚至触觉系统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分析。
但视觉不行。
人可以同时闻到两种味道,可以同时听到两个声音,可以同时感受到热和痛,甚至冷和热……但是只有视觉上,你不可能在同一个地点既看到兔子又看到狐狸。
麻烦的是,目前星轨并没有足够的技术可以不损害人体本身并切断身体自身的视觉,而只能进行最粗糙的叠加。如果在桌子上叠加一只兔子,逻辑系统会自然地进行处理,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在狐狸身上叠加一只兔子,神经系统一时之间可能会无法反应过来,决定不下如何处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信号,是在兔子前面叠放狐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