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一样趴在石盖上往裂缝里看,由于光线不好,只见得模模糊糊的,实在看不真切。
我坐起身来说:“看来不行啊,师弟的聪明没派上用场啊。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干脆直接把这棺盖敲烂再说!”
我往手上吐口唾沫,刚想动手,就见闷骚杨盯着裂缝的脸上,眉头忽然皱了一皱。见他神色不对,想必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我又低下头,向里面看去,这次却是看的真真切切,黑暗的缝隙下,在灯火的映衬下正忽闪着一双眸子!
那双眸子明亮有神,就像两点鬼火一般,不对,鬼火是死的,而那双眸子却更像是活的。我不再觉得回头看看不远处的尸煞,在它脸上眼睛的部位只是两个干瘪的凹陷,那有什么亮闪闪的眼珠子。难道这第二具棺材里的不是尸煞?那……会是什么呢?
我想向闷骚杨寻求答案,却见他也是一脸迷惑,显然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就在骑虎难下的时候,长明灯忽然毫无征兆的熄灭了,顿时,我们俩又陷入了如海一般的死寂的黑暗里。处在这种黑暗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这个晚上我已经领教了不知多少次。灯一灭,人的信心和勇气似乎也跟着灭了。
“不对呀,长明灯不会这么快就烧完的,怎么回事?”
我压低声音问闷骚杨。
闷骚杨就在我旁边,也小声的说:“我也不知道,先别动,待会再点灯,看看有什么情况。”
幸亏我们俩离得很近,在黑暗中也算是有个照应。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甚至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的等着,可到底在等什么我们俩还真不知道,只是直觉如此,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我坐在冰凉的棺盖上,体困力乏,紧紧靠着那一枚什么列什么多维持着体力,估计再找不到出路,后果将要不堪设想。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就分了心,一分心人就容易犯困,我打个哈欠,脑子里越来越迷糊,刚要眯上眼睛,一缕幽风徐徐的拂到了脸上。
那幽风来得突然,虽然只是一丝,却感觉的非常明显。我被它这么一吹,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后背上瞬时起了一层冷汗,这地底石室密不透风,怎么会有风呢……
事情不寻常,我不敢再想下去,心里一慌,就想赶紧把灯点着,可触手一摸,刚才还在眼皮子底下的长明灯竟然没了踪影!
“糟糕!撞鬼了!”
我心里直着急,在这个石室里,手上没有施术的法器,像尸煞、僵尸这类有形有质的东西多少有点儿力气就能降服了,但是对付无形无质的恶灵就棘手了。我着急之下,慌忙收起身形,在棺盖上盘膝而坐,念起金刚咒。闷骚杨不解,问道:“黑灯瞎火的,你搞什么鬼!”
我不想多说,急急地回他:“恐怕这个石室里有鬼,赶紧的吧!”
闷骚杨显然比我有经验,说道:“你等会,先开玄眼看看,哪里有什么鬼!”
我一拍手,叹道:“哎呀!又忘了这一茬!真是罪孽!”
随即我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诶,说起玄眼,刚才你有没有看看棺材里是什么东西?”
闷骚杨一阵沉默,半晌才淡定的说了两个字:“没有。”
我心里那个晕啊,心说这小子到底是闷骚啊,还是闷骚啊!
闷骚杨露了丑,被我问个正着,我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反击的机会,便出言讽刺了几句。而闷骚杨也不甘示弱,一个劲的接我伤疤。黑暗里,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斗起嘴来,竟完全无视所处的处境。
闷骚杨语气傲慢,说道:“以后你可别说自己是崂山道教的传人,被人取笑是小,丢了祖师爷的脸却是大!”
我也冷冷的反唇相讥:“咱俩半斤八两,我就没想过要靠着祖师爷的招牌混饭吃,安安分分当个老师我就知足了,倒是你!心比天高,至于道行吗……哼哼。”
闷骚杨不甘示弱:“八两总比半斤强,像你这样的,还是回去跟马师叔再多学上几年吧,说不定等马师叔归仙,你也不过如此!”
我见他提起了舅姥爷,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怒气,就想怕口大骂发泄一下,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听见屁股底下闷闷的传来一个声音:“二位道爷,有事好商量,额……咱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我去!嘛玩意!”
我一下子跳起来,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瞪着眼向脚底下看。
第二十一章 救人
话说在漆黑诡异的地下石室里,正当我和闷骚杨耍贫嘴的时候,屁股底下的石棺中竟然幽幽的传来一个人声!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谁能想到在这深山古墓中,竟然会有生人,而且,这个人还躲在一具大石棺中,他是人是鬼,这一下真有点儿弄不清了。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听那声音似乎还真是个人,这样我倒安心了许多。我站在石棺上,冲下面问道:“敢问……下面的兄台何许人也?”
既然他算客气,那我也以礼相待,刚才被他听去我是崂山道门传人,再怎么着也不能丢了老祖宗的面子。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棺材里面那位说道:“这位道爷问的是,在下倒是有心详谈,只是现在这样,恐怕不妥吧……”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棺材里这位好像并不是自己进去的,倒像是被困在了里面,于是说道:“听说成精的畜生善使诡诈,变成人的样子说人话,把人哄骗了再祸害,里面这位爷倒是给个明证,也好让我们哥俩放心。”
我有心试探,棺材里的那位倒似挺着急,只听他闷闷的说道:“哎哟!我说哥们,咱还是赶紧的吧,再耗下去咱们都得完蛋,兴许我出去了大家还能互相帮助,俗话说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您说是不是?”
里面这位倒挺贫,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刚才被他吓了一跳,这回我可要好好磨磨他,顺嘴就说道“你才臭皮匠呢!别套近乎啊!小爷我不吃这一套!这深山老林的,你如果真是个人,怕也不是什么好人,把你放出来岂不是放虎归山,纵龙入海,俗话说‘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咱们可都是国家的栋梁,岂能被你所污!”
“哎哟!我说大哥您还是快点吧,我绝对是好人呐!再晚一会儿我可就小命不保咯!”
里面那位声音里带着哭腔,看来是真急了。
我气没撒完,瘾没过够,正要开口,闷骚杨搭茬了:“行了,里面的听着,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哥俩可都是练家子,你要是敢使诈作坏,绝对讨不着便宜,你好自为之!”
棺材里那小子听出闷骚杨决定要救他出来,那里还顾得上耍贫嘴,连声应道:“好!好!您放心!咱……能不能利索点?”
我听不下去,说道:“求人帮忙还这么着急,你就不怕我反悔?”
棺材里那小子说道:“哎哟!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再说,咱们仨现在半斤八两,你们俩和我也没啥区别。我告诉你啊,这个石室诡异的很,咱要想办法出去,多一个人还多一份力不是?”
其实我哪里不想多一个帮手,只是此时实在是心里没底气,对于如何逃出石室毫无头绪,不由得破罐破摔,有点儿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的意思。
棺材里的小子见我没动静,又说道:“告诉你们啊,我这里有一个秘密,关于这个石室的,这个秘密对我们逃出去绝对有莫大的帮助。只要你们把我救出去,我绝对有办法带你们逃出去!”
此话一出,虽然我是半信半疑,但死马当活马医,想不信他的话都难。我现在看不清闷骚杨的神色,不过,我知道他的想法也和我一样。闷骚杨绝对不辱“闷骚杨”这仨字,就算他不说,我也明白他的想法。
果然,没等我回答,闷骚杨就说道:“好,一言为定!如果待会你出来自己一个跑了,可别怪我手里的家伙不认人。”
说着,就听见却邪击在石棺盖上的乒乒声。
闷骚杨就在我旁边,我一把拉住他,说道:“不对呀,忘了个事,刚才灯突然灭了,现在灯又不见了,黑灯瞎火的,怎么救?”
这时只听屁股底下那位说道:“嘿嘿,两位大哥不好意思啊,您……往左边摸摸……”
我顺着他的话摸过去,不一会儿就碰到了长明灯的灯座,怕口大骂:“嘿!我说你这还没出来呢就一肚子坏水,这灯咋回事?如实交代!”
屁股底下那位干笑两声,说道:“灯是我吹灭的,也是我顺着缝挪开的,嘿嘿,我是故意的,但就是想给你们发个信号,完全没有耍弄你们的意思!”
我越听越气,恨不得沿着石缝往里面放两个臭屁。我正要反击,还没开口,就突然听见棺材里一阵扑棱棱乱响,接着就是那小子的一阵阵挣扎的呻吟。
我仔细一听,光听见一阵牛喘,哪还有什么人声,我心说要坏菜,看来这小子真有危险。闷骚杨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把拿过长明灯,用一招真火法点着。光亮如初,我们两人一骨碌跳到地上,一起把那大石棺的棺盖往一端推。这具石棺的棺盖没有第一具来的那么沉重,别说是两个人,就是一个人稍微使点儿力就能轻易挪开。
嗤楞一阵滑动,断裂的棺盖被推到一边的地上,我们两人几乎是抢过长明灯,扑到了棺材沿上。
灯光照处,是一双一眼就能看出是水货的耐克旅游鞋,再往上去,却见是一个汉子,而他脖子上,悍然正有两只干枯如钩的手爪掐在上面。那汉子被掐的满脸发紫,白眼直翻,似乎失去了反抗能力。
看着那双手,我和闷骚杨异口同声说道:“尸煞!”
眼前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刚才还嘴贫的那家伙此时正被身子下面的尸煞掐了个半死!怪不得他着急呢,摊上这事想不急都难。但他怎么会进到棺材里的?这具棺材为什么为什么跟第一具不一样,只有棺而没有椁?这马上就要挺尸的汉子是什么人……一连串的疑问冒上心头,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还是先救人要紧。
棺材里汉子虽然身形壮硕,却掩不住身子底下比他更加高大的尸煞,尸煞的脑门还露出来一大截。对付尸煞闷骚杨最是在行,只见他取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在黄符上一通划拉,紧接着把手探到棺材里,把黄符一巴掌拍在尸煞露出来的脑袋上。那黄符一贴到尸煞身上,就见棺材里正挺尸和已经挺尸的两位剧烈抖动起来,那紫脸汉子被这一通抖甩的满脸都是自己的口水沫子,一片亮晶晶的。
我见这动静有点不对,刚才闷骚杨往第一具尸煞身上贴转通符,啥动静都没有啊,这会儿咋还玩上“棺震”了?
“怪了……”
闷骚杨早就察觉出不对劲,盯着棺材里抖的正欢的两位直挠头皮,不断想着对策。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伸手想要揭下尸煞脑门上的黄符。可手还没碰到棺材沿,棺材里“躺尸”的汉子突然呼啦一下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他背后的尸煞还掐着他的脖子,也被带着一下子站了起来,看那身形比第一个尸煞也差不了多少。两个巨大的身躯骤然拔地而起,带起来一阵阴风,呼啦啦一吹,不争气的长明灯又灭了。
此时长明灯在棺材的旁边,我一拍大腿,后悔刚才没有把它拿在手里,这下要耽误救人了。我想摸过去找灯,却听见黑暗里忽然一阵“咯咯”的笑声,那笑声阴阳怪气,听的人后背直冒凉气,显然不是闷骚杨发出来的。
我不敢轻举妄动,试探着说道:“嘿!我说哥们,玩笑也得有个时候,还没完没了了!”
说完,我便静静等着,等了半天却是闷骚杨在说话:“这个不是尸煞,这个尸煞被改造了。”
“改造?这玩意还能改造?”
我回答道。
“你开玄眼看看就知道了!”
说起玄眼,这次又是忙中出乱,总把这茬给忘了。开玄眼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这完全要看施术者的修为和天分。我自认资质平庸,不过亏的是练了十几年的道法,短时间内开玄眼还难不住我。
用玄眼扫视一周,只见周围除了一团淡金色的气团,还有不远处的一团黑气,而离我最近的,则是一青一红紧紧相连的两个气团,想必这就是刚才躺尸的那两位了。仔细里瞧瞧,这一青一红两团气似乎正慢慢发生变化,红色气团越来越弱,而青气却越来越盛,不断侵蚀着黯淡下去的红气。红气代表活人的真元,看这情形,那汉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我正为那陌生汉子担心,却忘了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这会儿稍一迟缓,就见紧紧相连的两气团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那青气越来越盛,想必是只厉害的恶灵。我现在手无寸铁,却邪在闷骚杨手里,也难怪它要先对付我。而我的办法只有一个:跑!
说是跑却往哪跑,玄眼只能看到有生命力场的东西(恶灵等也是生命的一种存在形式)对于冷冰冰的石头却是睁眼瞎。还没跑出去多远,我直觉咣的一下,仰面跌倒,眼冒金星,却是重重撞在了石壁上。这下可毁了,恐怕这石室里马上又要躺尸一位了。
我被撞的七荤八素,脑袋里晕晕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青红二气向我袭来。这样也好,起码看到的是花花绿绿的气团,总比睁眼看着一个壮汉背着一具干尸扑向自己的要好。紧要关头,我还不忘了安慰自己。
眼看着山寨尸煞就到跟前,突然一团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耳朵里听见的是宝剑挥舞的风声,闷骚杨终于来救驾了!却邪乃是越王勾践所造,历经千年仍削铁如泥,这等大煞之气是所有鬼魅恶灵的克星。却邪一到,那青红气团果然有所迟缓,晃了两晃避了开去。
借着机会,我一个滚葫芦,向来时的方向爬过去,一通找终于摸到了长明灯,手指一捻,光亮如初。这样就好办了,哪怕是跑也不会撞墙了。
灯一亮,我就四下寻找闷骚杨和那两位爷爷来。只见不远处,隐约看见闷骚杨摆着架势,和一个高大的身形对峙,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高大的身躯却是刚才还吐白沫的汉子!
这个情况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第二十二章 被骗
“怎么回事?”
我急切的问闷骚杨。
闷骚杨不敢轻动,说道:“这东西有智商,估计是人为的,现在跑到这人身上了,小心点儿!”
修仙的畜生有智商,但却没听说过鬼(恶灵)也有智商,看来真让闷骚杨说中了,我们面对的恶灵确实被人为改动过。虽然眼下还不清楚是怎么改动的,但人类是绝顶聪明的生物,人类的智力发展也永无止限,这在科学文明上讲得通,在玄学秘术上同样适用。
虽然不清楚那东西发生了什么变异,但从玄眼里看还是呈现青色,这就说明它还是怨灵一类,这样一来就好办的多了。别看咱们平常看的电视电影里那些个恶鬼凶猛,像什么贞子啊……其实,在懂行的人来说,无形无质而只有阴阳气场的灵类远比其他的邪祟容易对付。说起来,其实人才是最难对付,最难以捉摸的……
对付一只小鬼,哪里用得着我出手,你闷骚杨不是厉害吗,现在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果然,闷骚杨不服我望,和附在那汉子身上的恶灵僵持了没多久,闷骚杨抢先发难,仗着手里的却邪宝剑,逼得那恶灵连连后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露了疲态。闷骚杨步步紧逼,一步抢上前去,把一张黄符啪的贴在了那汉子的脑门上。紧接着,一阵似真似幻的嗡嗡声传来,闷骚杨打完收工,大功告成。
我走上前去,那汉子跟个桩子似的杵着,脑门上的黄符微微飘动,不一会儿便冒起青烟来,一股焦糊味儿弥漫在石室中。那黄符冒着冒着烟,到最后竟呼的一下着了起来,还没等到烧着那汉子的头发便已化作了一团飞灰。
“嚯!动静挺大啊,看来有点儿道