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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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作者:方沫-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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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彧没有动弹,而室内的气氛,似乎渐渐有了些和煦的意思。
  就在凤离天以为云彧有些动心的时候,云彧却慢慢推开凤离天的手,站了起来。
  “皇上作为天子,尊贵非常,这样的心事,原是不该跟奴才这种身份卑微的玩物说的,且奴才也不敢有那样的奢望。奴才只知道,奴才活着一天,便要伺候皇上一天,夜色深重,还请皇上早些享用了奴才才好。”
  云彧缓缓说着,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同时还解开了衣带,跪倒在了皇帝面前。
  凤离天愣在当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掏心窝说出的一番话,竟被对方这般视若敝履,还被回了这样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心底的那股怒火,猛然便生了起来。
  认真说起来,皇帝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以前为了皇位强行压抑也就是了,现在大权在握,早就无须太过顾虑,更是喜怒无常,若不然,他也不会在上一次,可着劲的折腾云彧。
  “玩物?”凤离天冷笑道,刚才的温和瞬间消失殆尽,他目光冰冷,对着两个字更是嗤之以鼻,他已经忘记了,上一次是他对云彧说出了这样惨烈的两字,反而只觉的可笑可气,“你若真以为你是玩物,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彧微微抬眼,静静的看向皇帝。
  “阖宫上下,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朕!”凤离天狠狠咬牙,从齿缝中逼出了几个字,“只有你!只有你!”
  他心头怒极,几乎要到了无法控制的场面,只是心头还有一丝清明,强行控制着,但越看到云彧淡然的神情,越发有些掌不住了。
  云彧却还是岿然不动,只是静静的垂目,也不去看着他。
  “奴才何德何能,不敢当皇上的指责。”
  凤离天握紧了拳头,长长吸了口气。
  心意已定,暴怒的同时,却又有一股放肆的惬意。
  下一刻,他大马金刀的坐着,靠在了床沿上,暗含深意的眼神在他下身和云彧的嘴唇间游走,“好一张伶牙俐齿,只可惜生错了用途,你既然口口声声自称是玩物,那就该在伺候人上头用些心才是,好一张口,也莫要弄错了用途,若真是不知道怎么样伺候朕,或者明天朕交个教习嬷嬷,好生的来教你一番?”
  云彧眨了眨眼,听着眼前熟悉的人说出了这般残忍的话,却丝毫有些懵懂,他心头似乎隐隐有些疼痛,但细细品味时,却好像又没有。
  云彧轻轻应了一声,“奴才明白,不用劳烦皇上了。”
  他是已经死了心的人,那里还能感到疼痛呢,何况这些或暴怒或温柔或羞辱,并没有一点,是因为爱意导致的,自己又何必觉得受到了伤害,皇帝表露出的这些情绪,不过是身为皇帝的颜面罢了。
  毕竟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被同一个人两次背离,是该暴跳如雷的,他,不过是刚好身陷其中,成为历劫的那个人罢了。
  一边麻木的想着,他一边跪行上去。
  而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  ……
  皇上夜临落闲榭,暴怒而去!
  这一传言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落闲榭处境更加艰难,而凤离天这含怒一去,却是近一个月没有再来。
  皇宫内最近热闹非凡,宫女太监口中,多了不少谈资,其中有许多是当日大军进城时,皇上犒劳三军时的盛况,但这番议论过不了多久,便被另一则消息代替。
  在大军凯旋后的第三日,皇后因在殿中不慎跌倒,提前一月发作,在痛楚中煎熬了近八个时辰后,终于诞下一名皇子。
  抱住弥足珍贵的嫡子,皇上欣喜若狂,传旨大赦天下,同时免除天下一年钱粮,并另旨要求工部在城外择一山清水秀之地,修建离宫,以便皇后日后游玩,这一切都显露了皇帝对皇子的喜爱,以及对皇后的深情。
  一时长信宫门口,门庭若市。
  相对而言,落闲榭就难免有些凄凉,皇帝不但多日未曾踏足,就连皇子诞生时分发六宫的赏赐,都没有送到落闲榭。
  这一举动,人人便都明白了过来,落闲榭的盛事,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玉公子盛宠之时,冠绝六宫,得罪了不少人,此刻落闲榭失了君王宠爱,难免有不少人,将算计的目光落到了云彧身上,一来是惯常的拜高踩低,二来玉公子虽然已无关痛痒,但落闲榭却是得天独厚的好位置,那可是离皇帝的寝宫,最近的一处。
  难免便有些自以为心思灵巧的人,打起了小算盘。
  这日午后,云彧照例到后院槐树下午休。
  他最近晚上睡眠极差,倒是每日午间还能好好睡上大半个时辰,因此每天午后,樱兰都强迫他睡个午觉。
  天气刚刚出夏,还算不的凉爽,因此两人便也没把地点挪到室内去。
  照例安置好云彧后,樱兰就去前院忙了,现在没有多余的人手,她也繁忙了太多。
  就在云彧半睡半醒之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了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竟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
  “什么,你说平安王府被人参了?”
  这句话一如耳,原本昏昏欲睡的云彧一怔,顿时瞪大了双眼。
    
    第121章 噩耗

  “可不是么?”另一个女声娇媚中带着笃定,“昨儿听说的,那平安王府被人参了一本,说他们暗中勾结叛逆,在南地作乱,还送了些书信证据上去,皇上很是生气,派人去平安王府搜查,结果在其中一个密室中发现了龙袍兵器等物呢。”
  先前那女子惊叹了一声,“他们竟如此胆大?谋逆可是死罪啊!”
  另一个女子轻笑一声,“谋逆?妹妹真是天真,你说那平安王府身为降臣,平素都是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惹了麻烦,偏这时候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这里头呢,只怕还有的内情?”
  “咦?”先前那女子似乎倒抽了口凉气,“内情?他们可是得罪了谁?”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说起来,得罪了谁,只怕也没有惹了皇上不快严重,我听说啊,只怕这些举报的人,还是揣摩了皇上的意思呢,要不然,这样一个虚头巴脑的王爷,谁有兴致去折腾,因此只怕还是平安王府惹了皇上忌讳,才会落得如此。”
  后面两人再说了些什么,云彧是一个字都没听清了。
  谋逆?
  他心头有些冰冷,也有些茫然。
  谋逆这样的罪名,沾上去还能有个好?至好也都是抄家流放的结局,只怕更多的,还是株连九族,更是合理。
  株连九族……
  云彧轻轻的笑了起来,若真是株连九族,也不知他这个名义上早死了的人,还有没有一同获罪的福气。
  若是凤离天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真能赐他一死,那倒是他的造化了。
  旋即,他又是自嘲一笑。
  情分?
  这话如今说起来,却又是何等的可笑?
  经过了这些时间的折磨,可以看出,他们两人之间,何曾还有半点情分?
  自己对于凤离天而言,无非就是因千方百计想要逃开,反而惹到他逆鳞的,一个有些意味的玩物罢了。
  若不然,他又如何会那般对待自己?
  等到樱兰找来后院,看到神情怔忪呆坐躺椅上的云彧时,脸色便有些不好。
  “公子,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云彧一番,心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无他,云彧此刻的神情太过骇人,不但脸色苍白,竟是眼中,也没有半点神采。
  被樱兰叫了几声,云彧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脑中有些不清醒。”
  他安慰的冲樱兰一笑,眼神却从樱兰手腕上尚未完全消除的伤痕中掠过,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就是一惊。
  莫非!
  他心中大震,一时竟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刚才被忽略的一些信息,此刻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仔细想来,这大半年来,平安王府虽然日子不好过,但也没受到太多为难,凤离天不是一个会莫名迁怒的人,因此就算他不喜欢云家,但云家也没受到太大的责难,但如今突然出了这样一桩事情,让平安王府落到这般境地,莫不是当日云琰相助自己的事情泄露了?
  想到这里,云彧生生打了个冷战!
  一定是的,若不然,根本说不过去!
  凤离天对外,一向是摆出宽宏大量的气度,对于各方的臣服,更是一副泱泱大国明君典范的模样,而云家正是他一个极好的展示各方的形象,因此若不是真的惹他动怒,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可能会惹人口实的事情来。
  原来,一切还是自己的错。
  云家得罪了谁,可不是得罪了皇上么?
  那冒犯了皇帝尊严的自己,正该留在这后宫,日日受罪,而那敢胆帮助自己的云家,又哪里能落得好处?
  心头传来揪心的痛,强迫狠狠的呼吸了几口,云彧才慢慢缓了过来。
  他手掌在袖中捏紧成拳。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但是要怎样做?要怎样才能让凤离天放过云家,给云家一条生路?
  他紧紧的咬住嘴唇,同时脑中飞速的转动着。
  “公子,要不我们回屋里去吧?”樱兰心中担忧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能将公子惊吓成这样?
  她心头,已经在盘算要如何想办法去寻个太医来了。
  尽管心乱如麻,但是看了眼樱兰,云彧还是支撑着站起身来,缓缓向屋里走去。
  在这里想,和进去想也没什么不同,樱兰已经被他牵连的够了,若是自己可以做到的,又何苦再让她担惊受怕。
  日落时分,樱兰捧了晚膳,进了屋子,顿时就是一呆。
  只见云彧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静静的坐在屋子一角的椅子上,竟连那动作那姿势,都和她下午出去时无异。
  莫非这两个时辰,公子都没有动过?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公子,该用晚膳了……”
  樱兰在桌上摆放好东西,方才上前小心的叫了好几遍,云彧缓缓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樱兰,我是不是很蠢?”
  樱兰闻言便是一呆,公子此刻的眼中,有些悲哀的晶莹,但那分明又不是泪。
  云彧却不管她有没有反应,只是轻轻说了下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现在是皇帝,我竟然跟他扭着干,实在太蠢了。”
  若只是一个自己,生死又有何惧,可自己分明就不是孤家寡人,又哪里来的那逃亡天际独善其身的凭借和潇洒。
  如今,就是自己酿的苦果,该饮下的时刻。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
  凤离天,还是你厉害。
  其实你要的,你很明白,我也很明白。
  你这一招使出,我再没有不俯首称臣的道理,此前的我,或许口中不说,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但如今,我哪里还有那样的凭借,如你所愿,或许最快今晚,你便能要到,你心中那个依旧乖巧柔顺的人。
  或许,这其实才是你要的,而此后不敢异动也不肯异动的我,将变成你宫中随处可见的宫奴,这样一来,往日我的仇恨怨怼,都是一场笑话,而你,收获的,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获全胜。
  这,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只要,你给出我想要的东西。
  弱肉强食,何处不是这样?
  只是那以后,或者我也不在是我,那样的话,或者这心头的痛楚,也会好上一些?
  轻轻的想着,他将手放在了心口出,感觉到哪里传来的阵阵撕扯绞痛,却有些享受的叹了口气。
  大家,果然都是该变的。
  感受到肉体的痛楚,却似乎减弱了精神上的折磨,云彧嘴角渐渐拉起一个弧度,人也站了起来。
  “用膳吧,晚点你帮我传话,就说我想求见皇上。”
  不理会樱兰瞬间的错愕,云彧缓缓走到桌前,拿起竹箸,慢条斯理的用起了晚膳。
  夜色来的很快,烛火照耀下,云彧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缓缓笑了。
  镜中人消瘦了许多,唯有一双眸子,还有几分当年的风采。
  他一手拿起梳子,慢慢的划过头顶,一面笑的更灿烂了。
  原来自己,竟然也有这样以色伺君的一天。
  想起往昔儿时,自己对王府中那些企图勾引父王的美姬们的鄙夷,他再度笑了。
  自己和那些人,此刻又有什么不同?说起来,那些女子不过是弱质女流,攀附强者,在世人眼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真真可笑的,却是自己这样的堂堂男子,为了一些目的,也同那些女子一般摇尾乞怜,这才真正是会让世人唾弃。
  樱兰轻轻走进了屋内,看着正对镜梳洗的云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公子,奉天殿那边传来消息,只怕皇上今晚不能来了。”
  云彧的手轻轻一停,旋即轻轻问道:“皇上忙于公务?”
  樱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边陲小国进贡了一位美人,颇得圣宠,皇上已经连续宠幸了三晚了,今晚只怕也要落驾飞羽殿。”
  不但如此,再过半月,还要封妃的,这还是这几年来头一个有此殊荣的,可见皇帝的宠溺并不一般。
  而这虽然残酷,却是事实,早点让公子知道也好。
  樱兰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她有些不忍见公子为了皇上神伤,但是如今这样窘迫的公子,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若是公子能聪明一点,讨好了皇帝,却又不动心,那该多好。
  但樱兰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
  云彧眨了眨眼睛,手上却慢慢停了。
  “既然如此,也罢了,明日你还是去递话吧。”
  以前日日相见,如今,却求见一面,也如此艰难。
  云彧看着镜中的自己,抿紧了唇。
  虽然云彧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悲,但樱兰却莫来由的感到一阵酸楚,她轻轻应了一声,旋即上前伺候云彧洗漱就寝。
  而在飞羽殿中,凤离天辛苦的一番耕耘后,终于喘息着释放了出来。
  他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边却有一个腻滑柔媚的身子贴了过来,凤离天不经意的侧头一看,却突然一僵。
  当神智回笼后,看到那人紧闭眼睛后,那张美丽脸庞顿时便失去了那熟悉的感觉,突入而来的陌生感,顿时侵蚀了凤离天全身,几乎是立刻,凤离天一把就推开了那人,整个人却站了起来。
  床上的美人却似乎还有些不清醒,有些委屈的唤了一声,“皇上……”
  梁相福被叫了进殿,替皇帝收拾穿戴,眼角余光却瞥了一眼那丽人,旋即垂头不语。
  那眼睛形状,果然有些像那人,只是此刻染上了娇媚后,反而完全不像了,难怪皇上立刻便要离开。
  果然,凤离天一片冷漠,“你好好安歇,朕先回去了。”
  收拾停当后,也不管那美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凤离天已经大步迈出了内室,留下了那一脸怨怼的美人,气恼的捶了一记被子。
  梁相福低垂双目,跟在皇帝身边走了出去。
  跟的久了,也知道了皇帝的许多想法,只是他作为一个奴才,虽然可以知道,却不能说出来。
  这人不过是凭着几分相似的眼睛,便有了这如许圣眷,阖宫都在艳羡,但他却知道,这根本并不值得留意,相反,还是那小院中那主子,才是皇上心头所系。
  只是皇帝和那人相互折磨,他一个奴才,虽有些看法,却也不敢说。
  只是想想那边递来消息,想要求见时,皇上那有些诡异的反应,梁相福有有些没把握起来。
  到底是因为气还没消,拉不下脸,或者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平安王府的案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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