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十分的妖娆美丽。
保罗艾克曼曾说过,当人们撒谎时,下半部分的肢体动作会大量增加,一如现在的丁元,面色沉着,却早已难掩他心头的烦闷和焦躁。在此之前,丁元一直表现的很沉静,而在提起这个话题之后,他又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摇摆起自己的腿。
“你该不会是来真的吧?玩玩也就罢了,我可没钱。”丁元说道。
果然跟钱有关。
“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爱情是无价的。”
丁元看起来有些沮丧:“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实告诉我,这个社会上,有钱的才是大爷,没钱,没钱是留不住女人的!”刚喝过两瓶白酒,又喝起鸡尾酒,丁元醉醺醺的,身上的酒味让乔倚夏反胃。不过酒后吐真言么,这种时候说的话,可比他清醒时说的可信度要高得多了。
乔倚夏伸手握住丁元的手:“其实,我很能理解你心里的感受。因为我也曾跟你有过同样的经历。”
“你该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丁元的反应很敏捷,虽然喝了酒,但还是有着几分理智。
“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且你也说了,你没有钱,套你话,我图你什么呢?不过是投缘而已。”虽然丁元分辨不出乔倚夏的外貌,但声音可是一听就听得出来的,为了混淆丁元的视听,她刻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深沉妩媚,与她不熟的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这也是他们必备的一项技巧。
明显丁元放松了戒备,捏住乔倚夏的下巴就要亲上去,乔倚夏往后仰去,食指抵在嘴边:“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在没确定你单身之前,我拒绝你的吻。”
“女人就是麻烦。”丁元厌烦道,“老子打了几年光棍了,哪里来的女朋友。不过令人大快人心的是,就在不久之前,那个嫌贫爱富的婆娘死了,真他妈痛快。”
“你很爱她吧。”
“爱?”丁元笑得很不屑,又带着几分嘲讽之意,“或许以前是的吧。但现在,我只希望那对狗男女早日在地狱见面。”
听到这里,乔倚夏终于可以确定,崔婷的死,一定与丁元脱不了干系:“那她,是怎么死的?”
“因为她贪婪!”丁元的眼里有着嗜血的愤怒,泛着红血丝,双瞳骤然缩小,握着高脚杯的手起了青筋,“因为她虚伪!无情!因为她是该死!所以上天听到了我的祷告,让这个该死的婆娘去见了阎王!”说罢,丁元大手一挥,把吧台上的杯子给甩到了地上。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恐慌。不过乔倚夏戴着窃听器,方便跟石韦他们联络,所以他们能够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
可丁元是什么人,他现在已经失控了,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随时有暴走的可能。
商陆生怕乔倚夏出危险,带头从一个角落跑了过来,现在丁元犯罪动机明显,又在公共场合闹事,要拘捕他也有正当理由。乔倚夏正欲继续同他交涉,而丁元敏锐的发现了不远处的商陆,他自然认识他,于是丁元看了一眼乔倚夏,迅速地把她拉过来,扼住了她的喉。
石韦等人也赶来,商陆正准备发声,只听一个清亮的女声说道:“放开她。”
“路教授?”石韦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身形颀长,气场强大的女人。路西绽,她怎么会来。
在开车把蓝雪梧送回家之后,她没有回路宅,而是打探到情况来到了夜总会,自始至终,乔倚夏与丁元的互动被她尽收眼底,虽然这个案子她所知甚少,可丁元的身体语言已经暴露了他的问题,他绝对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怎么,我跟我的女人玩游戏,你们也要管?”
路西绽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管不着。但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手中的人的身份,你杀了她,只会给她因公殉职,流芳百世的机会。可你如果杀了我,那就是她们办事不利,没有保护好人质。”
乔倚夏被他反擒住手,虽然她功夫不错,可奈何丁元力气实在太大,加上有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处境十分危险。但路西绽的话,分明表明了她想替自己做人质,乔倚夏不允许,绝对不同意。
“丁元,你不是恨江斯虑吗,你不是恨崔婷吗,你放了我,我一定会保护他,不让他受一点伤。”乔倚夏说道。
石韦也不敢轻举妄动,丁元现在还没有表现出要伤害乔倚夏的迹象,他们也只能最大限度的跟丁元谈和:“丁元,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的苦衷,我们不会无视。但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
丁元听见这话像是疯了一样:“我他妈什么都没做!回什么头!”
那刀子就在乔倚夏白皙的脖颈上晃动着,路西绽握紧拳头向前走去:“你放了她,让我来当你的人质。你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你该懂的,杀了我,远远比杀了她更有价值。”
丁元早已被究竟和仇恨冲昏了头脑,恼怒之下他一把推开乔倚夏把路西绽掳了进来,商陆见状立马上前拉回乔倚夏。路西绽原有些话想说,但刺鼻的酒味让她的气管很不舒服,加上丁元将自己锢的很紧,她只觉无法呼吸。
乔倚夏推开商陆,往前走去,波澜不惊地看着丁元:“丁元,你真蠢。”
“你他妈胡说什么!”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现在却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背负上一生的罪孽。难道不蠢吗?”乔倚夏直视着他的双眼,他却闪躲起来,“你可以一刀划下去,但刀子落下去。从此以后,你跟江斯虑将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他的人生继续充满鲜花和掌声,而你的人生,不,你已经没有人生可言了。”
丁元发起抖来,锢着路西绽往后躲,而酒吧里的其他人早已在全都离开,只剩下他们几人,以及正在路上赶来支援的队员。
“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是她自己受到了报应,那是她的报应!”
“我相信你。”乔倚夏铿锵有力的说道。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们就是在骗我放了她,然后就要抓起我!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害死崔婷的不是我,是江斯虑!”
石韦说道:“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又在怕什么呢,我们不会冤枉好人,更不会放纵坏人。”
其实丁元也清楚他自己的处境,他们不过是碍于自己手中有人质,一旦自己没了筹码,或者他们扣动扳机,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能任他们处置。
看丁元陷入了犹豫,乔倚夏又往前走了几步,放柔了声音说道:“丁元,崔婷她嫌贫爱富,舍弃了与你的爱情,你甘心吗?明明不是你的错,你却要一辈子背负着杀人的骂名,丁元,不要考虑任何人,不要想崔婷,不要想江斯虑,想想你自己,想想在老家等着你娶媳妇的母亲。”
说道这里,丁元终于红了眼眶。锢着路西绽的力度小了很多,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嘴里喃喃地唤着妈妈。趁他分散精力,乔倚夏上前擒住他的手,路西绽挣脱了他的桎梏被推到了一边,丁元像发了疯的狮子一样猛烈地反击。
随着一声巨响,丁元倒在了地上,而护在路西绽身后的乔倚夏,也被鲜血染红了衣襟。
丁元被击中了腿弯,面色十分痛苦,乔倚夏被丁元刺中了右肩,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老大!老大!”商陆也顾不得别的了,一把把乔倚夏抱起往外走,“我们马上去医院。”
“路教授……”乔倚夏被商陆抱着,手往外伸,握住了路西绽的手,“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弄疼你?”乔倚夏感觉到了蚀骨钻心的疼,可还是压抑着自己的痛,关心着路西绽的痛。
路西绽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第一次有了表情,那是担心和自责的表情:“我没事。”路西绽一直跟着她,反握住她的手,“你不要说话了。”
坐在车里,路西绽看着身旁被商陆抱在怀中的乔倚夏。终于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这种巨大的挫败感,这种感觉,跟十年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么的深刻,那么的令人绝望,那么的让她刻骨铭心。乔倚夏受伤了,虽不是要害,可若是伤着右肩的骨头,对于一个警察来说,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伤痛。
乔倚夏握住身旁路西绽的手,扬起一个微笑:“我想,外冷内热的路教授一定是在自责了。”
路西绽没有说话,却低下了头。
“我不该来。”路西绽闭上双眼,不让人看到她的表情。她想,如果她不来,或许乔倚夏已经凭借自己的智慧脱离了险境,不会受伤。
“你如果不来,或许我会伤的更重。”乔倚夏用尽自己的力量握着路西绽的手,路西绽睁开眼睛,迎上了她热切而真挚的眼眸,乔倚夏望着她,说道,“真的。”
☆、第39章 我要辞职
路西绽紧紧地反握着乔倚夏的手,直到她闭上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由于这件事不是小事,隐瞒不得也耽误不得,商陆通知了乔倚夏的家属,蓝雪梧很快赶了过来,乔倚夏的母亲跟乔倚夏在同一个医院,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到了手术室前,看着亮着的红灯,那优雅的女人急出了眼泪。
蓝雪梧安慰着乔母,但她也还是个孩子,想着姐姐正在手术室接受治疗,心里同样担心得紧。
“商陆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会突然受伤。”蓝雪梧见过商陆一回,所以两人并不陌生。
商陆脸色也很不好,他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若不是自己贸然出现,引起了丁元的恐慌,他也不会狗急跳墙,伤害到乔倚夏:“当时情况紧急,对方又是穷凶极恶之人,老大便受伤了。”
一时之间无人再说话,乔母也只是一直在抹眼泪。路西绽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一样,抱着肩膀站在长椅旁边,身形笔挺,又保持着自己不蹭到墙壁。她抬头看着手术中的字眼儿,思绪被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切,仍旧是那么的熟悉。那些她本以为封尘的记忆,原来一直都缠绕在她的脑海里,一刻也不曾离去。
随着路西绽的昏厥,在场的人又是一阵慌乱。经过医生的诊断,路西绽只是惊吓过度所造成的暂时性休克,加上长时间没吃饭,打点葡萄糖,用不了多久就能够醒过来。
这下换石韦看不懂剧情了:“路教授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怎么倚夏这一受伤,她直接惊吓过度了?”
商陆耸耸肩:“高智商的心,我这个平凡人读不懂啊。”
她做了一场很冗长的梦。梦里的那个人,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和最温暖的手,那是她第一次吃到蛋炒饭,却不曾想到一份简简单单的蛋炒饭可以让她吃的热泪盈眶,依稀记得那人用一双大手抚着自己的发,对她说,有我在。那个在公园里会帮她摇秋千的人,那个每到季节交替必定嘱咐她增减衣服的人,那个每当她发病就会心痛到流眼泪的人。那个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人。
床沿的人看着她睁开双眼,低头莞尔:“醒了。”
路西绽从床上坐起来,床沿的人帮她立好枕头,让她可以倚得舒服些。
“嫂子。”
贺兰秋白伸手帮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丝:“以我对我们西绽的了解,你现在一定很想洗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污垢。”
的确,重度洁癖的路西绽在经历了那一系列事情之后,很想彻底将自己冲个干净,而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反复思量,最终问道:“乔倚夏,她没事吧。”
贺兰秋白注意到她小心翼翼的语气,笑道:“你不希望她有事,她怎么敢出事?”
路西绽心底的石头才落下来,两个人一时之间没了话题。贺兰秋白将自己为她削好的苹果削成一块一块的,再用牙签顶上,放到路西绽嘴边,路西绽先是一愣,而后听话的吃了下去,其实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上一次见过你之后,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家。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却又反悔了,爸爸他很失望。”贺兰秋白长卷发被随意扎在脑后,穿着优雅又不失贵气,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坠更是将她的气质很好的衬托了出来,一双细长的眼睛像是一口深井,瞳仁黑而亮。
见路西绽不说话,抿着唇,贺兰秋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恨他,客观来说我并不反对你这么做。可是,西绽,比起恨他,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路西绽握紧了拳头,甚至可以看清楚她的骨节:“我明白。”
贺兰秋白温婉地扬了扬唇角:“那就好。”随即起身,“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这次我回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了。”
路西绽住的是vip病房,房间很大,顺着窗户往外望去就是一片好风光,前方的墙壁上还悬挂着一个大大的液晶电视,空调温度也很足。贺兰秋白穿上白色的长风衣,戴上足以遮住她半张脸的黑超,红唇微扬:“西绽,不该你忘的事情,你可永远都不要忘。”
“我不会忘。”
贺兰秋白满意地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好了,我走了。我新的手机号码已经存到你的手机联系人里了,有事随时联系我。”
看着贺兰秋白离去的背影,路西绽无力地彻底倚在了枕头上,闭着眼睛,叹了一声气。对于她能猜到自己的锁屏密码,路西绽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她没有猜中,恐怕方才说的话,会更加有震慑力。贺兰秋白刚刚离开,便有护士进来嘘寒问暖,路西绽不想说话,只是淡淡的点头,护士看她不耐烦的样子,也不愿自讨没趣。
乔倚夏刚醒来时,路西绽并没有马上去看她,因为她知道,乔倚夏睁开眼睛第一个想看到的人不会是她,而会是她的母亲。无论是多么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最渴望的就是家人的关怀,只可惜路西绽,再也体会不到亲情所带给她的温暖了。
“路教授。”乔倚夏住的也是单人病房,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看书,母亲和妹妹都已经离开了,见路西绽来了,她将书放到床头,跟她打招呼。
路西绽走到床边,像是以前,医院的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的,但方才躺都躺过了,现在也就没必要再计较这些了。路西绽已经找医生了解过情况了,乔倚夏伤得不轻,真的伤到了骨头,但也不是没可能完全恢复,只要好好调养,痊愈的可能还是极大的。
“你饿不饿。”
乔倚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刚才想了很久,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却没想到会是这个。”
“这一次,是我弄巧成拙了。”
乔倚夏看着她这个样子,明显不适应:“这样不像你。你不必觉得亏欠我,因为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救她,这是我的职责。只不过,对方碰巧是你,我还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西绽一时无语,她原本就是少话的人,现在这样的场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乔倚夏便继续道,“我爸爸也来了。”
说到爸爸这个词,乔倚夏脸色一沉,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没有想过他会来,虽然只待了半个小时就又坐飞机离开了。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很忙,忙到我一年见他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足二十四个小时。”
“你父亲很爱惜你。”路西绽说道。
“路教授,我决定辞职了。”
此言一出,路西绽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很清楚,乔倚夏并非是在开玩笑。能够让乔倚夏做出这种决定,不容易。
“今天是我第二次看到我爸爸流泪,我妈就在我爸怀里,哭得喘不上气,他们两个年逾五十,已经生了白发的人,低三下四地求我辞掉我现在的工作。还有我妈,她说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她就给我下跪。”说这些话时,乔倚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