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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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作者:方沫-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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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刻钟,看到云彧挣扎的力道减小,而身子也开始渐渐的痉挛,他才低声吩咐了一声,那瘦小男子上前为云彧解开了这分筋错骨手。
  “怎么样?云公子考虑好了吗?”
  微微狞笑着,他上前用食指挑起云彧的下颚,而拇指却在云彧血痕斑斑的唇上摩挲了几下。
  直觉的偏过头去,云彧摇了摇因疼痛而有些昏沉的头颅,低低的说了一声,“你们休想!”
  “那真是遗憾。”
  耸了耸肩,钱鸿宝退后了两步。
  半个时辰后,云彧因剧痛难当而晕厥在了刑架上,但他却始终没答应,出口指证云氏一族的谋逆行为。
  “你若只有这些招数,只怕这人还是不肯招的。”裴通眯了眯眼,缓缓说道,他心中闪过了一抹叹服,真没想到,他颇为鄙夷的这个人,居然还能有这般血性。
  蒋平倒不置可否。
  反正他的心愿只是让云彧死去,若能拖云氏一族下水固然好,但若是不能奏效,倒也不太在意,反而觉得能看到杀子仇人的儿子在面前受尽折磨颇为解气。
  听到左相大人平静的话,钱鸿宝心头一惊,忙说道,“大人放心,下官还有手段。”
  说罢,忙指使狱卒将云彧从刑架上解了下来,自有人从旁边搬了一条长凳过来。
  这条长凳和普通长凳有些不同,不但宽度较宽,连高度也是一头高一头矮,几个狱卒将云彧仰面放在凳上,头部放在了矮的一头,脚部放在了高的一头,才扯出四肢,分别牢牢的绑在了四条凳腿之上。
  一切妥当,一盆冷水便猛然泼到了云彧身上。
  被冰冷一激,云彧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先是低低的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不明白身在何方,直到缓缓的打量了下四周后,方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不管如何……我不会认的……”
  被绑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又是要受什么苦楚,云彧心地闪过一抹黯然,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坚决的样子来。
  “哦?云公子这么有信心,那本官可就拭目以待了。”
  钱鸿宝似乎对这即将开始的刑罚颇为有信心,当下便冷笑了一声:“动手。”
  便有一个狱卒上来,先是将一块毛巾盖在了云彧的脸上,旋即另有一人拎了一个铜壶,手轻轻一抬,顿时一股冷水便向着云彧面门上浇来。
  刚一开始,云彧只觉得一阵面上一阵冰凉,一块毛巾死死的贴在了他的面上,但慢慢的,一股被水淹没的恐惧感觉,蔓延了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他忍不住拼命的挣扎起来,但被束缚了的四肢却丝毫不能动弹,慢慢的,他的动作终于缓慢下来。
  自己……就要死了吧……
  可惜,最后也没能再见那人一面……云彧脑海中模糊的闪过这个念头。
  裴通和蒋平等人,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言。
  虽然并没有血花飞溅,但看着眼前青年的挣扎是何等强烈,就知道这种刑罚是何等恐怖,但两人面上,却没有一丝变色。
  看到云彧胸前的剧烈的呼吸渐渐平缓,钱鸿宝才上前,一把掀开了盖在云彧面上的毛巾。
  冰冷的空气猛然灌入肺里,一阵惊天的咳嗽声响起,云彧狼狈的猛烈咳嗽着,但就算如此,周围也没有一个人露出一丝同情之色,只是冷笑着看着。
  钱鸿宝待到云彧渐渐平息了下来,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云彧的头发,将其脸庞扯了起来,那笑容映入云彧眼中,只觉如同鬼魅一般可怕。
  “云公子,现在,可想好没有?”
  经历了刚才这般的折磨,云彧那里还有力气,他浑身发软,就连挤出一个笑容都极为艰难,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维持他那虚弱低缓的呼吸上。
    
    第89章 愤怒

  但就算如此,那双已经黯淡了许多的眼睛,也依旧保持着一种可怕的坚持。
  凤离天,如此这般苦楚,是否能够偿还与对你的歉意丝毫?
  慢慢咀嚼着这个念头,心头却有一股悲凉,缓缓的涌上心头。
  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决绝,云彧嘴角浮上一个笑意,缓缓看向钱鸿宝,声音低缓却清晰,“我想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伎俩?只管来吧……”
  囚室上方高高的屋顶天窗处,却有一人却已经咬碎了银牙。
  若不是刑室为了防人劫狱,所有的窗户都焊上了粗如儿臂的铁栏,凤离天很难确定,自己会不会破窗而入,一剑砍下那个掐住云彧下巴之人的手臂。
  他们怎么敢!
  不让严刑逼供,就想出这般阴损的折磨人的招式!
  虽然告诉自己,那个人让自己一再失望,不要再为他动心,但是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子被人强行压制住后再施加暴行,那张一向只会对自己露出温和笑容的脸庞,渐渐从苍白变得灰败,凤离天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怜惜和痛楚,但最多的,还是滔天的愤怒。
  混账!
  朕要杀了这些狗胆包天的人!
  激动之下,他握住剑的手指指节,不由阵阵泛白。
  “皇上?”
  感觉到他的情况不对,暗卫轻轻叫了一声。
  在他看来,皇帝今日的举动非常奇怪,偷偷摸摸的带了自己两人潜入刑部大牢后,又溜到刑室的屋顶来偷窥,这一切举动,都透露着诡异。
  凤离天即将失控的情绪,被暗卫的声音叫了回来,他看了下方再一次被盖上毛巾浇水的人影,眼中闪过一抹暴虐。
  “走!”
  房间里,酷刑再一次结束。
  钱鸿宝将浸透了水的毛巾从云彧脸上取下,居高临下笑吟吟的问道:“云公子,现在可想好了?”
  在他下方,云彧脸上惨白如纸,除了鼻翼还有些微弱的呼吸,整个人几乎没有一丝生气。
  如此酷刑又来了两次,纵然心中抱着偿还罪孽的念头,他脑海中也不免有些混沌,钱鸿宝问后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抬眼勉强瞪了钱鸿宝一眼,云彧紧紧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看他这般模样,钱鸿宝不由有些心急。
  背后可是两位上官看着,若是逼供不利,那……
  他咬了咬牙,再顾不得其他,狰狞说道:“你既然冥顽不灵,休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右手一提,便将一个体积颇大的茶壶拎了起来,让狱卒掰开云彧的嘴,钱鸿宝手下使劲,将那茶壶细长的壶嘴强行塞到了云彧口中。
  “我劝你还是应了才是,眼下的罪也就算了,真惹恼了我,到你明日行刑可还有大把时间,让这些狱卒来伺候你了再洗个干净送去刑场可来得及,反正你这般的姿色,他们可早就垂涎不已!”
  丢下这一句,钱鸿宝右手狠狠往下一挥。
  震惊的听着这一切,云彧眼睛猛然瞪得滚圆,咬牙待要挣扎,但头颅却已经被另一个狱卒牢牢按住,那巨大的手劲下,他竟是无法移动丝毫,下一刻,一股凉水,已经被灌到了食道之中。
  瞬间那壶水就已经去了大半,直到云彧唇角已经无法抑制的溢出水来,钱鸿宝才拿走茶壶,冷冷的吩咐了一声,“给我继续浇!”
  两名帮手带着狞笑走了上去。
  钱鸿宝刚想转身对两位大人说点什么,门口却响起了一声巨响。
  下一刻,随着两声惨叫,两个狱卒已经成了滚地葫芦,猛然摔了进来,掉在地上。
  这一变故,顿时惊得室内众人都跳了起来,目光俱都汇集到了门口的位置,其中几人顿时脸色一变。
  只见在牢房内那昏暗的火把下照耀下,身穿黑衣的凤离天正冷然的站在门口,他面上虽没有一丝表情,但室内众人都感觉到了,皇帝此刻身上散发着的森冷和暴虐气息。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左相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下跪行礼,身后的蒋平并所有人也都跪了下来。
  正在给云彧浇水的狱卒却已经呆了,他怔怔的望着门口,手下的水壶却还在泊泊的流着水。
  而在下方,云彧的身子已经是一动不动。
  目光落到云彧身上,见酷刑还在继续,凤离天不由勃然大怒,也顾不得让两个暗卫动手,亲自上前狠狠一脚便踢开了那个狱卒。
  他含怒出手,自然不留力道,只见那个狱卒撞到墙上后再滚落在地,已经是口吐鲜血,神智不清。
  下一瞬,凤离天闪电般的掀开了盖在云彧面上的厚重毛巾。
  当云彧的面庞映入眼帘至际,凤离天心头一阵心惊肉跳。
  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入手后冰冷刺骨的肌肤,还有那已经失去了耀眼神采的瞳孔,这一切,莫非……
  他颤抖着拍了拍云彧的脸,看到那人全无动静,嘴唇却哆嗦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不是这样的……
  心中一股恐慌,慢慢的蔓延了整个身心。
  原来尽管恨你入骨,尽管厌你如厮,尽管想过要将你千刀万剐,尽管亲手签发了将你绞杀的公文,却没想到,真看到你没有呼吸的躺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的心,会这般惨烈的剧痛,痛到自己竟然无法呼吸。
  凤离天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皇上,让卑职来看看。”
  一名暗卫见此情形,忙抢上一步,先是探了探鼻息,又翻了翻云彧的眼皮,下一刻,将手放在了云彧的小腹,有节奏的按压起来。
  凤离天却失去了反应,只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在他脑中,过了很久很久,但实际只有极短时间后,云彧身子猛然一震,随着一股水流从他唇边溢出,他迷离的双眼,突然也有了神采。
  “呃……”
  看着不断呛出水的云彧,凤离天差点喜极而泣。
  他站起身来,用剑将绑缚云彧四肢的绳索割断,一把将人抱入怀中,就欲大步离去。
  “皇上!云彧乃朝廷重犯,皇上要将他带去哪里?”
  见此情况,裴通顿时急了。
  已经想过皇帝对云彧念念不忘,因此他们就算动刑也是小心翼翼,但没想到算尽了机关也没用,皇帝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大牢里面,更是不说一句就要带着云彧离开。
  没想到还有人敢说话,凤离天勃然大怒,刚刚因为云彧醒转而稍微平静的心,再一次燃起怒火。
  “左相大人,你们不顾朕的命令,私自提堂,大刑拷问,却是意欲为何?朕曾记得朕下过命令,不许妄动大刑,但你们却如此这般作为,莫非这东钟天下,朕的命令,已经是不管用了?”
  这顶帽子一出,后果可大可小,纵然权势熏天如裴通,也是心头悚然一惊,不由自主闭了嘴。
  他虽退让,但凤离天心中的暴怒依旧难抑。
  他冷森森的眼光从室内众人身上一一掠过,被他目光扫过的人,俱都心中生寒,埋首不语。
  裴通不能杀,蒋平现在也杀不得……
  凤离天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钱鸿宝身上,他冷冷一笑,“爱卿果然心灵手巧,今日这般心思,果真不凡。”
  钱鸿宝身子不由一颤,一股不祥的感觉,顿时爬上了他的脊背。
  正待要磕头求饶,耳边却传来了催命之声。
  “此人欺君罔上,十恶不赦,着既就地格杀不论!”
  皇帝阴测测的声音入耳,钱鸿宝心中大骇,身子瞬间软成了一滩烂泥,不待他出声哀求,一个暗卫已经抢上前来,随着利剑出鞘之声,雪白剑芒后闪过一抹血光,钱鸿宝便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蒋平等人瞠目结舌,原本还有几分心思要上前劝说的心思,也不由被压了回肚。
  嫌恶的看了钱鸿宝的尸体一眼,凤离天不再多说,抱着云彧径直走出了大牢,留下裴通蒋平等人,面面相觑。
    
    第90章 想通

  经过这一番折腾,云彧的神智,已经清醒了七八分,他躺在凤离天的怀中,看着那人线条分明的侧面,几疑是在梦中,但鼻端传来的熟悉气息,让他明白这一切原本是梦,心中不觉又酸又涩。
  不能……一错再错……
  云彧咬了咬牙,强忍住满心要想向这人倾述的欲望,无力的手指艰难的抓住凤离天的衣襟。
  “放下我……”刚说了几个字,又是一阵虚弱袭来,云彧无力的喘息了好一会,才勉强说出下半句话,“没必要为了我……我原本是该死的……明日就好了……”
  他这话说的艰难,凤离天听得更是心中惊涛骇浪不息。
  “闭嘴!谁让你说话的!”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厉,云彧听得心中一惊,待要再说什么,无奈浑身上下已经虚弱到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也只得颓然合眼,闭口不言。
  凤离天心中,着实是惊怒交加。
  刚才他的这番做法,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虽然知道心中还有不舍,但没想到看到垂危若死的云彧时,他竟然除了害怕,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腔心思都扑到了这人身上,只恨不得以身代之。
  若不是如此,刚才为何会立刻杀了动刑之人,虽然有为云彧出气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为自己暴虐的情绪泄愤。
  只是现在走出囚室,被冷风一吹,平日那股怨恨,却又不知不觉的爬上了心头。
  这人明明这般可恶,自己为何还会有这种心疼的感觉,莫非自己竟就贱到了这般地步,对方百般不愿,自己还要万般纠缠?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愤恨难平,听到云彧的声音,心中不由更是惊怒。
  回宫的路上,马车一路横冲直撞,终于在最短时间内直接到了奉天殿。
  宫里的大总管候了半宿,终于盼到皇帝回来,只是没想到除了皇帝外,皇帝怀中,还抱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云彧。
  被皇帝阴冷的脸色所惊,梁大总管只敢偷偷看了那惨白的面庞一眼,就忙不迭的请示皇帝,“瞧着云公子脸色不大好,是否要宣御医过来?”
  心急火燎的将人安置在了内殿榻上,凤离天正待要好好理一理心绪,却没想到贴身大总管竟如此贴心,不由又怒上心头。
  半夜宣太医进奉天殿,明日朝堂上又是多少议论,这人到底要给自己添多少麻烦才是!
  想起回来时那人脸色虽不好看,但脉象不算太弱,凤离天咬了咬牙,“不必,送套新衣并一杯热茶过来即可。”
  反正这么多日子也捱了,莫非还差今晚不成?
  大总管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送来了东西,还体贴的送了许多热水来,待一干事物到位,梁相福本待上前替云彧换衣,却被凤离天赶出了内殿。
  “出去,他是什么东西,也配你伺候!”
  莫名其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大总管背心冒汗,忙不迭退出了殿外,想了想,便将所有伺候的宫人都撵出了几十步外,自己却搬了个小凳子,亲身守护在皇帝寝宫之外。
  发了一通脾气,凤离天心头才平静了些,转头看到榻上人事不省之人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目光虽然依旧凶狠,还是上前来将湿衣褪下。
  待得全部衣物褪下,凤离天眼神不由一缩。
  记忆中温润若玉般的完美躯体,早已不复当年的风采,变得瘦可见骨,那白皙的肌肤,也失去了生气一般,隐隐泛着不健康的青色,除此之外,那细到极致的手脚腕处,紫红色的淤痕,更是让人一见就触目惊心。
  皇帝心中的怒火,一下就消失殆尽。
  他呆呆的立了半响,突然转头拧了一块湿毛巾,轻轻的替云彧擦拭起身子来,眼中神光无比认真,动作更是轻柔中透露着小心翼翼,仿佛面前的人如瓷器一般的易碎。
  几日前看到时,这人还能说能笑,而此刻,竟跟失去了生气的破布娃娃一般,让人一见就觉得心碎难抑,到底这些日子中,他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
  莫非每一天每一晚,都经历着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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