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不敢再问下去,一时主仆两人收拾了一番,又用了送来的晚膳,便早早的休息了,至于晚些进行的谁猎取的猎物多少测评,却根本没去。
第二日,整个离宫气氛都变得有些僵硬。
云彧作为当事人,一大早便被叫去了主殿,在几个潞州来的兵士作证下,整个袭击公主案的详情,便水落石出。
原来是费伦家的小子,对慕阳公主一见钟情后,便是念念不忘,但在得知皇上没有让他尚公主的意思后,行动却如同着魔一般的疯狂。
公主在深宫之时,他自然无法,但现在春狩期间,公主也伴驾随行,那小子便动了心思,打起了英雄救美的主意来。
按他的剧本,公主被一群刺客追的四散奔逃之时,他如同天人一般的出现,之后再立功救了公主,凭借这个功劳,加上在危急时不得不和公主进行的亲密接触,那么在事情之后,皇上允许他尚公主,便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
旁人视尚公主为洪水野兽,他却不然,作为家中次子的他,无法成挑门庭,那么,能作为驸马,却是一条极为不错的路。
只是没想到,事情进行中竟然出了变故。
公主身旁的两个侍卫突然变成了六个,里面还有用暗器的高手,自己安排的人却又没能全部逃脱,不但活口供出了事情始末,就连死者,也被人认了出来。
到了此刻,事情已经是水落石出,板上钉钉。
就算那小子再三呼喊冤枉,费伦也不住的叩头认错,也无法抹去皇帝心头的怒火。
自己金玉一般的掌上明珠,竟被这些人企图用阴谋来害她一生,如何不让皇帝暴跳如雷。
当即宣旨,费伦次子费谦腙,直接枭首,而费伦则直降三级,贬到永州为官,永不进京,而其手下兵权,则全数转交他人。
源王心中暗恨。
到底内情如何,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了,却生生在御前变了一个说法,不但自己的初衷没有得逞,还折进去一个得力的助手,若不是顾忌还在父皇面前,他勉力控制情绪,竟几乎是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招借刀杀人,就卸去了自己手下一半的武力,好狠的凤离天!
聪明如他,虽然不知道为何事情会走到眼前这步,但也明白,定然是凤离天动了手脚。
但他让觉得不寒而栗的,却是凤离天的反应竟如此快速,布局竟如此缜密。
他是何时知道自己要动手的?又是如何安排了那般适合的尸体?另又是如何让那家人都还在自己手中的活口,改了说法的?
一切的变故,都让他悚然而惊。
再看向凤离天的眼中,便更多了几抹凝重,而少了几分轻视。
他之前虽觉得这个兄长,确实也有几分本事,但到底觉得是比不过自己的,自己和对方之前的几次交锋中,多半还是自己占了上风,因此源王心中多少有几分自傲。
却不想这一次,对方不声不响中,竟让自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好了,事情到此就算完结,山上的营防,可还要多加小心,这事就由太子负责,都退下吧。”
皇帝结束了整个事情,众人便叩头退了出来。
看着几个重臣和凤离天攀谈的样子,源王目光越发冷冽,而他脑中,有一个想法,竟在隐隐成形。
就让你再得意得意。
源王心中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云彧本以为源王会过来找麻烦,却不想对方竟然只是冷冷的看了这边一眼,就昂然离去,到让云彧有些讶异。
“怎么了?”
和几个老臣说完话,凤离天来到云彧身旁,温言问道。
云彧忙回以一笑,“没什么,你忙完了?”
今日的审问,因要顾虑到公主的名声,因此便没大张旗鼓的招人商议,但是处理的又是军中重臣,若不然一些肱骨老臣参与,落下个专断独行的名声,却也不好。
因此皇帝便只召唤了几位得力的文武大臣,另就只有那日的当事人入殿,而先前和凤离天说话的,就是那几位在皇上面前颇为得眼的大人。
“这里已经好了,”凤离天往前走去,云彧自然的跟随在他身旁,“只是等下还要去安排营防的事情,还有要督促处理那费伦父子的事情,今日只怕不能陪你了。”
云彧知道他事情极多,便说道,“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自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想了一想,又问道,“是今日就处理那费谦腙么?”
那费谦腙将主意打到公主头上,显是自己找死,只是云彧看到费谦腙死命叫冤,而费伦那老泪纵横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戚戚。
“你可是觉得于心不忍?费谦腙往日在京中,就是恶贯满盈满手血腥了,只单上月就有一个商户之女,被他劫到了府中,活生生凌辱至死,商户上门追讨公道,费府却只是丢出一个小厮顶罪,而这样的事情,之前也曾发生了两次,因此对着费谦腙,你实在不用心软。”
凤离天似乎是看透了云彧心中的想法。
听了这话,云彧一时有些叹息。
“我……我只是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免就……”
母亲那日送自己出平南府,勉力掩住忧伤的神情,隐隐出现在了云彧脑海中,他不由低了面庞。
见左右无人,凤离天突然伸手,从袖底捏住了云彧的手。
“何必伤怀,这些祸患,早日清除,才是对百姓好呢。”
被他牵住了手,云彧悚然一惊,再抬起头来,眼中的忧伤,却已经淡去了许多。
又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宫墙的拐角,凤离天才说道,“稍晚我派两个人去你那里,增强护卫力量,今日的事情源王定然记恨在心,你要小心一些。”
“我理会的。”
这一段路走完,云彧心中已经恢复了许多,听到凤离天要送人过来保护自己,心中更是欢喜了几分,那股喜意,不知不觉就在眼中带了出来。
凤离天看的心底一动,青年喜不自胜却又强自掩饰的神情,说不出的可爱,特别是那两抹淡粉色的薄唇,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的诱人。
“别动……”
横竖左右无人,凤离天声音暗沉了几分,他单手托起云彧的下颚,偏头印了上去。
好甜。
薄薄的双唇中的汁液,竟如花蜜一般的甜腻动人,凤离天浅啄深尝,竟一时痴迷而无法释怀。
远远跟在凤离天身后暗处保卫的两名侍卫,见状都是一愣,旋即忙注意起了四处。
而云彧却是脑海中轰然一震,凤离天突然而来的亲密,让他一时竟失了方寸,整个神智都丧失在了凤离天浓厚的气息中。
好半响,凤离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云彧的双唇。
云彧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一张俊脸绯红,心却控制不住的狂跳。
“晚上我来看你。”
凤离天目光中的深沉,看的云彧几乎窒息,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欢喜。
“好。”
云彧的声音细如蚊衲,却丝毫无误的传到了凤离天耳中。
若不是还有大事要处理……
凤离天狠狠捏了捏拳头,强行压下心头涌起的冲动,他眷念的看了云彧一眼,方才艰难的转身而去。
云彧痴痴的站立在当地,看了半日,才舍不得的转身离去。
走不到数十步,刚拐过一处角落,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云彧便是一惊。
“云世子真是春风满面啊。”
源王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第36章 逼迫
一股冷气顿时蔓延心底,云彧惊惶的抬起头,却看到源王正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他本是要赶回去为今日的事做安排,却不想竟远远的看到两人亲密的一番模样,也不知为何,心底竟升起了一阵震怒。
那张只有自己咬过的唇,竟然被凤离天沾染了!
而且和那日不同,那日这人,在自己身下却是一脸的悲愤不愿,而今日被凤离天碰触,却是连眼角眉梢间都带着风情,这强烈的反差,让源王震怒不已。
至于为何会这般气恼,源王自己心底却并不清楚。
到底是对凤离天的嫉恨,还是因云彧拒绝自己后心中的不甘,或者是其他的情愫,源王一时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人!
那微微红肿的双唇,此刻如烙铁一般的刺痛着源王的眼睛。
“你要如何?”
云彧心中暗暗叫苦,怎会孤身一人的时候遇到这个煞星,他退后一步,神情警戒的问道。
这个时辰,离宫中的大部分人都出去狩猎了,自己若是大声叫嚷,也不知有没有人能听到?
“我想如何?”源王邪笑着走上前来,身子紧靠云彧,单手就去摸云彧的下巴,“我想要如何,莫非云世子还猜不到?”
云彧头一偏,忙又再往后退了一步。
“源王请自重,若是我叫嚷惊了别人来,对王爷却是不好。”
云彧心中越发慌忙,面上却强自装出一番镇定和冷淡来。
却不知他越是这番模样,源王心中越是痒痒,眼前这人平日虽清淡自持,但实际却如琉璃一般通透,一眼就能看个明白,比如此刻,他明明已经是害怕的要命,却又装出一番镇定的模样来,这神态,竟是说不出的诱人。
特别是那琉璃一般眸子深处隐藏的那抹慌张,特别的动人。
源王本来只是见他落单,便想来一泄怒气,此刻却竟然真的有些意动了。
“哦?如何个不好法?”
心情一变,源王的动作也变了,随着这句话,源王双手抓住云彧肩头,用力一推,云彧只觉头一阵眩晕,跟着背后一硬,原来他整个人却已经被推到了宫墙之上,紧接着身前一黑,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扑面而来的浓浓的压迫感,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你倒是说说看,如何个不好呢?”
源王将脸凑到了云彧耳畔,低声戏谑,他本比云彧要高上一寸,此刻又占了有利地形,更显得云彧示弱,此刻他低下头来,嘴唇却刚好碰到云彧的耳垂,那股热热的鼻息,顿时喷到了云彧的耳际。
“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云世子竟然这般无情?我都把那日我们的亲密见证送给了你,你却回头就攀上了太子这般高枝,这却如何对的住我?”
低低的声音中,充满了嘲弄。
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云彧马上想起了那个锦盒里装的半张锦帕。
云彧的脸越发白了。
见他这般模样,源王心中一热,嘴上便说的越发热烈。
“另外半张,我可收着呢,或者我也用个锦盒装了,送给太子爷,太子爷说不定也觉得你甜美可人,早早的就宠幸了你也未可知,这样做的话,你觉得如何?”
一边说话,源王的动作却越发嚣张起来,不但身子紧贴了上来,且那耳际的热气,竟有往云彧脸上蔓延的趋势。
云彧心中惊怒交加,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道,用力猛然一推,竟然将源王推出了两三步。
“太子爷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怎么是你这样的人能相比的!”
话一入耳,源王顿时大怒。
和旁人比,倒也罢了,和凤离天相比,是源王无论如何不肯认输的。
“攀上了高枝果然不一样,连胆气都壮了。”
源王心中恼怒,也不愿和云彧多啰嗦了,上来单手将云彧双手按在头顶,另一手死死掐住云彧的下巴,就往那唇上落了下去。
他一心要抹去凤离天在这人身上留下的气息,因此动作越发粗野,撕咬啃吮,无所不用其极,云彧纵然全力挣扎,但无奈身量力道都差了太多,竟是越发没了抵抗之力。
就在两人纠缠之间,突然听到“哎呀”一声,源王却突然松了手,退开了两步。
原来他刚才伸舌之间,竟被云彧死命咬了一口,疼痛难忍,不由就松了手。
说时迟那时快。
云彧见机极快,见源王退开,毫不犹豫的抬起膝盖,往源王的胯下就是一个膝击,源王猝不及防间,剧痛袭来,颓然倒地。
见源王倒地呼痛,云彧也是愣了一下,旋即马上转身就跑。
源王的两个护卫原本站的远远的看戏,自家王爷干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遭了,他们自然也习惯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目标,似乎颇为刚强,方才两人还在纠缠,下一刻,自己王爷竟哀叫的倒在了地上。
两个护卫忙上来搀扶住源王,源王那处要害受了攻击,就算心中想让人却追云彧,一时痛的那里说的出话来,因此竟眼睁睁看着云彧跑的远了。
云彧只觉得生平还第一次跑的这么快过。
那日就算受了袭击,因为要护住慕阳公主,自己也没能如今日一般快速,但今日情形却不一样,源王才受了挫折,手下羽翼大损,只怕就要找个地方出气。
若是没能逃开,被源王带了回去,那……
那夜的地狱,云彧可不想再回味一回。
因此才没命的奔跑,他咬牙又跑了几百步,一个转角处,却碰的和一人撞到了一起。
“什么人!竟敢冲撞我家将军!”
还没等晕头转向的云彧从地上爬起来,耳畔就传来了几道刀剑出鞘的声音。
“且慢!”
紧跟着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云彧忙抬眼看去,依稀认出这个人曾在洛侯府上见过。
他略略皱眉。
洛侯府上见过的,莫非还有好人不成?
来人却正是刑跃虎,他得了太子召唤,前去商议换防护卫一事,却不想才走到一半,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个人,生生的撞到了他身上。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云彧。
他眼中一动,回首让一干随从收了兵器,转过来对着云彧的脸上神情却无比温和,“云世子?这是如何了?为何这般模样?”
云彧此刻却颇有几分狼狈,头发在刚在的奔跑中有些乱了,而嘴边更是红肿,隐隐有血痕渗出,仔细一看,竟还有几个牙龈。
刑跃虎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只是他面上不露,一边温言说话,一边向前想扶起云彧,同时一双虎目往云彧身后看去。
这云彧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今日却这么狼狈模样,莫不是在这私密之地,竟有人在追他不成?
云彧见他伸过来的大手,却是下意识的一避,顿时两人都僵了一僵。
云彧忙从地上爬起,脸上还有些讪讪的,无论如何,刚才自己的举动颇为失礼。
“让邢将军见笑了,在下是想起有一件急事要处理,因此走的快了些,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见谅。”
刑跃虎微微眯眼。
是疾走还是快跑,哄骗旁人也罢了,久经沙场的他如何分辨不出来。
看来是真的有事。
刑跃虎心中暗暗思量,口中却说,“无妨,原我也是行的快了,才有了这个误会,云世子切莫介意。”
他这般一说,身后的军士们却竞相瞪大了眼睛。
将军的脾气出了名的的暴躁,被人撞了,不生气反而还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彧却只能讪笑,一时又想往身后看去,看源王有没有追上来,一时又怕在眼前这人面前露了痕迹,心中真是矛盾无比。
幸好这刑将军看起来颇为善解人意。
“既然世子有事,就不耽搁世子爷了,请。”
云彧心中暗松,忙回以一礼,方才急步走了开去。
“跟我来。”
带云彧走开一段距离,刑跃虎低喝一声,几人便往前走去。
源王脸色煞白的坐在一处石阶上,身上的疼痛渐去,而心头的火焰,却越发升的高涨。
等我逮住那个贱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心头暗恨,一边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